耶羅回到窗前的位置,閉著眼楮,細細地摩挲手指上的頭發,江盈兒直勾勾盯著她,大氣也不敢出——
安靜一陣後,耶羅睜開眼,冷沉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原諒你,但司徒雷會因為你而受懲罰。」說完手指上的頭發化成一縷細煙,片刻散去。
那根頭發里包含了江盈兒最近的記憶,耶羅使用妖法從中獲取了想要的信息,那要比江盈兒說出來的話可靠許多。江盈兒為此緊張,即便耶羅原諒了她也不能輕松,因為她的心完全被看穿了,耶羅應該不會輕易放過她。
雖說是雪花宮的二宮主,江盈兒卻遠不是耶羅的對手,為了不步江妲兒的後塵,她竭盡彌補,告訴耶羅,在她來之前司徒雷已將大黑抓住,拿到了困著女巫的銅鏡,並建議,利用女巫除掉白塵,不必耶羅親自動手。盡管她表現得很忠誠,耶羅還是識破了她最初的目的,其實是想借女巫之手對付林媚儀。
「你就這麼恨她?」耶羅回過頭,一臉寒意地看著江盈兒。
江盈兒低下頭去,高聳的玉峰隨著緊張的呼吸波浪一樣起伏,「我就是討厭她。」
耶羅唇角微動,扯出一絲冷笑,「那二年前你為什麼不殺了她?」
「我並不想殺她,只想她從你的世界消失。」江盈兒抬起頭,眼里混合著怯意和怨氣。
「你之所以能夠留在雪花宮,是因為你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能明白我的意圖。我踫過的女人多到我自己也記不清,你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不要以為會有什麼不同。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那都是我的事,就算她真的死了,我對你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耶羅深黑的瞳孔閃出暗夜的光芒。
江盈兒嘴唇顫動,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她原是和江妲兒一樣,迷戀耶羅,不能自拔。
這時,窗外響起轟隆隆的雷聲,天色瞬間大暗,緊接著落下豆大的雨滴,打在窗台上 里啪啦地響。耶羅看著天空,眼瞳呈現暗紅,肩頭的黑發隨風揚起,散發出妖異的氣息。
江盈兒張大嘴,驚訝于這一刻,她看到,耶羅在呼風喚雨,散發的殺氣在潮濕的空氣中快速彌漫。她不由地興奮,感到多年期待的殺戮就要來臨了。
江盈兒不由自主地靠近耶羅,盯著他身後逸動的長發,如痴如醉。突然,听耶羅陰聲說道︰「把那女巫帶來見我。」
江盈兒一怔,腳步縮了回去,「你認識她?」
「你問得太多了。」耶羅的聲音森寒入骨,毫不掩飾殺氣。
江盈兒又一激靈,不再吭聲,但也舍不得走,站在那里沖耶羅的背景發呆。「听不明白嗎?」。耶羅側過臉來,眼角寒光一閃。
「明白。」江盈兒即刻轉身而去。
窗外風雨大作,電閃雷鳴,似乎是要摧毀一切。耶羅一直站在那里,白色的雨不斷閃過他血紅的眼楮。
耶羅喚來的這場暴風雨下個不停,而且雨勢很猛,不到半天的時間大街小巷都被淹了,甚至有些建在低畦處的人家整個都泡在水里,轉眼間家破人亡,而一些向外逃的人也最終被洪水給逼了回來,可謂插翅也難逃。
這來勢洶洶的大雨令京城一片恐慌,皇宮里的皇帝也坐不住了,召集文武大臣商量對策,群臣都沒有主意,最後有人提出,馬上舉行祭拜上天的儀式,平息天怒。
自古以來,人們都將天災人禍歸咎為上天的旨意,于是有了祭天的傳統,祭天儀式上的祭品通常是牛羊之類的家畜,在有些特殊的時期,也曾拿童男童女當活祭品,這一次,那位大臣就說,為了及早打動上天,找一對童男童女來當祭品。
雖然祭天是為了挽救蒼生,但拿活人當祭品還是很殘忍,皇帝最終沒有同意,但在儀式準備完畢的時候,那位大臣又極力說服皇帝,眼看大雨淹沒了一半的京城,皇帝還是動搖了,命人即刻去找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很快找來了,為了以示隆重,又專程請來了寺廟的主持,以及上百的僧人,冒雨舉行祭天儀式,那位主持並不同意拿活人祭拜,但皇命不可違,只能照做。
祭台就在皇宮內,儀式舉行得很順利,在結束的時候,陰沉的上空出現了巨大的龍影,隨後雨勢急轉,由瓢潑大雨變成蒙蒙細雨,天色也亮堂了許多。
正當眾人歡喜的時候,主持卻皺著眉頭對皇帝說︰「陛下,這件事有些可疑,依老衲之見,適才出現的並非天龍,而是妖怪之類,故意興風作雨,引陛下做這場儀式。」
皇帝狠吃一驚,「什麼妖怪這麼神通廣大?」
「這妖怪道行頗深,恐怕有幾千年了。」主持回道。
皇帝濃眉一擰,「難不成是他?」
「陛下說的,可是那個耶府的蛇妖?」主持驚道︰「老衲听月禪大師父提起過,那蛇妖很不一般,就連他也不能輕易近身。」
「一定是他!」皇帝龍顏震怒,目射精光,「看來,他沒有打開那個匣子,那是月禪大師交給朕用來收伏他的。」
主持又說︰「那他一定是有所察覺,老衲這就去找月禪大師,討教除掉此妖的辦法。」
主持帶著其他僧人離開了皇宮,皇帝看著一個個淋成落湯雞的大臣,氣得臉抽搐,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被耶羅給利用了。
肆虐了近一天的狂風暴雨終于停歇,隨著洪水的退走,繁華的京城到處可見被摧殘的痕跡,還有一些人畜的尸體。人們都以為這是上天的懲罰,卻不知其實是妖怪作法,而此次災難也只是一個開始。
寧靜的夜晚,耶羅側身躺在床上,手托著腮,眼楮閉著,鵝黃的燭光在他濃密而細長的睫毛上跳躍。他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沉思,許久保持著那樣的姿勢。
直到深夜,徐管家哈著腰走進房來,隔著簾帳說︰「主人,灝瀛的下落有眉目了。」
耶羅微微的睜開眼,露出紅色的瞳。徐管家繼續說︰「有幾個大臣一致說,看到灝瀛進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