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儀回轉身,看見白塵在與她那個肉身說話,肩上的青絲有些凌亂了,眼神透著幾分哀怨。
「我覺得,當初我們困在這里其實很美好,那個時候你有說有笑,生氣的樣子很可愛。」白塵邊說著邊抬起頭來,目光直射林媚儀藏身的地方。
「我一次又一次地說,我喜歡你,那都是真心話,不是玩笑話,你現在明白了嗎?」。白塵繼續說,眼楮定住不動,似乎發現了林媚儀。
陡然,洞中生起一股黑煙,迅速涌向白塵,白塵大驚失色,趕忙用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即刻身邊出現了水晶狀的結界,擋住了黑煙的侵襲。
黑煙越來越多,在白塵四周形成了洶涌的浪潮。白塵看著懷中的林媚儀,揪心地問︰「為什麼?」
「就算明白了又怎樣?你這副故作多情的樣子讓我討厭!非常討厭!」黑煙中傳出林媚儀憤怒的聲音。
白塵身子一顫,神情極度茫然。緊跟著黑煙中又傳來林媚儀的咆哮,「不許再踫我的身體,你不配!」
白塵抬起頭,先是震驚爾後是悲傷最後是絕望,短短的瞬間滄桑刻滿容顏。
「我寧願燒了她也不要被你這種偽君子玩弄。」林媚儀的聲音變得歇斯底里,同時洞里燃起大火,無數火舌瘋狂地攻擊結界,想置白塵于死地。
白塵沒有還擊,緊抱著他一直沒有離手的身體,沖著火焰說︰「我知道我不配,我也知道我該死,可是,我放不下你,我想贖罪,用我今後所有的時間去贖。」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一個人離開,要麼死在這里。」林媚儀毫不心軟。
「我是不會放手的,如果殺了我可以讓你好過,那就殺了我吧。」白塵痛苦的閉上眼楮,淚水滾落。
火舌最終沒有撬開結界,而是逐漸消失,洞內呈現一片焚燒過的蒼痍。林媚儀放過了白塵,而白塵卻悲痛不止,寧願就此燒成灰,原以為,林媚儀也是牽掛著他的,卻不想,竟是如此的不屑和仇恨。
「媚儀!」白塵突然驚聲,發現懷里的林媚儀不知何時不見了。下一刻,他明白發生了什麼,飛身向洞頂,「媚儀,還給我!」
白塵飛出洞穴,看到一個紅白交錯的身影在不遠處穿梭,他激動得熱血沸騰,一個閃電沖過去,抱住了對方,「媚儀,你可以看不起我,你可以恨我,但不許離開我。」
對方沒有轉身,悄然抓住白塵的手,那一刻,一股涼意迅速滲進白塵的心里。白塵抱得更緊了,蒼白的面頰緊貼著對方如血的紅發,「就算你心里沒有我,我也要纏著你。」
良久,響起林媚儀陰沉的聲音,「你不是要贖罪嗎?那就殺了江妲兒。」
白塵愕然,頓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她也是無辜的。」
「哼,既然你舍不得她,為什麼不去找她?」林媚儀猛地推開白塵。
白塵被推開後又迅速抱回去,林媚儀猛轉身,朝他胸口打了一拳,白塵毫無防範,撞到了樹上,等他恢復過來,林媚儀已不知去向,他甚至沒來得及看一眼她的臉。
白塵就跟丟了魂似的滿處找林媚儀,幾乎將梵溪翻了個遍,最後終于在一條河里找到了,林媚儀還原了僵硬的狀態,也還原了黑色的頭發,但右手的手背卻多出了一道傷口,血是黑色的。
白塵明白,林媚儀附上自己的肉身就是想毀了自己的肉身,不再返回這個世界,也不再讓他踫她。他有些不知所措了,抱著那濕冷的身體黯然流淚。
過去的發生無法改變,而作過多少惡,就要用多少善去彌補。可眼下,白塵完全失去了主意,不知道怎麼去彌補。因為林媚儀都不屑于要他的命,或許,無論他多麼努力,也只能擁有她的身體卻得不到她的心。
林媚儀沒有走遠,在遠處觀望著白塵。如白塵所想,她是要毀了自己的肉身,但看白塵如瘋如癲,心下一軟臨時改變了主意。
河面清波蕩漾,漸漸地,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來,紅色的眼瞳,淺冷的微笑,白塵看呆,沖那臉夢囈般叫了一聲,「媚儀。」
白塵不認為那是他的幻覺,林媚儀還在,似乎有話要說。果然,稍後耳邊響起林媚儀的聲音,「我們做個了結吧,只要說出江盈兒的下落,你欠我的就全部還清了,不用這樣折磨自己。」
白塵還不知江盈兒劫走小龍子的事,但听這一聲立刻明白了,隨後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總這麼抱著不累嗎?」。在去往那個地方的路上,林媚儀略帶嘲諷的聲音在白塵頭頂盤旋。
「你是在嫉妒嗎?」。白塵狡黠地瞥了一眼頭頂,臉上又有了狐媚的微笑。
林媚儀沒有出聲,白塵不由地緊張,仰頭問︰「媚儀,你還在嗎?」。話落不久,他感到懷中有動靜,低頭看時,一抹紅發掃過臉,林媚儀跳出了他的懷抱。
緊跟著林媚儀繞到白塵身後,白塵剛要轉身,卻被她攔住,「不許看。」
白塵淡淡一笑,「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說著一只手向後伸,想要拉林媚儀的手。
「不必了。」林媚儀很干脆地拒絕了。
隨後林媚儀又警告白塵,不要試圖騙她,因為她不是還魂,只是暫時附在原來的身體上,而附的時間長了肉身就會被惡靈之氣腐蝕。
「我說過,不再會騙你。」白塵笑著蹲,「不讓我抱也不讓我看,總可以背吧?這樣會快些。」
片刻之後,林媚儀輕輕伏上白塵的背,白塵溫柔一笑,反手抱住她,還不忘逗弄一句,「若是害怕就把眼楮閉上。」林媚儀輕哼一聲,沒有理會。
白塵所說的那個地方,其實是婧水宮,林媚儀看到那熟悉的場面,頓時諷刺他,「又是故伎重演嗎?」。
「我曾發誓,不再回來這里,但為了你,我寧願違背誓言。」白塵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