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啊,啊,啊啊!!」深夜從後花園隱隱約約傳來時高時低的申吟聲。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一女子正背倚著一棵大榕樹高蹺雙腿,雙手緊緊環住一個半果的男子。幾縷濕發凌亂地貼在額前,臉上透出一股難言的幸福快感。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受命于宋子澄在暗中監視宋灕和韻夕的丫鬟——女敕兒。現在的她由于宋府權勢突變,地位也跟著變得微妙起來。她現在也能像宋府的胡管家一樣趾高氣揚地使喚和訓斥一些同級別的丫鬟。這一切始料不及的變化無不與眼前這個男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是她根本沒想到宋子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僅扳倒了大夫人的正室之位,就連宋灕的長子地位也變得岌岌可危。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女敕兒不禁感嘆那個一向自視清高,旁若無物的宋灕怎麼可能敵得過這麼一個滿月復心計的庶出之子呢?她此時此刻也暗自佩服起自己的眼光。不然的話她可能會落入一個更為悲慘的境地。
一陣酣暢之後,宋子澄捧起她的臉,目光里充滿了柔情蜜意地問道︰「女敕兒,你想成為宋府真正的女主人嗎?」
女敕兒想都沒想連忙帶著一臉迷醉使勁點頭。試問這世間有幾人能抗拒享譽汴京第一大府的女主人身份的誘惑呢?她不能。要知道身為一個出生低賤的丫鬟一生之中是不可能會輕易遇到這樣攀龍變鳳的契機。有的人處心積慮一輩子算盡機關不就是為了爭取這樣的榮華富貴嗎?可結果卻未必能如願以償。宋子澄突然把這夢想變得如此唾手可得,她若不是傻子的話為什麼還要眼睜睜地放跑它呢?
「你是大夫人親自選派給宋灕的貼身丫鬟,我想在這府里能讓她不懷戒備的人除了胡管家外就是你!她現在不是被關在地牢里嗎?你可以去看看她,順便給她帶點她最愛吃的哼,我想她不但不會拒絕你反而還會對你感激涕零!」宋子澄看著女敕兒,冷笑道。眼里的柔情漸漸退散,換上了一層譏諷陰險的色彩。
女敕兒愣了一下,不明白宋子澄葫蘆里買的是什麼藥!
宋子澄用食指輕點女敕兒的眉心,對著她的耳朵輕笑道︰「傻丫頭,這都不懂啊!我們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啊!」
「你,你,你是說要我毒死大夫人麼?」女敕兒被宋子澄這一句點化嚇得有些顫抖,體內的激情和亢奮迅速被凝固。她突然覺得宋子澄並非可怕來得那麼單純,他已經到了那種能讓人骨子里發寒的恐怖境界了。
「呵呵,真聰明!一點就透。如果你把這件事辦得很妥帖,我立馬讓我娘出面明媒正娶你,讓你成為名正言順的宋府女主人!而且你也知道老頭子最听我娘的話,我娘又一向最寵愛我」宋子澄忽而很詭秘地笑了笑,臉上露出一副勢在必得的自信。
女敕兒听著他的話看著他的表情,內心渴望已久的**被燃燒到極點。她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咬牙就答應了。
「真是听話!讓我在要好好愛你最後一次!」宋子澄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手指一彈輕易地扯落了女敕兒身上僅有的單衣,猛然一個挺身子夜的花園里又重新彌漫起時隱時現的偷歡之音!
宋灕解下隨身佩帶的紫函玉用手指輕轉玉盤,血鳳自龍體月兌落。龍鳳光澤異樣且微微作響,如訴如泣。他將血鳳放到雲夕的枕邊,眼里深情無限。
關于紫函玉,自宋灕懂事起母親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這玉不僅是宋家世代相傳給長子信物,而且也是世上獨一無二堪稱價值連城的稀世之寶。如果將來某日他遇到了心儀且是非娶不可的女子時就把這紫函玉中嵌在龍體內的血鳳交于那女子。因這紫函玉乃上古之物極富靈氣,所以無論兩個人相隔多麼遙遠亦能憑借龍鳳玉緣在蒼茫人海中重逢。年幼的宋灕將母親這些話放在心里,只是二十七年間他一直未能遇到讓他動心贈玉的女子。直至那日偶然救起雲夕,四目交叉間他忽而發現原來在這世上除了娘親以外居然還會有另外一個女人能如此讓他牽腸掛肚,百死無悔!他與她相識雖短暫但仿佛早已前緣注定只待相遇剎那。
宋灕緊握著血龍,從懷里掏出幾錠銀子草草地與小四交代了幾句便匆忙推開房門消失在夜色之中
「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女敕兒蹲在地上輕輕搖動著蜷縮在角落的王氏。
王氏睜開疲憊的雙眼,朦朦朧朧間似有人影。她定了定神才看清來人是自己最為寵信的丫鬟女敕兒。她連忙急切問道︰「女敕兒,是不是老爺叫你來接我回去了?」
女敕兒看著王氏憔悴狼狽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忍起來。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夫人,您是知道的。只要二夫人不松口,老爺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收回命令!」
王氏那只緊抓女敕兒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再次陷入絕望之中。她原本以為宋天應會念及多年夫妻之情放她出去,可現在才感悟到這份所謂的夫妻情分根本虛弱無力。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宋天應徹底變了,變得陌生、變得冷漠、變得無情,甚至變得毫無主見,變得只對那個女人言听計從。記憶里還依然清晰地記得剛認識宋天應時的情景。那時的他為了博得她的芳心不惜花費萬兩大置花船帶她暢游蘇杭,極盡奢華,轟噪一時細數昔日種種無不變成今日傷痛之源。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順頰而下。
「夫人,您別難過了!其實老爺還是很惦記您的!您看,這是老爺特地吩咐廚房為您準備的點心——您最愛吃的江浙梅花酥。老爺怎麼可能會輕易忘記你們那麼多年的情意呢?這些哪是那個女人比得了的啊!」女敕兒看出了王氏的心理,假意安慰勸解道。
王氏沒有說話,默默拿起那碟精致的小點心仔細端詳起來。這舉止嚇得旁邊的女敕兒大氣都不敢出,心跳急劇加速,生怕事情出現紕漏。不一會兒,只見王氏緩緩地將梅花酥放到嘴里,嗚咽地哭道︰「其實我心里知道,這根本不是老爺為我特意準備的女敕兒,謝謝你!這些年真是沒有白疼你。等過了這陣子,我一定讓灕兒納你為妾!」說完王氏的淚水流的更凶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吃著這道糕點,眉宇間哀怨無比。
女敕兒假裝低頭嬌羞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麼。眼里卻流落出一股不屑之意。妾?她心里不禁冷笑起來。
突然王氏摔碎了瓷盤,雙手捂著肚子倒在地上來回打滾,豆大的汗珠從臉上冒了出來,面色漸漸蒼白,嘴里發出痛苦的掙扎之聲。她瞪圓眼楮頹然地望著女敕兒,一臉的難以置信。她大叫道︰「女敕兒!!!!!你」
「夫人,對不起!如果你死了的話,我就會成為宋府的第二女主人!」女敕兒起身,冷冷地說著。
「你這個賤人!忘恩負義!」王氏忍著劇痛向前爬去,伸出一只手死命地拽著女敕兒的裙裾,表情憤然。頃刻,一道鮮血自她嘴角緩慢流出,瞳孔失去了光澤,睜得繃圓
女敕兒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王氏,王氏已經沒有了絲毫反應。她又有些不放心地蹲下去把手指放到王氏的鼻尖確定王氏是否真的停止了呼吸。她拍了拍手再次站了起來,得意地笑出了聲。她抬手用力地拉了拉裙腳,「 嚓」一聲,女敕兒青色的上等蘇州絲綢裙子被扯裂了一小塊。王氏的手里正緊緊地捏著那塊殘留的絲綢碎片。她不由微蹙眉頭心疼著這條價格不菲的裙子。
子夜時分,女敕兒邁著輕盈的步伐,推開了那道檀木雕花雙扇門嬌笑道︰「二公子,你叫我辦得事我已經辦妥了。」她沒有了白天的拘泥和恭順,徑直走到宋子澄面前坐在他腿上,雙手很自然地環住了他的脖子,舉止曖昧。她仰著頭臉上難掩一股驕傲和喜悅的神情。
宋子澄厭惡地推開了她,一臉漫不經心地問道「哦?你確定她死了嗎?」
女敕兒被迫尷尬地站了起來,很不自然地收回了手,之後便諾諾地點了點頭。
「你認識春兒嗎?」宋子澄忽然笑著問了這麼一句。
女敕兒不解其意,有些二丈和尚模不清頭腦。她只能茫然地重復點頭表示回答。
「那就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春兒也是服侍王夫人的丫鬟吧!你好像曾經毒打辱罵過她,對嗎?」宋子澄用手托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女敕兒漸漸發白的面目。
「少爺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這件事似乎與現在沒有多大關聯吧!」女敕兒穩住了自己的心虛,故作鎮靜地問道。
「嘖嘖,傻丫頭!你難道不知道她現在正在跟胡管家說你謀殺大夫人的經過嗎?」宋子澄起身打了哈欠,悠閑地說道。
女敕兒不由向後跌退,腦子一片空白,全身僵冷。她倒吸一口冷氣笑道︰「二少爺,你該不會想過河拆橋吧?」底氣明顯不足。
宋子澄並不著急回答她的猜測。他緩緩起身走近女敕兒若有所思地細細打量起來。女敕兒屏息而立,眼里滿是恐慌。欣賞到這樣的神情,宋子澄心里忽然覺得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曾幾何時好像也有那麼一個女人這樣望著他,害他險些丟失魂魄。是誰呢?對了,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何韻夕,差點害他斷子絕孫的可惡女人!真是奇怪怎麼會在這個時侯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呢?他收了收神,做了一個極度無奈的表情說道︰「我想你不會不明白我的為人吧!我可不喜歡被人家捏著把柄。那滋味我想想就害怕啊!」
「少爺你不能這樣!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而且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二少爺,我不奢望做正夫人了,我做妾!不,我一輩子都做你的丫鬟。求你放過我吧!」女敕兒終于領會到了宋子澄的陰險,他一向說得出做得出。如果他要除掉她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沒意思!就那麼簡單的幾句話就嚇得沒有絲毫骨氣尊嚴可言。看來並不是任何一女人都能像她一樣頑固不化,威武不屈。他有些失望地看了看女敕兒,忽然把臉湊到她的面前,邪魅地笑道︰「好像這個建議不錯!唉~可惜我還是不想留你!要怪就怪你貪心不足,咎由自取!」
「宋子澄,你這個混蛋!禽獸!偽君子!」女敕兒終于放聲大哭著罵道。她現在終于有些能體會到王氏臨死前的心情了,被自己信任的出賣原來是這麼殘忍的事實。難怪她會死不瞑目?
「現在才知道已經晚了!看在你曾經伺候過我的份上,那我就給你兩條路選擇好了。」宋子澄頓了頓,無心再理會女敕兒充滿希望的靜默。他捋了捋額前的發絲,指著一張暗紅色原木桌接著說道︰「第一條路,那上面有一瓶鶴頂紅,就是你用來毒死王氏的那瓶。這樣你可以死得痛快點。第二嘛,要麼被拉出而去活活打死要麼被送到官府充當官妓。嘖嘖~你也知道那些當兵的許久沒踫過女人,他們絕對不會像我這樣憐香惜玉。听說暴戾無比啊!咦,去年不是有個叫什麼素兒被送去當官妓了嗎?最後死得真是悲慘。難道你也想去試試?」宋子澄微帶惋惜地斜睨了一眼女敕兒,幽幽地慨嘆道。
听完宋子澄所謂的選擇,原本那點微薄的希翼現在已然蕩然無存。無論怎麼選擇都難逃一死!她徹底絕望了。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是如此歹毒無情!
與其讓人糟踐活受罪,不如死得干脆痛快點!女敕兒顫顫巍巍地拿起那個裝著鶴頂紅的白色瓷瓶,淚流不止。她轉過頭瞪著那個站在那里面含得意之色的衣冠禽獸,恨聲罵道︰「宋子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詛咒你將來慘死在你最愛的女人手上!」說剛說完她緊閉雙眼,仰頭一口喝下了那瓶毒藥。割月復絞腸般得疼痛使她無力支撐,倒地前腦海里閃現出那個六歲的冬天,她衣著單薄地瑟縮在宋府的石獅像旁邊,饑寒交迫,在死亡邊緣痛苦無助地掙扎著。就在她在安靜等死的時候,一個面貌清麗滿身貴氣的孕婦從一頂轎子上款步走出來,一臉祥和地望著她。那一刻她覺得她是遇到仙女了「夫人,女敕兒對不起你!我真是死有余辜!」
宋灕剛剛舉起手準備叩打門環時,大門「吱嘎」一聲就開了。宋子澄提著一盞紅色燈籠站在大門口,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宋灕眼里立即浮出厭惡的意味,沒說什麼。正提腳準備側身繞過宋子澄時,宋子澄突然開口說道︰「大哥,大娘死了!」
宋灕愕然轉頭,激動地抓著宋子澄的衣領顫聲問道︰「你,你說什麼?我娘怎麼了?」
「女敕兒毒死了大娘,我指使的!沒辦法我要繼承宋家祖產嘛。你們不消失的話永遠都會礙手礙腳,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宋子澄斂起笑意,語氣里有點無可奈何的韻味。
「你」宋灕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被人從身後打了一蒙棍,兩眼一暈,直戳戳地倒在了大門口。宋子澄搖了搖頭,沉沉地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張彪,你現在馬上去把小四和那個叫韻夕的女子抓回來。千萬不要弄傷了那個小美人,我還沒好好享受過呢!」宋子澄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轉身對那個站在門後手拿大棒滿臉絡腮的中年男人吩咐道。現在他終于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做他想做的事了,這種感覺真是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