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她的回答,江寧城手指繞在她的長發上,漸漸的扯的有些大力,辛橦抬著眸子淒楚而哀怨的望著他。
淺淺的笑容浮現在他的嘴角,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溫熱的包裹著她像是完全沒有溫度的皮膚︰「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是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這麼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辛橦看著他,蒼白的臉艱難的露出一抹戲謔的笑︰「不管是為了什麼,如果換做是亦樊哥,他就算是為我死,就不會這麼做。」
「你?」
江寧城最討厭從她口里听到方亦樊的名字,握著手腕的手惡意的用力,辛橦痛的連聲慘叫,冷汗一滴滴的從額頭上落下,連整個背部都濡濕了,趴在他的懷里剩下的是止不住的顫抖和暈眩。
「辛橦,你不要逼我?」江寧城低咒一聲,這個女人居然拿自己跟方亦樊來做比較?方亦樊是有多好?自己當初只不過是用手段暗中打壓和脅迫了幾次,方亦樊就同意離開辛橦與辛媛演出一場床戲給她看,她居然還傻愣愣的到現在還掛念著那個男人?
辛橦痛的是全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反駁都無力開口,可是在江寧城眼里看來,她這是不屑,完全的不屑與自己對話。
江寧城眸色更冷,打了一個響指︰「進來?」
大門被吱呀的一聲推開。
崔剛一進來,第一眼便被辛橦蒼白的模樣嚇壞,連忙跑過來。
「帶她回市區,我沒回來之前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江寧城把辛橦推給崔,看了看她,再加了句,「辛橦,我要你忘記他?」
辛橦虛弱的睜開眼看他,為什麼這麼出色的男人會是這個樣子?不給她幸福還要逼著她去忘掉自己本來就不多的幸福,這可能麼?
「那你殺了我比較快。」
連她在寧。「辛橦?」崔連忙拉開江寧城,再快速湊到辛橦身邊護著她,低語道,「辛橦,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跟先生對著干,忍著點,不然受苦的還不是你自己?」
辛橦微微的閉了眼,不再看他。
江寧城臉上浮現著愈加濃烈的陰霾,半晌,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的嘲笑︰「崔?帶她回去三天內不許她吃飯,要是尋死的話,就綁著她給她注射葡萄糖營養液?」
「什麼?」崔嚇得抬眼望過去,「先生,小橦身子現在這麼弱,而且她的手還……」
話沒說完,江寧城冷冷打斷︰「你少給我多事,等她什麼時候把那人給我從腦袋里清除了,你再讓她吃飯?」
這……
崔的眉頭擰起,卻不敢再說半句不是。她轉頭看著窩在沙發上抱著手腕的辛橦,心里翻滾著一股澎湃的巨浪。
看著江寧城一言不發的看著辛橦,努力強制的壓抑自己內心的煩躁,逼迫著自己忽略她悲憤的目光,轉身走了出去,高大的背影迷蒙著一層落寞而令人倍感心悸的光芒。
連夜坐船出了島,回到了市區江寧城的別墅。一路上,不知道為什麼警車一輛一輛的出動,警報聲也此起彼伏的響著,看似平靜的夜晚仿佛一掀開黑色的幕布,所以的陰謀就會華麗麗的上演。
辛橦沒有時間再去考慮什麼,進了別墅跟著崔上樓。
「進去休息。」崔的聲音清清涼涼,不復以往的溫情,可是卻可以听的出暗藏的關切和擔憂。
辛橦沒有說什麼,側身走進了房間,她頹然而無力的沿著牆壁滑落跌坐在地面上,頭埋在膝蓋里。
「別哭了。」崔第一次對著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即使她當初背叛她,出賣辛安也不曾覺得這麼無力。
辛橦緩緩的抬頭,語調平淡︰「我沒哭。」
崔一愣,打開了燈,她確實沒哭,白皙的臉上一點淚痕都沒有,誠然,這一刻,崔被她震撼了,受了這樣大的委屈,為什麼她還能不哭?為什麼她還能這麼平靜?
看得出她在想什麼,辛橦淡淡一笑︰「不在乎就不會哭,哭也只是因為疼和不甘心,而不是代表在乎,你懂麼?」
崔顯然的是一頭霧水︰「你就那麼討厭先生嗎?先生那麼愛你,你都不在乎,那你在乎什麼?有什麼是你在乎的嗎?」。
辛橦冷冷一笑,回擊道︰「我在乎的不就是他要毀掉的麼?」
崔身子一僵,江寧城的話掠過她的腦海。
……
你少給我多事,等她什麼時候把那人給我從腦袋里清除了,你再讓她吃飯?
……
「你還在想著方亦樊?」崔恨鐵不成鋼的蹲子看著她,「辛橦,忘掉他-,好好的跟先生過,他會對你好的。」
辛橦無力的望著她,嘲諷的笑︰「崔,江寧城是給你下藥了還是你根本就是喜歡他?我都這樣了,你還幫著他說話?他對我好?對我好還把我整的半死不活,他是當我出氣筒-,我到底要怎麼接受他?」
崔被嗆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直接忽略掉她帶刺的話,低頭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辛橦驚恐的縮了縮身子︰「你……你要干什麼?」
「接骨?」
話音剛落,也不顧辛橦的反對,手上用力一扭。
「-嗒?」
————?
仿佛再次錯骨的疼痛頓時席卷了她的全身每寸肌膚,辛橦的唇瓣都咬的出了血,眼里的淚水倉促的落下,整個人像是泡在冷汗里,蜷縮著身子不停的發抖著,一聲聲痛苦而絕望的申吟從口里溢出,連帶崔自己看得都覺得心驚膽顫。
崔連忙幫她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招來幾個手下把她扶上床,拿過醫藥箱為她涂藥用木板固定住手腕,再在她另一只手掛了消炎點滴。
「小橦,我知道你的不甘心,但是你覺得你現在可以跟先生抗衡麼?放聰明點,好漢不吃眼前虧,何必自己找罪受,你這個姓子我早就說了要吃虧的。」崔艱難的看了她一眼,嘆口氣,「不管你在乎的是誰,你一日沒有成功離開江寧城,你就還是得看著她的臉色辦事,難不成你這點都不知道麼?」
全身蔓延的痛讓她既疲憊又委屈,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雖然是剛剛才換的衣服,可是這一刻又濕透了,她睜開眼看著崔,氣若游絲的笑道︰「算是寄人籬下麼?」停了停又開口,「其實崔,你愛的是江寧城而不是辛安?」
崔有著瞬間的恍然。v2fz。
恍惚中她仿佛回到冥皇島那一刻,她永遠記得那樣的一天,冷肅帶著一個看著才十六七歲的男孩子進來,她正要被推進一個鐵制的籠子里與一頭吃了藥發狂的獅子搏斗,這是島上的孩子必然要經歷的過程,她見過太多自己的好朋友被籠子里的猛獸撕碎吞噬,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她才明白這樣的害怕自己完全的抵抗不了,她掙扎哭鬧著,扒住門口就是不肯進去。
她還記得那天的絕望,她以為自己會早就這麼死去,可是門開的那一刻,一聲巨大的槍聲打來,她驚得一看,那頭即將要沖破牢籠的獅子已經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著噴著血液,她驚恐的回頭,是江寧城,他看著她面無表情,可是說出的話她一輩子都記得。
他說︰「冷叔,對待野獸畜生一槍斃命就可以了,何必跟他糾纏這麼多,時間可是人最寶貴的東西?」
她相信那一刻所有在場的人都詫異了,就連手染無數鮮血的冷肅也呆著看他。
他笑了笑,聲音不急不躁︰「跟一頭畜生搏斗,那只是污辱了人的智商。要想成功,我更傾向于走捷徑。何必浪費時間?」
從那一天起她崔就已經深深的記住了江寧城,記住了那個看似面冷,但是其實是確實是有心的他?可是為什麼辛橦卻看不到呢?
轉身背對辛橦,她盡量平靜自己的聲音︰「愛不愛他那是我的事,可是接不接受他的好那就是你的事,如果你想著你日後的生活過得好點,我勸你還是把方亦樊給忘記了,不然不僅是你,也許先生一瘋狂起來,真的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會把方亦樊挫骨揚灰?」
辛橦看著她,雖然崔現在說出來的話是那麼的清冷,可是她真的是能感覺到她的關切,不然她何必跟自己說這麼多,辛橦微微的哽咽︰「謝謝你……兒……」
這樣的閨蜜間親昵無間的稱呼,崔有多久沒有听到了?身子微微的顫抖,咬了咬牙強忍住心疼,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不謝?」
崔離開的背影似乎有些慌亂。
辛橦安靜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吊瓶里的液體一滴滴的從管子里滴落,她的淚水輕輕的從眼角滑落,打濕了枕巾,她好恨,為什麼江寧城這個瘋子要這麼對她?完完全全的踐踏她的尊嚴還說這是為她好,這是有多愛她?
好想就這麼死掉,可是如果她死了她的亦樊哥怎麼辦?亦樊哥你到底在哪里?離開的時候他好像還沒過危險期,那麼他現在到底如何了?辛媛有沒有好好照顧他?還有辛安?二哥,你怎麼都不找小橦?
這樣想著,眼淚落得更是洶涌,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她想起在c市見到的方岩,長得這麼像,難道真的不是自己的亦樊哥嗎?
想著想著,滴入血管的消炎藥水讓她意識漸漸有些迷離,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縴細的手在床頭櫃上敲的發出幾聲輕響,穿著淡綠色病服的冷雅竹正在吃著別人遞過來剝好的葡萄。
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站在她面前顯得有些不安和局促︰「冷小姐……你要我跟江寧城說你摔斷手了,可是你完全的沒事,我怕……」
「怕什麼?」冷雅竹不屑的挑眉看他,「呂航名,我都還沒怕呢,你怕什麼?我要是不讓你這麼說,我爸會著急上火去找江寧城的晦氣麼?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有多疼江寧城這個愛徒,疼的連我哥都忽視了,我要是不下點功夫,讓他知道還有我這個女兒,我怎麼能順利的讓辛橦那個小賤人消失?」
「可是要是江寧城發現……」
冷雅竹冷冷的笑︰「寧城心思那麼縝密,肯定早就知道,可是有我爸在他能怎麼樣,別忘記了他現在的所有都是我爸給的,如果當年不是我爸救走他訓練他,他能這麼瀟灑的一出手就把辛家一網打盡?笑話?」
「可是……」
「別可是但是的……你是不是男人啊,連這樣的小事都害怕的跟個慫蛋似的。」冷雅竹不滿的扯掉手臂上的假繃帶,瞟了他一眼,「你放心,我承諾過會幫你當上這醫院的院長,所以只要你乖乖听話照我的去做,這院長之位遲早都是你的。」
呂航名咽了咽口水,眼里閃過一絲的貪婪和渴望︰「那……冷小姐,接下來還要……還要怎麼做?」
冷雅竹漫不經心的看他一眼,低頭修著自己完美的水晶指甲︰「我好像听我爸說辛橦斷手了?」
呂航名一愣,連忙答道︰「是……是江寧城弄的,現在應該回別墅休養了。」
「嗯。」冷雅竹淡淡的應了聲,半晌抬頭,「呂航名,你身為我爸的日常醫生護理,現在又是我的主治醫生,那麼如今我讓你去給辛橦看看病。」
「什麼?我去給辛橦……看病?」呂航名果斷的以為自己出現幻听。
冷雅竹斜睨他一眼,向他招手,呂航名有些忐忑的湊過來,冷雅竹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臉色已然大變,連忙退後兩步︰「不行不行,這樣是殺人?」
冷雅竹唇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隨手扔了一個信封給他︰「呂大醫生,你手腳麻利點誰會知道是你?嗯?況且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不是麼?」
呂航名打開信封一看,手微微的發顫,沉默良久才出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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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腦袋一片的混沌,手上的針已經拔掉。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又看了看窗外透進的陽光,她只知道現在是白天,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睡到底睡了多久。
她撐著虛弱的身子起來,只是稍微的一動,全身的痛就這麼齊齊的涌來,牽扯著手腕的傷患處,她背上又汗涔涔的濕掉一大片。
嚓?
門把轉動的聲音。
辛橦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看了過去,她起初以為是崔,畢竟江寧城讓崔看著自己,沒有允許別的人怎麼能進來?可是她看到的卻是一個戴著口罩的陌生男人,而且穿著醫生的白大褂,脖子上掛著听診器,手上拿著醫用的藥箱。
「你……你是誰?」辛橦本能的覺得有些恐懼。
男人輕輕的關上門,走到她床前︰「我是江總請來幫你看病的醫生。」
「醫生?」辛橦懷疑的看著他,崔沒有跟自己說過會有醫生來看自己,雖然她吊針後昏睡過去了,可是就算有醫生要來,崔也會跟在後面-,「崔呢?」
男人微微一怔,隨即笑開來︰「崔跟江總出去辦事去了。」
「我不要你看病,我現在沒事,你要是覺得難交代的那等崔回來你再來?」
辛橦縮著身子往後退去,她現在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當然也包括來路不明的白衣天使。
男人皺了皺眉,轉身從藥箱子里拿出一支針管,把瓶子里的液體推了進去,再回身看著她︰「江總說了,今天一定要幫辛小姐打針,這樣才好得快?」
「不要?我不要?」
辛橦看著針筒里藍的異常的顏色,無端的恐懼感再次襲上心頭,連滾帶爬的從床上跌下去,完全顧不上自己剛剛接好不久的手腕,手腳並用的朝門口爬去。
男人快速的抓住她的腳腕往里拖拽,辛橦全身無力,手腕也在陣陣的發疼根本無法逃月兌他的鉗制,只能拼命大聲的尖叫。
可是屋子里似乎一個人都沒有,連崔也不在。
男人把她重新拖回來,按在床邊,俯身看著她精致小巧的臉,禁不住生出一絲的憐惜,手里的針有些不穩,辛橦看準時機,抬腿一踢,他手上的針筒被踢飛砸在一邊的牆上碎成一塊一塊。
辛橦再次跳起來,用身子撞開吃驚的他,慌忙的朝門口處跑去。
男人眸色一冷,大步上前,一手拉住她的長發,狠狠的一收力,把她的腦袋往牆上撞去,聲音低沉而冰冷︰「辛小姐,諱疾忌醫那是不行的?江總吩咐下來的事情,就是毒藥你也得接受?更何況這也不算毒藥?」
一松手,辛橦就沿著牆壁滑下,額頭上一股股的血液冒出來,流滿了她的臉頰,看著分外可怕,她背靠著牆,艱難的看著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男人重新裝好了針水,眯著眼看她,于心不忍,可是自己已經是覆水難收,回不了頭,如果今天不狠心按照冷雅竹的話去做,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恐怕難逃一死。
咬咬牙,固著辛橦縴弱的身子,針筒就這樣扎了下去,辛橦絕望而無助的看著那藍的分外詭異的液體被推入她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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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累死了,休息去了,寶貝兒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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