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鈞趕到鐘家的時候米央正好準備出門。
「央央!」他叫了一聲慌忙下車,不由分說將她緊抱在懷里。
米央略微頓了下,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色瞬間如結了寒霜一般,她冷冷地開口,「麻煩你松開手,好嗎?」
「怎麼了?難道你不清楚嗎?」
曾經在書上看過一句話,心在最痛時,復蘇,愛在最深時,落下帷幕,那時候看這句話覺得寫的人有些故意做作,現在她卻深有體會。
「夠了!」米央憤怒地瞪著他,「跟你這樣一個魔鬼在一起不但讓我感到可怕,更讓我感到可恥!愛上你更讓我感到可恥!我怎麼會愛上你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怎麼會愛上你!我真的後悔愛上你,愛上了你這個心狠手辣雙手沾滿鮮血的惡魔,我真是瞎了眼了才會愛上你,如果可以,我情願三年前就瞎掉,這樣永遠都不會愛上你!現在看到你都讓我覺得無比的惡心,恐怖!你走,我永遠都不想在看到你!永遠都不想看到!」
「我知道央央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這不僅僅是因為三年前的這些事情,還因為章韜棟的事情,不管怎樣我都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肯為了央央接受我,雖然這段時間很短暫,但對我來說已經很知足了,等央央醒來,請麻煩你們告訴她,不管我曾經做過什麼,但是,從知道愛上她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從來都沒有再變過。」
他們突然間明白了是為什麼,她莫非是想借早上寄來的這個莫名的快遞來結束跟他之間的一切?這個傻孩子,為何非要走這樣的一步呢?
眼淚順著她的臉急速地下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原諒他,雖然爸爸現在安然無恙,但是他卻是在生死的邊緣走過一遭,這是她永遠都忘不掉的噩夢!
「央央!」米恩和昶鈞同時叫道,只是一個扶住了肩膀,一個緊緊抱著她的腰。
米央點點頭,「爺爺,爸爸媽媽他們呢?」
即便是眼前地上跪著的這個男人曾經差點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但是此時他如此卑微地跪在地上,跪在自己女兒面前,求她能夠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他不是愛自己的女兒,如果不是深深地愛著,驕傲的他,或者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雙膝跪地,此時他是在用自己的尊嚴與人格來挽救他們的愛情,這是多麼的讓人感動。
昶鈞說完最後一個字,幾乎是狼狽不堪逃一般朝樓梯口跑去,他從來都沒有這一刻這麼痛,她好好地活著,愛她,卻永遠都無法再出現在他面前!
「伯尼啊,你說這鐘小姐跟鈞分手了,鈞跟莎莎還有可能復婚嗎?」昶武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伯尼一大跳,以至于車子差點跟前面的車子撞上。
哭著走的,米央的心猛然顫抖了一下,她知道,他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也許這是最好的辦法,這樣一下子斷了他所有的念頭,總比一遍一遍地給他解釋要強很多,她苦澀地扯了扯嘴角,「爺爺,我要去醫院看韜棟了。」「央央,這……」
頓了頓,他撇過臉擦去眼淚,看著床榻上閉著眼楮的她,他輕輕笑了下,只是卻笑得心酸與無奈,他知道,他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隨著她聲音的落下,米央倏地睜開眼楮,猛然扭過臉盯著他冷聲問,「我給你機會?在你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你是否想過給你自己以後留一個機會?你沒有!現在我爸爸好好地活著,如果三年前他被你殺死了,那麼現在我跪在你面前求你把爸爸還給我,你能還給我一個爸爸嗎?」
回了短信,米央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氣,結束了,就結束了吧,誰離開誰都能活得很好,相信他也一樣,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誰都能治。
昶武看著遠處,輕輕笑了下,「不用,掉頭回去吧。」
「嗯,爺爺再見,中午我就不回來吃飯了,路不好走,來回跑著麻煩。」
鐘鶴軒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行了,爺爺什麼都不說了,你去醫院吧,爺爺去睡一會兒,有些困。」
「去醫院看韜棟。」
懷開麻微。「沒事,爺爺,我想出去。」
昶鈞輕輕搖了搖頭,「不能。」
李嬸一直站在一旁,表情可以說沉重同時也極度的悲傷,只是還有一種叫做心疼的東西,當然心疼米央很正常,畢竟她在鐘家做保姆已經二十八年了,可以說她是看著米央長大的,可是,今天她似乎不僅僅只是心疼米央,因為她的眼楮從昶鈞進來的那一刻就不曾離開過他半秒。
可是,那時候他並不能肯定自己已經愛上了她,而且也不肯定鐘印鴻跟她是父女關系,如果知道,他或許不會那樣做的,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確實說了那三個字。
「李嬸,把地上的這些東西都收拾一下吧,全部燒掉。」米恩叫她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還在昶鈞的身上,而且是那樣的專注,以至于,她絲毫沒有听到她叫她。
他來不及躲閃,更沒能接住,所有的東西都砸在了他的臉上,身上。
昶鈞閉著眼楮低了下頭,幾顆眼淚掉落在潔白冰涼的地板上,然後他又抬起,看著她輕聲說,「央央,我不求你能原諒我,但我求你不要再哭了好嗎?」
抬起的腳又縮了回去,心緊張地顫抖著。
「走!走!」米央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喊出了兩個字,然後搖搖欲墜朝後倒去。
米央突然抿了抿嘴唇,擦去眼淚,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男人放下袋子,問,「那鈞少決定怎麼處理這個人?」
而且,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她都不知道自己這臨時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未來自己是否會後悔,這一刻,她害怕了,她怕自己會後悔,所以,她不敢直視他的眼楮,甚至都不敢看跪在眼前的他,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抱著他,所以她選擇扭過臉閉上了眼楮。
這一刻,他想殺了那個混蛋!
昶鈞出米央房間的時候,米恩、鐘印鴻和鐘鶴軒都在門口站著,見他出來,三人刻意讓了一下讓他離開,但是他卻沒有出去,而是停住腳步,站在他們的面前,有些苦澀地扯了下嘴角,彎下了腰,這是他唯一能為自己曾經所犯下的錯誤做的道歉,「對不起。」
鐘鶴軒出去了,房間里就剩下米央一個人,她靠在床頭上閉著眼楮,眼淚默默地流著,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分手竟然這麼的痛,愛一個人也這麼的痛,早知道這樣就不愛了,也就不會痛了。
看到這里,米央閉著眼楮扭過臉,淚水驟然落下,她真的無法想象這就是自己深愛的男人,她無法想象他的手上到底沾滿了多少鮮血,多少人的鮮血。
鐘鶴軒輕輕嘆了一口氣握著她的手,「央央,爺爺問你,真的決定跟那小子就這樣分手了嗎?」
米央突然輕輕笑了下,「好,既然你不知道,那好我告訴你,我讓你好好回憶回憶。」
「央央,我知道不管我現在怎麼解釋都沒有用,而且這一切也都是事實,我根本沒有必要解釋,但是央央,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央央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鐘印鴻輕聲問。
所以,米恩做不到心如磐石,至少做不到像女兒此時這樣的冰冷,雖然她的心在流淚,跟她的眼楮一樣,但是心卻也在笑,就如她現在咧開的嘴巴一樣,因為他這一跪,她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原諒了他曾經對她的家庭所帶來的任何傷害,她擦了擦眼淚,對昶鈞輕聲說,「你起來吧,這樣跪著成什麼樣子,起來吧。」
沒有一句對不起,沒有絲毫歉意的眼神,甚至沒有停頓絲毫,他毅然跑出了屋子,跑到了院子里,跑出了大門,開上車,在極其光滑的路上飛速的跑著。
米恩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問,「李嬸,你沒事吧?」
米央沒有理他,依然不停地流著眼淚。
看著她堅決可是卻又暗淡的眼神,鐘鶴軒不知道自己還該說些什麼,但是只要是她決定好的,他都支持,只是他的心里還是有些惋惜,這兩個人經歷了這麼多,可還是逃不過現實的種種,就像當年他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一樣。
鐘印鴻最終也沒再說什麼,任由他抱著自己的女兒朝樓上走去,這一刻他雖然滿腔的怒火,卻也真的發不出來。
記住你今天的選擇,一切到此為止。
「好了央央,別看了。」米恩站起身,按住了她正要打開光驅盒的手。
一向心思縝密的鐘印鴻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他雖然未動聲色,但是卻一直偷偷觀察這李嬸,在心里暗暗琢磨起來,從早上到現在她的舉動都很奇怪,為何?莫非跟這些東西有關?看著又不像是,她剛才的眼楮一直盯著昶鈞,難道是她跟昶鈞有什麼關系?
米央點點頭,「爺爺,這條路是我選擇的,真有一天後悔那我也怪不了任何人。」
「回凡先生今年已經整整二十年了。」
她的手開始顫抖起來,而且越顫抖越劇烈,甚至都不由她控制悄悄向他移動,她的心里想把他扶起來,或者跟他一起跪著,求爸爸可以原諒他,可是她的理智卻告訴她,不能!絕對不能!所以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她牢牢地控制著雙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這個聲音听著有些沉,也有些響亮,這是膝蓋落地發出的聲音,同一時刻房間里所有的人似是感覺地晃了一下。
但是,女人終究都是感性動物,尤其是年過半百經歷過滄桑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他淡淡地說了句,「很好,放下吧。」
鐘印鴻一直沒說話,但是一張嘴卻說了這兩個字,「不用!」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包括米央。
「不要叫我!」米央歇斯底里地喊出了四個字。
「鈞少,此人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他叫鐘印鴻,今年四十七歲,是名羅市公安局局長,鐘鶴軒是他親爹,這是他所有的資料。」男人說著將一個袋子恭敬地雙手遞在他的跟前,然而他卻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依然翹著二郎腿,叼著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放佛這些他早就知道一般。
「對,你不能!永遠都不能!」
看著他瞬間煞白如紙的臉色,米央的心緊緊揪在一起,手也下意識攥緊,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這樣狠下心,因為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因為沒有必要,我們分手吧。」
昶鈞努力靜了靜神,依然不相信她說的,依然以為她這是在跟他開玩笑,因為昨晚上他們才提前過了洞房花燭夜,纏綿中她一遍一遍地說著愛他,怎麼可能一大早她就要跟他分手呢,難道今天是愚人節嗎?他略微想了下,不是啊!
米恩流著淚緩緩松開她。
三人幾乎同時輕輕嘆了一口氣。
「昶鈞,我真的沒有想到三年前差點害死我爸爸的人是你!」
他輕聲說道,「你先走吧,讓央央冷靜一下。」
看著李嬸蹲在地上撿那些照片的手不停地顫抖,鐘印鴻更加確定她一定有問題!
昶鈞把米央輕輕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然後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他這才離開,雖然不舍,可是他別無選擇,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確實沒有料到一切來得這麼突然,章韜棟的事情、這件事情,這一切似乎都是預謀好的,除了昶武,沒有人會這麼做,更沒有人有這個能力。
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車子里,伯尼一直看著這邊,見米央提著包走遠了,他低聲問,「凡先生,我們還過去嗎?」
昶武笑笑,「伯尼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央央啊,爺爺不想看著你這樣,更不想看你偷偷地流淚,我知道你是故意拿這件事情來跟他分手的,不是你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三年前他是個什麼樣子你清清楚楚的,只是你覺得章韜棟這件事情讓你無法原諒現在的他,爺爺說的沒錯吧?」
「我們分手吧。」米央接下來的五個字,猶如當頭一棒,打得他瞬間天昏地暗,他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這才站穩,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央央,別開玩笑……」
「行,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不能不吃飯,晚上我讓帥子去接你,一會兒也讓他送你去。」
很快,手機又來了一條短信,謝謝你鐘小姐,謝謝你放過我兒子,我也衷心的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這樣,或許當一切水落石出後,如果央央能原諒那個混蛋的話,兩人還能在一起的話,以後也就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所以,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突如其來的冷淡,瞬間將昶鈞冰透,他愣了愣松開手,但是並未完全松開,而是雙手按著她的肩膀,「央央,你怎麼了?」
第二張光盤被放入了光驅盒,畫面又變了,但是依然還有昶鈞,依然還有一個背對著畫面的男人。
正在他們疑惑間,一個聲音傳進來。
她說著轉身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米央只感覺一陣眩暈,差點摔倒,站穩後她慌忙打開短信--
昶鈞沒有吭聲,依然抱著米央站起來,一步一步地朝樓梯走去,只是每一步都顯得那麼的沉重。
鐘鶴軒嘆了一口氣,說實在話他早上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真的相當的生氣,但是看著孫女這樣,看著他也這樣,他的氣都消失了,但是心里卻有些難受,不是為這些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情難受,而是為這兩個孩子的未來難受和擔憂。
「還有光盤,里面是什麼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吧。」米央說著撿起一張光盤放進了驅動里。
「你是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可是你考慮過那混小子的感受嗎?爺爺能看得出來,他很愛你,他離開的時候幾乎是一路狂跑到了門口,外面路這麼滑,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事。」
「殺了他!」這個冰冷無情的聲音猶如從地獄傳來的一般,久久地在整個別墅回蕩。
見米央原本已經出門了卻又突然回來,而且臉色還那麼的難看,屋子里的三人同時都愣了一下,這出門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呃?」李嬸這才回過神,臉色相當的慌張,慌忙點點頭,「是的太太,我這就去。」
鈞,我愛你,只是從今以後只能藏在心里了,如果老天眷顧的話,我希望他可以賜給我一個寶寶,這樣在未來沒有你的日子,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你,不過我希望是個兒子,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
米央的手猛然抖了一下,但只是一瞬,她輕輕笑笑,只是笑的時候有眼淚流出了她的眼楮,「爺爺,愛,終究都是理想中的東西,我愛他,藏在心里就足夠了,我跟他之間有著太多太多的障礙,他的爸爸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我不想讓他因為我而跟他爸爸鬧僵,在愛情與親情之間,不管選擇哪個都會很痛很痛,所以我不想讓他艱難地抉擇,而且正好也發生了這兩件事情,所以我已經想好了,跟他分手,而且今天他真的出了什麼事,那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了,我不會再像三年前那樣,我已經長大了,人活著就這幾十年,離開了誰,誰都能活的很好,而且活的很精彩。」
等了一會兒,不見李嬸動,米恩又叫了一聲,這次聲音也提高了一些,「李嬸,把地上這些東西都拿出去燒掉吧。」
「我……」昶鈞啞言。
她掏出包里的手機,猶豫再三,卻又重新放入包里,剛放進去,它卻響了起來。
米央抿著嘴輕輕點了點頭,「爺爺,韜棟因為他失去了雙腿,如果我再跟他在一起的話,我真的覺得自己的身上背著很沉重的罪孽,這讓我感到不安,恐懼,如果不是因為我韜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所以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一瞬間,鐘印鴻的腦子里滿是疑問,而這些疑問或許又能牽扯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究竟應不應該去查一下呢?早上的事情已經讓央央變成了這樣子,如果再查出什麼事情來,她還能承受得住嗎?一時間他矛盾起來,但是很快他就用理智決定了判斷,那就是,必須查!
可是,那為何她要開玩笑,他上前走了一步想抱著她,不料她卻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央央。」米恩不安地抱住她,她真怕她會瘋掉的,如果那樣,她該怎麼辦,鴻哥怎麼辦,爸怎麼辦,「央央,媽媽求你不要看了好嗎?」
伯尼暗暗松了一口氣,「謝謝凡先生,我一定注意,絕對不讓這樣的情況再發生了。」
雖然是背對著的,但是一听聲音就知道是誰了。
「知道了爺爺,您去睡覺吧。」
一個男人肯擋著這麼多人的面在一個女人的跟前跪下,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反正他做不到,但是他卻被他這樣的舉動感動了,他這樣不丟人,甚至很偉大,他鐘鶴軒一生之中沒有佩服過幾個人,但是他算其中的一個,如果可以,他還是想他能夠成為自己的孫女婿。
昶鈞猛然一抖,手,不自覺地從她的肩上拿開,怔怔地看著她,他許久沒說出一個字,這樣冷淡的她,他第一次遇到,而且眼前的她就放佛不是他認識她一樣,好陌生。
「二十年……」昶武似乎在想什麼事情,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來了句,「伯尼,你說我這樣做是對是錯?」
此時李嬸已經收拾好屋子了,正拿著這一盒子東西朝門外走,他從樓上沖下來,正好撞倒了她,一盒子東西又撒了一地。
昶鈞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她的跟前。
昶鈞知道章韜棟這件事不管他怎樣解釋她都不會再相信了,她認定就是他讓人把他打成了那樣,現在又截去了雙腿成了殘疾,可是,就算是她真的不相信自己說的,他還是希望她可以給他一次機會,所以他,再次叫了一聲,「央央……」
「去哪兒?」
伯尼似是有些疑惑,不過沒敢問,看了看前後,走到前面的拐彎處掉轉了車頭。
「好好看看,看看這都是你昶鈞干的好事!」米央憤怒的聲音響起,昶鈞的心里「咯 」了一下,這些到底是什麼?
他這樣卑微地跪下,一如三年前那一跪一樣,放佛跪在了米央的心上,痛得她幾乎難以承受,他是一個男人啊!這讓她如何承受!三年前他那一跪已經像是噩夢一樣纏繞了她整整三年,無數次她從夢中驚醒都是因為他那一跪,此時此刻,他再次跪下了,這從今以後無數的夜晚,她又將被他這一跪纏繞著,永遠不得安寧。
米央多麼希望他能在她剛才說完那些話後能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這樣她也就不會如此的心痛,明明愛著他,心疼著他,甚至也原諒了他,卻還只能說這那些傷他的話,其實也是在傷她自己。
昶鈞到了屋門口,突然發現所有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心中的不安就像是一個海綿泡在了水中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沉重。
米央扭臉看著窗外天邊散發著淡淡光芒的太陽,她輕輕擦去眼淚從床上下去,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白茫茫的一片,她知道,只要有太陽在,再厚的冰雪都會融化,可是,她的太陽,永遠的離開了,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所以就算是跪著,她也要走下去。
昶鈞愣了一下,隱隱覺得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必須弄明白,到底她為何要跟自己分手,昨晚上她還說提前洞房花燭,為何只是隔了一夜,她就翻臉了呢?他不解,但更多的是不安。
米央有些激動地甩開她的手手,「不媽媽!要看,我要看,這就是我難過了三年,煎熬了三年愛上的男人,我要看,一定要看!」
他嚇得瞬間一身的冷汗,緊張地慌忙道歉,「對不起凡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鐘鶴軒雖然沒問,但是眼中也滿是疑惑。zVXC。
米央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那麼的激動,略微吸了一口氣,說了三個字,「我很好。」
昶鈞點點頭,都已將把她氣得昏過去了,他還想干什麼,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如果三年前自己在那場爆炸中死去那該多好,這樣雖然她會難過,但是時間會沖淡一切,說不定現在他已經跟晁東結婚了,過著開心快樂的生活,而且這些事情也不會被她知道,至少這樣在她的心里他還不至于如此的混蛋,他緊緊將她抱在懷里,有些無力地說了一句,「那我把央央抱回房間我就走。」
帥子的車子走到半路,米央就下了車,讓他回去了,因為路真的很滑,開車子還不如走著快,突然她想起了爺爺說的話,她緊張地看著周圍,手心一下子冒出了汗,他現在在哪兒,安全地到家了嗎?
然而米央似乎已經失完全的失控,大聲喊道,「媽媽,你松開手,松開手!」
米央緊繃著身體,眼淚一顆顆都落在了他仰著的滿是哀求的臉上,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動搖,聲音依然堅定如鐵,「我跟你已經結束了!三年前你害得爸爸差點喪命,現在你又讓韜棟失去了雙腿--」
米央看著他,好一會兒她抿著嘴低下頭,「爺爺,他走了嗎?」
拿起桌上他的照片,她咧著嘴哭著又笑了,這還是上次去他住的地方她偷偷帶走的一張有他也有自己的照片,不曾想這卻成為了他們唯一的一張合影,甚至在四天前她還計劃著跟他拍婚紗照的時候去哪兒拍,要穿什麼顏色的婚紗,可是就短短的這四天,卻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謝謝,我想我會很幸福的。
「對啊,怎麼了?」米恩也問。
「央央,別哭了,媽媽陪你回房間休息吧。」米恩輕聲說。
突然,一個盒子朝他飛來,從里面飛出來的有照片,有紙片,還有像是……光盤的東西。
昶武許是心情極好的緣故,所以他並未生氣,相反還笑著說,「沒事,路太滑,放慢車速吧。」
昶鈞坐在沙發上,嘴里叼著一支煙,他的對面坐著一個男人,但是因為攝像頭角度的問題,所以照的只是那人的後背。
「央央你等我一下。」
昶鈞離開後不久,米央就醒來了,她的眼楮瞟了瞟房間,這才坐起來。
「央央……」
「撲通!」
「你媽媽去公司了,你爸爸說出去有點事,怎麼了?」
可是,閉上眼楮她的眼前都是他這一跪和他含著淚水的眼楮,兩個畫面不停地、迅速地交錯著、變換著。
不可以再上前!
他慌忙又低下頭,撿起地上其他的照片,還有幾張紙,看完後他的手都在顫抖!
外人誰都無法了解你自己的內心,因為有時候連你自己都無法了解自己,所以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爺爺也不再說什麼,那以後就開心點,不過爺爺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別到時候自己後悔了。」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坐在沙發上的三人一眼,這才低頭撿起身上的一張照片,他的表情漸漸地由驚訝到震驚,再到最後的不知所措。
瞬間清晰的畫面在牆壁上的大液晶屏上顯現。
米央突然擦了擦眼淚,說道,「哦,對了,還有一張光盤,這個你也看看。」她說著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另一張光盤。
「走了,而且是哭著走的。」
昶鈞呆若木雞,這件事他一直以為隨著三年前自己的「死去」而永遠不會被她知道,可是她還是知道了,錄像就清晰地在眼前放著,他無法狡辯。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匆忙跟過去。
「央央。」米恩輕聲叫道,這孩子怎麼說這樣的話呢。
李嬸的臉色更加的慌亂,「沒,沒事太太,我這就是打掃。」
她慌忙掏出來,一看是短信,而且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難道他出事了!
昶鈞猛然抱住了她的腰,「我不走央央,我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車子經過米央的時候,伯尼刻意放慢車速,但是已經走過好幾米了,也不听後面的凡先生說停下來,他這才又把車速提上來,但是其實也沒多快,因為路太滑,所以不敢走太快。
「鈞哥--」昶鈞沒等昶恆的話說完,直接上前關了電視,抿了下嘴唇來到米央身邊。
李嬸從地上爬起來,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看不到那個跑出去的身影,她這才慌忙擦擦眼淚蹲在地上撿東西,她這一舉動又被樓上的鐘印鴻看在了眼里,此時他更加肯定,她跟昶鈞有關系!
她想了想回了一條短信,今天一切如你所願,該滿意了吧。
雖然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也就兩米的樣子,但是她冰冷的表情,決絕的眼神,卻讓昶鈞感覺兩人之間放佛瞬間隔著千山萬水一般,縱然是這樣的感覺如此的真實,但他依然告訴自己,這只是她在開玩笑,考驗自己的,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有些僵硬的臉變得柔和一些,笑著問,「央央,到底怎麼了?」
說完這三個字,他直起身,輕聲說道,「雖然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但是我還是要說一聲真的對不起,我不求你們能原諒我,因為從我知道愛上央央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只是我僥幸地以為這天不會這麼快,至少在我跟她結婚之前不會到來,可是還是來了。」
昶鈞緊緊抱著她,臉埋在她的身上,哽咽起來,「不,央央,我不走,我求你不要趕我走,我不能沒有你,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昶鈞不知她所指,所以他輕輕搖搖頭,「不知道。」他說著抬起腳想走近她,不料她卻冷冷地瞪著他,她雖然誒有說話,但是這冰冷的眼神已經告訴他了--
「唉!」鐘鶴軒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再次說道,「你先走吧,讓央央好好冷靜冷靜,這些事情她一時間無法接受,等她冷靜下來再說吧」
「醒了?」鐘鶴軒笑著拿起靠枕放在她身後。
「不是的央央,章韜棟的事情不是--」
什麼意思?米央皺起了眉頭,一切到此為止,為何她覺得這一切像是在某個人設計的巨大陰謀中一樣?她看了看這個號碼,然後又翻開了最近這段時間的通話記錄,看完後,她輕輕笑了下,看來早上郵寄過來的東西是凡先生做的,他可真是煞費心思呀。
伯尼一愣,滿臉疑惑。
而昶武似乎並不是詢問他的,所以只是停了兩秒鐘他就笑笑,「沒事了,你專心開車吧。」
「是的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