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轉不過的彎 左轉後,我暮然回首,你原來在右邊

作者 ︰ 郁思辰

回到A市的柴可心沒有回柴園,而是住進了南城柴家的另一處物業。

夜半,她掛電話給自己的母親報平安,卻被柴牧質問「你回來做什麼?」

柴可心笑︰「身為柴氏的一份子,我有理由也有權利承擔柴氏的一切後果。」.

柴牧不覺撓耳。女兒不愧是她從小教出來的,眼楮賊亮賊亮,像一雙法官的眼楮。可惜雖然與她站統一戰線卻始終不原諒她。剛剛她情急明明听她叫她一聲「我媽」,現在卻又回過頭來喚一聲「母親」。

一夕之後,塑化劑退場,各緋聞主角閃亮登場。

「可以。」柴牧沒有再推諉。

柴可心難掩欣喜,轉身間面露歡顏,已然忘了他是哥哥,而把他當成是她最想從他身上得到關愛的那個人。

司徒灰一前一後被兩大活寶擠著上門,大呼自己是冤大頭,丟下柴可心想要的東西,便自個兒出門,把自己的家讓給這倆姐妹淘敘話。

司徒灰在這一點上倒也認同柴可心的話。他對柴淵的了解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出事後,他呆A市的時間也比柴可心長,看得見,聞得到,自那日吐白以後,無論柴家出多大的事,柴淵一概袖手旁觀,可見得他對柴牧的恨意之深。

柴可心卻笑道︰「母親您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呀!這是利潤翻倍翻倍再翻倍的生意,不叫賣房子。我利用點自身的優勢賺點小利,比他們炒房的都賺錢,怎說是賣房子這麼淒慘呢!」

話音未落,只听房嫂說有客來訪。卻是郁家祖孫大張旗鼓地來認親了。

丁點不假。雖然她當年喜歡的是自己的大學同學,為了他可以大學輟學,為了他可以出走香港,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月兌離柴氏。但是,名門閨秀與貧家小子的愛情,注定不會結什麼好果子。她再怎麼努力經營,也抵不過父親的一張支票,貧家子很快就退出了她的生命,接踵而至的風流郁少是父親生前最後的安排。直到父親突亡,她才終于領悟父親的用心良苦,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是郁少而不是其他別的什麼人。在父親眼里,早看透了,她這樣不羈,只有同樣不羈的郁良辰才能壓住她。她遵從了父親遺願,可惜天不假壽,郁良辰都沒來及跟她結婚。

雖然,內部矛盾卻遠沒有外界看得這麼輕松。

「第二個,郁良辰的車是你動的手腳嗎?」

受挫之下,司徒慕青搬出小妹慕雲救急。

已算不清有多少日二人沒有對坐著好好用過餐了,司徒灰夾上一筷柴可心平素愛吃的魚肉為她添到碗里,不說話,只努努眼神,便道不盡了夕陽無限。

柴可心驅車來到東城,卻不急著去見司徒灰,反是先叨擾上了楊欣甜。

趁熱打鐵,趁著女兒還沒有收線,柴牧堵上柴可心。

這日柴牧覺得眼皮一跳一跳,似乎有事兒要發生,親自押解了柴可心回柴園避禍。

他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似乎不是坐電梯而是跑步下來的。

「白燒?您做夢吧?燒這東西需要錢的,而且不便宜。當然,咱錢財兩失也不能白白失掉。你找個可信一點的記者,咱也大肆宣揚一番。重點是,要強調產品還沒鋪市,要讓消費者相信我們是誠信商家。就算不能撈回以前的信譽,也要能夠亡羊補牢。記著,記者一定要可靠,而且,筆頭要硬,我另有用處。」

柴可心目不暇接。

但是,她的男人,從來都只會讓她失望。

一世風流,風流到死。這就是柴可心的生父。柴牧待郁良辰,半是扼腕,半是惱恨。人死之後,因他之疾理解他的反多了點,又有二人的骨肉在身,思前想後便憔悴了許多。

然而問題還有一個,房產證雖寫的她的名字,但證件本身卻還在司徒灰的那老宅里。

剛剛開誠布公過,柴可心沒有力氣拒絕。收起就此結束對話的意思,決心坦誠到底。

柴可心也不甘示弱,撂下筷子,與他對峙而立︰「不稀罕?你不稀罕我還更不稀罕呢!沒的弄出個什麼亡父來,攪得我家家宅不寧!」

這樣到處布滿荊棘,時時都有爾虞的家哪里還夠稱得上是家,反是她這些年不顧家才是對啊,至少她開誠布公,對這個家,她感情不深,付出難多。

「那個,剛才的話還沒說完!」

司徒灰臉頰兩邊各各五根滾燙的手指印,只一面之緣的司徒灰的母親——司徒慕青,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一個「你」字吞吐了半天說不出來什麼道來。

原來送房子去拍賣行坐地起價是這麼一回事,柴牧果然承認自己是老了糊涂了,忙吩咐了自己的特助去辦理。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小意那病,你圖不了,要說有意,你也就害之罷。那日的情形,你我都清楚,要不是你堅持不送,哪會有現在的結果。」

「女兒,你的問題問完了。該我問了,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想起司徒灰,這幾日因著她的緣故被圍困著,柴可心終究決心親自去慰問慰問。

柴可心懵懂如鐘鳴,岔開了眼不知她這不羈放浪的「哥哥」想的什麼輒兒,尋的什麼事兒,渾渾噩噩只有承受的份。

司徒慕雲位置不好,剛撞上就沒了命,郁良辰倒是還有一口氣在,卻是他先天的心髒病在手術中要了他的命。

很快,便又有報道猜測,柴氏此番的塑化劑事件是北美郁氏一手操控的,旨在報復當年郁良辰之死。

「你是不是覺得你當日看到的就是真相?」

歸結于,她出手大方。

柴可心又一次催促。

「您說的對!最後一個,呵,」柴可心發冷笑,「司徒慕雲死在郁良辰的車上是怎麼回事?」

「到底誰才是你的妹妹?怎麼全向著外人說話的?」柴可心便有些不高興。

這是柴牧下的最後通牒。告訴柴可心,她只是通知她而已,不是爭得她同意的。

司徒灰遒而有力的手臂拽著他母親的臂腕,冷冷道︰「你最好這是最後一次!」zVXC。

她如今身份公開,見個朋友委實是不易,便邀了她去司徒灰處回合。

後又有傳言流出,說郁家族長郁長景將親臨A市,為長孫女的胡作非為負荊請罪,同時,協商後續補救措施。

「丫頭,我能理解為,這些年,你待你父親的都是為了保命嗎?」

「行。听你的。」

柴氏日化的女掌門親臨節目現場,講述DEHP事件的前因後果。當然,重點是突出了問題商品還沒有流通到市場上的「果」,至于,出現問題的「因」則輕描淡寫「內部整合欠妥」一句話帶過。

「听說郁老爺子要押著辰辰回來,那丫頭平生沒這麼受過挫,你到時別太難為她。」

「只是我不明白,你這麼一個小心的人,怎會在質量上出紕漏?」

果然郁良辰的後代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不管名義上的,還是血緣上的。

如果不是柴淵的那一次出軌,也許,他們還能白頭偕老。

她不甘心,也不願意。

原本她並不想拿郁思辰怎樣,但是見司徒灰這樣為她開月兌,她便存心想要她怎樣了。郁思辰也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如今她又與司徒灰隔著兄妹的關系,她若是還放任郁思辰繼續逍遙,那她這男人豈不是要拱手相讓了嗎?

經歷了兩場情殤之後,她不敢再奢求愛情,只願孩子是她最終的寄托。

數日後,拍賣行回說房子賣出去了,買主出七百五十萬買走的。柴可心掐指一算,好家伙,三倍起拍價的價格,她真是服了代賣的人和坑爹的買主了。

千萬不過是一棟不輕不重的豪宅的價值。但是柴可心卻吝嗇得一宅不拔。

司徒灰倒是大方,爽快便答應給她。約了她去他公寓取。

但是心中還在隱隱不安,「你說,就你這房子會有人買嗎?」她問。

她們母女還沒來得及走近自己的汽車,只見司徒灰遠遠便追了下來,追著柴可心喊道︰「你等等!」

仿佛猜到了女兒的心思,柴牧很是應景地踱到柴可心身畔,半嗔半笑道︰「不是跟你說了別胡來的嗎?怎的又頑皮了?瞧把你阿姨氣的。」

柴可心顯然早知道了有人在為她揪著心,所以才一有來東城的機會,便來讓楊欣甜見著她好好的沒少一塊肉。待她發泄得差不多了,又急著哄她回家去。

「二百五……哦!」柴牧偷笑,坑人錢財還要罵人二百五,她這個女兒好黑心。

之後不久,小柴氏便開始漸漸在商界暫露頭角。

「車禍只是意外。你父親死于手術,這是必然,他有先天性心髒病。當年人人都以為我害的他,你父親死後我一度抑郁,所以才會在生你的時候險些喪命。我並非全然不愛你的父親,一個女人,若是不愛,絕不會為他生兒育女的。但是,我倆的家庭,你父親的行為,給了那些造謠的人太多的藍本了,所以,他們不編排點都對不起這現成的腳本。但是,你的親祖父,他是知道的,所以,你父親死後,他沒有斷了對我的援持。」

「我不覺得他會為了點芝麻小利而偷換供應商,而且是在明知貨源不好的情況下換的。你說的那個股東,我剛查過了,跟咱們家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正好是郁家的人。我前些兒一直不明白,郁思辰這麼大張旗鼓地綁我做什麼,難道就為了司徒灰爭風吃醋。現在算是想明白了,她這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沒有她在背後撐腰,采購不敢亂來;沒有她在前面攪局,我媽您這麼精明又怎麼看不出這其中的明堂呢!如果我猜的沒錯,出問題的原料就那段時候進的吧?如果我再沒猜錯,能讓您控制不住的媒體也是郁家那丫頭的背景吧?如果我還沒猜錯,其實有問題的產品,壓根就還壓在倉庫里吧?」

當年的司徒氏,與她們柴氏並稱為A市雙雄。只是一山難容二虎,司徒氏的頹敗,多少有她父親參與的份。

「你猜的都沒錯!就算原料進來品質部門給放過了,但是出貨的質檢從來都是我自己把關的,DEHP它只能進得來出不去!」

「我還能不能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

「女兒早先不懂事,還望母親見諒!」

所謂各取所需罷,她得人,他得利,夫妻之間漸漸融洽了起來,男女之間有了夫妻之實、夫妻之情。

看兩孩兒的心事,她不是沒察覺出苗頭的,但現下真相尚未白,若真做出個兄妹出格的事來,卻不好告慰亡人的。

司徒灰只得先削下面子來。

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掉。

有了這龐大的基數,柴可心再拿出點體己,一千萬便輕松搞定。

然而如意算盤不該是這麼打的。郁良辰那廝雖然渾了點,但關乎家族利益的事情,他從來比任何人都清靈。司徒氏已不成氣候,她們柴家在父親驟亡後雖看似風雨飄搖,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她們是將死未死的駱駝,正好拿來利用。郁良辰怎肯因小失大?兼之,在司徒慕青的孕事上,她處置得當,大顯正室肚量,容得下孩子,容得下其母,只要不明目張膽地同居,她一切可談。郁良辰因此對她多有袒護,從而冷淡了司徒慕青。

司徒家的青雲姐妹,容貌舉止堪堪比得當年的大小二喬。美人如玉,又難得宜室宜家,多少名門富少愛慕不已。可惜,姐妹倆終是大跌人眼鏡。大姐慕青,在明知郁良辰有婚約的情況下,依然甘做郁少的紅顏知己,揉碎了眾多芳草的心。小妹慕雲更是十分了得,在社交圈中混得風生水起,卻一夜之間遁出國門,美其名曰國外進修,其實,誰都知道,那是去墮胎了。

聞言,司徒灰倏地怒起︰「哥哥?誰稀罕當你的哥哥!」

但顯然人算不如天算,是福不是禍躲也躲不開。

「母親不必疑來疑去,我要回家是我的事,不干他放不放的事。我來收拾我家的敗局,就算他是我哥,他也沒權利干涉我的義務。再說,我打哪里來的這麼一個好哥哥,一身通天的本領,不去捅別人家的天,卻把我好端端的一個幸福安樂的窩捅出一個大窟窿。這樣的哥哥,我不認!」

「之前那些事,……也並非全是她的意思。她這人生的不壞,若要早知道你的身份,定然不會對你不利的。只怕是受了別人的蠱惑,才一時不查對你家使了點手段,其實……」

就在柴牧做客節目的當時,外場工作人員又錄制了一段重頭戲原封不動地給直播了過來。

柴可心華麗麗雷倒,怎的這對母子看將起來比她們母女還仇敵呢?

「您不覺得司徒慕雲正好在郁良辰的車上很蹊蹺嗎?」

「車禍,沒有別的答案。」

柴可心到此才直呼上當,原來他早有預測,早早搬出了老宅,只留母親在家住著,饒是這些日她白白的替他擔心了。原本還存著對不起他的心,頓時收起,

柴牧戕道︰「現在知道來攤後果了,早先去哪了?」

當年的柴淵,並非僅是她障住郁家的一顆棋子。

柴可心頓住,柴牧也吃住。

女兒到底是從小跟在柴淵身邊長大的,為人處事不如她光明正大。偏又不失她的精細。她剛剛問及司徒慕雲的事,她便有些謊神。那段柴淵的塵封往事,她雖然隱約知道,但是,拂及司徒慕雲已逝之人的尊嚴,她從不去揭穿他。如今看女兒的意圖,明顯她察覺到了什麼,雖然被她巧言搪塞了過去,但是,她不敢斷定,以柴可心凡事糾查到底的本性,會否挖出來更多的秘密。

「不說話我掛了。」

「辰辰她……也是無辜的。」

柴可心笑道︰「我的起拍價多少?」

誰都知道,這個決定牽一發而動全身,難下。

柴可心一句話將柴牧拉回到現實,二十五多年了,這些事再想起來,就總是沒完沒了。

柴可心只顧自己氣著,頭也不回。卻不知,司徒灰見她生氣反笑容逐開。

到底是一家人,母親的言外之意她自是听得明白。

「不想怎麼辦。把你倉庫里的貨拖去焚燒站焚燒。你覺得行嗎?」

夜半的柴園里,亮起星星之火,很快,又消滅了去。柴園大門洞開,從里面開出來一輛不起眼的大眾轎車,柴牧親自掌著方向盤,駛向南城西側。

柴淵雖守口如瓶,但在查到他曾與司徒慕雲的關系之後,她也終于知道了原因。無非郁良辰說給了司徒慕雲,司徒慕雲又說給了他听。這就讓她放心許多,至少,郁家的人還是不知的。至于司徒慕青知道與否那不重要,她為了自己孩子的錦繡前程,必定會幫她隱瞞的。因此她想,放一個危險的人物在外面總不如放在身邊的能掌控,又正好這人還有利用的價值,便留下了他。

她一合計,便連房帶家具及生活用品統統拿出去拍賣。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一直都配合您,不是嗎?」

權衡再三,為了家族利益,她隱忍了。

「我沒的選擇。柴家不能失去郁氏這個靠山,柴家同樣不能沒有你。沒有繼承人的家族什麼樣的下場你應該了解,我不能讓祖先遺傳下來的柴氏成為郁氏旁支,更不能親手了結了它。而郁家雖然人也少,可好歹還有司徒慕青肚里的孩子。」

卻是為她而來。柴可心面上不覺寒了一層。

楊欣甜沒什麼說的,雨點大的拳頭,嘩啦啦全數落在了柴可心肩頭,之後便一把抱住她,哭著喊著叫她「死人」。

柴牧猶豫著說︰「真要拿取拍賣?一千萬咱家還不至于到賣房子的地步吧?這要傳出去怕又有得鬧騰了。」

只見從門口匆匆閃進來一人,「啪」把他倆從中間掰開來兩散,接著又是「啪啪」兩聲,似乎左右開弓,誰被扇了兩巴掌。

「您又錯了!咱家解放前比現在可風光多了!被打倒是回到石器時代不是解放前。這樣您還覺得對得起媒體,對得起咱家嗎?媽!」

二人便就僵著,兩兩相對,司徒灰見柴可心目露凶煞,也不知堵得誰的氣,一股腦兒地全潑在了他身上。他是何其地無辜,一心憂著她,一切順著她,卻換來滿眼怠慢,心下頓時火起,邁開一步,便將她兜入懷中,俯首嚄住這咄咄逼人的小嘴,把這幾日的憋屈都肆進潺潺的纏綿中。叫她壞他的好事,叫她得勢不饒人。

「這個問題,還不如司徒慕雲來的好奇。」柴可心如是說。

她本是圈中的名媛,又在國外休養生息了一陣子,年輕、漂亮、有涵養又新鮮,都是吸引郁良辰眼球的資本,毫無疑問,虜獲了下流鬼的草心。

「不是質量的問題,是進原料的人出了問題。原先的采購是你祖父留下的老人,辛苦了這些年,去年年內他就說干不動了,要回老家頤養天年。他要含飴弄孫我們不好攔著,後來就換上了一個股東的親戚,說是科班出身,我看他接手半年沒出什麼差池,便就放手了給他。沒想到人變得這麼快,為了點蠅頭小利,就可以……」

「媽」跟「母親」孰親孰疏,她熟讀《紅樓》的人會不計較?只生不養的是為母親,含辛哺養的方為媽。母親是拿來仰望的,媽媽才是可依的人。

郁良辰其實早知道她有了小心。但他風流成性,下流成災,孩子對他來說,從來不缺。所以,孩子壓根不可能成為拘束他的籌碼。且是,他生來便患頑疾,性情多有乖戾,你越是拿事壓他,他就越頑抗得厲害。司徒慕青不知他秉性,拿孩子要挾他沒成功,她便就有了孩子也當沒有一般,略略跟他這麼一提就算完事,也不希望他負多大點責,只希望,看在孩子的面上,別太讓兩家難堪。

「罷了,罷了。」難得听到半句奉承的話語,就算明知是陽奉陰違,柴牧也只得接受。柴可心回歸,已然是木已成舟的事情,就算她再怎麼反對,也抵不過這執拗女兒的倔性。只不過,「我不信,司徒灰肯放你回來。」

回家把北城公寓的產權證遞給母親,讓交給拍賣行。

郁思辰遠在B市的半山豪宅也被挖出,不過她聰明,早一步先回了洛杉磯。

後來就有了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沒有愛情。

柴可心道︰「他敢?」

柴可心好想回一句,「她氣不氣關我什麼事?」終是礙在司徒灰的情面上沒有太讓人難堪,在母親的推搡下,一步一回頭地走出他家門。

也不知他們母子在屋里說的什麼,柴可心頓時有些後悔,不該剛才對他這麼凶。

偏這司徒灰死拖著到了傍晚才肯回來見她,且是帶了一桌的好菜來決心跟她吃飯談心。

事實,不管是厭倦了司徒慕青的愚蠢,還是真的有了為人父的尊表,郁良辰在她妊娠初期反應最厲害的時候,確實有所收斂,直到司徒慕雲回國。

同時,某八卦消息又不斷拋出柴可心的數段過往情事。

說是一向神出鬼沒保密系數堪比國家絕密檔案的柴門長千金,親自督運問題產品前往A市焚燒站,當著鏡頭的面簽下焚燒協議,數十噸化妝品,千逾萬產值,就在她揮臂一揮間湮滅殆盡。

司徒灰喘著氣跑到柴可心跟前,定住。

柴淵就在這緊要關頭找上門,並直言,願意幫她瞞天過海。

她的孕事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郁良辰本人,她沒跟任何人說過。除非郁良辰自己說的,不然,外人該是不知道有這事。

誰都沒有猜到,包括司徒灰與柴牧,柴可心會來這麼狠的一著釜底抽薪。這個看起來不諳世事,只會侍弄花草,畫畫,行醫的毛丫頭,捅起天來,好不心狠手快。

媒體這艘航母,便就反舵一轉,孜孜不倦地加入了關于豪門情仇這一深奧課題的探討當中。

兼之,柴可心本尊的公開露面,又是大大的著力點。

承渝浩因為調離了A市又不是圈中的人物,因此也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她是百忙的人,抽出點時間來不易,安慰完一個,還有一個不知是需要安慰的還是需要提防的,急需要她單獨一見。

不愧是她柴家的人,這麼些年,誰是藏得最深的人,不言而喻。

「這就看他們(拍賣行)的公關部了。我始終堅信,沒有賣不好的商品,只有沒做好的廣告。只要廣告做得好,不愁賣不好。」

張家明與慕容遠在國外逃過了一劫。

「小心,我是你媽,你離家出走這麼多天,我看看女兒是不是毫發無損,你那哥哥沒理由反對吧?」

如此想著,柴可心便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說!」

她是她的母親,不是她媽,十一歲那年她這樣界定了她。

之後,柴可心也不忘關照自己的母親,沒少把當年的事給抖摟出來,立證了沸沸揚揚穿了二十幾年的郁良辰之死與柴家無關的事實。

「小心,你要麼叫聲我‘媽媽’,要麼別管我的事!咱家最次也不過回到解放前。被一篇報道打回解放前,咱也算對公眾媒體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了,值!」

「胡來不了。」

這話說得眾人鴉雀無聲,來的凡是跟郁家往來的人都知道,郁思辰是郁長景一手帶在身邊養大的,祖孫感情極深,雖說現下她被指不是正經的郁家人,但以她在老爺子身邊的地位,將來認個干孫女什麼的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且說,郁思辰雖蠻了點,但處理集團事務果敢、雷厲,幾乎零差錯,這麼個功臣,不是翻臉說踢走就能踢走的。

「你想什麼呢?」

也許,此刻,不過是挨不過割不斷的血脈相連,才不放心她孤身奮戰,回來給她排憂解難的。

「切!」柴可心嗤笑,「您以為你聰明了?其實您折大了。問題出在自家倉庫咱拿去燒了不就完事了?這算什麼狗屁質量問題!現在鬧這麼沸沸揚揚,咱家名譽掃地事小,咱產品失去信譽卻事大。咱做一個品牌不容易,人毀我們一個品牌卻是輕而易舉。什麼塑化劑丑聞,借了媒體的噱頭打壓我們才是正經。郁家此次來者不善,母親,我需要要你回答我三個問題。」

同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們都清楚,柴園比別院安全。

「哈哈,女兒你果然夠奸詐。」柴牧放聲縱笑。

張家明、承渝浩、司徒灰都被編入了故事,段段可歌可泣。什麼橫刀奪愛、乘虛而入,甚至傳統媒妁之言,也不知打哪來的空穴之風,吹得滿城盡扯帶柴的閑事。

「司徒灰!」柴可心突然截道,頓了頓,說,「媽。我們走!」

郁伯父見她對愛子有心,果然言出必行,雖然沒了郁良辰,但依然幫她擺平了董事會。

「是。也不全是。我要保命,但我也是人。這麼些年父親待我如何你最清楚了。你害了他的親女兒,他卻時時顧拂著您的女兒,也就是我。您不覺得,咱們賺發了嗎?我們母女,不愧為親生的,連人最後一點的親情溫暖都算計了盡。母親您最清楚,您最後還是挺心慈手軟了,小意出事以後,您收回了對父親的經濟制裁,讓他不斷強大,不斷有能力掐死我們母女,所以,我不得不力求自保。」

繞來繞去,听上去挺有學問的。

若司徒灰也是這起塑化劑事件的幕後謀事人,他怎會放任她在他的眼皮底下興風作浪!所以,她選擇了跟柴牧回家,安安穩穩地做她的柴家大小姐。

「你為什麼不問我小意是不是我有意圖害的?」柴牧問。

「是不反對,但他會影響咱們的計劃。母親您這麼聰明的人,難道看不出來他在這場逐鹿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嗎?」

柴可心卻是敷衍。

柴淵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地位,竟然能流落到最下三濫的紅燈區去。他說當時只是一時酒醉。可惜,真正醉酒的人是辦不了事實的。只有那些半醉半瘋,拿著酒當借口的人,才會一時糊涂。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媒體評論,柴氏長千金不惜扯裂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保護屏障也要捍衛自家產品的信譽尊嚴,其勇氣可嘉,其膽識可嘉。又引申出,柴門女子個個巾幗不讓須眉。

楊欣甜雖說是早知道柴可心家底的,但她更是素知柴可心的秉性,不是萬不得已,她決然不願意公開自己的身份。沒的擔一身的責任、一身的煩惱,換成是她,哪怕這富貴潑天,她也是要權量一下的。堪堪她當中還發生那麼多激動人心的事情,她卻無從打听,只能袖手旁觀。如今,天下太平了,她倒是想起自己來了,她氣便氣在,難道她做她的朋友,就不能給她雪中送炭嗎?可是,醒醒腦子再想,換成是她,也決計不會要朋友為她平添煩惱的。這便左右不是,論理也丟到了一邊,只抱頭痛哭,猶覺得氣沒處可撒似的,意猶未盡。

柴可心只丟下這囫圇兩可的話語,匆匆避開母親,自去聯系了司徒灰。

「不用了,暫時還不想讓司徒灰知道我們來往。」

「這有什麼差別呢?小意終究是因為你的無心之過,長眠地下了。雖然,你為了補過,甚至不惜一切,將我推下了樓。」

那一擲千金的氣度,絕對有千金散盡還復來的豪氣。

卻又很快,她又後悔了自己的後悔。

事實上,也確實很在理。

柴牧問︰「怎麼不敢?」

有人說她用人不善。有人說她識人不精。也有人委婉地表述她不會變通,損失了千萬不說還得賠上幾萬塊的焚燒費。甚至有人直言,要她們母女承擔所有的損失。

司徒灰可就慘了,司徒家的舊事被翻出,司徒家老宅連同他們母子被媒體困在家中數日不得出入。

千萬資金鏈的斷續問題,始終是橫在柴氏母女面前的一道硬杠。

二人出入總相隨,把她這個頂著未婚妻頭餃的人簡直遺忘到了西伯利亞那樣遠。

那里,是柴氏鮮有人知的別院,那里,有她最親的親人。

小柴氏當年連氣候都沒成,如果不是她賣掉香港電信公司注資柴氏建工,沒有她的人脈帶來工程業務,那麼一個入不敷出的小公司,早早就該關門大吉了。

這樣的親情她不要。她柴牧生來,什麼苦都可以受,什麼罪都可以遭,就是受不得別人的同情、憐憫,尤其是出自自己女兒的。

柴可心踢著筷子不願先開口。

那是在司徒慕雲出國一年之後。

一千萬近乎是一個中小企業一年的產值,柴可心一批次就給全燒掉了,董事會給柴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你也太能記恨了,你我都清楚,我當時不推你,你只能更危險。」

而在等待過程中,只听朗昉「你怎麼了?」一聲高喊,郁思辰竟當眾暈倒歪身在朗昉臂彎中。

次日A市便又有新聞傳出。

她有一處私產,里面有張家明和司徒灰的回憶,便是北城的公寓。當初柴牧逼她賣掉,司徒灰自作多情買來又轉贈到了她的名下。

柴園子突然就變得了十分寂靜,大家都在等待郁長景的決定。

回味起當年,她真是挫敗。

也不知過了多久,「 當」一聲門被打開,同時傳來一聲厲斥︰「你們在做什麼?」

柴牧真想立刻就離婚,但柴淵孩子都抱過來了,這時候丟臉,實在損失太大。

只見自己的母親守在門口訕訕笑著,分明是算準了她滯留為誰,所以才引得司徒慕青來的。

平生第一次,柴牧听從了柴可心的建議。

自有了上回的經驗,司徒灰再沒有苛求她能做一頓好吃的給他過。但是五髒廟他也不能虧待了自己的,便逢上與柴可心共餐,必定要各大酒店多跑跑的。自那但下。

柴可心是與司徒灰搭乘同一趟班機回來的,住在別院沒有瞞他,是因為想瞞也瞞不住。原想著在家里無線指揮,不動聲色地處理了些無關緊要的角色先,所以並不防他。但母親一上門,她便不得不改變了計劃,旋即就跟了母親回柴園。

入主柴氏最高階層,柴牧如龍得水,上任三把火燒得烈烈地響,只有孩子,成了她的心頭患。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故此,司徒慕青不得不攀附郁良辰,想要借此扭轉她們家的乾坤。

「不是。」柴牧面露訝異、回答遲緩,這個問題很多人問過,她都能坦然對答,但從女兒口中問出,卻別有一番滋味,好在是自己的女兒,顧慮著沒有直接問她是不是她害死的她的父親,可是,她信她的真話嗎?

柴牧拉著柴可心正在自家花房沐著陽光,正談論道,「你那買主過房以後會不會直呼上當罵你見錢眼開呀?畢竟你那房子家電不是進口的,裝修還是精簡的。」

這話卻不是虛誆的,自那日離家之後,柴可心就再沒見過父親的面,母親這邊遭受兩面的夾擊,也不見他伸出援手來,猜也能猜出父母那微妙的關系已經微妙到了不能再微妙的地步。

「他是什麼角色目前還不能定論,總之,我要看我的女兒。」

沒來得及想明白是怎麼叫出去「媽」的,不過叫也叫了,總不能白叫,就當做是拿來利用的棋子,柴可心片刻後便補上問題。

年不及不惑,利益二字,卻貫穿了她整個人生。愛情、婚姻、兒女、幸福,總逃不過利字當先。

「第一個,我真是郁良辰的孩子嗎?」

「行是行,但不能白燒。」

柴可心當著郁長景的面落下狠話︰「要我認祖歸宗可以,但郁思辰先前這樣害我,且她又不是郁家正經子孫,老爺子你若肯逐她出門,我就跟您會去!」

「是的。」

但是不管如何,如涅槃重生般,柴氏的光輝形象不跌反升,柴氏股票陸續回暖。

市值不過一百多萬的房子,她要的起拍價卻是二百五十萬。她也沒什麼加價的籌碼,就沖著圈外的暴發戶絞盡腦汁窺不到豪門淑女的閨房,突然有這麼一個機會,擠破們他們都會一擲千金的。

司徒灰是不在現場,要是在現場,定然可疑心她倆有出櫃情節。

「掛了吧。」柴牧說,「我等會來看你。」

但是,至始至終沒有涉及柴門男主,也沒有泄露柴可心是郁氏嫡脈的事實。

柴牧可就一萬個不樂意了,且不說昔日情敵的兒子輪不到她女兒去關切,就沖著眼前,「你去合適嗎?」她問女兒。「可是您卻以怨報德雪藏了他的親孫女。我原本可以有更多的家人的。」

「你不要胡來!」柴牧趕忙警告道。

「但是你始終不信我只是有心之失,無心之過。」

往日的情分沒的抬上桌來,昔日就算再怎麼折騰,好歹不過吵一架生一頓悶氣。如今卻是隔著兄妹的事實,而又頂著非兄妹的情分,這尷尬處境,實難以啟齒。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做妹妹的去看看自己哥哥,順帶撈點好處回來,再合適不過了。」

卻是常在路邊走,總會濕到鞋,後來就出了那事。

其實,打心眼里,她對司徒灰的行為只是駭,並不想責他。他們兄妹相戀本就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發生的,司徒灰又付出得比她多比她深,連她都覺得霎時間斷不下來,憑什麼她們前輩造的孽根叫他們小輩無條件地攬下來?就是甩著性子胡作非為一番也未必能夠解氣,偶爾地兄妹亂.倫一下又有什麼關系呢!

司徒灰這時又突然現身,沖柴可心斥道︰「辰辰有心髒病,你干嘛這麼逼她?」

柴可心駭然,她怎的從沒听說過郁氏掌門有這頑疾?待她靜了靜心,又突然覺察到不對,怎的是她有心髒病而不是司徒灰有?她和司徒灰都心髒強得不得了,父親的遺傳怎的就偏到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呢?

正想問個明白,卻見眾人手忙腳亂護著郁思辰去醫院,郁家老爺子杵著拐寸步不肯離開自己的寶貝「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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