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惜出了客棧,便在深夜的街道上走著。街上的人不多,都是些攤販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她依舊漫無目的地走,天,刮起涼風,不是很小,也不是很大,但是卻吹進了她的心冰刺著。她披著的披風被風吹著亂舞,頭發也亂飛,但是她不刻意去理會。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獨自走出來,不知道為何她總感覺有一股熟悉牽引著她。
憂憂的,淡淡的的熟悉感。
傲殷國,現在她走在她最愛、最感傷之人的國都上,她覺得很茫然,很惆悵。仿佛這個地方,是她悲傷的根源所在,讓她忍不住在這里徘徊。
殷玉茗,她的郁人爹爹,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這時,她在街尾,而殷玉茗就在街頭,兩個迷惘的人各自向同一條街道的中間靜靜地走,靜靜地邁步,靜靜地徘徊。
天魔宮在傲殷國皇宮的地下室,殷玉茗出了地下室就到了他的寢宮。原來他的寢宮是出口,他在地下室里面是死人一個,但是出了地下室,他吃下的藥丸起效了。他看到周圍一切的熟悉,他就覺得恍惚。
他仿佛做了一場夢一樣。
記憶藥,只能讓他記住十年間他接觸過的人事物,但是天魔宮里的事情以及所有的人他都記不住。
他雖然知道天魔宮是他的大仇敵,但是他卻對天魔宮不了解。
他迷惘了,上次他明明是和楚凌濤他們去龍騰島聚合的,怎麼現在他卻在皇宮里?那些人呢?他們在哪?他難道又做夢?
盡管他數不清楚自己出了多少狀況,好多次他都發現他醒來和上次醒著的時候周圍的事物都變了,是他在夢游嗎?他那幫好兄弟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這次醒來,他發覺他仿佛做了一場很久的夢,夢境,全是空白的。
他明明是傲殷國的君上,為什麼他從皇宮走出宮外,有那麼多臉孔已經變得陌生了呢?是總管擅自幫他換了一批人,還是當中出了什麼事?怎麼他感覺身在自己的皇宮,卻不是自己的皇宮,而變得那麼的陌生,這究竟是為什麼?
走在街道上,殷玉茗晃悠晃悠地徘徊,思緒亂得不堪一擊。
這時,他想到了顏惜,想到她,他的心就泛起酸痛,究竟是為什麼?
多久沒見過她了?她過得好嗎?她是否還在心疼他的憂傷?她是否已經隨其他人在一起過得很快樂?他現在很想見到她,想告訴她關于他的事情,關于他的迷惘。
為什麼周圍那麼熟悉?仿佛她就在眼前,可是又看不到。
他的那幫兄弟去哪了?為什麼突然間他什麼都預料不到了?感覺他是個廢人,而腦子里多出一個問題他的身體里的細胞就會減少。
顏惜在這頭靜靜地走,強烈的熟悉感讓她忍不住落淚。
是他!她感受到了。
轉角處,一間礙眼的小房子,擋了他們的去路。雙方都停止了腳步,默默地感受對方的氣息,她沒有半點的開心,他沒有半點的興奮,他們看不到對方,卻能感應到對方就在眼前,可是,眼前卻沒有對方。
「爹爹!」
顏惜頓時絕望地蹲在地上,淚如雨下,那麼強烈的熟悉感揪得她的心好難受,輕喃一句,像是一道曙光,剎那間劃過對面殷玉茗的眼楮,他騰地瞪大雙瞳——
「惜兒!」
這個聲音,又沙啞且哽咽著,而且不是一般的高分貝。顏惜在對面听到了,馬上站起身,眼神四處搜尋,她清清楚楚地听到殷玉茗在叫她,她可以肯定。
「郁人爹爹,你在哪?」
「惜兒!」
殷玉茗在另一邊圍繞著牆壁轉圈,而顏惜則圍繞著這邊的牆壁轉圈,他們都听到、感受到對方就在身邊,可是他們卻無論如何也踫不到面。
「爹爹!」
「惜兒!」
如果他不圍繞著牆壁找她,如果她圍繞著牆壁找他,或許他們能踫面。但是,他們要麼兩個都圍繞著牆壁去感應對方,要麼都停下了留在原地等候。
這就是擦肩而過嗎?
還是命中注定?
「爹爹……」
風又刮得很大,把她的發絲全部吹散。此刻的她,無力地蹲在牆角低喃著「爹爹」這兩個牽引她一生的字,滿臉的淚痕多希望能有回報,回報一個殷玉茗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惜兒……」
難道他是在做夢嗎?還是剛剛只是幻覺?為什麼那麼熟悉?
殷玉茗靠在了牆角,迷惘且憂郁的眼神看向星空,哪知,沒有半個星星可映入他的眼簾,除了一論黯淡的月亮。
就這樣,他們一人在牆的另一邊小聲抽泣,一人在牆的這一邊黯然迷惘。
他們都能清楚地感應到對方就在身邊,無奈……
「爹爹!」顏惜突然大喊,「你在哪?」
「惜兒?」殷玉茗大驚,趕忙又隨著牆角一路轉向另一邊的牆,不料顏惜也隨著牆角轉向另一邊,再度錯過。
這一刻,殷玉茗不禁再度肯定自己想她想得無藥可救。
「爹爹!」顏惜伴著抽泣低喃,晃悠著自己的身子扶著牆壁走,晃悠晃悠地走,恍惚間,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身影的主人斜靠著牆壁絕望地閉著眼楮。風再度加大,把他一身的飄逸衣衫隨風飛舞起來。
終于忍不住熱淚盈眶,飽受相思使顏惜放聲地哭了起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