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很快便暗淡下去,風中夾雜著一兩聲清脆的風鈴聲,而木屋內蘇四娘子的話語如一曲淡淡憂傷的琴曲,經蘇四娘子的口中吐出別有一番滋味,只是作為听者的白仁飛內心卻如打翻了五位瓶百般滋味交雜在一處。
不過當說到與竇煜兒在一起的那段時光,蘇四娘子的臉上明顯掛著甜甜的笑容,原本擰在一處的眉頭也漸漸的疏散開來。望著面前這張不似人間的臉龐,白仁飛有一些恍惚,心中兀自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不過轉念又覺好笑,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死纏爛打的要同姑姑睡在一起,而現在恐怕這個有些荒唐的想法永遠也沒有實現的那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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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蘭山莊東南十里左右的一處密室內,一個黑衣人雙眼緊閉,面前不遠處一柄劍身青色的寶劍直直插入一塊水晶石之中。突然黑衣人雙眼微微增開一條縫,一道精光射在青色劍身之上,劍身光芒大熾,密室內原本只有牆上的兩盞油燈發出的微弱的黃光,現在滿是皆碧,恍如幽冥鬼府,而這個滿身黑衣的男子恍惚與這碧光融為一體。
那個人帶給他的震駭直到今天方才完全解除,當這個黑衣男子站起時身上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原本黑色如墨的頭發瞬間轉成白色,眼角的皺紋堆壘,突然之間蒼老了幾十歲。但黑衣男子卻似乎對此很是滿意,仰頭大笑,笑聲狂傲但細听卻有一絲蒼涼,為了所謂的稱霸大業,他這一生都付給了賭博。不遠處的那把青色的劍身的君子劍便是他當年從傲天巽的手中所奪,雖說最終成功,但他卻也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如果不解除傲天巽的傲天訣對自己的影響,他便永遠留在那個年齡,武功也無法完全發揮。
但現在他終于出來了,從那個死去的人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這些年的平靜生活你們也已經過足了,江湖也太過平靜了,不刮起一股腥風下一場血雨你們是不會珍惜現在的幸福生活的。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我要讓你們記住仇天義這個名字。
嗡嗡的響聲過後,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如蟬狀的蟲子,只是它不同于蟬的地方是尾尖處有一個圓形的突起,這是一只聚音蟲,同聚音牆一樣能夠將命令凝聚在一處,到達對方手中之時便可以用特制的藥粉涂抹尾部的圓形突起便可以發出聲音,只是它的聚音效果只能保持七天。
望著這聚音蟲緩緩的飛出密室頂部的一個氣窗,仇元義的臉上露出一抹陰狠,背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棋子永遠都只能用來**縱,一旦反客為主只有欲除之而後快了。蘇四,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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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仁飛頭腦中的思緒正在神游天外,竇煜兒卻悄然的走到蘇四娘子旁邊俯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蘇四娘子原本舒展開的眉頭又微微的皺起,白仁飛這時也增開了眼楮,只是面對竇煜兒時還有些不自然。
「那個人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蘇四娘子站起身詢問白仁飛。白仁飛當然知道這個她指代的是誰。白仁飛站起身沒有多說什麼便跟在蘇四娘子和竇煜兒後面向最里面一間房走去。
里面一間比外屋要華麗許多,一個半人高的銅鏡立在雅致的竹桌上,桌子上整齊的擺放著胭脂水粉。比起外間的清雅這里卻有小女兒閨房的幽香,從小便對此有研究的白仁飛自然不陌生,這里定是竇煜兒的房間無疑。
只見蘇四娘子和竇煜兒來到這間屋,眼光同時落在正對房門的那幅山水圖上。白仁飛用眼看了看那幅飛瀑流泉圖,除了氣勢宏大之外並未發現有什麼新奇之處。竇煜兒走過去在畫後听到機關轉動發出的軋軋聲響,原來開關被設在了畫後。不多久正對門的整面牆體都轉了過來,露出一道門。竇煜兒在前方引路,蘇四娘子在後白仁飛則緊緊跟隨,這道門並甚大,只能容下兩個人並排而過。當這道門出現之時白仁飛的腦中又閃過了雲霽山莊地牢後的那個又長又黑的甬道,這處八成又是那種又黑又深的洞窟。但當踏入這道門之後里面的情景令白仁飛吃了一驚,門內裝飾和外屋一樣,就連這間屋內散發的香氣都是一模一樣。只是在房間角落的竹椅上捆著一個紅衣少女。
「歐陽雯!」白仁飛身體一震,昏迷中的模糊景象一一對上,此時見到本應恨之入骨的仇家,白仁飛內心卻怎麼也恨不起來,隱隱中還有些歉意,這種怪異思想讓白仁飛很是尷尬。
原來歐陽雯昏迷之後便被蘇四娘子關在了此處,怕她醒後不依不饒所以又加入了一些**在她的藥湯中。直到剛剛竇煜兒才俯在她耳邊告訴歐陽雯已經醒了的消息。
此時面對蘇四娘子竇煜兒和白仁飛三人,歐陽雯卻十分安靜的坐在那里,沒有半點慌張表情,竇煜兒如果不是親眼瞧見她大喊大叫的一幕還真以為這個十六七歲左右的女孩有這麼鎮定自若。
「歐陽姑娘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姑娘能夠不計前嫌放過他,有什麼後果我蘇四一人承擔。」蘇四娘子望著歐陽雯臉上的表情不變,絲毫沒有因為歐陽雯後面指揮的人的身份而憂慮。
「放心我這個人什麼都計較,但就是不喜歡咬舌頭能力不濟搬救兵不是我歐陽雯的作風,但能否保住他的命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說到他的時候歐陽雯的眼光和白仁飛正好相撞,前者明顯的有一絲感情波動,朦朧不清的情愫。
「而且如果猜的不錯,這里馬上就會有人過來,你最好現在撤離。」歐陽雯眼楮直視著蘇四娘子古井不波的絕世容顏,眼中竟有一絲嫉妒,這樣的女子站在眼前她原本美麗的容顏也被遮去了光芒。
「從看到仁飛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這些,那個人的手段我比你清楚。」蘇四娘子沒有因為歐陽雯的話語而產生絲毫的畏懼,相反內心之中還有一絲期待,也許他知道我娘的下落呢?
「姑姑不必擔心,要想傷害你先要過我這關,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白仁飛可能是因為蘇四娘子口中的那個人而牽引體內一股無名怒火,原本邪邪的笑意也不知不覺中隱去。
「放心我沒事,而且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暫時還不能死。」蘇四娘子看到白仁飛那張原本英俊的臉龐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心中一股暖流緩緩的流過全身,眼中的白仁飛還是當初那個不知輕重和倫常的孩子。
「姑姑,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竇煜兒看了看歐陽雯,意思很明顯。她也擔心如果歐陽雯的救兵到來等待她們的後果。
「煜兒把她的繩子解開,如果她要殺仁飛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多費周章讓我解黑蟬的毒。」蘇四娘子神色平靜的說,顯然她早已經看出來歐陽雯對白仁飛並沒有殺念,這其間的緣由她也猜測不透,那個人對白仁飛肯定是下了死命令,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听到黑蟬白仁飛頭皮一陣發麻,看來自己能活到現在還真是佛祖保佑。黑蟬的毒性雖緩,但卻最為棘手,而且如果如果不解救不及時兩天後必死,即使葛老道在世也無回天之力。只是白仁飛不清楚天下間能解黑蟬毒的只是那個比較神秘的幽蘭山莊,卻不明白為何姑姑竟然也有黑蟬的解藥。
听到蘇四娘子要放她走,歐陽雯絲毫都未感到詫異,只是當听到蘇四間接說道她千方百計為白仁飛解毒時臉上微微泛紅。只是這一切白仁飛都未察覺,但卻未能逃出蘇四娘子的眼楮,她饒有興致的看了看歐陽雯,想不通白仁飛有什麼地方吸引她,雖然白仁飛的相貌也屬英俊加上家學淵源,但這些對于歐陽雯來說都是不屑一顧的東西,她的冷傲蘇四是知道的。
竇煜兒走過去解開歐陽雯身上的繩子,然後轉過身站在一旁,臉上有常人難以捉模的神情。歐陽雯看了看蘇四娘子,最後把眼楮放到了白仁飛身上,含有深意的說道︰「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那把寶劍我還為你留著。」說完之後轉身離開密室。
白仁飛看著歐陽雯如一片紅雲的窈窕身子消失在轉開的暗門,眼中露出好奇神色,一個難以捉模的女孩子。
當白仁飛三人從暗室出來準備離開這里時,只听門屋門外一個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的傳入三人耳中︰「有遠客到來蘇姑娘不出門相迎卻閉門不見是何道理?」蘇四听到這個人聲音,臉上微微露出驚訝神色,暗道︰「來得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