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經歷了千萬年的痛苦掙扎,一團雲霧始終包裹著他,他的身體很清,恍惚漂浮在天地之間,他甚至能感受到周圍不斷飄過白色的雲朵,一朵一朵從他的面前閃過。拉牛牛他的腦中沒有思想,好像游離在意識邊緣,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明白自己到這里干什麼,他好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沒有意識,沒有**,他只是無神的看著匆匆而過的雲朵,就這樣長久的望著……
花九玥望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白仁飛臉上布滿淚痕,自從易天揚把他帶回來就一直昏迷著,看著他身上駭人的傷口她就忍不住哭泣。才剛剛出去不到三個月就弄成這樣,若不是最後易天揚在鳳凰城找到他,現在她這個母親估計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此時白聿凱坐在大廳,從白仁飛被送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踏入過後院半步。花九玥那滿臉痛苦的表情讓他這個做丈夫的感到愧疚不安,他知道她埋怨他擅自做主讓他去送信,結果花九淵死了不說現在就連自己的兒子也生死不知,叫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去面對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白仁飛。
事實上也不能怪白聿凱,白仁飛前腳剛走他便讓易天揚跟在後面,只是易天揚中途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擱了。加上白仁飛經歷了一番番奇遇,即便是後來想要查詢他的消息也是不能。這次若非是易天揚及時趕到,否則白仁飛現在連尸骨都無法保全。
正在思索間,突然一聲鶴鳴在白府上空來了一只仙鶴,白鶴上此時還立著兩人,一人是身材偉岸的白眉老人,雙手環抱于胸;另一人卻是個異常貌美的小姑娘,身著淡黃色衣衫在秋風中衣帶飄飄頗有些出塵味道。
轉眼間這兩人一鶴便直飛而下,速度極快。剛剛站在鶴背之上的老人是微眯著眼楮,此時眼楮增開兩道厲芒電射而出,而那小姑娘則是柔柔弱弱的站在老人身側,似是極為依賴老人。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白府所為何事?」見這二人直直站在院中,白聿凱感到很是意外,不過很快臉上的疑惑神色便淡去了。因為他听到了這老人說道出的三個字︰「乾震坤。」
「原來是白鶴神君光臨寒舍,榮幸之至。」白聿凱雖長在江湖上行走,但對于百變乾坤乾震坤他也只是听到過有這麼一號人物,加上他已經幾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動,所以適才雖然看到了白鶴,但還是未敢輕信,如今從這老人口中所說,加上剛才從乾震坤眼中電射而出的兩道厲芒,那便是錯不了了。
「白小子在不在這里?」乾震坤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同白聿凱打過了招呼。
「仁飛現在重傷在身不便見客。」听到對方直接叫上自己兒子白小子,顯然對仁飛很是熟悉,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知道白仁飛這段時間以來的奇遇,所以對乾震坤直呼白小子還有些不適應。想了想最後還是把白仁飛受傷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乾震坤臉上微微露出疑惑神色,但轉眼便恢復常態。而他身旁的小姑娘卻臉色一黯的驚呼︰「怎麼他被人打傷了?」語氣中的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看他們像是很關心白仁飛,白聿凱的臉上明顯的露出欣喜之色,他可是非常清楚白鶴神君乾震坤的重量,若是他肯出手相救白仁飛也便有了希望。
「嗯……他在哪帶我去看看。」乾震坤微微的猶豫了一下,但看到身旁淡黃色衣衫的小姑娘急切的眼神,他的臉上神色微微一暖,究竟是小孩心性啊,不過有了白仁飛照顧她他也便放心了。
「他在後廂房中,這邊請?」白聿凱听到乾震坤沒有任何條件的便答應了去看白仁飛,心中一暖,感激的望了那小姑娘一眼。白聿凱能在這方地方立住腳,剛才的一切都融入他眼中,若不是這小姑娘最後的眼神指不定乾震坤便變了臉,別忘了他還有個外號「百變乾坤」,這可是武林中人對他的評價,雖是有些夸張,但變臉的速度不容任何人懷疑。
花九玥正直愁眉苦臉的看著躺在床上雙唇緊閉的白仁飛發呆,突然看到白聿凱神色欣喜的闖了進來,她的臉色陡然間黯了下來,只是當看到白聿凱身後的乾震坤和那小姑娘,臉上又變成了那個愁容滿面的婦人。看這情形不用說白聿凱又請到了什麼高人過來。
乾震坤二話不說徑直走到白仁飛床前,伸出三指搭在白仁飛手腕,臉上神色凝重,顯然對白仁飛身上的傷勢也是感到棘手。而那小姑娘看到爺爺凝重的神色臉上原本欣喜的神色又突然間轉為暗淡,看著那張很長時間未見的俊美臉龐眼中淚光閃閃,若不是看到白聿凱和花九玥在這里恐怕要哭出聲來。
花九玥看著小姑娘的神色,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心中暗嘆,看來仁飛風流的性子還是未改啊。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只要是能救仁飛,她巴不得能多幾個兒媳婦。看著這小姑娘的容貌,她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總算這小子的陽光不錯。
白仁飛若是知道母親在這種時候關心的是兒媳婦,他準要被母親的思想嚇一跳。看來那句話應該改一改了,不應叫有其父必有其子,應改作有其母必有其子。若不是花九玥從小增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寵著白仁飛,他也沒有今日的成績。
乾震坤放下白仁飛的手腕,轉過臉望著正神色緊張看著他的白聿凱,道︰「要他活只能采用接續之術了。」
對于白仁飛身上的傷勢白聿凱十分清楚,身上的外傷還可以用金瘡藥調理好,但這極重的內傷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加上鮮血流失甚多,白仁飛現在能不能醒就只能憑天意了。而此時听到乾震坤說的接續之術,他的臉上一喜接著又是一黯。這接續之術說白了便是將自身功力傳入傷者的體內,這樣傷者有了這功力便可以自行調度全身,即使處于昏迷狀態人的靈識都能自行調度全身真氣。而白家自白玉郎始,每一代對這靈識調度真氣的秘訣並不陌生。所以听到這里白聿凱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但一想到行此之法自身的真氣會大受影響,甚至傷損半數氣力。想到此白聿凱的臉上又是一黯。
白府這一帶除了他之外便再無他人懂此之法,即便是易天揚雖功力卓絕,也因為內功行功路數有異,不能行此功法。所以听到等于沒听到,怎能叫他臉上不暗自傷神呢?
「叫其他人出去,我們兩個為他行接續之術。」乾震坤說完憐愛的望了小姑娘一眼道︰「晴兒,你在外面等著,我救活你的白哥哥。」
听到乾震坤願意自損內力來搭救白仁飛,白聿凱與花九玥的臉上都露出欣喜之色,花九玥走過去體態盈盈的道了個萬福眼中淚水盈眶,感激之情讓雪晴的眼楮又一次濕潤。
「多謝前輩搭救飛兒性命,他日只要有用得著我白家的盡管開口,我白聿凱定當竭心盡力……」白聿凱對著乾震坤躬身行了一禮,口中的話語都有些顫抖,顯然是對這乾震坤所做的犧牲很是感激。要知道內力對于武林中人來說比之金錢來得要重,人家一個成名久遠的前輩高人憑什麼為你的家事做此犧牲,所以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乾震坤這種做法帶給白聿凱的震撼。
「我是看在我孫女面子上才答應的,還有這白小子也還算對我胃口。」乾震坤神色微微一變打斷了白聿凱繼續說下去,看了花九玥一眼然後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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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仁飛和竇煜兒走後歐陽雯望著身後的小木屋一眼,眼中充滿不為人知的情感,茫然的看了四周一眼。突然錚的一聲輕響,她的手中憑空的多了一柄劍身雪白的耀眼長劍,那劍身上歪斜著畫著三個蛇形文字——君子劍。
她現在內心的斗爭很是激烈,交給師父還是白仁飛,兩個都是她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人,叫她真的難以抉擇。她閉上了眼楮,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想看看增開眼來自己腦中出現的第一個人物是誰,她再做決定。
她緩緩的增開眼楮,眼睫毛微微的抖動顯示了內心的掙扎。那個嘴角處掛著邪邪笑意的俊美臉龐極其強勢的佔領了她的腦袋,讓她不能去想任何事情。「這便是命中注定的事吧!」她在內心對自己這樣說著,抬起腳步向前走去。風中隱隱的傳出轟鳴水聲,風中還夾雜著清脆的風鈴聲輕輕的敲擊著她脆弱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