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間，二十幾個人，都是半熟面孔，但春曉落落大方走了進去，說自己就是那個服裝小助理啊，語調輕松，還與那男演員交談起來一會兒就熟絡起來，聊一些打扮上的問題，並不因為剛才打趣兒的話顯得干巴與赧然，倒是讓一邊正起勁兒地接近導演的嚴麗心頭暗暗吃驚。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自然落落大方了？
但不過疙瘩半晌，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導演吸引過去，因為專業學起來比較吃力，樣貌卻是不錯的，嚴麗有了放棄專業走演藝圈的心思，這次有與表姐相熟的姜小芒關系，她是打算好好攀一攀的，機會難得。
只是與她有同樣心思的小演員不少，都是擠作一團往導演身邊靠，導演雖然申明了不待見潛規則，但喜歡女人，所以卡油的事兒不卡白不卡啊。
反正人沒有提出什麼要求，提出再拒絕好了。
春曉在一邊看著氣氛越來越古怪，心中感慨一番天下烏鴉一類的話語，就暗暗地退到一邊，冷眼旁觀。
這間包廂相當大，隔音效果亦是出乎尋常地好，厚厚的牆壁掛滿了意識流的油畫，有種繚繞迷幻的感覺。
燈光閃起來，服務員按鈴，得到同意後便開始上酒上主食。
觥籌交錯，紙醉金迷，衣香鬢影，大約就是描述此間的情形吧，春曉眼角余光尋找沈非，卻見他一人伏在沙發角落，品著一杯紅酒，偶爾會有燈光映照在臉頰，顯得極為立體有稜角，即使她知道他是那樣優雅如貴族，此時卻像西方古老的吸血鬼。
蒼白，神秘，有吸引力。
她視線停留片刻，立刻滑向雕花木門，奢侈堂皇的包間連到木門亦是定做的紅木，靠牆一排是法國的進口音響，大皮質沙發客不是達芬奇那樣的假洋名牌，而是名副其實的定制貨。
真絲地毯柔滑細膩，撫上如牛女乃絲滑，散發出了迷人氣質，抬起頭，一眼掃去，一群人中大多是認識的，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其中有宋長源，和幾個老板模樣的人圍在一起打牌，邊上圍著不少花團錦簇的藝人，有男有女，都是劇組演員，因為褪去了戲中的裝扮，流露出本來模樣，一個個的官太太，太子爺都成了笑嘻嘻軟綿綿求戲求上位的小演員，哪里還有半點民國那番亂世氣質，春曉看著突然有種莫名喜感。
嚴麗亦在其中，她一邊給導演敬酒一邊有意無意看春曉，雖然十分在意，卻做出完全沒有在意的樣子。
眾生萬象，春曉突然明白沈非所言了，每個人都不一樣，不一樣，而服飾，便是要貼合氣質，掩蓋缺點。
這時候她無意間看見了同樣一直默不作聲的姜小芒，她與其他人不一樣，並不去討好導演，而是如一株懸崖上獨自凌霜的傲梅，冰冰冷冷。
春曉想，難得是一股清流，不由心頭涌起一股敬佩感覺來了。
此時背被輕輕一拍，回頭看，卻是蘇雅君。
她什麼時候來的？
「雅君」因為沒想到她會來，春曉十分驚喜，忙拖著她的手噓寒問暖起來，因為檔期關系，蘇雅君的戲已經完成了，所以一早就上了另外一檔戲，沒想到今天會在。
蘇雅君笑笑︰「春曉姐姐，我剛好回來放假，你瞧你們聚會也不找我啊，真是傷人心，要不是我哥，我還不知道有這麼好的節目咧。」她故意做出的扁嘴模樣可愛極了，春曉忍不住模模她的腦袋。
「哪有，我也是人家通知才來。」自己是沒有權利決定人頭的吧。
蘇雅君其實年紀與春曉一般大，只小了2個月，只是個子嬌小，看著就是妹妹的的模樣，所以經常也是演的妹妹之類角色。
倒不是說她演技不行，只是演員一旦定型，導演多半也會找他們演相近角色，是為不太容易出錯。
「你盯著姜小芒一直看做什麼？」與春曉聊了一會兒，交代了一句哥哥一會兒來，蘇雅君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這個空降奇兵身上，然而春曉發覺她雖然嘴巴里說的姜小芒，目光卻掃向宋長源，晦澀眼神帶著一絲詭譎。
似有暗波涌動。
春曉這才發現作為最大投資方的蘇氏竟然沒有人來，不得不說是一個怪異，按說這次聚會雖然不是關機，但是人也不少，來了幾個電視劇發行業界頗有些名氣的人，若是打好關系，一定對產業發展是有好處的，蘇冕雖要避嫌，但一則時間過去不斷，娛樂圈新聞層出不窮，不會有人注意這塊豆腐干大小的緋聞，他為何不來？二則這麼多人，即使拍到寫也寫不出什麼新鮮。
腦子里略一思索，聯系宋長源不自然的表情，春曉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宋長源出招了，他要吃獨食。
可不見他與那幾個發行方大佬聊地如火如荼，推杯換盞間怕是許了不少好處吧？
但你們兩家斗與我無關呢，春曉轉頭對著蘇雅君笑道︰「我覺得她挺有……氣質。」可以這樣說嗎？
聞言蘇雅君竟然是一笑，肩膀還抖了抖，道︰「確實……她很有頭腦。」
春曉皺眉，她之前在劇組時候還是用一種崇敬的目光看待姜小芒的，說她演技十分好，怎麼幾日不見語氣都變了？
「嗨，怎麼大家都開始了？沒等我啊，誰的手氣最好啊？」此時熟悉聲音響起，蘇冕推門進來，完全沒有不請自來的尷尬，似乎這場子是他罩的，完全自來熟。
大家見了都起身笑臉相迎，其中以姜小芒最為突出。
春曉注意到宋長源面色不好，笑地尷尬。
「蘇先生，果然年少有為大忙人啊，這才來，快請坐，吃了麼？我們剛吃好呢。」這話是宋長源接上說的，不過怎麼听都帶著一絲挖苦意思
「我故意吃的很飽呢，幸好還沒吐出來。」
競爭對手麼。
春曉搖搖頭表示這種小男孩不成熟的表現實在是不適合成年人，可惜這兩人明顯今天瞬間退化了，不得不說是一套杯具。
這時候一投資人模樣的即刻出來打圓場。「手氣旺極了，蘇先生來的正是時候啊，大家好兄弟，一起一起。」一口粵語。
此時一眾演員都沒出聲，卻見姜小芒端著一杯茶出現，婷婷裊裊︰「泡沫紅茶，香醇濃厚，這是酒吧最好的。」
此時蘇雅君輕哼一聲︰「果然，她永遠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鶴立雞群。」似乎帶著一絲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