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擔憂,亦或是迷惘。此刻,杜美感覺自己如同一只漂泊在巨浪中的扁舟,顛簸而又不知所措。與沈守南四目而視,猛然一陣驚慌,連忙錯開目光,咽下一口香津,鵝白的脖頸伸縮了一下,沈守南望之,眼楮一動不動,失神天外。
顏穎感到了杜美的異樣,悄悄抓住了杜美的玉手,發現杜美的掌心直冒冷汗,奇怪的望了杜美一眼,剛想說什麼,卻見杜美對自己連連搖頭。
「咳咳咳」孫青硬聲干咳幾聲,驚破了這讓人難以琢磨的氣氛,對夜天說道︰「大哥,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吱呀」的關門聲響起,房內只剩下杜美與沈守南二人。杜美不斷轉頭四望,似乎在尋找什麼可以讓自己鎮靜的東西。「坐吧。」沈守南強子鎮定道。杜美突然感到自己好沒用,面對一個自己曾經嘲笑的人,竟然慌亂起來,突然發現這房內竟然沒有一個座椅。紅著臉坐在沈守南的床邊。
這房間是夜天和孫青的寢室,當然不可能有座椅,他倆平時都是坐在地上,古樹之心的重量豈是座椅可以承受。
情竇初開的杜美,坐在床邊,心,狂跳不已。「你的傷怎麼樣了?」杜美初次用這種輕柔的語調說話,似乎怕驚擾了晚霞的平靜。「啊,沒,沒什麼了,已經好了。」沈守南貌似更加的緊張,惹得杜美一陣嬌笑,氣氛瞬間緩和了許多。沈守南眼楮直直的望著嬌笑不已的杜美,愣住了神。「呆子,看什麼呢?」杜美嬌羞輕斥。「好美」沈守南情不自禁的說道。場面再次無聲。良久,二人才慢慢的聊起來。
二人談的很投機,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二人卻沒有絲毫的注意。期間,沈守南甚至將自己破土到五階的是也告訴了杜美,希望杜美可以舒服一些,畢竟輸給五階和四階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對了,守南,這房間怎麼一個座椅都沒有。每個寢室都應該分配了座椅。」二人現在的稱呼都親近了許多。「這點我也不知道,不過早上我在門外發現許多斷碎的木塊。」杜美聞言惡意的認為是二人打架將座椅摔得粉碎。
「守南,你究竟是怎麼突破到五階的,學院的的老師不是也確認你無法突破了嗎?還有你怎麼看起來只是四階呢。」杜美好奇的問道。「這是天哥幫我突破的,也是我請天哥幫我掩蓋起來,他說八階以下的高手是無法發現的。」「是他,他是怎麼做到的?」杜美湊前問道。沈守南想起了那晚宛若殺神的夜天,身上立即開始冒冷汗,雞皮疙瘩突然激起。那宛若實質的殺氣,即使現在想來,還是一陣後怕。杜美見沈守南惶恐的神色,隱約間想到了什麼,或許只有夜天這樣超出常人的手段才能使他突破。隨後杜美以一種同情的目光望著沈守南。
月亮很快爬上了蒼穹,片片銀白鋪滿大地,極光學院的後山,三道人影移動在月光中。路上沈守南一直傻笑不停,似乎從杜美離開後,他就一直榮光煥發,使得夜天二人還以為是白天的戰斗留下的後遺癥。夜天看不慣,平白無故給了沈守南兩腳,痛得他呲牙咧嘴,可惜實力不如人敢怒不敢言,委屈的出發去了後山。
夜靜寂無聲,偶爾傳來幾聲動物的嘶鳴,分外的陰森。地面上傳出吱呀吱呀的踩地上,三人行程不慢,在沈守南的帶領下,穿越了層層彎道與林木,繞過了一個個低矮的土丘和巨石,終于來到一塊空曠的地面。
地面在月光下呈現出不同的光澤,如同一圈圈的漣漪,波紋一般向外擴散,從外到內,仿佛無數顏色不同的色環緊密排列,最外圍是白色,每向里一圈顏色便加重幾分,慢慢轉變成暗灰色,最里層是純黑色之光。其間一個黝黑的洞口分外醒目。
「就是這里了,自踏入那白色的地面時,身體就開始變重。」沈守南指著前方的地面說道。「守南,你進過最里面的山洞沒?」夜天一臉凝重的問道。夜天野獸般的直覺告訴自己,山洞中一定有著生命氣息的存在,而且非常的強大,甚至超出了夜天的認知,但這種感覺忽隱忽現,模糊不清。
「天哥,這怎麼可能。我最多也就可以進入第二圈白色的區域」沈守南搖著頭。「二弟,你有什麼感覺沒有?」夜天轉向孫青。「感覺,什麼感覺?沒有啊。」孫青疑惑的望著夜天。夜天立即全身心的去感覺山洞的氣息,讓他奇怪的是這次竟然什麼也沒有感覺到,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可是那山洞始終給夜天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甚是怪異。
沈守南慢慢將內息調節一遍,再次踏足了白色地面的第二圈,或許是因為內息的提高,沈守南感覺輕松了許多,已經沒有先前的那般吃力的感覺,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夜天和孫青剛踏足第一圈白**域,身體就開始顫抖起來。這片區域是重土區,最外圍的一圈重力是普通地面一倍,每向里一圈重力會在增加一倍,依次類推。孫青身上背著古樹之心,重量可想而知,夜天的身體雖然比其他修行者強上數倍,但古樹之心和甲骨臂的重量加在一起,一時之間也難以適應。
孫青身上金色劍息盤旋不止,搖晃著向第二圈區域走去。在二人到達第二圈區域,孫青的骨骼即刻傳來啪啪的聲響,宛如陽光下炸開的豆子。孫青撲通一聲四肢著地,身形起伏不定。夜天更絕,直接開始了修行煉體術,黑光立現,夜天的身體也停止了顫抖。
沈守南奇怪的望著二人,這二人的身體全都比自己還要強,怎麼會在第二圈就站的不穩呢。自己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孫青的四肢撐地,更讓他不解。
「滴答」的汗水不住的滴向幽白的地面。夜天不時的望向前方的山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天哥,青哥怎麼了?」沈守南問道。「我很好。」孫青說著掙扎的站了起來。「啪, 嚓」一條腿因重力而斷裂。另一只腿也在痛苦的彎曲著,月光橫穿流出的血液,渲染成詭異的紅河。孫青兩眼圓睜,深沉的低吼。身體愈加沉重,「 」的一聲再次四肢撐地。夜天手中黑色流力立即將孫青的腿包裹,輕車熟路的接上了斷骨。
沈守南被孫青的模樣嚇了一跳,剛才孫青低吼的聲音異常恐怖,讓他打了一個寒顫。不過心中更多是疑惑,暗想︰難道二人身上帶著非常重量的物品。沈守南將孫青自上而下打量了幾遍,最終將目光停留在背後的東西。因為夜天也有同樣的東西。心下確定這一定就是重量非常的東西。
這一夜,沈守南試圖踏足了第三圈白**域。現在正四肢爬行著。孫青因為夜天的治療,在骨骼斷裂數次後,終于站了起來。而夜天為了早日接近前方的山洞,直接越過了五圈白**域,踏足了第一圈黑**域。鮮血泉水般噴灑,骨骼 嚓斷裂的聲音似乎就沒有停過,夜天身上的肌肉全速蠕動著,斷一節骨頭他就接一節,簡直就是在鍛煉自己接骨的速度,身上的肌肉因為重量超出了承受的範圍,不斷迸裂,夜天正在全力將其愈合。迸裂愈合,再迸裂再愈合,如此周而復始的重復著。沈守南見狀險些將苦膽都給吐出來了,現在連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了,始終閉著眼楮,他可不是和夜天二人一樣從生死邊緣爬回來的。從未想到有人會這般修行,對他而言這簡直就是自殘。
孫青見夜天如此,略一停頓,咬牙走進了第三道白**域。頓時身體猶如被無數利箭射穿,揮血如雨。沈守南這次更是動容了,只是目睹此景,似乎已經讓他感到了錐心之痛,嘴角已經不受控制的抽搐,暗叫︰這兩個家伙,絕對不是人。太變態了。
夜天感到了孫青的掙扎,身體發出一道黑色流力源源不斷的注入孫青的身體,二人一同演繹著這場與重力的血搏之戰。
月光下,唯一的聲響就是骨骼的碎裂和接合,肌肉的迸裂與復原。重土區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沈守南已經嘔吐了數遍,這樣的場景給他的震撼太大,直至現在依然沒有清醒。沈守南已經不像先前那般閉著眼楮,此刻,不知是因為驚呆了還是麻木了,兩只眼楮惘然的注視著夜天二人,望著每次裂開的肉口,如一個玩鬧的孩子吐著血泡,一咕一咕。流淌出來的鮮血將他們的雙腳粘在了地上。
夜風拂過前方的山洞,發出嗚嗚的吼叫,如同一只巨大的眼楮注視著洞外的三人。陰冷而又詭異。夜天心中一驚,剛才他清晰的感到洞內一閃即逝的氣息,強大而又陌生。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暗想︰難道自己最近煩躁的感覺就是來自這個山洞。還是來自河叔所說的相界。夜天的眉頭慢慢挑了起來,暗自增強了警惕。或許這是自己調查父親之死和家族功法的一個突破口。
夜天輕輕抬手拭去臉上的血跡,心中既激動又緊張。還有淡淡的擔憂,畢竟對方的強大遠遠地超出了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