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與月亮已經相遇,月光浣洗了墨色的夜幕,這時的北落學院歸于的寂靜。
極光學院的休息區,林河的房間氣氛有些沉重,兩道人影在燈光中,靜止著。竹屋木房外,湖水清澈,松竹四合,房內的柔光透過竹林蜿蜒著。
「小天,你知道今天的戰斗後,對你的影響嗎?」林河的聲音夾雜著悲郁之情,眉宇間有著說不出的擔憂。夜天慎重的點了一下頭,夜天心里明白今天自己展現出來的修為已經遠遠超越了九階,但是對手是相界的人,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林河突然走到夜天的面前,目光盯在夜天的身上,問道︰「今天水夢學院的黎漫是相界的人,對吧?」夜天知道這件事,林河已經猜出了大概。「嗯」了一聲。但是相界的敵人太過強大,夜天有意的在回避這個話題。
林河以前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現在夜天的事總是徘徊在他的餓心頭,或許是對當初夜奇的死仍舊不能釋懷,或許是夜天的敵人太過強大。
夜天望著林河已經開始斑白的雙鬢,心頭莫名的一陣,夜天慢慢的合上了眼楮,平靜的說道︰「河叔,我們只要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可以了,相界的事情就算我們現在擔心也是徒勞,雖然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果太過關注,會使自己變得畏手畏腳,爺爺很早就告訴我,要我做一個勇敢的人,我一直銘記在心,我們修行者,往往生死就在一個瞬間,我會將相界所有的險境,當做自己修行的歷練之路,我沒有退縮的選擇,更何況也沒有退讓的必要。人生中有些珍貴的瞬間是不能錯過的,否則那將是一種無法挽回的損失,相界的那些未知挑戰,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修行。」
林河听了夜天的話,久久沒有反映,直直的盯著夜天。明亮的燈光,傾灑在夜天的衣衫,衣袂飄飛,俊秀挺拔。神采風姿比之當年的夜奇有過之而無不及,木秀于林,使人過目難忘。
林河突然大笑起來,丹田之中似乎有一種火焰在灼燒,沸騰了體內的血液,意氣相生,這一霎那,仿佛不能自已一樣,那種少年的熱血再次沸騰起來。聲如雷霆,破雲震天。大聲說道︰「好,小天你說的不錯,你果然同你父親一樣,說出的話都如此相似。當年我與你父親,身陷重圍,危在旦夕。我原以為必死,心中已經在想著自己死後又會發生什麼事?你父親拖著重傷之身,無畏的說道︰與其在浪費時間預想死後的情況,不如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以後的事在以後,我們必須先解決眼下的情況,我還沒有倒下。結果我們還真的殺出重圍。這些年是河叔陷入了思想的沼澤誤區,區區相界又能怎樣,更何況我們也沒有那麼弱。小天以後就放手一搏,河叔永遠支持你。」
夜天有些錯愕的望著林河,他的態度轉變太快,一時間讓夜天沒有適應過來。林河接著向夜天淡淡一笑說道︰「你也注意到了吧。」說著眼楮朝木門的方向瞄了一下。夜天沒有回應,在他剛進入房間之時就發現了有一人站在門外偷听,這人真是林妮,此刻正將耳朵貼在門上,水汪汪的黑寶石眼楮正一眨一眨,對著門縫。如同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秘密一般。
林河對著夜天擠了擠眼,夜天指尖一動,一道微不可見的流力涌向了房門,屈指一轉,木門頓時被打開,林妮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面色尷尬的干笑了兩聲。林河煞有介事的說道︰「妮妮,你怎麼在這里。」林妮身子一正,說道︰「我當然是來看父親你了,我離家在玄紅學院修行已有一段時間,自然是來看你了。」林河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妮妮,終于長大了。知道來看看我,嗯,不錯。」說著對其露著似笑非笑的面容。
林妮低手垂眉,素手如雪,嬌羞的來到林河的身邊,拉著他的衣袖,左搖右晃,不滿的說道︰「父親,你在這樣我不理你了。」
林河無奈的搖頭道︰「好了,好了,我的膀子都要被你搖斷了。」指著夜天說道︰「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表哥,怎麼樣,實力還過的去吧,當初你不是說自己的實力一定比他強嗎?現在是不是知道什麼叫井底之蛙。」林妮嬌哼一聲道︰「父親,你別門縫里看人,將我看扁了。別忘了我可是有著七階上段的實力。」
夜天無聲的打量著這個俏皮可愛的表妹,她那天真的眼神給了夜天很大的觸動,曾記否,自己也擁有過這般的目光,但那已經一去不復返。心中不禁對這個表妹多了幾分憐愛,希望她能永遠保持這樣的眼神。
林妮頑皮的來到夜天的身前,笑嘻嘻的說道︰「既然是初次見面,作為表哥是不是應該送給表妹一點見面禮啊。」林河見狀,狡黠的一笑,似乎早已預料到似的。饒有興趣的看著夜天。夜天略一思考,取出了兩塊古樹之心,分別給了林河和林妮。林河雙目一睜,慎重的說道︰「難道這是古樹之心?」夜天點了點頭,林妮則是一臉的疑惑。現在將這東西放在妮妮的身上,太危險了,林河奇怪的望著夜天,夜天不可能不知道古樹之心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夜天從容的從玉金戒中取出一枚玉金戒,林河才松了口氣。
夜天將玉金戒放在林妮的手上,說道︰「將古樹之心放在玉金戒中,在你沒有達到九階的實力之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修為足夠時,將其煉制成你喜歡的兵器,融入血液中,平時不要使用。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林妮內息盡數涌入手中,吃力的說道︰「這個東西煉制成兵器還能使用嗎?這樣的重量,根本就不可能隨心所欲的施展自己的修為。」夜天看了一眼東搖西晃的林妮,搖頭道︰「在煉制兵器時,它融入了你的鮮血,幾乎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那時你就會明白了。」
林妮的眼楮撲哧撲哧的眨了眨,懷疑的問道︰「真的嗎?」隨即講古樹之心放進了玉金戒,這樣就感覺不到它的重量。嘿嘿一笑又將自己的素手放在了夜天的面前,夜天奇怪的問道︰「不是已經給你見面禮了?」林妮俏皮的說道︰「古樹之心要我等到九階的修為才可以使用,現在我才七階的實力,還不知道何時才能達到九階,如此以來古樹之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幾乎無用。表哥你不會那麼小氣吧?」林妮的眼楮噙慢了液體,如同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夜天卻並不吃這一套,淡淡的說道︰「那不是還有玉金戒嗎?」
林妮委屈的說道︰「表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先前你不是說了嗎?古樹之心可能會引來嚴重的後果,這玉金戒只是用來存儲古樹之心的附帶品而已,否則古樹之心被人發現了怎麼辦,這只是一個份外的補償而已。」
一旁的林河正在偷笑,顯然林妮的手段他早有體會,這丫頭古靈精怪,講的都是歪理。但她那可愛調皮的模樣讓人無法生氣,只能繼續被其「剝削」。
夜天沉默的注釋著林妮,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夜天的目光本來就有異與常人,林妮被這種目光看的十分不自然,一只手僵持在半空是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夜色濃郁,星月無語,林風陣陣,屋外樹枝藤蔓交錯成網,徐徐夜風攜著淡淡的花香飄進房內,風吹竹影,斑駁陸離。房內三人寂寂,如同僵化了一樣。
林妮心中疑惑︰「他究竟給不給嗎?不說話又代表什麼嗎?」林河也是疑惑的望著夜天。夜天自己卻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夜天目光一變,說道︰「我想起來了?」林妮被夜天的瞬間變化嚇了一跳。不滿的說道︰「你想起什麼了?」夜天從玉金戒中取出了當初迷失在森林中撿到的閃著光澤的石子,放在了林妮的手上,林妮驚呼道︰「好漂亮。表哥你的寶物還真多。」夜天隨意道︰「都是撿到的。」林妮小嘴一撇,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水夢學院休息區,黎漫正躺在床上,夜天雖然將其身上的主要傷勢給治好,但現在的身體仍然很虛弱,韓飛坐在床邊,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韓飛沒有質問黎漫的來歷,他知道就算自己現在追問,她也不會說。倒不如讓其在想說的時候自己說出來。黎漫的目光一直躲躲閃閃,不敢與韓飛正視,她的手被韓飛握著,低著頭不知在想寫什麼。不時的用眼角的余光掃視一下韓飛,與他的目光剛一接觸,立即慌忙的避開。這時韓飛總是淡淡一笑,使得黎漫惱羞不已。
韓飛長長的輸了口氣。突然對黎漫說道︰「漫姐,有件事我想對你說。」黎漫似乎已經知道了韓飛要說的話,慌忙的說道︰「我累了,想早些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側身躺在床上,用被子被子蓋住了頭部。韓飛神色黯然的嘆了口氣,靜靜的掖好黎漫的被角,離開了房間,站在門前的韓飛目光一直注釋著黎漫,那一抹哀傷的情感在眼中晃動,如同一個產生了裂紋的冰面,隨時都有碎裂的可能,韓飛雙手遲緩的合上了門扉,慢慢的坐在地上,滿臉的苦澀。遠處的樹杈上,一人無奈的嘆息道︰「看來強盜真的墜入情網了,這下事情變的復雜了。」
淚水滴滴的滑落,沾濕了她修長的睫毛,模糊了視線。黎漫輕輕的坐起身子,眼楮已經紅腫。蓬松的發絲凌亂的搭在兩肩,很是吃力的走到桌旁,執筆在書寫著什麼。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低落在紙箋,憂傷的目光彌漫了整個房間,她在輕聲的抽泣,顫抖的指尖闡釋著她壓抑的情殤。
暗月無聲,這一夜似乎變成了別離之夜,到處彌漫著傷感、憂郁之情。月光越來越暗,儼然在附和著這隱藏的痛楚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