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唯一能夠看見的危險的河流，幾人的體華的心情凝重中還摻雜著氣憤，兀自待在一旁。夜天幾人的心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就如陌生男子當初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一樣，這里面一定存在著幾人不知道的機關。
在夜天幾人自信的目光中，體華洶洶然的心也平靜了幾分。
夜強先是在原地轉悠一會，走到了湍急的河流旁，所有人都知道，這條狹窄的溪流絕對不像表面這樣溫順。
體華眼楮瞪著水流，眼球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兩手不時的在地面上畫著奇怪的圖形，堆積在他的周圍，越來越多。
夜天唯一的感覺就是這條河流有著強大的力量，但一時間也找不出有何不妥之處，他的目光一會看看夜強，一會看看正在畫圖的體華。
阿寶在一旁閉目養神，宛若將自己當成局外人似的。
淙淙的流水聲，涌蕩在虛無空曠的天地。夜天的心中並不自在，他想起了當初歸邪對他說的那句話︰「心眼可以窺視萬物的本源。」但自從使用心眼開始，夜天並沒有發現任何的威力或功能。
「他就在河流的對面，從味道的濃度來看，他應該距離我們不足兩米。」夜強疑惑的看著對面，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望無垠的草地，綠油油的一片，再無他色。
夜強的話引得夜天三人的注視，如若不是對夜強有著深刻的了解，夜天甚至以為夜強在睜眼說瞎話，但夜天知道，現在的夜強甚至還不知道說謊這個詞。
但他們的對面又的確一無所有，除了草坪還是草坪。
「他動了，向左移動了兩米。」夜強再次出聲道，這次他的聲音充滿了肯定，夜強相信自己的嗅覺，就像他相信夜天一樣。剛才他清楚的嗅到氣味的源頭移動了。
體華倏地一聲從地面上站起來，震驚，驚喜，顫抖的手指指著眼前的河流。顫聲道︰「鏡花水月之河，錯不了，鏡花水月之河。」體華有些語無倫次的驚叫起來。
「鏡花水月？難道這些都是幻覺，我們看到的都是假象？」夜天兀自想著︰「但自己的心眼不應該被迷惑。自己的顯眼看到的是和眼楮一樣的景象。」夜天突然想到了一種可怕的猜測︰「難道是自己的心眼也被蒙蔽了！」一股來自心底的冷氣席卷了夜天全身，徹骨的寒意讓夜天的額頭掛滿了汗珠。
這一瞬間，夜天的腦海中閃現出無數的幻覺，以往的經歷也蜂擁而出，真與假交織在一起，片刻之余，夜天已經眼花繚亂。再也分不清那一段是真那一段是假。夜天的心也跟著動搖起來，產生了對自己的懷疑。
人一旦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等待在他前方的將是無止境的黑暗，然而，在事情發生時，混亂的意識也跟著月兌離了常軌。
爺爺慈愛的面孔，再一次出現在夜天的面前！現在的夜天感覺好累，他好像撲入爺爺的懷中大哭一場，訴說著這些年的無奈與壓抑。但他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仿若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夜天的周圍環繞著雜亂無章的氣流，黑色中透出濃重的異彩，很是邪意。
混亂的氣流，瘋狂的摧毀著周圍的一切，阿爸已經退後數次，黑色氣流的範圍仍在不斷的擴大。但是，夜天的氣流卻無法越過鏡花水月之河的河畔，分毫難進。
或許，在夜天的心中仍沒有越過那虛假的幻象這一步。
「白天水中有太陽，夜晚水中有月亮，水中日月，雖未虛影，鏡花水月。但你卻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真正的修行者，要有偷得水中日月的實力，你明白嗎？「爺爺當初的話語一遍遍的在夜天的腦海中回蕩。
「撈得水中日月？」夜天那虛弱的意識在腦海中尋覓到這幾個字。「撈得這不存在的日月？」夜天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緊，像是有一張密集的網籠罩在自己的心頭。
夜天周圍氣流擴大的夜強，阿寶，體華已經退守到隧道的出口，夜天的周圍刮起了黑色的風暴，漩渦般欲要毀滅一切。阿寶他們已經看不清夜天的模樣，朦朧間只有一個黑影在顫抖。
隨著夜天意識混亂的加強，周圍的黑色氣流如月兌韁的野馬，茫無目的的亂竄，只有鏡花水月之河依舊是那樣的平靜。
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出現在夜天的視野，夜天虛弱的意識開始慌亂，自從夜天修的蟒目和心眼後，他的周圍一切都可以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可以說一切都是明亮的。這一切，已讓夜天遠離了視野的黑暗。
突然間，久違的黑暗再次出現，慌亂在所難免。
「小天，你要做一個勇敢的人！」爺爺那有力的聲音回蕩在夜天那已經失去節奏的心跳上。
「噗」的一聲，夜天吐出了鮮血，濃烈的血腥味刺激了夜天的意識。
「爺爺。」夜天虛弱的呼喚一聲，可惜沒有任何的回音。
「小天，爺爺擁有都為你驕傲，你應該成為一個勇敢的人。現在的你心並沒有被蒙蔽，而是你的眼楮背叛了你的心！」虛無縹緲的聲音，讓夜天周圍的氣流更加的混亂。
夜天佝僂著身子，艱難的支持著不讓自己倒下去，雖然他現在很想躺下好好的休息一下。「是我自己太相信眼楮，而忽視了真正的心嗎？」夜天一邊努力的喘息一邊拷問自己。
繼而，夜天閉上了眼楮，黑暗更濃了，他已經看不見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嘩啦啦的流水聲傳入夜天的耳畔，循聲看向那無盡的黑暗，良久，夜天突然間看到了起伏在水流中的日月，順著水流一抖一抖，夜天慢慢的向它們走去，緩緩的蹲子，伸手去觸模那晃動著的日月。
讓夜天驚奇的是，它們竟然真實的出現在夜天的手中，夜天又慢慢的站起身子，左手拿著金日，右手端著銀月。感受到日與月上傳來的熱量，夜天突兀的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自嘲。隧道的出口，六只眼楮全是不解的疑惑。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夜天一手持日，一手端月。「這便是撈得水中日月？」夜天將兩手舉得高高，耳邊仍是嘩啦啦的流水聲。
下一刻，夜天的臉冷了下來，夜天關閉了心界。「水中的日月本就不存在，更不可能撈得，唯一的方法就是封閉五感，不去想它，看它！完全相信自己的力量。」?的一聲，猶如玻璃碎裂的聲音，夜天雙手的日月炸開了，夜天使用了自己的雙手凝結出日月。
這一次，夜天自信的笑了，笑聲是開懷的，來自心底的笑意。
「這便是撈得水中日月的意義，爺爺，我明白了，只有相信自己的力量才是成為勇敢的人唯一的途徑，其他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根本撈不得！」與此同時，夜天周圍的氣流開始收斂，來得快，去的更匆忙。
夜強三人從隧道的出口走出來，地面處理一片的狼藉，一切如常。
三人都沒有說任何話，夜強和阿寶是不需要說什麼，而體華是滿肚子話卻又不能說什麼。當夜天再次睜開眼楮，眼楮清澈了許多。流力順著夜天的意念流入了眼楮。
綠油油的草地消失了，一層透明的薄膜出現在夜天的面前，宛若一層水汽。
先前的陌生男子的確站在流水的對面，樂呵呵的看著四人，他的背後是一座城貪婪之城。
「這算是考核？」夜天剛剛突破到一種全新的境界，心情輕松了許多，聲音也不似先前那樣的冰冷。
陌生男子不說話，搖著頭。
夜天使用心眼看著眼前的鏡花水月之河，現在，才得以看到這條河的真正形態，河依舊很窄，河底是一個神秘的拼圖，拼圖的位置每時每刻都在移動。每移動一塊拼圖，拼圖的圖案便發生了變化，拼圖的上方流動著一種力量，幾近液態的力量，這便是他們誤以為的流水。
現在，夜天已經知道了過河的方法踩著下一刻要移動的拼圖。夜天轉身對他們三人道︰「跟著我的步伐，絕對不可以出錯。」夜天的語氣很重，他不敢肯定，一旦出了問題，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時間去援救。
夜天每一步都很慢，很窄的河，他們卻使用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陌生男子自夜天幾人開始過河便樂呵呵的笑著，表情毫無任何的驚訝之意，仿佛事情本來就該如此似的。
體華過河後看到了對面的貪婪之城，驚呼道︰「鏡花水月之河果然名不虛傳，貪婪之城竟被掩蓋在虛像的背後，嘖嘖。」體華一會一個驚贊詞語，完全忘記了先前他還是處于極端危險的境地。
「走吧。」陌生男子話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四人都沒有追問，緊跟在他的背後，他們已經明白，要想從此人口中探知有用的信息比抽干這鏡花水月之河還難。他們跟的很緊，生怕陌生男子再玩一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