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化總是無法讓人在瞬間接受,身為事情的直接影響者,更是陷入了一種莫深的情緒中,壓抑著來自心底的眷戀,沖擊著心靈的最後防線。
夜,在此刻是那樣的陰暗,如同一張獰笑著的臉頰,風刮在身上刀一般刺骨。韓飛的視線中一片灰色,正在被血色侵蝕。他跪在地上,向遠處的血泊挪去,嘴說不出話,身體失去了感覺,所有的力量似乎在一瞬間被抽離了身體。
終于,他爬到了血泊中,顫抖著抱起血泊中的尸體,余溫還在,他緩緩的將尸體抱在懷中,用力在用力,恨不能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一切在這一刻似乎都不是那樣的重要,他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意識,沒有了應該有的一切。
風吹動著司空黎漫身上的血衣,同時也帶走了她身上的溫度。匆忙的腳步聲,凌亂的香氣,接近這里的塵土在風中搖曳,似乎想要掩蓋什麼,唐坤的眼楮一直盯著遠離這里的夜天,他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樣,即使夜天的修為再高,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殺死司空黎漫,甚至沒有弄出絲毫的聲音。而且,唐坤感覺司空黎漫最後的叫聲,是夜天故意讓她叫出聲來,一個接著一個不解的問題在唐坤的腦海中環繞,其中充滿著說不出的謎團。而且夜天當初答應放過司空黎漫,為什麼現在要殺死她呢?如果說是因為他們受到的攻擊,似乎有點小題大做。
他低頭看著沉寂在哀傷中的韓飛,他知道此刻的韓飛已經沒有了平時的明智,情感已經壓抑了一切,而且這情感壓抑在他的心中是那樣的深,那樣的重。
他們二人已經被浪息宗的人包圍,每一個人都怒視著他們,其中一人看到看到韓飛懷中的司空黎漫,怒吼一聲,浪息斬臨空劈下,帶著他心中的憤怒。這時,韓飛的身上突然爆射出刺眼的青光,一顆青色的珠子憑空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珠子環繞在韓飛的身邊,浪息斬在接觸青光的瞬間便被消減,飄散在夜風中。
唐坤眼楮一瞪,沉寂在悲痛境界的韓飛竟然完全發動了一顆龜珠的力量,那股讓人心寒的遠古氣息,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修行者的內心,浪息宗的人不約而同的施展浪息斬,然而都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韓飛周圍的氣流飄蕩起來,宛若奔騰的海水,是那樣的驚心動魄,攝人心魂。浪息斬仍在不停的斬在他的身上,但卻無法突破龜珠的防護。
唐坤也是初次見到龜珠的真正力量,強大的讓他驚喜不已。風發狂般呼嘯,宛若一頭頭失去理智的野獸,爭奪著染血的獵物。
這時,消失在他們視線中的夜天又突然出現了,黑色的披風依舊是那樣的耀眼,仿若黑色的星辰,欲要覆蓋一切。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我不明白。」韓飛的聲音顫抖,而又沙啞,繼而噗的一聲吐出了鮮血,唐坤知道這是心痛的血,他的情緒太激動,隱約間使得韓飛的血氣有些逆轉。他的臉漲得通紅,眼中充滿了血絲,是那樣的傷心欲絕。
夜天沒有回答,他的眼楮盯著周圍的修行者,夜天的眼楮逐一掃過在場的每一人,如同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傳送某種不為人知的信號。
金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出現的金色太陽,撕裂空間一般,劈在了韓飛周圍的氣流上,氣流頓時裂開了一道口子,金色的古劍再次舞動,如魚得水般游動在周圍的氣流中,韓飛頓時受到重創,趴在地上,司空黎漫的身體也隨即滑落,韓飛發瘋般的爬向司空黎漫已經失去溫度的身體。再次將她抱在懷中,似乎這樣他才能夠感覺到司空黎漫的存在。
「三師兄,是三師兄。」周圍的人驚呼起來,如同看到了什麼珍奇異獸。這人真是當初將司空念抓回相界的三師兄,他依舊是書生的打扮,瘦弱的身軀帶著一柄與自己身體不相適應的巨大古劍。
他瘦弱的手臂持著古劍,指著趴在地上的韓飛,唐坤頓時站在韓飛的前面,他知道現在的韓飛根本無心戰斗,他這樣的狀態也根本無法戰斗。夜天奇怪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書生青年,很快將目光集中在那並古劍上,目光滿是思索。對周圍的一切完全不在意。
書生青年再次一劍劈下,霸道的氣息,回蕩在劍峰所指的每一寸空間。唐坤雙拳冒出瘋狂的青光,傾注自己所有力量的一拳。巨響聲回蕩在眾人的血管中,嗡嗡作響,唐坤的身體如斷線的紙鳶,跌落在遠處的地面。
他的身體噴射著血流,劍刃在他的胸前留下了很深的印記,唐坤冷著眼再次站了起來,書生青年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光芒,咧嘴一笑,唐坤知道是龜珠的力量在緊要關頭救了自己的性命,歸邪告訴他們,這些有靈性的龜珠絕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龜珠是在無奈的情況下選擇他們的身體作為自己的容器。歸邪讓他們在運用龜珠的力量時要格外的小心,讓他們時刻謹記,他們只是龜珠的容器而已。二人在歸邪那里修行時,歸邪曾仔細研究過他們身上的龜珠力量,但歸邪自己的識魂之力,竟然無法穿過龜珠的內部,他頓時明白了這些龜珠竟然擁有自己的意識,雖然只是朦朧的意識,但足夠阻擋任何修行者進入它的內心。
每次二人使用龜珠的力量時,總會想起歸邪給他們的忠告,他們不是傻子,雖然歸邪沒有明確的說出他的意思,但二人也大約知道了一些,這些龜珠只是借助自己的身體在修養,隨著時間的增長,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就不是他們可以想象的。
二人一直都在努力修行自己的力量,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不會想到自己是一個容器。
唐坤身體一怔,書生青年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與他四目相視的距離不足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