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楚門。
冷秋水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無言的對著銅鏡子注視自己。
「流星趕月堡」被「七殺旗」滅了門,堡主解難敗很可能已經命喪白刃之下,剩下一個解連又生性軟弱,「流星趕月堡」復仇無望!自己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楚門,做一個「鬼」。
冷秋水拿起「轉魄劍」,想到了被夏侯十二弟、九方斷水囚禁起來的江簑煙……,楚放天、燕南宮的死,一定隱含著不尋常的原因在其中!
冷秋水不關心楚門的事情,她眼下只想救出江簑煙,帶她逃月兌出楚門。選一條可以避開夏侯十二弟、九方斷水的僻靜小徑,神不知,鬼不覺的叩響「八劍房」的房門,聲音驚覺了「八劍房」內的江簑煙。
「誰?你是誰,我兒……」江簑煙慌忙幾步撲到門前,鐵門那邊傳來︰「江姐姐,是我,冷秋水。」
「秋水,救我出去。」江簑煙心里,只要能逃出去楚門,自己一定有機會見到楚我兒的,要告訴他︰夏侯十二弟、九方斷水在……在……
江簑煙又說不出,夏侯十二弟、九方斷水為何囚禁自己,意圖可能是誘父親陸癭公到楚門,報一掌之仇;武林傳聞說,那些人並沒有被七殺旗殺手殺死,而是加入了「七殺旗」組織,父親為了報了「盤馬堂」大仇,加入了「七殺旗」。
——不會,父親陸癭公不會與那些人一樣,加入「七殺旗」去做一名殺手……難道夏侯十二弟的傷,並非父親所傷。
一劍削斷鐵鎖,不會發出太大的響聲,是不會驚動夏侯十二弟、九方斷水的,手指剛剛觸到劍柄,身後︰「是何人潛入楚門,意欲何為?」
這是九方斷水的聲音,聲音判斷距自己應該有一丈遠,九方斷水顯然並不知道是自己,自己若奮力突出一招,或許會達到一招制敵的效果!
——「轉魄劍」蒼啷出鞘,劍氣在身後潑出,身子彈起,右腳一點,人影已在幾丈以外的地方。
冷秋水的劍氣,並沒有傷到一丈外的九方斷水,而是被九方斷水輕易化解掉了。
江簑煙听覺上判斷出,冷秋水被發覺了,九方斷水應該還不知道是她,冷秋水也不會有危險。
「企圖救你的黑衣人,已經逃走了。」九方斷水對著門說給江簑煙听,她還問︰「你知道就你的黑衣人是什麼人嗎?」
江簑煙當然不會說是︰「冷秋水」,為了不使懷疑到是「冷秋水」,江簑煙說︰「是‘盤馬堂’的弟子,我爹派來的。」
「是嗎。」九方斷水走近幾步,說︰「想不到,江姑娘也會說謊。」
江簑煙心知不妙,慌忙說︰「那人是北唐棄的堂兄,叫北唐……」
——「冷秋水!對嗎。」
江簑煙不說話了。
一陣沉默。
江簑煙說︰「你猜到了?」
「楚門有許多你不知道的,冷秋水是‘流星趕月堡’派到楚門的一只‘鬼’。」
「鬼?」江簑煙……
「你一定難以置信,甚至是懷疑我此時說的每一個字有什麼用意。」听到江簑煙無語,九方斷水繼續說下去︰「夏侯玩、夏侯惇死了,死的是夏侯老劍客死了兩個兒子——你知道他們兄弟是怎麼死的嗎。」
江簑煙不知道,難道是父親陸癭公,問九方斷水︰「是誰?」
夜行衣藏在一個任何人都很難發現的地方,冷秋水又恢復了原來的裝束,對著銅鏡子看了又看,在那種情況下,九方斷水應該被自己的劍氣掃中,很可能已經死了。
——冷秋水並不能確定,九方斷水的確是死了,或許沒有死,還剩下一口氣……冷秋水想到這里又站了起來,很有必要再去一趟「八劍房」,手剛觸到劍身,只听︰「啪啪」的叩門聲。
——是誰?冷秋水放下劍,走到門旁,拉開門︰「老劍客何事?」
夏侯十二弟一臉僵死的表情,說︰「剛才,惇兒你有沒有听到打斗聲響?」
冷秋水對夏侯十二弟的話,置疑,剛剛自己與九方斷水是有打斗聲響,夏侯十二弟是絕對听不到的!
稱自己叫︰「惇兒」,夏侯惇明明已經死了,怎麼……
「真兒,你大哥呢?」
——一定是,冷秋水更加確信夏侯十二弟因經受不了,失去兩個兒子的悲痛,一致神經失常,錯把組織當成他兒子夏侯惇。為了進一步確定夏侯十二弟是真的神經失常,冷秋水又說了句︰「大哥在‘八劍房’,與南宮大師兄練劍。」
夏侯十二弟嘆了一口氣,說︰「真兒,你日後不要沉迷那個冷秋水,她心里跟被就沒有你。」
冷秋水點頭躬身,說︰「爹爹教訓的是,惇兒記住了。」
「很晚了,她也睡了,你去睡吧。」
冷秋水關上門,門外傳來夏侯十二弟遠去的腳步聲。
楚放天死了,剩下一個夏侯十二弟如今又瘋掉了——只可惜,堡主也不在了,不然……
「八劍房」,夏侯十二弟駐足,神情僵死,站在這個地方可以看到與江簑煙正在談話的九方斷水。
「我不相信!我已經爹死了。」江簑煙听完,作出第一個反應。
九方斷水沒有再說什麼,她走開了,走到夏侯十二弟身邊,她說︰「果然不出老劍客所料,冷秋水的確出現了,被我及時阻止。」
「她的尸體怎麼處理?」九方斷水問夏侯十二弟,夏侯十二弟說︰「我並沒有殺她。」
九方斷水詫異,問︰「為什麼?她……」
「我兒該回來了。」奇怪的一句話,九方斷水不解,問︰「我兒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吧。」夏侯十二弟轉過身,緩緩移動腳步走開,九方斷水跟上夏侯十二弟,夏侯十二弟對九方斷水說︰「我帶你去見兩個人。」
江簑煙只听到了一句︰「我兒該回來了。」緊接著又听到︰「明天吧。」假如,冷秋水有機會見到楚我兒,相信她一定會告訴我兒自己被囚困在「八劍房」里,只要能走出這間房子,能見到楚我兒,相信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爹爹陸癭公沒有加入「七殺旗」組織,更不會殺死楚放天和燕南宮!——江簑煙只是不明白,囚禁自己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江簑煙呆望著牆壁,想楚我兒在這個地方待了三年,自己會待幾年……難道父親陸癭公真的為了殺掉諸葛襲人,替「盤馬堂」的弟子報仇與裘躬啼聯手?
「南俠烈火王」不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但是夏侯十二弟身上的傷,又該作如何解釋呢。
蜀山,楚我兒、花弄月、解連環、谷十惡站在蜀山的腳下,顯得那麼渺小若蟻。
花弄月一下子不知什麼原因,驀然高興怪笑了起來︰「咦!哈哈……,蜀山,哈哈。」
解連環忍不住,譏笑花弄月說︰「又不是‘花落地獄門’你高興什麼。」
花弄月深情款款地瞟了一眼解連環、楚我兒、谷十惡,帶著幾分酸意說︰「見到蜀山只是感覺著非常親切!」
楚我兒暗暗心里冷笑,上了蜀山就可以活命了,怎麼會不感到「親切」。若不是如此,花弄月又有什麼原因如此的高興,喜怒無常的「一笑公子」。
谷十惡听了花弄月的話,問︰「師父與這蜀山相比,哪一個顯得更為親切些?」
花弄月笑而不答,在他的心里,谷十惡一點也不親切,半點也不!自己也不是他的徒弟,默然無語……
在這些日子里,楚門發生了些什麼?
——楚我兒猜想不到!
眾人一個飛身,開始一下一下登蜀山,花弄月如果不慎跌下陡峻的山下,豈不省了自己許多無奈、麻煩。——一個小石子也可以幫自己達到目地,只是楚我兒不會這麼做!楚我兒是楚我兒,所以花弄月並沒有被暗算,而是安全到達峰頂。
楚我兒覺得有時候,不應該為了自身的利益,常常做一些自己都認為不該做的事——
花弄月雖然喜怒無常,但是畢竟與自己曾經是好朋友。即便不是朋友了,也不能生出害人之心。對于花弄月不能殺,只能忍耐,忍耐一個想殺的人。……自己雖然不能寬恕花弄月,但是卻可以容忍!或許,楚門的劍客大多生有惻隱之心。而且楚我兒的惻隱之心還比較重。
花弄月的生長環境,決定了他的性格因素,正如︰「近墨者黑。」
楚我兒在花弄月眼里,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工具」除了利用,似乎再沒有其他的用途了。
楚我兒的創傷就在這里,你可以不把我當朋友看,可以割袍斷義絕別,但是為什麼要沒有感情的利用自己。……難道這就是結義兄弟!
——楚我兒疑忌花弄月的狡詐無常!
——花弄月疑忌楚我兒心胸狹小!
「放天兄,南宮的劍法又有了很大的進步呀。」這是夏侯十二弟的聲音,楚我兒絕不會听錯!夏侯十二弟又說了句︰「師兄,南宮的劍法又有了很大的進步呀。」
——父親沒有死,還活著!
——南宮大師兄也沒有死,他也還活著!
楚我兒難以相信,不僅是楚我兒連花弄月、解連環都難以置信,剛剛听到耳里的話。
楚我兒大步飛奔,跑入大廳——楚我兒怔住了!
大廳里沒有父親楚放天,也沒有師兄燕南宮。
夏侯十二弟的身邊坐著一男一女,夏侯十二弟見楚我兒,跟身邊的彭橫刀,說︰「師兄,你兒子回來了。」
「黃袍病劍客」——九方斷水走近楚我兒,說︰「老劍客昨晚神智不清,夏侯玩、夏侯惇的死,給他打擊太大了。」
夏侯十二弟的表情里,沒有痛苦,沒有哀愁跟夏侯玩、夏侯惇沒有死的時候一樣,他對冷秋水說︰「惇兒,你以後要像你師弟我兒一樣,刻苦練劍!」
「綠袍轉魄女劍客」——冷秋水回答說︰「真兒記下了,爹。」
夏侯十二弟听了冷秋水的話,比較滿意的點點頭,不說話了。
楚我兒慢慢來到,夏侯十二弟跟前,淚水不知不覺地淌了出來,夏侯十二弟沉下了臉,說︰「就要和簑煙姑娘成親了,還動不動就哭。」
九方斷水扯了一下楚我兒衣襟,楚我兒連忙拭掉淚水,說︰「武林之中出現了一個‘七殺旗’組織,‘流星趕月堡’、‘花落地獄門’相繼被滅門。」
「你是害怕了!——我們蜀山楚門則不同,你爹、你南宮大師兄、還有夏侯老劍客,都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使劍名家,你如今卻懼怕一個小小的‘七殺旗’。」
「放天兄,你應該再把他關進‘八劍房’里思過。」
商傲花前走幾步,對楚我兒說︰「老劍客說的很對,我兒你去吧。」
「是……大師兄。」
花弄月與解連環走在一起,解連環想了又想,說︰「真想不到,一代劍客夏侯十二弟,最終卻瘋掉了。」
「一笑公子」——花弄月一言不發,笑了下,用一副暗藏深機地口氣,說︰「你有沒有想過,夏侯十二弟根本就沒有瘋?」
解連環停下腳步,神情一怔,笑了一下,說︰「你為什麼這麼想?」
花弄月冥思苦想了一下,沉默了。
解連環一笑,縱步走開了。
花弄月跟上去,問︰「你是不是認為,夏侯十二弟真的瘋了?」
「谷十惡到楚門是為了什麼?」解連環問花弄月,花弄月回答解連環︰「他並沒有告訴我。」
解連環一笑,說︰「一個字也沒有?」
花弄月甜甜一笑,又想了想說︰「對了!他說,為了追查‘七殺旗’。」
解連環沉吟不語,谷十惡知道到蜀山追查「七殺旗」,可見他必然知道一些極少人知道的東西,是不是七殺殺手要殺掉夏侯十二弟?
——「會不會跟一個人有關?」
解連環嘎然止步,盯著花弄月的臉,問花弄月︰「跟什麼人有關?」
花弄月甜甜一笑,回答解連環說︰「‘鼠步怪盜’——」
「杜妙手?」
花弄月點頭,說︰「杜妙手在他的‘不死谷’被金魔鷲就走了,他懷疑杜妙手會隱藏在蜀山里,所以想方設法來到楚門。」
解連環搖頭否認了花弄月的看法,他說︰「不是這樣的。」
花弄月好奇,笑問︰「是哪樣?」
「彭橫刀夫婦也到了楚門——」
花弄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認真听著解連環往下說︰「對楚門來說,非敵是友!」
——「你認為,是敵是友?」
解連環笑了,說︰「或許,楚門的人也不知道。」
花弄月別有所思,默默無語垂著頭……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解連環瞟過花弄月的臉問︰「是不是認為彭橫刀夫婦,是夏侯十二弟請來的幫手。」
花弄月搖頭否認,他說︰「你怎麼會這麼問?」
「我以為又你是這麼認為。」帶有很濃的譏諷口氣。
花弄月神色一變,冷冷地說︰「我並不是什麼時候都很笨的。」
解連環笑了笑,不禁要用另一種眼光,看花弄月!
冷秋水從遠處走近解連環、花弄月,花弄月瞟了一眼冷秋水,把臉側向一邊,解連環笑著問冷秋水︰「冷姑娘為何攔在我們前面,阻住了我們去路?」
「綠袍轉魄女劍客」——冷秋水淺淺一笑,說︰「‘一劍四方無對手’一代使劍名家,後人卻如此……」
解連環抽出「軟鐵刃」,說︰「姑娘想切磋一下劍法,解連環奉陪姑娘。」
「綠袍轉魄女劍客」——冷秋水又是淺淺一笑,她說︰「少堡主,誤會了。」
花弄月似乎很不喜歡冷秋水,說︰「你究竟想干什麼?」
冷秋水不理會花弄月,繼續說︰「少堡主理應為堡主報仇!」
——「你是何人?」
「不記得了,只記得少堡主,常常敗在游南子的劍下——」
解連環接著冷秋水的話,說︰「而且總是一劍。——你是‘流星趕月堡’的人?」
「‘流星趕月堡’派到楚門的一只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