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應婚
「你會答應他的求婚嗎?」。
「我會答應——」昨日與仇勒的對話仍然不停地在腦海里浮現,難曉略微煩亂的撫撫額。
沒想到素來冷靜地她竟然會因為那樣一個原因就答應和莫遲歡結婚?這該說她在乎仇勒,還是該說她開始在乎莫遲歡,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了呢?
因為自己深心里還是想要和莫遲歡在一起,渴望那抹深沉的溫暖的,所以仇勒一問,莫遲歡一提醒,她就立即抓住機會答應了。
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她會這樣輕易地答應,如果她可以選擇,如果再給她點時間想清楚,她絕對不會決定這麼做。
但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那一瞬間,她跟隨了深心里的願望,答應了莫遲歡的求婚。而她,可不可以跟隨自己的心意,給莫遲歡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難曉突然沉默了——
她不否認,最近一段日子里自己總是會想到莫遲歡。想著他的深情、他的付出、他的執著,一顆波瀾不驚的心漸漸柔軟……
「曉兒,我……」莫遲歡從早晨到現在一直盯著難曉臉上的神色,看著她滿眼的苦惱到渾濁再到清明,終于忍不住開口。
「好,曉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是真的想要和我結婚嗎?」。莫遲歡深吸一口氣,問出了這個昨天開始就一直壓在心頭的問題。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難曉為何忽然決定答應他的求婚。只是他總想親自問清楚,看看她的心中到底有沒有他,哪怕只有一點點……
他想要確定,她之所以答應求婚和他莫遲歡也有一點點的關系,而不是完全因為仇勒!可是,會是那個結果嗎?
莫遲歡不確定了——
只要牽涉到她的事情,他就很難有確定的時候。他唯一能確定的只有一點——就是莫遲歡會永遠喜歡難曉,即使她心中根本就沒有他!
難曉豁地回頭定定看著莫遲歡,眼神里閃過一道厲芒,就像看穿了他的心似的︰「莫遲歡,你真的很聰明,也懂得抓準時機,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為何要答應你的求婚,你這樣不是在明知故問嗎?」。
這是住院以來她第一次以這種口氣對他說話,自從上次他為她不惜犧牲自己,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用這種冰冷的口氣對他說話。但是就在剛才,她說了,而且說得毫不留情。
仔細想來,昨天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巧合」。仇勒一來,莫遲歡就向她求婚,要知道在這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還有秘書陳的出現,如果她沒有記錯,在她的身體即將隱身車後之際,她看到了醫院門後那一掠而過的身影以及她來不及收回的焦急而又怨憤的光——
最讓她費解的就是莫遲歡的那句話——「曉兒不和我在一起難道還會和你在一起?」這句話看似簡單,其實細細一想,卻另有深意。
莫遲歡是什麼人?他最善于把握人的心理,自認為可以將一切人都捏得很準,也知道怎麼利用別人的心理來為他謀取機會和勝利。難曉可不敢忘前世她就是栽在這麼一個人手上的,無論是謀略還是手段,莫遲歡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這句話他真正想要表達的有兩點︰第一,是說給仇勒听的,既是示威也是讓他看清「形勢」,你仇勒已經傷害她一次了,憑什麼還有資格和她在一起;第二,則是說給難曉听的,一方面是想提醒她,仇勒他曾經對不起你,而你也已經決定放棄他了,無需和他再做糾纏。此外,還有一點很是巧妙,就是讓難曉騎虎難下,借助他來讓仇勒死心,從而也達到了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這麼想似乎對莫遲歡很不公平,但是她難曉一向不喜歡別人「算計」她,哪怕這個人喜歡她也不行!
況且一想到仇勒此時可能正處于痛苦之中,她就止不住的為之難過和痛苦,就算她離開了他,她依然不願意去傷害他。
傷害了他的她,不想立馬就和另外一個男人談論什麼感情的事。莫遲歡這個問題,也讓她在瞬間將所有的事想通了。或許這麼說很過分,也有可能會刺傷他,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實在不希望莫遲歡是她嘴里說的那樣一個人,她不希望他對自己動心眼,那樣她會很累,會很怕——這個她一直在心里悄悄認定的溫暖也會離她而去,悄然變質——
莫遲歡身體一震,深邃的瞳仁里滿是不敢置信。望著這個他全心愛著的女子,于不動聲色間吐出冰冷決絕的話語,一時心如刀割——
漸漸地,莫遲歡動了,眼里的冰冷霎時融化,換上了迷死人的低沉淺笑。
「曉兒,你在害怕什麼?」莫遲歡上前一步,凝視著難曉輕笑,眼里有著無盡的深情和笑意。
若是別人,或許只看得到她眼里的寒冷,而看不到她深藏在寒冷背後的焦灼與惶恐,但他莫遲歡能看到!
這個世上絕沒有任何人比他莫遲歡更了解難曉,也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她那雙清眸里所蘊含的豐富的感情——
如果說她的眼楮像一汪平靜的湖水,那麼她的情緒和心思就是那一滴滴水滴,看似波瀾不驚,但只要有一絲微風拂面,便會在她的心湖泛起一陣漣漪。漣漪雖小,不易被人察覺,但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魂。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曉的眼里有著微微的躲閃,但是一接觸到莫遲歡打量的目光,就立即收斂起所有的情緒。
她不喜歡別人窺探她的情緒,很不喜歡!
因為這樣很危險!不僅危險,而且還很不自在。
「曉兒,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莫遲歡伸手阻止難消即將出口的話,接著說道︰「曉兒,雖然你嘴里不說,但是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對我那麼狠心,其實你還是有點在乎我的……是嗎?」。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一臉自信的莫遲歡突然沉凝了下來。緊緊盯著難曉的眼楮,口氣里有著懇求。
只要是有關她的事,哪怕再肯定,他都沒勇氣說出來了。
這句話一說出,曉兒不僅不會承認,反而還有可能因此而生氣吧。畢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忍受自己深心里的秘密就那樣被人肆無忌憚地揭出來。
尤其那個人還是她!
難曉眼里的戒備在听到最後兩個字時瞬時消于無形,看著他眼里的懇求和小心翼翼,難曉心中一痛,緩緩點了點頭。
她是有點在乎他,這個「有點」具體是多少她還不清楚,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是真的在乎莫遲歡的,否則她也不會在意識到他算計她時感到心痛——
見到她點頭,莫遲歡笑了。他的笑容很淺,很輕,但是那鮮活的神情和飽滿的姿態讓他的整個身心都變得愉悅起來——
難曉輕抿朱唇,掩飾嘴角那不時浮現的微笑——
莫遲歡,他總是有這個本事,讓她上一秒還對他冷眼相對,下一刻就有本事讓她對他生出不舍,不忍拒絕他——
「那麼曉兒,你真的要和我結婚嗎?」。莫遲歡這一次問得很快,不給自己一絲猶疑的機會。
難曉點頭。
她頭點得也很快!莫遲歡話一問完,她就立即點頭,也不給自己反口猶豫的機會。
「那,曉兒,這是你答應的啊,你到時可不許給我反悔——」就像是又想到什麼似的,莫遲歡補充道︰「你也不許開溜——」
難曉好笑的點頭,她怎麼突然覺得莫遲歡不是莫遲歡了。那口氣那神情,哦,對了,還有他的撅嘴,哪里是冷酷的莫遲歡,根本就是一個孩童嘛。
「你笑什麼啊,我說的可是真的。你別想著你會飛我就追不到你,你要是真的給我……」
「莫遲歡,我不會走的,你不用擔心。」難曉無比認真的注視著莫遲歡,寬慰著這一顆不安的靈魂。
莫遲歡神色一怔,眼楮一瞬不瞬地看著難曉,一步一步上前,將難曉輕輕地納進自己懷里。
「曉兒,我們馬上結婚好不好?」
「馬……馬上?」難曉心中一警,這個「馬上」是什麼時候?
「曉兒,就馬上,我們馬上結婚好不好?……好不好?」莫遲歡的腦袋鑽進難曉的脖頸,不停地輕抵著難曉,好似一個跟母親撒嬌吵著要買文具的孩子。
難曉靜立不動,雙手在腿側慢慢揉搓,一時不知所措。
「我想現在就和曉兒在一起……」
「怎麼又成‘現在’了,不是‘馬上’嗎?」。難曉更加無措起來。
「因為我想時時都和曉兒在一起,陪在曉兒的身邊……莫遲歡希望他的余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和難曉一起度過,人的一生短短幾十年,我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只剩下這麼點時間,陪我的曉兒還不夠,我又怎舍得再浪費個一絲一毫?我恨不得晚上不睡覺,白天不辦公,最好連洗手間都不上,整日整夜的看著我的曉兒……」
難曉愕然,驚詫地注視著情動的莫遲歡,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在她的聲腔變成哭音的前一刻,她忍著喉嚨里的酸澀,說出了一句讓莫遲歡永遠也忘不了的話——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