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洞房
莫遲歡和難曉並排坐在床前，莫遲歡暗中醞釀醞釀嗓子，幾次開口欲言，但終因喉中的沙啞和澀意止住了。
難曉靜靜坐在床頭，臉上依然是一片風輕雲淡，但是從她不斷升溫的灼熱呼吸可以知道她此時心里的緊張。
莫遲歡「偷偷」伸出手，慢慢地、悄悄地朝著難曉交疊在腿上的手移去。
近了，真的近了，馬上就要觸踫到她的手了。
莫遲歡緊張得呼吸都靜止了。
「莫……」難曉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
「啊？什……什麼？」莫遲歡像被人當場抓到的小賊一樣急急地收回手，眼里有著焦急和狼狽。
難曉明了的微笑，看著莫遲歡放在身側不安攪動的雙手，一顆心頓時化作一汪春水，溫柔無限。
難曉輕輕抬起雙手，在莫遲歡無聲地詢問聲中握住了莫遲歡的手，將他緊緊包裹在自己的手心。
莫遲歡怔愣的抬頭，難曉正視著他幽深的瞳仁露出淺淺的一笑。這一笑，就像春風融化了冰雪，就像新葉抽出新枝，萌發新芽。一時初春回暖，溫暖著那顆孤獨已久的心——
無需語言，這一刻他們心意相通，命運相連。
「對了，曉兒，你看我都忘了，這婚禮還有一道重要的步驟咱們沒做呢。」莫遲歡趕緊從床沿站起，三兩步來到桌前，拿起桌上擺放的酒壺對著兩個酒杯斟滿酒，然後穩穩地端到難曉面前。
「原來是這個啊。」難曉悄悄松了口氣，她還以為……
接過莫遲歡遞來的合巹酒，站起身與莫遲歡手臂交叉，一口飲盡杯中酒。
酒喝完後，莫遲歡就自發的將難曉手中的空酒杯接過放到桌上，又扶著難曉的身子坐到床上。
一舉一動間，盡顯溫柔。
難曉嘴角間不覺浮起一抹隱隱的笑意和淡淡的幸福——
接下來，兩人又是靜坐，誰也不敢先開口。莫遲歡幾次挺了挺身體，想站起來活動活動，又想說一句︰「曉兒，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歇著吧？」，但這句話憋在嘴里將近兩個小時了，還是沒敢說。
其實，他最想說的並不是這句話，而是︰「娘子，天色不早了，還是和為夫早點歇息吧？」
可是，為了不想讓曉兒羞得一掌將他拍死，他還是別這樣說了吧。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莫遲歡終于坐不住了。
他倏的一下轉身，眼楮灼灼地看著難曉。難曉慌亂地撇過眼，強自鎮定地按捺著過于強烈地心跳。雖然與他並未做身體接觸，但是從莫遲歡身上傳遞出地熱度差點將她灼化。
「曉兒。」莫遲歡地聲音已經暗啞，眼里燃燒著一團巨大地火球，好似要將難曉所有的鎮定和冷靜化為灰燼。
難曉雙手已經開始震顫了，手心開始滲出一層層地熱汗。
莫遲歡再也無法按捺，焦灼而急切地一把將難曉摟進懷里。難曉虛張著兩只手，任由莫遲歡將她抱近懷里，一時不知所措。
「曉兒——曉兒——」莫遲歡情動的摟著難曉，腦袋不斷向難曉地頸側滑去，在她地脖頸處印下一個個深吻。
難曉心里一顫，身體不自覺的閃躲。長這麼大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讓人如此踫觸自己的身子。
但是早已陷入熱情中無法自拔的莫遲歡絲毫沒有發覺難曉的變化，難曉退一分，他就前進兩分；難曉向里閃一分，莫遲歡壓著她的身子向里倒一丈。
自始至終，他的嘴唇一直沒有離開過難曉的頸項。
隨著莫遲歡的壓進，難曉撐著床的手臂承受的重量越來越重，手臂不自禁地微微顫動著。眼看馬上就要被他壓倒，難曉慌亂地加大了力道，將莫遲歡一下子推了出去——
情動的莫遲歡猶如被人當頭灑下一盆冷水一般，愣愣地站在床前看著床上驚慌的難曉久久沒有出聲。
「莫遲歡，我……我……」難曉側倒在床上，看著渾然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莫遲歡，吞吐得不知如何是好。
名聞天下的無煙女劍聖從來沒有這麼慌亂緊張過。縱使在千軍萬馬之中，也沒見她流露過這樣惶恐不安的眼神。
莫遲歡的眼中漸漸清明，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後，一顆心驀然傷痛。
還是無法靠近她嗎？
在與她經歷了這麼多事後，在她終于開始接受他，做他的妻後，她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嗎？
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她才會接受他，打從心里接受他莫遲歡這個人？
莫遲歡一遍遍無聲質問著上天，眼里有著無邊的痛苦和落寞。
「莫遲歡，不是……我只是還沒……沒準備好……」難曉焦急地從床上爬起，慌張地握住莫遲歡的手想要解釋些什麼。
她不想看到莫遲歡難受，每次只要看到他難過，她的心就像被含有劇毒的劍刺著一樣疼。
莫遲歡憂傷地凝望著難曉，眼里似乎有著深深地控訴。
「你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就一點點的時間……就好了……」難曉不斷搖動著莫遲歡的雙手，想讓他相信她。
她不是不愛他，也不是不想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她真的只是因為還沒準備好。第一次，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事。
莫遲歡沉默，幽深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緊緊盯著難曉，注滿了濃濃的深情。
「莫遲歡，我——」
「曉兒，不用說了」莫遲歡把焦急著還想要解釋的難曉驀地按進自己懷里，縴長有力的大手輕柔地撫模著難曉的秀發。
難曉靜靜地靠在他的懷里，讓他灼熱的體溫將她包裹。
莫遲歡撫模著難曉秀發的手微微顫動著，在她的頭頂一次次地收縮又張開，張開又收縮。最後狠了狠心，緊握著拳頭將它從曉兒的頭頂收回來，壓在身後不敢讓它再次游離到曉兒的身上。
如果不這樣做，他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如果因為這樣傷害了曉兒，那麼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輕輕將難曉放開，莫遲歡低下頭，無限柔和地望著難曉說︰「曉兒，天馬上就要亮了，你先休息，我到書房里將就一下就好。」
曉兒既然還沒有準備好，那他就一直等著，等她做好準備的那一天。
「可是這怎麼行呢？你白天也累了一天了，怎麼能將就。要不你睡床，我在地上打坐一下就好。」她身懷絕世武功，一般情況下睡覺都無需用床，也不需躺下，靠著靜坐就可以恢復體力。
可是莫遲歡不一樣，這一世他與普通人無異。累了就需要躺下休息，餓著就得吃飯，這樣的他，讓她怎麼忍心讓勞累了一天的他還沒床可睡呢。
「呵呵，那可不行。你既然做了我莫遲歡的老婆，怎麼著都得听我這個老公的，我可舍不得讓我老婆整晚就在那坐著。」莫遲歡听難曉這麼說，知道她心里也是關心自己的，一時心情大好，竟與難曉說笑起來。
說完之後莫遲歡反而愣住了，怕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老婆，老公」這些詞就這麼自然的從他嘴中說出來了吧？
難曉的心驀地狂跳，除了劇烈地跳動還有溺死人的溫暖朝她胸口洶涌而來。
從沒有哪句話，比這句話更加撼動她的心神，觸動她的靈魂。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看似說笑的一句話，深深都打動了難曉的心。
老婆，對啊，她已經是莫遲歡的老婆了呀——
老婆，老婆——難曉一遍遍地在心底重復著這個稱呼，每重復一次，心里的溫暖就更深一重。
她是別人的老婆了，她難曉是莫遲歡的老婆了，以後誰談起她都會想到莫遲歡，說起莫遲歡時也會想到她就是他的妻子——
她與他真真正正聯系在一起了，這個世上再也不會徒留她孤身一人——
因為她有老公了，她有莫遲歡了
這一刻，難曉感動得熱淚盈眶，她知道她渴求已久的溫暖，今天終于找到了——
「好啦，我去啦，你睡吧。」莫遲歡憐惜而又疼寵地模模難曉紅潤的面頰，笑著轉過頭朝著外面而去。
「等等——」就在莫遲歡回頭的那一刻，難曉忽然喊住了莫遲歡。
莫遲歡僵直地怔在原地沒動。
「曉兒，不要再叫我，再叫我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忍不住做出讓你害怕的事……」
難曉久久沒有動作，當莫遲歡以為自己幻听了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僵直的背上忽然感覺到一片溫軟。
「莫遲歡，你不用走了——」難曉輕輕摟抱著莫遲歡的腰際，整個人略顯疲憊地靠在莫遲歡背上。
這個地方真的讓她很安心。
安心得讓她一靠上去就能夠沉入夢鄉。
莫遲歡身體一震，半天都沒能理解她說的話。或許他心里听明白了，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莫遲歡，你留下來吧——」難曉再次開口，這一次就算是傻子也明白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了。
「曉……曉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莫遲歡無意識地輕撫著難曉環在腰間的手，滿臉不敢置信地回頭，沙啞著問難曉。
「知道啊。」難曉篤定地點頭。
「那你還……？」
「我只知道我是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