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端坐在桌前,玩弄著那天在花燈會撿到的玉佩。
此玉玉質絕屬上乘,溫潤細膩,雕工明顯出自皇家,玉的中間刻著個「辰」,不難猜出這玉的主人,只可惜好一塊璞玉,經過一番精細的雕琢早就失去了它原先的韻味,既然錯已造成,那麼就讓它錯無可錯。
「淺兒,你怎麼認出我就是少主的。」焰漫不經心問道。
「淺兒不能說,反正少主以後自然會知道的。」淺吞吞吐吐,對于這問題她真的無能為力。
「算了。」焰其實也就隨便問問,這結果她早料到了。
「淺兒給少主拿吃的去。」
焰一回頭,發現人已經不見了,自言自語︰「這丫頭,越來越懂得做人了。」
「少主,少主」沒出去一會的淺,又風風火火地折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
「這麼快就把吃的弄來了」焰滿臉疑惑地看著在那喘粗氣的淺,心中惦記著點心。
「少主,少主。」淺重復著。
「淺兒,你已經說第四遍了」焰無可奈何地看著兩手空空的淺有些失望。
「聖旨,聖旨,大廳。」淺手指著大廳的方向,說的斷斷續續。
「哦」雖然凌淺說的結結巴巴,焰不難猜出其中的意思,只是這會是什麼事呢?丟下手中的玉,整了整衣裳,緩緩朝大廳走去。
大廳里,一家大小早已侯在那里,焰環顧了大廳一圈,獨獨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已經兩天沒來看她了。
碩陽還是一身的艷麗,就像一只驕傲的孔雀︰「呦,看誰來了,這郡主的架子就是大,還要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在這等她。」
焰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從她面前走過,輕飄飄的丟下兩句話︰「大娘,是焰兒不對,焰兒忘了,您上了年紀,不宜久站。難怪看你老人家的皺紋最近越來越多呢,年紀大了會這樣,別太介意。幸好我的漂亮娘親沒變成你那樣,不然,我都沒臉帶出去見人了。」
言語平淡溫和,但是殺傷力絕對不低。焰從來不是怕碩陽,只是不屑,但並不代表她就好欺負。
易偷偷拉了拉舞的衣袖耳語道︰「誰又惹咱家的小惡魔了,跟吃了炸藥一樣。」
舞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笑道︰「你怎麼做人家父親的,書到現在還在生你寶貝的氣呢」。
歐陽易恍然大悟,府中五個小孩中就屬焰和書最為親近,兩個人好和一個人似的,有的時候連他都有些嫉妒書。
碩陽雙手不停的顫抖,被氣的不輕,對于焰當眾侮辱她的行徑十分的惱火,出言也就更加的不客氣︰「臭丫頭,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歐陽隱看著針鋒相對的兩個人,怒了,但是即使怒了也是很清醒的怒︰「碩陽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焰心中竊笑,歐陽隱幫她也幫的太明顯了,還特地哪壺不開提哪壺。夠損
碩陽一下子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要不是有歐陽琴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住手,她鐵定會發飆。欲要爆發的氣焰一下子被打的灰飛煙滅,不甘地低下頭,不再言語。
傳旨的太監清了清喉︰「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即日起,鳳天郡主進宮學習。接旨」
焰起身接過黃燦燦的聖旨,一時還恍不過神來。
「走吧,跟雜家走吧。」太監尖聲尖氣的在耳邊響起,就好像有人卡住了他的喉嚨。
「這麼快」鳳顯一臉驚訝,進宮就進宮,至少也要留點時間讓他們好好交代一下,哪有這麼匆忙的。
歐陽易也是詫異,為官這麼多年,官場的某些道理他還是懂得。趕忙偷偷地往太監的手里塞了幾張銀票。
太監見到銀票,頓時眉開眼笑,跟中了幾百萬一樣,輕輕咳了咳︰「你們快點,我在外面等著。」
焰與歐陽易對視了一眼,頗有感慨,不管身處何時何代,有錢才是硬道理。
「焰兒你進宮凡事小心點,宮里畢竟不比家里。」舞戳著焰的小手不停地囑咐,仿佛她一去不回一般。
「焰兒,你放心去吧,有墨叔叔在他會照顧你。」歐陽隱傳聲給焰兒,幾乎沒有人知到墨研和歐陽家其實關系匪淺這件事,將軍府中耳目眾多,事事小心為妙。
焰朝著歐陽隱微微點了點頭。
「要不這樣吧,我隨焰兒進宮吧。」歐陽易深沉地說道,他怎麼也想不出,皇帝叫焰兒進宮的理由,單純讓她學習,可能嗎?
焰頗有些無奈,歐陽易一遇到她的事,就變的一點智商都沒有他要是跟著去,不明白地告訴皇帝,他不信任他嗎,怎麼說都是下下之策,但是她還是很感動,朝著歐陽易笑了笑︰「爹爹,你越活越倒回去了。」
歐陽易完全不懂焰的意思,一臉滿然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碩陽的眼神中突然有了起伏,既然在將軍府拿這丫頭沒辦法,假如這丫頭在她的地盤上,那還不任她揉捏,于是立刻換上一幅慈眉善目的嘴臉︰「稟爹爹,碩陽也好久沒回宮看看了,碩陽就隨著焰兒進宮好了,也好有個照應。」
焰心中一陣鄙夷,在歐陽隱開口說話之前,搶先道︰「焰兒先謝過大娘,要是焰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望大娘高抬貴手。」
碩陽要是和她進宮她高興還來不及,一來碩陽要是留在府中,她害怕她會找她漂亮娘親的麻煩;二來這要是碩陽在宮中出了什麼事,那可是和將軍府一點關系都沒有。
歐陽隱看見焰這麼說也就不在多說,他相信焰。
這孩子雖然愛玩,愛闖禍,古靈精怪,但做事向來很有分寸。
「爹爹,外公我走了」焰淡淡地說道。跟著碩陽坐上了始向凰宮的馬車。
富麗堂皇的馬車中,碩陽虎視眈眈地望著焰,好像要把她挫骨揚灰一般︰「臭丫頭給我坐出去點」。
焰把她當成透明人,撩開柔滑的車簾,看著一棟棟古色古香的樓宇從眼前飛馳而過。
在這里十年了,她終于懂了有家有親人的感覺,這種有家人陪伴的感覺就是讓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死丫頭,你有沒有听我說話。」碩陽見焰沒有鳥他,原本就不怎樣的心情更加糟糕了,眼楮中射出的盡是此果果的恨意。
「閉嘴,你很吵」。焰無比的平靜,依然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
碩陽的恨意她不是沒有覺察到,只是她懶得理她,她一向不喜歡這沒有大腦又蠻不講理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她哥是當今皇帝的面子上,這女人早就將掛了不知道幾次了。
「你」碩陽揪著焰的衣領,揚起手,瞪大了眼楮,眼球因過分的睜大顯得有些的猙獰。
「眼珠都快掉下來了」古人生氣了怎麼都喜歡揪人家的衣領呀,雖然這衣服質量上乘,可未必經得起這雞爪的這般折磨,她可不想給將軍府丟面子,冰冷地說道︰「住手。」
她前世的經驗告訴她,對于有些人,你越是忍讓,她則越囂張。
「死丫頭」碩陽為自己被她剛剛的氣場嚇住,感到萬分的惱怒,巴掌帶著風聲迎面而來。
「停車」就在碩陽以為自己快要得手的時候,焰大聲呼叫,眼中一點懼意都沒有。
車夫听到叫喚立刻停車,碩陽沒坐穩,非但人沒有打到,自己還往前倒去,重重磕在車門上,掛在車門上的小鈴鐺演奏著美妙的交響樂。
她手揉著腦門,雙眼變得通紅,朝著焰吼道︰「你瘋了」。
帶隊的人看見後面的馬車停了下來,太監急忙跑過來詢問︰「怎麼了」
碩陽凶狠地盯著焰,咬牙切齒︰「你問這丫頭」
「你的錢掉了」焰眼神閃爍了一下,光明正大的從衣袖中掏出銀票丟在車上。
那太監兩眼放光,撿起錢,笑得十分的猥瑣,討好道。︰「謝謝,謝謝,不知郡主有什麼問題。」
「我要她下車。」焰面無表情地看著碩陽隨意地說著,就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一樣。
太監為難地看著碩陽公主,一個是皇帝的妹妹,一個是郡主,大將軍的寶貝,惹著誰都不好過,這可怎麼辦。
「公公,你應該知道皇上是宣我進宮的吧,這馬車也是來接我的吧,這閑雜人等,怎麼能隨隨便便和我同坐一輛車到時候要是出了啥事,皇上要是治你個辦事不利,那‧‧‧‧‧‧」焰也看出了太監的難處,軟硬兼施。
「小賤人,你說什麼呢?你母親是騷狐狸,搶我丈夫,而你這小狐狸精就來勾引我家的書。」碩陽大聲嚷著,唯恐街上的人听不到,一點公主的形象也沒有。
被碩陽這麼一鬧,街上的百姓紛紛圍了過來,指手畫腳。
焰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線,朝碩陽步步緊逼,對她的厭惡又多了幾分︰「大娘你這話就不對了,當年要不是你利用皇權逼我爹爹娶你,我娘早就和我爹爹雙宿雙棲了,搶人家丈夫的應該是你吧全凰城的人都知道,你還真有臉拿出來顯擺」
焰頓了一下,冷笑道︰「你見過哪個母親看見自己三歲的孩子長了天花,就棄之不顧,要不是我娘親心好,日夜悉心照料,書還會好好的?況且‧‧‧‧‧‧」
焰故意拉長了了聲音,輕柔地聲音拂過碩陽的臉盤︰「書真的是你的孩子?」
碩陽被逼的不斷地向後挪動完全失去了言語的能力,撐在地上的雙手,胡亂地模索著支撐住自己的身軀。
焰就在快踫到碩陽的時候抽身回到座位,清冽的聲音回蕩在圍觀人的心中︰「公主怎麼了,難道公主就可以橫行霸道,蠻不講理,同樣是人,憑什麼你就可以高高在上的把別人視做螻蟻,你不就懂得投胎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焰的幾句話,頓時讓會場再次沸騰起來。
無數匪夷所思地目光凝視過來,當年公主的行徑百姓們早有耳聞,對于碩陽顛倒是非黑白的行為很是鄙夷,再加上焰最後一句簡直就是說出了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心聲,心中頓時悲憤不已,對碩陽的指責一陣高過一陣。
碩陽驚恐地看著百姓的反應,從小嬌生慣養的她哪看過這種陣仗,不知所措︰「賤民,你們這些賤民,我叫皇兄誅你們九族」。
焰安靜地看著聲勢不斷變大的指責,嘴角偷偷浮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公公,再不走天色就晚了。」
「公主,對不起了,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來人」
「你敢,我是公主」碩陽叫囂著,面部開始變得扭曲。
「請公主下車」太監對這著趕來的士兵吩咐道。侍衛猶豫了一下,架起張牙舞爪的碩陽。
碩陽不停地掙扎,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她︰「歐陽焰舞,你給我記住。」
馬車又重新上路,到了皇宮後焰並沒有看到皇帝,傳旨的太監給她安排了處所。
也不知道書怎樣了,他要是知道自己進宮了,會怎樣?焰眺望著遠方,思緒飄回了將軍府。
此時的書輕輕的推開焰的房間,房間里有股淡淡的桂花香,那是屬于她的味道,只是現在已樓去人空。緩緩地撫模著房間里的書桌,上面還存有她那迷人的微笑,看著桌上的那塊刻有「辰」字的玉佩,瞳孔瞬間放大。
火燒花燈會那天,他記得焰有回頭在一個地方找東西,當時他也沒有多在意,但他知道這個玉就是她那天找到的東西,只是想不到到盡然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