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墓前,絮絮叨叨的跟墓碑上那幀小小的黑白照片說話。
母親其實听不懂她的話,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工廠女工,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即使是活著,她也未必能听懂她說的話。
可她還是要說,一件件一樁樁,全數說給她听,說到關詠蘭被她打得滿地找牙時,她咯咯的笑了起來,可是笑到最後,卻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
「媽媽,我覺得好累,原來算計自己的仇人,也是這麼累。」
她趴在墓碑上睡著,後來感覺到有點涼,這才重又醒過來。
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開車返回,這回開得極穩。
發泄了一通,心情終于好了些。
天色漸漸暗下來,她回到自己的公寓。
門口停著一輛車,有個人走了出來。
是鄒燁磊。
「我有禮物要送給你。」他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打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許晚晴愣在了那里。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刻意的欺騙,那麼,這個男人的演技,真的是好,可以去做好萊塢的影帝。
明知不是真的,卻不得不感動,除了自己,還有一個人,巴巴的記住自己的生日。
雖然,有可能是別有用心,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她對著他微笑,說︰「謝謝你!」
鄒燁磊搖頭,說︰「不客氣,作為一個稱職的追求者,記住自己想追的女人的生日,這是最基本的。」
許晚晴微笑,「燁磊,你很稱職。」
鄒燁磊黑眸里全是笑,喜滋滋的拉她到車里,「今晚我來安排好不好?」
「好。」許晚晴點頭。
「我們去海灘好不好?我听說,過生日在海灘很浪漫。」鄒燁磊又說。
「好。」許晚晴再次點頭。
鄒燁磊總算意識到她的不正常,轉頭看了她一眼,突然說︰「如果我說,今晚跟我回家,你會不會也說好?」
許晚晴搖頭,「不好。」
兩人一起笑起來。
許晚晴卻只是笑到一半,嘴角便已耷拉下來。
听說他是極冷酷少言的一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都可以這樣風趣幽默的演戲,為什麼自己就不可以?
為什麼面對蕭卓岩時,那顆心還是要痛?為什麼不能徹底的放下,不能真的雲淡風輕,不能若無其事的演完這一出戲?為什麼在蕭卓岩最初來到公司時,她的心里還會有那種近乎奢想的念頭?
她居然動過這樣傻的念頭,她居然會想,或許,他是來跟她說,生日快樂。
可是,他不過來告訴她,追求她的男人,不過是在利用她,她其實是個傻瓜。
迷惘之間,她跟鄒燁磊上了車。
車子,似一葉小舟,緩緩的劃過璀璨的燈河。
她的頭靠在車窗上,流光溢彩的霓虹耀著她的眼,像是一場華麗而混亂的夢境。
她又在做夢了。
那些屬于過往的記憶,那些點點滴滴,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卻只因為生日這兩個字,全上心頭。她不會忘記人生中最絢爛的一個生日,是蕭卓岩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