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臘月,永芳的孕期已經過了三個多月,胎兒已經穩定下來,人也多了一份孕相。永芳通過較為模糊的銅鏡觀察了一下自己,模模眼角下面,問清瓶,「清瓶,你來仔細給我看看,我著眼角下面,是不是長了很多斑?」
清瓶湊到跟前,仔細觀察。永芳怕清瓶在屋里看不仔細,便走到窗前,打開窗戶,讓清瓶看仔細一點。清瓶急忙叫了起來,「大少女乃女乃,天冷,怎麼能開窗了。」
「沒關系,只是一會會。再說屋里面又不冷。」這屋里燒了火牆,免了火盆之苦。也就不用一邊烤火盆,一邊開窗了。「清瓶,快來給我看看,是不是長了斑紋?會不會很丑?」
清瓶無法,若是不能看個明白仔細,只怕大少女乃女乃是不會罷休的。清瓶仔細的看了看,說道︰「大少女乃女乃,奴婢沒看到斑紋。」
永芳卻不相信,直接問道︰「真的?我自個照鏡子,怎麼覺著眼角下面得皮膚黑了一點。你有沒有看清楚,可不能騙我。」
「大少女乃女乃,奴婢可沒膽子哄騙。若是大少女乃女乃不相信,大可以找人來問。看看奴婢有沒有說謊。」清瓶不高興了,嘟起嘴巴。
永芳瞧著清瓶這樣子,就反問道︰「真沒說假話?」
「哎呀,奴婢句句屬實啦!」清瓶跺腳。
永芳還是不放心,等到清瓶不在的時候,又問了金釵還有雲妮兩個丫頭。兩人都說臉上沒有長斑,永芳這才放心下來。可是這心還沒放下一刻鐘,永芳的心又提起來了。離著生孩子還有大半年,這時候沒長斑點,並不代表以後不長。不行,她得預防起來。這古代的化妝品是絕對不能用的,不說別的,單是里面的含鉛量,就讓永芳望而卻步。那東西不光對大人有害,對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害處。
永芳接著又想到肚子上的妊娠紋。等到肚子徹底大了起來,幸運的話沒有妊娠紋。但是要是胎兒太大,撐破了肌肉紋理,有了妊娠紋,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為了預防萬一,永芳給自己制定了一個散步計劃。每日用過飯後,不能再躺著了,免得肚子大的長出妊娠紋來。還有就是預防,化妝品,尤其是祛斑,祛妊娠紋的東西。
化妝品,永芳還有點想頭,畢竟知道點原理,上輩子又看了那麼多小說,各種各樣的雜志,那些心得和體驗是時候拿出來用了。還有各種純天然無污染的保養措施,也該用起來了。至于妊娠紋,永芳就沒辦法了,一點法子都沒有。畢竟上輩子沒生過,不知道這玩意該怎麼預防和去除才好。永芳愁啊,愁了兩天,永芳也想開了。既然不知道有什麼法子可以去除妊娠紋,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預防。不能養胎的時候,吃下去的都長大自己的身上來了。所以懷孕期間基本的運動還是要有的。永芳的目的就是只長肚子不長肉,這樣一來,既可以預防妊娠紋,又可以等生完之後,迅速的恢復身材。不至于生下孩子後,就成了個黃臉婆。一想到自己不過十幾歲,竟然要和黃臉婆等同,永芳就壓力山大。果然還是做男人更爽快。只要在床上努力運動播種就行了,別的事情一概不用管。
哎,永芳覺著自己的腦子太過發散了,什麼男人女人的先不要想了,還是保持光長肚子不長肉才是要緊的。
于是第二天開始,永芳三餐過後,都要出外散步。常嬤嬤作為忠心的嬤嬤,自然是堅決的反對。這大冷天的散什麼步。再說了,這還沒到生的時候,沒必要如此。永芳心想,要是等到快要生的時候,才知道多運動的話,那什麼都晚了。永芳沒辦法說服固執的常嬤嬤,永芳就發現常嬤嬤在自己懷孕事情上,十分的頑固,好似一個堡壘樣的。永芳無法,只能叫華春出面說服常嬤嬤。
也不知華春對常嬤嬤說了什麼,常嬤嬤最終是答應了永芳用餐過後要出去散步的要求。但是必須有數十人跟著,以免出現意外。同時不能走遠了,只能在荷香院周圍,最好不要出了荷香院。
永芳對這兩個要求都很認同,畢竟安全第一。這安王府可不是伯爵府,處處都是危險。自從永芳散步之後,永芳就發現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她的食量似乎增加了。這可怎麼辦?不會越運動,人越胖吧。那她還不如整日里躺在床上算了。
為了不長妊娠紋,為了將來生了後好恢復身材,永芳不得不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食欲。最後發現用途不大,只能采取少食多餐的辦法。這樣一來,倒是好了很多。
還有化妝品的事情,永芳如今是個孕婦,沒辦法弄這些東西,只能交給華春來做。永芳將自己寫的幾個心得還有一些對化妝品,保養品的建議交給華春,說道︰「華春,此事你可有把握?」
華春看了永芳寫的內容,有點驚奇。奇怪的看了幾眼永芳,心里頭很是疑惑。「大少女乃女乃怎麼懂這麼多,真讓奴婢佩服。」
永芳不自在的笑了笑,說道︰「你忘了以前我是住在白雲庵的。那里每日都有許多信女,總會听到許多稀奇的事情。加上自己胡亂想象,以前在伯爵府也試用過一些,因此才有今日這些內容交給你。華春,你說說看,我寫的這些能不能做出來?需要什麼,你盡管說就是了。」
華春沉吟片刻,說道︰「大少女乃女乃說的這些什麼蒸餾法,還有用植物花瓣之類的,還有什麼黃瓜?恕奴婢不懂,現在還不能肯定的答復。不過大少女乃女乃不用擔心,請給奴婢一個月得時間,奴婢慢慢嘗試,等有了結果後,再來回復大少女乃女乃。」
「那此事便拜托你了。」永芳笑道。
「大少女乃女乃如此信任奴婢,奴婢定不會辜負大少女乃女乃。」華春很是鄭重其事的說道。
永芳很高興,她對華春在藥物方面得本事是十分認可的。只要華春能夠做出這個時代頂尖的化妝品,那麼永芳就算是又找到了一條發家致富的道路。
臘月期間還有一件事情十分值得永芳高興,那便是建在莊子上的溫棚成功了,雖然只是成功了一小部分,但是見到綠油油的蔬菜的時候,永芳就像即便只是一小部分,那也是十分的進步。莊子上的人將新鮮的蔬菜送了兩籮筐到王府,永芳留了一籮筐,剩下的讓人全部送到伯爵府去。就這一籮筐,王府每個主子都要照顧到,王妃顧氏,王爺,孟二女乃女乃和少峰,還有幾個兄弟和姐妹,以及永芳本人。這麼一分配,這一籮筐的新鮮蔬菜也就吃了兩餐便沒了。但是在寒冷的冬天,能夠吃到這麼新鮮的綠油油的蔬菜,真的是讓人心頭十分爽快。
安王就派人來給永芳傳話,含蓄的表明安王的態度,說永芳做的很好,應該再接再厲,做的更好。另外還賞賜了永芳兩個銀元寶。永芳見了,有點哭笑不得。安王爺還真是別出心裁。
孟二女乃女乃也派人來感謝了,說是多虧了永芳,這才能在大冬天吃到這麼新鮮的蔬菜。還含蓄的問永芳,這蔬菜還有沒有,能不能給她那邊多拿一點,畢竟是孕婦,應該多加照顧的。
少齊的三弟少威,還有四弟少鴻也都派人來感謝,宋薇同樣也派人來感謝。唯獨宋穎沒有。至于王妃顧氏那里,大冬天的吃到新鮮的蔬菜,自然心里頭高興。可是一想到這是永芳孝敬的,心里頭就有點不是滋味。和丫頭們說起此事的時候,王妃顧氏就說了,少齊媳婦整日里不做整日,心思全都用到了這些旁門左道上面去了。真是一點體統都沒有。
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還有自己的權威,顧氏便派了人到荷香院傳話,其意思就是讓永芳安心養胎,不要整日里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都是下人操持的事情。堂堂王府大少女乃女乃將心思用在這些上頭,豈不是丟人現眼,被人說閑話。
永芳听了這話,冷笑一聲。只怕說閑話的也就只有王妃顧氏了。永芳听便听了,嘴上也說會謹遵王妃顧氏的吩咐。但是過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永芳的行為全面的闡述了何為陽奉陰違。哦,不對,這是貶義詞。應該說闡述了該如何和惡毒的婆婆做斗爭的方法。
新鮮蔬菜送到伯爵府的第二天,伯爵府就派了人過來。來人是黃夫人身邊的費婆子。費婆子激動的表達了黃夫人,老太太還有段夫人的高興之情。老太太的原話說她果真沒看錯四丫頭,四丫頭果真是個能干的。沒想到大冬天里頭還能吃到新鮮的蔬菜。听說還是永芳的莊子上產出的,這就更不得了了。老太太勉勵永芳,讓永芳繼續努力,以後能夠多孝敬一點老太太。
永芳听了,心里頭高興。孝敬老太太自然是責無旁貸。黃夫人也很高興,但是黃夫人同時也擔心,擔心永芳不安心養胎,會對胎兒有影響。讓永芳不要操心這些事情,安心養胎就是。至于別的,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所有人當中還是錢氏最有眼光。錢氏後來派人來傳話,說是很感激永芳的心意。隱晦的提了提,這東西若是產量夠大的話,那可不得了,那可是一門十足賺錢的生意。不過錢氏也表明態度,這畢竟是永芳的,她不敢攙和進來,更不敢讓永芳將方法傳授給她。那無疑是強盜的行為。錢氏還做不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不過錢氏也表達了一下自己意思。若是將來永芳想要出售這些新鮮蔬菜的話,能不能批發一點給她,讓她也搭順風車,賺點小錢花花。
永芳感嘆,果真大嫂錢氏才是最為精明能干的人。其實錢氏若是開口問永芳要建立溫棚的方法,永芳或許顧忌到彼此親戚顏面,同時也出于想要照顧娘家人的心態,說不定就真的給了。說不定還會派人去幫著建立溫室。但是錢氏已經說了做不出這麼不要臉的強盜事情,永芳自然也不會上趕著給人送錢。但是以後產量大了,能賣錢的事情,捎帶著錢氏賺一筆也不是不可以。應該說非常樂意。畢竟錢氏賺了錢也是花在大哥永禮身上還有佷子行哥兒身上。
因此永芳很是爽快的答應了錢氏的要求。不過永芳也說明了,今年肯定是不行的,今年只是試種,而且劉順擔心溫棚建不起來,損失太大,只建了一個小小的,只有半畝的面積。能夠種植的蔬菜水果實在是有限。而且技術方面還有很多問題,首先要做到恆溫,便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幸好永芳有兩輩子的記憶,上輩子讀的也是工科,家里也有親戚在鄉下做溫室大棚,因此多多少少能夠給工匠們一些參考意見,促使技術方面能夠一步步的改進。
永芳到此也算明白了,為何只能內宮監有溫棚,京城貴族都沒有,只因為技術層面沒人掌握,單是一個恆溫,就是要命的事情。這絕對不是砸銀子就能徹底解決的事情。也就只有永芳有兩輩子的記憶,有兩輩子的經驗,上輩子見多識廣,思路開闊,方能真正建成。但是技術上面依舊存在問題。不過永芳不擔心,這還有一年的時間去折騰了,到了明年,永芳就不相信,這溫棚溫度控制的問題不能徹底解決。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等到明年,永芳就能大把大把的賺錢。成為一個小富婆是指日可待。
因為有了這個溫棚,臘月里頭,王府和伯爵府的餐桌上時不時的就會有一盤綠油油的青菜。這在北方的冬天里,真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
過了小年夜,永芳已經很確定少齊無法趕回京城過年。不過永芳還是希望有奇跡出現,某天早上少齊能夠出現在床頭。又過了兩日,永芳收到少齊今年的最後一封信。信里面說讓永芳好生照顧自己的身子,尤其是肚子里的孩子,要特別的小心。府中事物都不要管了,讓下人去操持就行。至于鋪子和莊子上的事情,也讓永芳全都交給劉順去做。至于永芳在信里面提起過的番薯,少齊說他已經知道了。在南方也看到有人家種植,只是種的人少。不過產量大,耐旱倒是真的。對于這個,少齊讓永芳著人用心做,若是銀兩不夠,他會去信給安王,讓王爺從公中出錢來操持此事。
永芳看到這里,當即就否定了少齊的這個主意。要是讓公中出錢,等到將來釀酒作坊做出來後,開始大筆的賺錢,只怕顧氏肯定會借著這個由頭,攙和進來。到時候永芳拒絕的底氣可就不像如今這麼足了。畢竟永芳如今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妝銀子,推而廣之,那將來的釀酒作坊,番薯粉絲作坊也算是永芳的陪嫁,屬于她個人的產業。到時候她倒是要看看別人有什麼由頭攙和進來。除非皇上見利起意,想要從中分一杯羹。那樣的話永芳就不得不貢獻一部分出來了。
少齊在信里面說了,他很好,讓永芳不用擔心。等開了年後,他便可以回京了。總之無論如何在永芳生孩子之前,少齊是百分百一定會趕回京城的。永芳一看到這里,心里頭就怒啊!你說少齊一個大男人,忙事業竟然忙到不顧懷孕的老婆就算了。偏偏那點俸祿還不夠少齊一個人開銷。如今還好意思說生孩子之前一定會趕回來。太過分了。難道她一天不生孩子,少齊就一天不用趕回來嗎?是不是被江南的美景美人給迷花了眼,有點樂不思蜀了。哼,永芳暫且不和少齊計較,不過總歸是要記上一筆的。等到少齊從江南回來後,永芳少不得要好好清算一下這筆賬。
最後少齊在信末隱晦的提起永芳種出來的新鮮蔬菜。先說永芳很能干,又說永芳照顧伯爵府也很應該。但是光顧著自家親戚,卻忘了皇宮里面的人,就很不應該了。如今宮里面就有人問起來了,問永芳是不是不懂規矩還是怎麼的。有好東西藏著掖著,也不知道孝敬到宮里面去。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永芳愕然,心想揣測究竟誰嘴巴那麼長,竟然拐了個彎,讓少齊來傳話。想吃就直說嘛,至于如此含蓄嗎?至于少齊在信里面說的宮里有人問起來此事,不用說拿所謂的有人,一定是皇上了。如今宮里面也就皇上能夠讓少齊特意寫一封信回來,其目的就是為了幾顆新鮮蔬菜。
永芳越想越覺著好笑,宮里面按理說也有溫棚蔬菜的,可是為什麼就盯上了她的?奇怪啊奇怪!不過不管再奇怪,此事既然少齊說了,永芳就要照著去做。用點新鮮蔬菜拉拉關系,幫著少齊在宮里面露露臉,在皇上跟前刷存在感,這件事情永芳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于是第二天莊子上就送來一車新鮮蔬菜,有四五個品種。永芳一點都沒留,讓劉順帶著人和車一起送到宮里面。永芳在屋里樂呵呵的想,她這一車菜送進去,皇上是不是該給她點賞賜才是啊!別的東西都算了,直接賞賜點金銀就最好。因為年底送禮的緣故,永芳的荷包可是空了不少。至于莊子上和鋪子上的銀錢,雖然已經送來了,但是永芳還要留著明年周轉的銀錢,不可能全都用了。
錢啊錢,真是個好東西。錢啊錢,你啊你最可愛。永芳高興的哼唱起來。清瓶湊在一邊仔細听了永芳哼唱的內容,听完後,很不客氣的笑了起來,「大少女乃女乃,你這唱的要是被人听了去,只怕要當笑話說了。」
永芳混不在意,「這沒什麼。到年底了,想手里面多點銀錢也是應當的。對了清瓶,今年年底的獎賞,你可有統計出來?」照著永芳的規矩,其實也因為永芳手里面有錢了,所以做人也就大方了許多。今年過年前,在荷香院伺候的所有人,按照各自能力大小,忠心與否,差事做的如何,是否勤勉等等統計標準,每個人都有一份數目不等的賞銀。這份賞銀是永芳以個人的名義賞賜的,而不是公中的錢。
這個消息早在十多天前就傳了出去,如今院子里的人都在議論各自能得多少賞銀。畢竟這是大少女乃女乃的賞賜,可不是公中慣例。而且眾人听說此事以後會成為慣例,只要在荷香院伺候的人,都能得到一筆賞銀。但是賞銀的數目,卻要看每個人做事是否用心了,是不是夠忠心了。
大家得知統計賞銀的事情由清瓶在掌管,這些天來清瓶可是不得閑。時時都有人在找,就是希望清瓶在算賞銀的時候,能夠給大家多算一點。清瓶是不勝其擾,于是便躲到了房里來。有大少女乃女乃坐鎮,那些人自然不敢進屋找她。
清瓶見永芳問起,便說道︰「回大少女乃女乃的話,此事奴婢和雲妮兩人合力,已經統計出來。這是明細,請大少女乃女乃過目。」
永芳拿過明細單子,仔細看了看。最高的有十兩賞銀,最少的只有五百文。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就大了,整整差了二十倍。永芳覺著差距太大了點,有心要改改,免得大家心里頭有想法。提起筆後,永芳又躊躇起來,有差距方能有動力和壓力。也能激勵大家用心做事。永芳最後沒改最高的和最低的這兩個。而是提筆改了幾個中間的。從中就看出來,等級低的丫頭未必就不能多拿銀錢。永芳改過後,有好幾個三等丫頭拿的賞銀反倒是比幾個二等丫頭拿的多。永芳想借此給大家一個警示,用心和不用心做事,在她眼里才是最為重要的。至于那些投機取巧,風吹兩邊倒的人,永芳是不會待見的。賞銀自然也不會多給。
清瓶見了新的清單,有點擔心,「大少女乃女乃這樣改,下面的人,奴婢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就照著這個辦就行。有什麼問題找我便是。」永芳大筆一揮,此事便定了下來。
晚上劉順才從宮里面回來,永芳第一時間便召見了劉順,先是問劉順宮里面的反應啊,貴人們如何說啊?可惜劉順沒能見到貴人,永芳問也是白問。于是永芳單刀直入,直接問宮里面可有賞賜?有什麼賞賜?
劉順一臉委屈,為難。大少女乃女乃問起來,他總不能不說。于是劉順只能老老實實的說道︰「回大少女乃女乃的話,直到奴才出宮,也沒見到有人說賞賜的事情。」
竟然沒賞賜?這也太過小氣了吧。永芳心里頭不滿,覺著皇帝就是摳門。好意思讓少齊寫信要好東西,卻不知道給點好東西賞賜下來。
「不過宮里面說了,說是還有的話,以後要多多供應給宮里。」劉順小聲的說道。
「什麼?」永芳果真怒了,「宮里面的人說的?誰說的?」
「湯公公!」劉順差點汗都出來了。
「湯公公?你是說皇上身邊伺候的那位湯公公?」永芳驚嚇。
劉順點頭,正是皇帝身邊伺候的湯公公。
永芳皺眉,心里頭全是火氣。如今永芳懷孕,這脾氣也跟著肚子一樣,漸長。永芳斟酌的問道︰「湯公公可有說別的?」永芳眼里面冒光,好像是看到銀子在眼前飛一般。
劉順有點嚇住了,緊張的搖頭。「真的什麼都沒說?」
劉順還是搖頭。
永芳咬牙,問道︰「難道沒說要用錢來買?沒問多少錢一斤?什麼都沒問?只說讓咱們送東西進宮?真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永芳大怒,直接就將心里頭的話說出來了。
劉順听了嚇了一跳,大少女乃女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那是宮里面,宮里面要東西,咱們還怎麼敢問要錢呢?
永芳可不這麼想。這也是大家觀念不同的區別。要是今天這事換了別人,巴不得天天往宮里面送東西,好和宮里面打好關系。如果能夠入了皇帝的眼,那更不得了。這事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做。但是永芳卻不這麼想。按理說永芳是孫媳婦,要孝敬做皇爺爺的人,也是理所應當。可是宮里面可不是只有皇帝一個人。皇帝後宮還有那麼多的貴人。送皇帝東西,總不能說提一個菜籃子,裝一籃子菜就送了吧。送進去的菜都是用車算的,一馬車一馬車的拉進去,那是什麼概念。湯公公還要求多送,永芳要是照著吩咐去做了,那王府和伯爵府以後誰也別想再吃到這些新鮮的蔬菜了。畢竟產量有限,做不到無限量供應。
而且永芳為了這個溫棚,已經投入了差不多快一千兩。這全都是她的私房銀子。到如今一分錢都沒回本,竟然就有人上門打秋風。真是豈有此理,孫子能忍,孫媳婦絕對不能忍。此事要是換做永芳還沒懷孕的時候,只怕永芳一理智,這事也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但是永芳現在是孕婦,孕婦的很多想法和思路都不能以常理推斷。這就好比更年期的婦女,總是有很多讓人無法理解的行為。
因此永芳出于憤怒,出于對自己財產的捍衛,做出了一件別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劉順是下人,勸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永芳寫奏本。沒錯,永芳寫的是奏本。雖然少齊沒有爵位,雖然永芳沒有誥命,但是永芳作為皇帝的長孫媳婦,奏本是可以寫的,也能輕松的送到皇帝的案頭的。只是這事以往沒人干過。哪個王妃世子妃吃多了才會給皇帝寫奏本。真是多事。
這會永芳就偏要多事,沒這麼光明正大的明搶的。怎麼著也要將本錢給她吧。就是伯爵府,她每次讓人送菜回去,一次兩次便罷了,次數一多,老太太就主動開口了不能白要永芳的。永芳的孝心是孝心,但是不能讓永芳虧本,自個貼錢。所以後面送過去的,永芳都是收了錢的。也因此收了錢,永芳也不敢多送。多半是錢氏安排送多少,永芳才送多少。原本永芳收這個錢也收的有點心慌意亂的。但是老太太說了,一次兩次倒是沒關系。這以後整個冬天都要靠永芳才能吃上新鮮蔬菜,若是不給錢的話,時日一長,怕是生了罅隙,而且永芳要是不收錢,老太太的意思是永芳也就別送了。
所謂親兄弟明算賬,也不過如此而已。永芳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怕是因為銀錢的事情,將來生出齷齪來就不好了。還不如一開始就把規矩講明白了來的好。也不會傷了親戚感情。看看,永芳連伯爵府的錢都收了,還有什麼理由不收宮里面的錢。要是皇帝每次只要一小籃子的菜,永芳就大方點送去就是了。可是一車一車的要,誰願意啊?又不是冤大頭。
所以第二天,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奏本,講道理擺事實要親兄弟明算賬的奏本就擺在了開成帝的案頭。
開成帝拿起奏本,先是看了眼字體,嗯,還算不錯,看得出來是用心練習過多年的。嗯,為何這字越到後面,越發的潦草了,隱隱有點怒氣隱含其中。在將內容看了一遍,開成帝當即就咆哮道︰「放肆,胡鬧,大膽。誰給她的膽子?」
湯公公低著頭不敢說話,這算是皇帝的家事,皇帝沒問,他可不好開口。
開成帝氣過之後,又將奏本拿起來看了一遍,看完後,暗自嘀咕了一句真夠臉皮厚的。要是戶部的人能干一點,收稅的時候也有這個勁頭,對商人狠一點,那國庫也不至于空的可以跑耗子了。
「湯福!」
「奴才在。」
「嗯,傳朕口諭,就說……」開了口的開成帝難得猶豫起來。這不過是小事,沒必要搞得如此慎重其事。
湯福半天都沒听到開成帝的下文,于是抬眼看看,就看到皇帝在沉思,似乎是有點為難。于是湯公公就主動承擔起事情來,「皇上,要不奴才跑一趟安王府,也好讓那孫氏明白規矩。」
開成帝擺擺手,示意湯福不用如此。開成帝再次看了眼奏本,國朝開國這麼多年,這還是有人第一次因為這阿堵物上奏本的。不得不說單是這膽子,就夠讓人側目的。開成帝笑了笑,笑的有點奸詐。「湯福,別的都不用做,過個三五天你便催促孫氏將菜送到宮里面來,別的都不用說。」
「是,奴才領命。那要是孫氏不答應呢?」湯公公心里頭想著敢上這個奏本的人,怕是也敢做出拒絕送菜的事情來。
「要是不答應,你就去催。」開成帝笑了起來。
湯公公不明所以,這回有點看不明白皇帝的想法。只能照著吩咐去做。吩咐了湯福,開成帝又給遠在江南的少齊去了一封密信。密信內容嘛,哈哈,就是說菜的。
永芳讓人將奏本送進宮里面後,也是忐忑不安的一陣子。不過過了幾個時辰後,永芳就放棄去想了。等到過了兩三天,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永芳就徹底丟掉了此事。但是等到劉順將湯公公的催促送菜的話帶回來後,永芳又怒了。還有完沒完,不是上了奏本嘛。要菜很簡單啊,公平買賣嘛,總部能一直叫她吃虧,對不對。
永芳就問劉順,湯公公有沒有談價錢的事情。見到劉順搖頭,永芳就說欺人太甚。「不送,堅決不送。」
「大少女乃女乃,這,萬一宮里面怪罪下來該怎麼辦?」劉順急啊,他如今就相當于那風箱里面的老鼠,兩頭受氣,兩頭不討好。
「涼拌!」永芳也是底氣十足。既然她上了奏本,宮里面沒有絲毫的話傳出來,也沒叫她進宮斥責。而是只叫她送菜進宮,這事就值得玩味了。送還是不送,此時就不僅僅只是個菜錢的事情了。送當然要送,但是怎麼送呢?
「大少女乃女乃,這菜還是送進去吧。要不然奴才擔心宮里面怪罪下來,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劉順苦苦哀求,要知道此事辦不成的話,湯公公絕對會找他的麻煩的。他雖然是安王府的太監,但是湯公公對他依舊有著威懾力,誰讓他是太監了。做太監的人,誰在宮里面沒點老鄉,沒點關系好的人。收拾不了劉順,難不成還收拾不了宮里面的那些人嗎?
永芳點點頭,「行了,別哭喪著一張臉。菜可以送,你先別高興。等等,劉順你高興什麼?」
劉順趕緊收起笑臉,「回大少女乃女乃的話,奴才沒笑什麼。」
永芳狠狠瞪了眼劉順,然後說道︰「不過這次只能送半車。對,就只送半車。下次宮里面還要的話,那就在半車上面再減半。」
劉順張大了嘴巴,一副傻像。
「啊什麼啊,還不趕緊去辦。」
「是,奴才這就去辦。」
「等等劉順,你可不能陽奉陰違,要是讓我知道你私下里亂搞的話,那大總管的差事你就別做了。」永芳警告道。
劉順滿腦子痛,「大少女乃女乃你放心,奴才曉得分寸的。大少女乃女乃怎麼吩咐,奴才就怎麼做。」
果然劉順第二天就只送了半車進宮。開成帝得知這個消息後,笑了笑,別的都沒說。只是囑咐湯福過個幾天再去催促。
遠在江南的少齊接到從宮里面送出來的八百里加急信件,還以為京城里出了大事。著急的拆開信件一看,八百里加急竟然只是為了一車菜?菜錢?看完了信件內容,少齊是哭笑不得。皇爺爺這是什麼意思?想追究永芳的責任?不對,要是真的話,就沒必要給自己來這封信了。很顯然皇爺爺的意思不在于此。少齊揣摩了一天,多少揣摩出來一點意思了。結果就是哭笑不得。
這分明就是皇帝閑來無事,偏偏永芳自己送上門去,于是皇上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想要看看永芳究竟能夠做到哪一步。所以得知永芳第二次只送了半車的新鮮蔬菜後,開成帝才會只笑不說。開成帝就覺著好笑,這麼多年都沒踫到過這樣得事情了,就打是用來打發一下時光,閑來取樂。
看明白了這里面的意思後,少齊自然要提筆給遠在京城的永芳去信,要永芳不要胡鬧,不過是點菜罷了,一點點銀錢還在哪里斤斤計較。宮里面既然要,那永芳無論如何就要送。要是銀錢不夠,他貼給永芳。真是說大話不要錢啊!
還沒收到少齊的信件,永芳便朝宮里面送了第三次菜。這次又要比第二次少一半。反正等到少到沒東西送的時候,永芳就打算干脆不送了。她已經夠給宮里面面子了,自己貼錢進去,結果一點好處都沒有。這年頭誰有她這麼高風亮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