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我們再來看一看林雪親愛的姨媽。
其實世上每個人的幸福基本都是大同小異,但不幸或煩惱卻是形形色色,各有各的不同。有的是天災人禍、命運多桀,而有的卻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
姨媽從林雪家離開,一路上狂蹬著自行車。在林雪家那一通宣泄之後,現在內心仍余火未盡。此時的她似乎仇視一切,路邊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她都看著不順眼。
一個騎自行車的小伙子正要拐彎過馬路,樂滋滋地吹著歡快的口哨從她身邊經過,姨媽沒好氣的高聲說︰「不好好過馬路,吹什麼吹啊?」
小伙子正吹得起勁,沒想到被突如其來地潑了頭冷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撂下一句「有病吧你」,便一溜煙的鑽進胡同里去了。
回到家,姨媽隨手把挎包一丟,氣呼呼地一坐到沙發上。她感覺家里似乎氣壓太低,空氣很沉悶,憋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便順手抓起茶幾上的一本書,狠命地朝胸口扇著風。
此時已六歲的雲祥,已具備了獨立的思維能力。他聞聲朝沙發看了看,本想高高興興地喊一聲「媽媽回來啦」,但一看到那張怒火中燒的臉,只好一言不發,怯怯地躲回到自己房間里玩玩具去了。
王平川這幾年倒是看慣了她那張時冷時熱、時陰時陽的臉,他默默地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又轉身回廚房忙活去了。
姨媽端起水杯一飲而盡。王平川把空杯拿走,又倒了一杯放回原處,她又是一飲而盡。此時她稍微感到氣順了一點,那本拼命朝胸口扇風的書也該歇歇了。
「你是死人呀,不會說話」姨媽聲色俱厲地找著茬。
「嘿嘿••••••,死人怎麼會給你倒水呢。」王平川滿臉陪著笑,生怕一言不慎招來一場狂風暴雨。
「我看你比死人也強不了多少。」
「哪兒能呢,我能上班,能照顧孩子、照顧家,還能給你做飯洗衣服。死人跟我還是有天壤之別的,您說是不是,老婆?」
「哼,還算你不笨,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死人有哪些不同。」姨媽終于得意洋洋的露出一絲笑容,她看到王平川對自己迎合、趨附的樣子,火氣消了許多。
「要是想說,就跟我說說你這是怎麼回事;要是不想說呢,我們就去吃飯,好吧?」
「嗨,也沒什麼,我就是生林兆南氣。」
「舒嫻呀,你有時候也不要太鑽牛角尖,別把自己給氣壞了。其實兆南這個人是很不錯的,他在商場里打拼也不容易,還一心一意的顧家,對我們家也挺好的。每次朋友給他什麼好吃好喝的,不都拿來我們家一些嗎?而且對我們雲祥也不錯,就像對自己兒子一樣,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過如此嘛。他整天那麼忙的一個人,能做到這些也真是不容易呀。」王平川料定不管自己老婆是為何事生兆南的氣,十之八九是她對兆南的誤會。這麼多年了,誰誰誰什麼秉性,他心里跟明鏡似的。
「你得了吧,他們家就我這麼一個姐姐,有好東西不孝敬我,他們送給誰去呀?理所應當的嘛。」
「唉,不要太自以為是,人心換人心呀。算了,叫雲祥一起過來吃飯吧。」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道。
雲祥倒是沒等爸爸媽媽招呼,他見雨過天晴了,自己像條泥鰍一樣「噌」的一下從房間竄到餐桌旁,這孩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