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堅持住,我很快就可以找到醫師了?」蒼菲看著已經閉上眼眸的龍寒,便急切的說道。
這是誰的聲音,那麼焦急,好像是隔了幾個世紀一般,都能夠清晰的听到那人為自己擔心的聲音。龍寒皺著眉頭,靜靜的听著傳至耳蝸里,那一起一伏的躍動聲,心里的某處是溫暖的。
蒼菲抱起龍寒縴弱的身體,看著那被血水浸染的白色素衣以及那蒼白的膚色,心里十分焦急。輕啟薄唇,開始不停的蠕動起來,原本太陽高照的凌瀧閣,頓時被狂風侵蝕。
肆無忌憚的橫掃園內的一切植物,而血色牡丹的花瓣也狂亂的飛舞著。艷紅的花瓣,墨綠的樹葉把抱著龍寒的蒼菲包裹在內,然後只是一瞬間,風力便帶著蒼菲卷向灰藍的天空,消失在凌瀧閣的上空。
「孫少爺,你,你怎麼了?」隨後趕到的小翠,看著遠去的雲團,大聲的吶喊道。
見已經無望把孫少爺追回來,便無力的癱坐在由艷紅花瓣鋪就的花床,大聲的哭著。
而此時,在龍府的另一端。
「龍降虎穴,必有大亂」九曲長廊上,一個素雅的紫袍男子依著朱紅的柱子,搖曳手中的折扇,抬起頭看著天空那一團霧氣喃喃的說道,嘴角卻時不時的上揚。
「大哥,我把,我……」這是從九曲長廊的盡頭,跑來一個滿頭大汗的女子,慌張的喊道。
待女子跑到身邊,正欲開口說話的時候,紫袍男子,收起折扇,抵住女子的頭頂,長指一豎,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眼一眯,溫暖的笑道︰「三妹,什麼時候才能有一點淑女的樣子呢?」
「大哥,我,我把……」女子急切的說道,如星般的眼眸竟有淚珠閃耀。
「噓」紫衣男子長指抵住女子的紅唇,繼續說道︰「若蘭三妹,今天你應該很累了吧,那大哥這邊有剛從飛魚國帶回來的奇異果,你稍後到凌霄閣來就是了。」
說完便轉身,留下滿臉驚訝的女子。在轉身的一瞬間,一陣夏風吹過,帶起紫袍張揚,迎著風,英氣逼人的臉龐再次看了一眼遠處的凌瀧閣,然後就大步的離開了。女子呆呆的看著,遠去的背影。默默的擦干眼角的淚水,靜靜的看著那點點血色牡丹花瓣隨風纏繞著的九曲長廊。
「這個還是龍家嗎?」。若蘭伸過藕白的手臂,接過風中飄揚的花瓣,輕輕的說道︰「二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會替那個人擋住。」
「小姐,小姐,快隨我去一下匯英堂,老爺,在責怪你的父親呢?」欣兒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急切的說道。
「這關我什麼事情,我沒有那樣的爹。」想起那個無用的爹,若蘭便氣急。如果不是那個爹,或者有龍寒那樣威猛的爹,她就會覺得很自豪。
「可是,小姐。這次老爺要少爺去前線了?」欣兒嘟著嘴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還有剛才你去哪里了?」若蘭就覺得奇怪,在凌瀧閣一直跟在身邊的小翠,怎麼跑到九曲長廊的時候,就不見了,還有那次蘭馨園事件,她也不在場。
這麼一想,到真的覺得很奇怪,欣兒應該是自己貼身的侍從,為什麼連自己也掌握不到她的行蹤呢?
「哎呀,小姐,你不是知道,我跟小木的事情嗎?」。這樣大大咧咧的欣兒,居然也有臉紅的時候。
若蘭用手抵住下巴,仔細的研究她這樣的神情,最後還是沒有任何的破綻,便笑著說道︰「你不會真的,跟小木有事情吧。」
「那有,我只是利用他得到府內的小道消息,這樣才能夠更好的幫助小姐呢?」欣兒,打趣的說道。
若蘭再次審視了一下欣兒,依舊沒感覺到任何邪惡的氣息,便再次笑道︰「好了欣兒,走吧。」
兩個女子踏在被花瓣鋪就的如血般的松軟地毯上,只是突然感覺主僕之間的關系好像出現了裂痕。
天耀國的皇宮內,太子府內。一個男子真焦急的來回踱著步。臉時不時瞟向白紗帳內的一舉一動。
「太醫還沒有到嗎?」。蒼菲焦急的說道。
「稟,太子,小玄公公,已經去請太醫了。」其中一個奴婢雙膝下跪,恭敬的回到。
「真是的,難道那些太醫就光知道吃皇糧,不知道治病嗎?」。蒼菲一甩錦袖,抑制不住的大聲呵斥道。
也許,奴僕們沒有看過這樣的太子,個個都戰戰兢兢的忙著手里的活兒。
「太子,好像已經蘇醒了?」其中一個奴婢匆匆的奔出帳外,顫抖的說道。
而蒼菲眼角閃過一絲笑容,便急急的走進了紗帳,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便大走兩步,走到紅木窗前。急急的抓住龍寒縴長的手,眼角有掩蓋不住的激動。這個激動的情緒連龍寒都不知道是何故,只知道他不想要這個人死去。
「蒼菲,這里是哪里?」龍寒微微睜開眼,看著趴在床前的人兒,微弱的說道。
「這里是我的家,我一直到你家里打擾你,現在你可以到我的家里做客了?」蒼菲說道。
「傻瓜兄弟,你是我的兄弟,到我家怎會是叨擾呢?」龍寒吸了口氣,便睜開眼楮,溫暖的笑掛在嘴邊,說道。
「兄弟,兄弟。對,我們是兄弟。所以,你要答應我,不要死,好嗎?」。蒼菲緊緊的抓住龍寒的手,像是在揪住龍寒的靈魂般,不肯松手,他怕,他一旦松手,他的這個兄弟,便會從他面前消失。
「蒼菲,我覺得我們真是搞笑的兩個人,以前是我拽住你的手不放,現在是你。呵呵呵,老天還真的喜歡開玩笑呢?」龍寒生硬的扯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
看著龍寒如花般的笑容,蒼菲的心便疼的厲害。想起那年,自己被一群莫名的人追殺,最後不得已才闖進龍府,第一晚,便遇到了那個叫玉的女孩,第二天,睜開眼,便看到躺在身邊睡著的龍寒。
第一次見到龍寒那張如魅惑人心的容顏,便深深的吸引了,以為她就是‘玉’,沒想到他們是雙胞胎的兄妹。
思緒被拉回,好像冥冥之中,便又一根看不見的命運之繩牽引著前進。
不知不覺在這個地方已經很長的時間了。蒼菲只覺得莫桑園中的風景已經變幻過好幾次了,這期間他很奇怪的是這個園子里好像只有龍寒和一個丫頭住在一起。
還有,就是蒼菲身上的傷口卻沒有因時間的推移而又好轉,只要到了月圓之夜便會發作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蒼菲躺在床上,如針扎一般的刺痛傳遍全身,尤其後背那黑色掌印,更如同火灼一般難受。龍寒抓住蒼菲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抵過蒼菲的釋放出來的毒瘴。
看著床上滿頭大汗的人兒,龍寒打心底心疼。手里的白絲絹不斷的擦拭著蒼菲的額頭,汗濕的鬢發緊貼蒼白的皮膚,長長的睫毛也好像沒有精神的耷拉著,唇瓣不住的顫抖著。
「玉,最近沒有看到呢?」蒼菲努力睜開眼,用盡力氣的說道。
「嗯,她很忙,我也不是很長時間能夠看到他呢。」龍寒違心的說道。
「呵呵呵,嗯,也是。應該是上次我嚇著她了吧。」說完,蒼菲有一種釋然的神情,說道。
「她沒有被嚇到。」龍寒小聲的嘀咕道。想起那個夜晚,自己穿一身雪白的紗衣,剛沐浴,便想赤著腳到園內享受夏日的夜晚的清涼。來到園子里的亭子,沒曾想,已經有人先佔了位子。
「玉?」來人看到龍寒,便驚奇的喊道。
听到這一聲呼喊,龍寒心里突然不是滋味,這個玉也是他強加給他的名字。
「今天怎麼有空出來散步了?」蒼菲依舊驚喜的詢問道。
好像自從這個人從那次見到他披散頭發的樣子以後,便不自覺的把自己當作另外一個人了——玉。龍寒都不知道怎麼去辯解,但是看著他每次興奮的跑到自己身邊,心里的某處卻又是溫暖的。難道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男子?
「玉,今天的月色還是很好呢。想起小時候,母親喜歡在花園里面,擺上水果宴,等著父親回來,然後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著水果。那是多麼的愜意的一件事情啊」蒼菲自顧自的說道。
那時候龍寒抬起頭,看著蒼菲那杯月光映襯出的潤白膚色,以及那英氣逼人的臉龐,心里便不規律的悸動起來。臉上不自覺的變得有點燥熱,難道這樣的夏日夜晚就不能降低一點暑氣嗎?
龍寒想起身離開這里,他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他喜歡的人是玉的話,自己還是留給他一個美好的回憶便可。
「玉,我喜歡你」在轉身的一瞬間,便被拉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後面的人靜靜的說道。
听到這句話,龍寒,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團粉色花瓣包圍,內心的開始不規律的悸動起來。
「玉,玉。我要娶你」蒼菲就這樣擁著他,細碎的吻痕散落在龍寒性感的耳垂,脖頸,以及被蒼菲輕輕扯開的肩膀處。
當蒼菲把手慢慢探進龍寒的身體的時候,手指的微涼讓龍寒頓時清醒。
忽的轉身,給了一個耳光,然後憤然離去。
而蒼菲模著被打的地方,木木的看著已經遠去的一抹白色。
「總就還是玉,我只是你的兄弟。」眼淚溢出來,攜帶這夏夜有些清冷的月光,滑至細潤的脖頸,然後消失在靜謐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