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神醫來了。」丫鬟輕輕回道。
「嗯……」垂落的軟冰羅帳里,傳來男子低低的一聲鼻音,低沉磁性,極是好听。
「給神醫看座,上茶。」帳內人又道,聲音宛若琴弦撥動,余音繞耳。
然,讓畫樓震驚的卻不是這聲音是如何的悅耳,而是不過寥寥數語,卻讓她有熟悉的感覺……
心中被這樣的感覺沖擊著,一時怔在了原地,連丫鬟給她上茶來也不知曉。
帳內那男子卻輕輕一笑,「很抱歉在下不能起身迎接神醫,失禮之處還請神醫見諒。再者,屬下人為我憂心,數年來遍尋名醫不著,但凡听得有人醫術不凡,便不顧一切強請了來,多有得罪之處,神醫莫和他們一般見識才好。」
畫樓恍過神來,亦笑言,「公子言重,小女子倒是為他們的赤膽忠心所動。」
「呵呵呵呵……」男子發出一串奇怪的笑,明明很溫和,卻透著些陰氣。
畫樓便抿了嘴,不再出聲,也不去飲那清香四溢的茶,誰知道里面加了什麼料?防人之心不可無……
即便隔著軟冰羅,男子仿似亦看穿了她的心思,並不勸她飲茶,只笑道,「神醫可知在下為何笑?」
畫樓搖搖頭,想著隔著羅帳,他未看見,哪料他的目光卻似有穿透力一般,再次笑道,「在下還是第一次听見有人用赤膽忠心來形容我們這些人……」
畫樓心里咯 一下,看來還真不是好人……
不過,她卻只是坦然一笑,「這赤膽與忠心兩詞不過因人而異,有人忠天下,卻獨負我,于我而言,亦不可取,然,若有人寧為我而負天下人,我亦為之感動,世間的事,不過相對而已。」
她話音一落,帳內便響起輕輕的擊掌聲,男子朗聲而笑,「快哉!妙哉!許久沒听人說這般趣味相投的話了!若非在下命不久已,定當引神醫為知己!」
畫樓听了又是一笑,「所謂知己難求,一人一生一世能有一二已是大幸,公子輕率了。再者,若果真得遇知己,又怎受時間約束?永恆固然情深,剎那亦是芳華,人生得一知己,哪怕只一天相交,亦暢快淋灕!第三,公子非我,又怎知我不能治公子之病?」
此番話落,帳內竟然悄然無聲,稍傾,才響起他的淡淡輕笑,「原來,竟是我俗了……今日得遇神醫,乃在下生平大幸,不知神醫芳名?可方便告知?」
畫樓想了想,只道,「在下姓上官,單名一個樓字。」
「樓?」那人念著這字,似在唇間玩味,末了,輕笑,「好名字……神醫不問在下何人嗎?」
畫樓笑著搖頭,「人生在世,名字不過一符號,區別于他們的符號,在我心里,公子是一愛竹的雅人,我便可喚竹公子,于我而言,公子便姓竹了,竹公子便是你,和他人稱公子您為朱公子王公子是一樣的。再者,若公子隨意說出一個名姓來,我又何知是真是假?就如同上官樓也未必是我真名一樣,然,公子口中的上官樓便是我,再不是他人,公子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