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公子眼楮一亮,「是嗎?那看來今晚有幸的人是我了?」
畫樓也不扭捏推月兌,當即便坐在了那絕世蘭陵古琴後,開始撫琴。
不愧為傳說中的第一琴,琴音從她指尖流淌出來時,當真如山間水鳴,雪夜動鈴,集世間天籟之精華,宛若天外來音。
畫樓的心,瞬間便被這聲音給抓得緊緊的,完完全全沉入那般的琴音里。
只是,被這琴音俘獲的又何止是她?
寂寂夜空,琴音遠度,畫樓竹樓里還有一個他,他的心,亦被這琴聲抓得牢牢的,差點忘了自己來此是為何,差點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眼前自然而然浮現出她撫琴時的模樣,然,此刻的她,卻坐在另一男子的對面。有道是知音難覓,曲高和寡,她,倒是極易又找了個知音……
深秋的夜,涼風攜著淡淡水汽,拂動了窗簾,拂過某人空蕩蕩的心際……
一身黑衣,終離開竹樓,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而竹樓的護衛,卻是一個也沒有被驚動……
畫樓回到竹樓來的時候,已臨近深夜。
和竹公子在一起,相處總是很愉快,很隨意,一如她初次的感覺,仿似已經認識了他許久,無任何拘謹,所以,常常會忘了時間。今晚談起了琴這個話題,一個好問,一個善談,邊奏邊談,不知不覺到了此時。
竹公子說要拜她為師,向她學琴。
听著這話,畫樓心里一動,又有一個溫暖的點被觸動,當她觸及到他眼里柔和的燭光倒影時,這溫暖便枝枝蔓蔓地延伸開來。
因為,在二十一世紀,易安也曾這麼說過。
她唯一比易安強的便是彈琴,易安為了滿足她的小小虛榮心,便哄著她,拜她為師學琴……
當然,她從來就沒有機會教易安,卻不曾想,在這里遇上一個會用易安看她時才有的眼神凝視他的男子,並且和易安一樣拜她為師,這是上天在彌補她嗎?
于是她教了,教得很認真,算是補給易安的……
竹公子學得很認真,若不是莊子里的打更聲,他們還會繼續下去。
最後,竹公子表示很抱歉,竟然耽誤她休息至深夜,以致,在畫樓離去時,她感覺,身後一直有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讓她融入深秋的夜涼里時也不曾感到寒意,直到她回到自己住處……
之前的半截殘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燃盡,竹心點了新燭時,那一堆燭淚猶顯冷寂。
竹樓的窗開著,窗簾被風吹得四散飛舞,那夜的涼,才如此無遮無攔地滲透進來,滲進她月兌了斗篷的身體里,冷得她微微打了個哆嗦。
索性直接鑽進了被子里,而之前溫暖的被窩,也已經完全冷透。
若有若無的,還有那人的氣息,是她熟悉的,曾經纏綿悱惻,入骨入髓。那曾深入她骨血,讓她靈魂出竅,又何止是他的氣息?還有那一夜的蝕骨銷/魂,還有他,那是他帶給她的……
心中又恨又酸,輾轉無眠。
若為一個人而無法入眠的時候,是否代表還對那人牽腸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