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什麼時候睡著的我也不知道了。
我被手表的鬧鐘鬧醒,看見依然熟睡的範小寧,趕緊把鬧鐘關掉,天已經亮了,我輕輕把她頭抬起來放到枕頭上,然後把已經發麻的手臂抽出來,活動了一下筋骨之後進入衛生間洗漱。
把電話開機,一下子竟然有十幾條短信進來,全是杜哲銘的,大部分是昨天發的,今天的只有兩條,最近的一條是今天早上七點二十一分,內容是「我在大門口。」而現在已經八點了,我趕緊下樓,屋里沒有人,打開門一眼就看見杜哲銘坐在門口靠在柱子上睡著了,昨晚後來忘了告訴他已經找到範小寧了,他肯定也擔心了一整夜吧,我走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蹲下來,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看過這張臉,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那雙明媚的眼楮,上面還佔著霧氣;平日整齊的頭發也有點凌亂了,好看干淨的臉上全是疲憊,這麼冷的天氣都能在外面睡著,肯定累壞了,這個白痴,晚一點來又怎麼樣,干嘛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我伸手點他眉間,那緊鎖的眉頭慢慢放松下來,我就這樣一直看著,舍不得叫醒他,因為醒來之後,他的眼里,心里,將全部是另外一個人。這時候雪姨從石板鎮買菜回來了,看見杜哲銘坐在門前睡著,知道是我同學之後趕緊把他叫醒,杜哲銘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我,我心里小小的開心了一下,他剛醒來時的一臉茫然也是可愛到了極致,我冷冷地告訴他範小寧已經平安回來的時候,他如釋重負。雪姨怕他凍著,把他帶進屋,我倒了杯熱水遞給他,順便厚臉皮地在他身邊坐下來,就在此刻,讓我離他近一點,一會兒就好,如果這一會兒便能天荒地老,那該有多好?
「你就這樣出來,家里面不會擔心麼?」我心中小鹿亂撞,盡量表現得很自然地和他說話。
「其實……我家里只有我一個人,我父母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听見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驚訝地張大嘴巴,但馬上又覺得不禮貌。
「對不起。」我的王子原來是個落難的王子。
「沒事啊,我一個人過得也挺好的,我姑姑住縣城里,平時她經常叫我去她家,對我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我並不孤單,現在他們剛好出去旅游了,我也不用跟他們打招呼。」他對我笑笑,那麼干淨的笑容,如果不是知道他喜歡範小寧的話,他這樣對我笑,對我說這些足夠讓我誤會了。
蕭晨起來了,看見沙發上坐著的杜哲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走進廚房去了,過了一會兒,雪姨叫大家吃早飯,我上樓去叫範小寧起床。範小寧在餐廳第一眼看見杜哲銘的時候就沖過去撲到他懷里哭,杜哲銘則一直輕輕拍她的背說沒事了沒事了,我低下頭扒飯吃,直到蕭晨看不下去咳嗽了一聲,他們才終于放開彼此坐下來。就這樣和杜哲銘親近,範小寧也不怕蕭晨誤會麼?杜哲銘一直詢問範小寧的情況,兩個人說個不停,蕭晨把碗用力往桌子上一放,說了一句「還讓不讓人吃飯了。」之後就出去了。我假裝看不見,听不見,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吃我的飯。
「展菲羽,我要去石板鎮,你要來麼?省得在這兒當個幾千瓦的大燈泡。」一會兒,蕭晨過來叫我,範小寧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尷尬。
「我不去了,我就在家幫雪姨做點事。」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雖然眼前的情景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是我還是拒絕了蕭晨。
「那麼,姓杜的同學,我家里沒有多余的客房了,要不要我順便載你去石板鎮找個旅館落腳?」蕭晨很明顯是在趕杜哲銘走,他是這里的主人,誰住在這里他自然有權力決定,而且別人也不好干涉,杜哲銘站起來跟範小寧告別之後就跟著蕭晨離開了。
「那位同學和少爺關系不好啊?」雪姨問我們。但是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怎麼說呢,他們倆本來就沒什麼交情,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蕭晨似乎天生就看不慣杜哲銘,也許是因為範小寧的緣故吧,這樣看來蕭晨還是在意範小寧的嘛,杜哲銘一出現在範小寧的面前就不爽了,平時還裝得那麼臭屁,害得我們家範小寧傷心難過。
「一山難容二虎吧……雪姨,蕭晨這麼早去石板鎮做什麼啊?」範小寧這個回答也太精闢了。
「今天是少爺的生日,晚上要邀請鎮上的朋友來玩,順便去買一些要用的東西。」這是我們完全沒想到的,今天居然是蕭晨的生日,臘月二十七。
「怎麼辦啊,這也太突然了,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我什麼禮物也沒準備,快點幫我想想辦法。」範小寧把我拽到一邊小聲地跟我說出了她的煩惱。
「把你自己送給他不就好了?」我偷椰她。
「你討厭,快點想想啦。」
我開始在腦海中搜尋一切可行的路徑,現在去石板鎮買也來得及,只是石板鎮上的東西蕭晨肯定不會覺得特別,這是範小寧第一次送他禮物,當然要有意義才行,盯著餐桌上的花瓶,里面的水晶泥一個個色彩斑斕,我突發奇想,馬上問雪姨要了幾包干的各種顏色的水晶泥泡上,又找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現在只要等它泡好就能搞定了。
兩個小時後,剛剛泡的水晶泥已經很飽滿了,一個個的小圓球的盆里,踫一下就活蹦亂跳的,甚是可愛,範小寧不明白我要做什麼,我叫她按照彩虹顏色的順序,一層一層地把水晶泥裝進瓶子,七種顏色裝滿之後再在瓶子的縫隙中注滿水,各種顏色的邊緣就很自然的融合在一起了,蓋上蓋子,禮物就完成了,就像從彩虹上取了一段下來保存起來。範小寧直夸我厲害,很感激的湊上來親了我一口,看她這麼開心,我也總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