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引 第二十九章

作者 ︰ 朵當

沒錯,我看見杜哲銘了。

按著面人老板所指的和走蕭晨家的路剛好相反的方向一直走,不一會兒就穿過了新城區走出石板鎮的範圍了,人頓時少了很多,只有一些早早回家的趕集的人,此刻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不算大,但是在寒冷的冬天被打濕了會很糟糕,我停下來在路邊唯一的一家雜貨店買了一把雨傘,已經不知道現在該往哪里走,四周是通往各個方向的路,誰知道杜哲銘走了哪一條?

「老板,請問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個子高高的瘦瘦的穿著黑色西裝的男生經過啊?」目前別無他法,只能先跟雜貨店老板打听一下了。

「你說的是那個長得很像電影明星那個男生吧?他剛剛也在我這里買了一把雨傘呢,還說一會兒要是有一個女孩子來問他的去向,就說往那邊那個山頭上去了,說是有東西放在了那山頂要去取,說的女孩子就是你吧?肯定是有急事所以來不及等你就走了呢。」老板走到貨櫃外面指著店門左對面遠處的一個小山坡道,她是一個大約五十幾歲的中年婦女,店里面有一個幾歲的小男孩伏在貨櫃上寫作業,估計是她的孫子,看來杜哲銘都已經打點好了,只是為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我呢,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那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跟著去了,杜哲銘也是一個外地人,在這里做出這些奇怪的舉動的原因我想我是非要知道不可,況且現在他似乎已經準備讓我參與進來了。

「是的,他是我朋友,謝謝您告訴我這些,那個……我能借一下店里的電話麼?我打給他一下。」手機在早上那一摔摔路上的水窪里了,現在已經罷工了,我想看看能不能打通杜哲銘的電話,得到老板的應允之後用店里的座機撥了杜哲銘的手機,那個溫柔又冰冷的女生提示說對方的電話已經關機了,謝過了好心的店老板,我轉身準備朝那個小山包走去,卻又被她叫住。

「小姑娘,天黑得早,當心啊,找到朋友之後就早些回來吧。」現在是下午…,回頭看著她憂心忡忡的臉,我點頭笑笑,然後繼續往前走。

我估模著走到哪兒最近的距離,可以從大馬路上走一段,然後轉一條小的石板路,繞一圈可以到那個山包的腳下;也可以從這里就下去,走很窄很泥濘但是是直接到達的田坎,也是很長的一段,但是比大路要近很多。由于穿著莫狄的褲子,褲腳在鞋上面卷了一堆,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我把褲腿卷起來之後就從馬路邊的一個小缺口下去走上了田坎,前面一片霧蒙蒙的,看得不是太清楚,雨依舊在下,路面很滑,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但是這是值得的,因為我在前面遠處依稀看見了杜哲銘打著一把黑色雨傘的身影,他果然和我選擇了同一條路。

「杜哲銘等等我。」我大聲叫他,周圍很安靜,我的聲音就顯得特別的大聲和清楚,可是他仿佛听不見一樣,完全不理會我,就那麼一直往前走,我頓時心里覺得有點委屈,既然都看見了,既然都決定要我跟上來了,干嘛不等我一下?不管去哪里,一起去都好啊,但還是繼續喊他,也不顧腳底下大步走,結果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衣服上和傘上全都爬滿了泥巴,我整個人也差點滾到田坎外邊下面的田里去,正準備爬起來的時候看見了地上的腳印,對啊,在這種田間小路上,下雨天完全是可以看見腳印的,我跟著腳印走就不會擔心把他跟丟了。爬起來重新把傘撐好之後,哪兒還看得見什麼杜哲銘啊,早就不見人影了,不過看著地上一路往前的深深淺淺的腳印,我也沒有那麼擔心了,一步一步踩在他踩過的地方,踩在他的腳印里。

這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農田,不像思南那邊基本一年四季里只有插秧的時候人們才會想辦法引水進田,而其他時候田里都是缺水到皸裂的地步的,這里的田地里都是有水的,走過一節又一節的田坎,終于到了盡頭,目的地也近在眼前,田坎盡頭是一個下坡,坡底是有一條小水溝,大約兩米寬,淌過之後就是這座山的入口了,水溝里面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水就從各個石頭間的縫隙流到稍微傾斜一點的地方流去。腳步沿著下坡一路下去,還好周圍有一些很大塊的石頭,我扶著那些石頭每一步都走得很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滾到下面的水溝里面去了,我心里還一邊想著杜哲銘經過這里的樣子,不管前面的路多麼難走他應該也是很帥氣地走過吧,再看看自己的狼狽樣,暗自覺得有點丟臉。

仰頭看著對面,山上長滿了各種各樣都已經枯萎了的樹,水溝對面的腳印正通往樹林的深處往上,踩著水溝里的石頭走過之後,看見了路邊擺在一個平整的石頭上的面人,是一個小小的孫悟空,我蹲去撿起來,當珍寶一般的揣進了衣兜,走進了樹。越往上走樹越密集,地面上的枯枝殘葉也越來越多,幾乎鋪滿了整個路面,腳印最後終于也看不見了,我只能憑著感覺徑直往上爬,不敢走偏離了方向。走一會兒我就得靠著樹休息一會兒,太累了,大概二十幾分鐘後,我轉身看著身後,密密麻麻的樹林,已經早就看不見上來時的水溝了,而往上看的話也是高不見山頂。完全的判斷錯誤啊,在雜貨店那邊看的時候這邊確實就只是一個小山包,真正到了才發現,這對于此刻的我來說根本就是太行王屋之類的巨*啊,要爬到山頂的話,估計要累虛月兌,但是也沒辦法,長長地嘆了口氣之後繼續往上爬,心里想著昨晚杜哲銘的甜蜜告白,想著可能馬上就會見到他了,又有了一點力氣,一鼓作氣爬到了山頂。再也不行了,我坐在一大堆枯枝上,大口喘著粗氣,累死我了,定下神來之後往四周望了望,這里有一小片平地,但是杜哲銘不在這里……不會吧……是不是在哪兒走分開了,我看見他明明就往這邊來了啊,店老板也說了啊,不會他等太久了又回去了吧……我欲哭無淚。

「啊……好痛……」突然有慘叫聲冒出來,我一個激靈趕緊跳起來。

是杜哲銘麼?再仔細看了看四周,可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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