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廟 第一百零一章 思州古韻——酒瘋子(下)

作者 ︰ 姽憐翩

世間萬物流雲般從我面前掠過,我的眼前一瞬間出現了世間萬象,僅僅一瞬便是無聲無息的滑過……

「這兒是一個富庶的人間天堂吶,人家都說京城好,可老衲就是打那京城來的,要我說來,京城那個地方雖然奢華無比,可是卻遠沒有思州這般的平靜悠長,逍遙自在……」

說著說著,我們面前的那棵桃樹已經緩緩的長出女敕芽,干枯的枝椏上一粒粒翠綠的女敕芽點點冒了出來,一晃神的功夫,枝葉綻放花苞密集,淡粉色的花苞緩緩施展,直到到最後盡情的將花瓣伸展至綻放,花蕊隨風飄來蕩去,淡淡的香氣彌漫著整個世界,不多時,就連林子中的蜜蜂都翻山越嶺過來湊了回熱鬧。

原本滿是飄雪的街道由黑夜漸漸轉為白晝,街上由空無一人的靜謐突然涌現出了紛紛人群,街道兩旁的門戶之間憑空多出了許多玲瑯滿目的攤位,小販們的吆喝聲不絕于耳,就連那挑著擔子匆匆而過的農人,都不時的回頭看看新鮮玩意兒,一陣塵土飛揚,空中揚鞭的聲響猶在,運送茶葉的馬車也在喧鬧中向著城外駛去,惹得路上路上行人紛紛讓道。

挎著籃子的盤發婦人們,成群結隊的在菜攤子上精挑細選,偶爾有些帶著孩子的,手里牽著的一個,背上用五彩背帶背著一個的,胳膊上挎著籃子,那剩下的一只手還得忙著挑菜,嫻熟的勁兒不由得讓我佩服,再看看那些孩子們,個個都是白白女敕女敕如花苞惹人疼愛的樣子。

漸漸的,桃花飄落,面前的街上粉色的花瓣隨風飄舞,偶爾引來過路的文人駐足觀賞,詩意上來還不免要搖頭晃腦吟詩一番,而圍觀的又豈止是那文人墨客?青色的桃子還未成熟,就已惹來了一群小饞貓的惦記,他們便是之前我看到的那群跟隨舞龍的孩子們,這次不是追著草龍了,積雪消融春意盎然,那舞龍的游戲便只等來年春節再關注了,現在這個時節,他們可是流著口水對著桃樹一陣的發呆呢……

其中個頭最大的孩子王,一雙粉女敕的小胖手正舉著著樹枝來回撥弄樹上的果實。

「這幾個個兒小的個是米鋪王家老2的,那四個大桃子是小蓮的,那個那個,那根樹枝上的才是張秀才家兩兄弟的,最大的那幾個當然都是我的了,以後我們每天都要輪流來看著這棵樹,不能讓隔壁街小虎那伙人搶了去了……」幾個孩子圍著他們的孩子王,在桃樹下面徘徊,眼神始終圍繞著樹上的果實,心中漸漸充滿了期待。

還沒等果實成熟,對面米鋪的大兒子就結了媳婦,青色的街道一改往日的沉幽之色,滿大街的人都聚集到王家張燈結彩為他祝福,王家大兒子一身紅袍立在門口,眉眼之間竟是掩不住的笑意,紛紛抱拳答謝著周圍前來祝賀的鄉里鄉親,很快,高大的城門邊上響起了一串鞭炮聲,人們也跟著歡呼起來,不時的伸長了腦袋向著喧鬧處張望,新娘子坐著外地的轎子匆匆而來,在人們的簇擁下,新郎官踢開轎門迎接著命中的良人,那同樣火紅的窈窕背影引得人們輕呼,接下來便是長輩們滿心的歡喜和祝福。

轉眼之間,屋前的大紅燈籠猶在,可是之前喧鬧的人群不知何時散去,變換而來的則是整條街道擺滿了流水宴席,原來是旁邊裁縫鋪子的劉三夫婦老來得子,一家人高興得合不攏嘴,為了慶祝這個小生命的誕生,那宴席都擺到了整條街上,大伙吃吃喝喝好不熱鬧,席間他還抱著自己的大胖兒子來回穿梭在人群之中,小小的生命正眨巴著一雙大眼楮,好奇的望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漸漸的,桃兒的清香撲鼻而來,樹枝上滿是沉甸甸的果子,透著誘人的青紅之色,那群眼巴巴等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孩子們爭先恐後的向著這里跑來,個小如猴的精靈鬼手腳並用攀上樹枝,摘下的毛桃扔給下面接著的隊友,看到個別大的甜的便悄悄往自己衣衫中偷塞,再看看樹下的孩子們,早就樂成一鍋兒了,哪兒還能瞧得見樹上的猴子偷桃吃?

我和老乞丐始終含笑看著這一切的一切,內心由衷感嘆,這里竟是如此的美好,怪不得他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一直默默的守候在角落里,整日與面前的桃樹相伴,這麼多年的歲月流逝,草長鶯飛,他始終懷抱著美酒,沉浸在思州古韻里成為一個塵世中的酒瘋子,或許這才是他所希望的天堂吧

我有幸能跟他坐在同樣的角度去看到了這個世界,那份平常而又難得的寧靜漸漸的隨著夜幕的降臨而漸漸浮現。

「好了,謝謝你姑娘,你該回去了……」他放下手中的酒壺,拍了拍落在我肩頭的桃葉,「天堂再美,可終究也不是你該留下的地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老人家……」剛一說出口,身子就處于一陣漩渦之中,一個踉蹌差點就撞到了前邊的牆上,我攥緊的拳頭在面前攤開,掌心處散發出淡淡的酒香味,一切都是這麼真實,可是瞬間又變得這麼虛幻,就像剛才的那個世界,雖然美好,但是一瞬間卻又散了,就算現在我找遍全世界,也沒辦法再找到了。

我望著身旁的位置,朝著那片空地揮了揮手,希望那位老人家能夠看到我跟他的告別。

不舍的走出這條巷子,我回過頭看了看那盞昏黃的燈泡,這或許是我的一個夢吧,就是不知道是酒瘋子入了我的夢還是我入了酒瘋子的夢,不管怎樣,至少它是個好夢,而且,夢中我還嘗到了好酒……

忘了說,那酒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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