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注定要挑戰底線,江河索性破攤子破摔,將已經排好的一段戲直接刪除掉並修改後,重新拍攝。
這段戲,就是兩兄妹的父親借到園藝裝備,去城市為有錢人打工,結果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卻發生了撞車悲劇的劇情。
不過在重新拍攝這段戲之前,江河還需要趁著今天星期六,在借用的學校拍攝妹妹小麗的戲份。
「雷瑩,一會拍的時候,你要記住,你因為穿了哥哥難看的球鞋來上課,所以在看到附近女同學們的鞋子後,感到很不好意思,一個勁的往後縮,不想讓大家發現你穿了雙難看的鞋子。怎麼樣,對這點有問題嗎?」江河溫和的對扮演妹妹小麗的雷瑩說著戲。
這幾天,幾乎所有角色的戲,都是江河和李夢一個一個的親自解說的。這主要也是因為江河找得都是完全沒演戲經驗,甚至大字不識的社會底層人士,那劇本給他們看,他們也看不懂,所以只好由江河負責兩兄妹和兄妹的父母,而李夢負責其他所有人。
就這樣拍了六天下來,江河發現除了楊詠,李夢也是很有用的。這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在與演員溝通,和劇組其他人員協調方面還是很有一手的。江河打听過,這家伙已經在制片廠中當了將近二十年的副導演,在這個位置上,幾乎已經成精了。在楊詠之後,江河也將李夢列入了去往威尼斯的名單。
長得十分乖巧的雷瑩听了江河的問話,脆生生的回答道︰「江導,你等我先想一下好嗎?」
「那你慢慢想吧,等想好了我們就開始。」江河揉了揉雷瑩的頭,在雷瑩氣呼呼的嘟著嘴巴看著自己時,走回了導演座位。
等雷瑩站到一群穿著校服的孩子中,對著江河比了個「ok」的手勢後,連場記板都沒用的江河直接喊道︰「各單位注意了,3,2,1,開始。」
這一次很不錯,穿著一雙髒兮兮回力鞋的雷瑩,表演出了小女生的神髓,在一群穿著漂亮女鞋的同學中,將那種不好意思的神態舉止表演得十分到位。
這一條演完,江河照例為雷瑩鼓掌。這幾天在江河與劇組成員的掌聲中,兩個小孩是越演越好,越來越有信心。
「雷瑩,你表演得很不錯。一會就要由你們老師對你們所穿的鞋子進行點評,你…………」
用了一天的時間,妹妹小麗所有與學校相關的戲就算拍完了。明天就要拍長跑比賽的戲。
這場戲,江河準備讓小演員們真跑,所以就需要用到場地、大量的群眾演員,以及為防萬一的醫護人員等。
而為了安全起見,江河原本預想的是找一個公園協助拍攝。結果負責聯系的楊詠跑了幾個相關部門,都沒找到能拍板的。沒辦法,只能由江河親自解決這簡單得復雜的事情。
星期天,拍攝地點的兩百多人齊聚,甚是引人注目。許多前來游園的游客都站在一旁看熱鬧,甚至有家長听說是在拍戲後,都把自己家的孩子帶到李夢面前,要求把自己的孩子也算進去,只求能在電影中露個臉。
這讓忙著給群眾演員們講戲的李夢,更是忙得顧此失彼,窮于應付。而江河本人則是早就見情況不對,戴著一頂鴨舌帽,勾著王星,給他講今天的戲要注意的地方。
于是忙著推銷自己孩子的游客家長們,也沒注意到勾著一個窮孩子聊天的人,竟然會是導演。反而紛紛找到了李夢,而李夢也不敢讓這些家長去找江河,只能應付了半天後,自己做主,這些家長的孩子,也加入到拍攝中。反正李夢也放出話了,報酬是沒有的,至于能不能在電影中露臉,就要看自己的運氣。
安頓好了游客家長,李夢終于能安安心心的群眾演員們講戲。而江河也給王星交待完了今天所要注意的地方。
今天的跑步是真跑,但終點卻是隨機的,只有等主角王星跑出那種快要跑不動,卻死咬了牙繼續跑的感覺後,終點才會就在眼前。當然,如果王星今天狀態超常,跑出幾十米就能把沖刺的感覺演出來,那今天的比賽項目就是短跑。
攝像機架好位置,讓小演員們在起點前站好,拍出那種人頭攢動的畫面感後,一聲槍響,小演員們從起點奔騰而出。然後……一部分收錢的小演員跑出個百米左右後,便站著懶得再跑,等著劇組的工作人員們上來發放今天兩百元。
而大部分則是跟著主角小明繼續跑,除了那些臨時加塞的,跟著主角跑到最後,可是有八百塊錢可以拿。
于是一路上,就上演了各種戲碼。
有跑著跑著,眼見跟不上大部隊,就突然坐在路上大哭的;有跑摔倒了,還故意打個滾,把後面人絆倒的;有互相拉扯,結果拉出了火氣,直接打起來的;有……這些有趣的題材,都被沿路的工作人員拍攝下來,有江河決定是否加入到電影中。
而飾演小明的王星,也在一路奔跑的過程中,將大部分的戲點表演了出來,但那種已經跑不動,卻還為了一個夢想,咬牙堅持的感覺,王星始終沒有很好的表達出來。
而江河也始終騎著單車跟在王星附近,不時的提點著王星,並注意著幾個還在跟著王星跑步的孩子的狀態,以免發生意外。
最後,跑了三千米的王星始終也沒表演出來,反而是因為體力不支,而達到了江河的要求。
拍到了所要的效果後,江河連忙通過通話器,讓一直坐在前面車上的群眾演員們去布置終點,自己則在旁邊大聲鼓勵︰「王星,撐住!再跑一會就到終點了,我相信你能行!」
听到江河的鼓勵聲,王星還沒什麼反應,反倒是一直跟著跑的一個小家伙,突然發力,超越了他前面包括王星在內的五個人,以一騎絕塵之勢,奔向不遠處的終點。
看著突然發力的小家伙,騎在自行車上的江河目瞪口呆,對著通話器大聲喊道︰「李夢!這小孩是怎麼回事?你沒給老子交待清楚嗎?」
通話器中傳來李夢焦急的聲音︰「江導,不好意思,他是今天臨時加進來的,我沒給他說清楚,你看這怎麼辦?」
「老子管你怎麼辦,趕快讓那小家伙停下來,不然老子讓你今天跑一萬米!」江河對著通話器吼道。
于是前方的工作人員便開始不停的對那小孩喊道,「快停下!快停下!你不是冠軍」。
但听了工作人員的喊聲,小孩反而加速了。是的,在跑了三千米後,這小家伙又加速了,跟著後面的江河確定自己沒看錯。
看著離終點越來越近的小孩,江河已經開始想著怎麼重新補拍沖刺這段時,突然听到一個聲音大喊道︰「快摔倒!摔倒了你才能上電影!」
于是,還在飛奔的小孩,突然華麗麗的自己摔倒了。然後,跟在小孩後面的王星等人,終于獲得了超過小孩的機會,電影拍攝回到了計劃中。
在拍完了領獎的戲後,江河拿著瓶水,走到那個後來一直參與拍攝,一騎絕塵的小男孩身邊,對著他的父母笑了笑後,把水遞給小男孩,「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啊?你今天表現得真不錯。」
接過江河遞的水,小家伙先扭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半瓶後,才舒爽的呼了口氣,回答道︰「我叫馬丁,今年十歲。江河哥,你都說我今天表現得好了,那我能不能上電視啊?」
「能不能上電視我不知道,這要看電視台放不放我的電影。不過你一定能出現在我的電影中。你給我一個你的聯系方式,如果我的電影有首映的話,我到時候請你爸爸媽媽帶你來看。」江河笑著給馬丁解釋一番,然後掏出手機,看著馬丁的父母。
馬丁的父親在看到江河拿出手機後,也忙拿出自己的手機︰「江河導演,我是馬丁的父親,我叫馬紅光。您給我說下您的電話,我打給您。」
「馬叔,你叫我小江得了,你那麼叫,我得慌。我的電話是xxxxxxxxx。」
「好。小江,我想問下啊,剛才听你說,你這部電影是不是有可能得不到在內陸上映啊?」馬紅光一邊給江河打過去的電話,一邊問著關于電影上映的問題。
江河掛斷馬紅光的來電,邊儲存邊說︰「我這電影主要是反映窮孩子生活的,其中有些東西怕上面過不了。不過就算不能在內陸放映,我也會拿到香江那邊去放。我覺得你們最好求著我這電影在這邊不能放映,這樣我就能請你們一家三口去香江看了。」
听了江河的笑語,馬家三口都笑了起來。馬丁興奮的叫嚷︰「好啊!好啊!江河哥,你的電影一定要去香江上映啊!這樣我就能去香江玩了!」
馬紅光趕忙拍了馬丁的頭一下,訓斥道︰「小屁孩子,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接著抬起頭,不好意思的對江河說︰「江導,您別在意啊,這鬼孩子不懂事。」
江河笑著對有些著急慌張的馬丁父母說道︰「沒事的,童言無忌,大風吹去。」揉了揉嘟著嘴生氣的馬丁的小腦袋,「馬丁,都沒讓你得本來是你的第一名,現在說說,你想要什麼樣的冠軍獎品啊?」
馬丁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後,扳著手指頭說道︰「我想要江河哥你的簽名,最好是簽在《七龍珠》的上面,然後想要一個尼莫的大布偶,嗯……我還想要吃哈根達斯吃到飽。」
听了馬丁的要求,江河一陣大笑,「好,這些都沒問題。不過吃冰淇淋吃到飽,就要先問問你媽媽了,你媽媽要是不怕你拉肚子,哥哥我就帶你去。」
「那能讓小江你這個大忙人帶著這孩子去啊。」馬媽媽先對著江河歉意的說道,再對馬丁說道︰「你皮癢了是不是,到時候吃拉肚子,又要折騰我和你爸。」
一旁的江河對馬紅光說道︰「馬叔,麻煩你把你家的地址用短信發給我一下,東西我到時候寄給你。另外,還要麻煩你別把這個電話號碼傳出去,不然我就得換號碼了。」
「這個你就放心吧!小江,你人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們華夏最有愛心的人。你這部關注窮苦孩子的電影,一定能在內陸上映的。」
「哈哈哈哈,馬叔,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