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雷鳴聲震耳欲聾,瓢潑大雨從高空中傾盆而下,低壓壓的烏雲遮蓋了整片天空,本就暗淡的月光更是漆黑一片!夜,在這狂風暴雨中,無比嘈雜,卻又似乎無比寧靜!
一片地勢低緩的曠野上,突兀的出現了一座簡陋的石屋,任憑狂風驟雨,卻如大浪中的磐石,平靜而沉穩。嘩嘩雨聲之中,夾著著雨點拍打屋壁的啪啪聲,如連珠玉盤,清脆而又清新。
石屋之內,一盞略顯陳舊的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暗淡的火苗無力的跳動著,燈芯處不時傳來啪啪的輕微爆裂聲。
整個石屋方圓十余米的空間,卻或站或坐稀稀落落的分布著三十余個人,這些人身穿黑色緊身夜行衣,頭戴黑色面罩,只露出下兩雙或懶散或凌厲又或平淡的眼楮。然而每個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時不時向著石屋正中瞟去。
那里,正有二人對面席地而坐。一人與其余三十余人打扮一樣,身材魁梧,氣勢迫人。另一人卻一身火紅色的打扮,目光炯炯有神,嘴角略微勾起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卻顯露出此人無比的自信。這身打扮,在石屋內清一色的黑衣緊身服中,顯得十分扎眼和突兀。
「蠑螈,今天的事,你不給我一個交代,休想活著離開這里!」一個沙啞而壓抑的聲音響起,說話之人,正是那石屋正中一身黑衣的魁梧之人。語氣之中的憤怒與殺氣,令人聞之膽寒!
「交代?有什麼好交代的」,對面被稱作「蠑螈」的紅衣之人冷哼一聲,似乎並沒有將對方的威脅放在眼中,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早就說過,那四個霧忍絕不簡單,你卻理也不理,派三個中忍程度的家伙去對付他們,如果不是我見機快,恐怕連我都要留下了。你居然還要我給你交代?長澤吾介,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蠑螈伸手輕輕敲著二人之間的石桌,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面被其稱作「長澤吾介」的魁梧之人,眼中更流露出一絲戲謔的眼神。
長澤吾介聞言大怒,啪的一聲,雙手按在石桌之上,身子微微前傾,目中更是射出暴怒的神色,低吼著說道︰
「蠑螈,你不要欺人太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故意強調那四個家伙在執行什麼狗屁護衛任務,對那四人的實力卻以一句‘似乎實力不錯’輕帶而過。無非就是想要令我錯估那四人的實力,派遣實力較弱的幾個手下前去。他們三人的死,恐怕一早就在你的計算之中。如今我們已經與霧忍結下死仇,豈非正好遂了你的心願!」
「長澤總隊長似乎對我的做法很憤怒啊。你們既然做佣忍這行買賣,就要有犧牲的覺悟。被人殺掉幾個手下,對你們來說,也不過是司空見慣罷了。哪里稱得上什麼死仇?」
蠑螈聞言似乎一怔,隨即啞然失笑道。顯然對長澤吾介擺出一副不共戴天的樣子,大為不屑。
刷,就在蠑螈此言剛一出口,屋內其余三十余人頓時齊齊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憤怒眼神之中更是充滿了殺意!
然而長澤吾介卻沉默了下來,深深的看著蠑螈那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良久之後,開口道︰
「蠑螈,我知道你的實力很強,即使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可是,這里單單上忍級別的,就有七人之多,其余雖然實力稍遜,但也不容小覷!你就真的這麼自信?即使在這股力量之前,也有把握安然離去?」
「哈哈,長澤吾介,你倒也有自知之明,沒有說出要與我單獨放對的話……不過,若是你們一擁而上,我倒真的沒有絲毫機會離開這里。可是,如此一來,我們的合作也就此作罷了。你也休想在得到那個機會了!」
蠑螈哈哈一笑,看著長澤吾介毫不在意的道。仿佛吃定了長澤吾介一般,肆無忌憚的宣泄著囂張與狂傲。
長澤吾介瞳孔微微一縮,深深沉默下來。看向蠑螈的眼神充滿了懷疑、渴望、貪婪以及一絲恐懼!
「那個機會……蠑螈,你說的那個地方,據你所說有著奪天地造化之能。一旦進入,便有機會獲得不遜于當年漩渦一族的強悍生命力以及那特殊的體質……如果是真的的話,確實值得我全力與你合作,只是……」
「像我們這樣實力的組織,忍界之中雖然不多,但也有好幾個毫不遜色的組織,甚至傳聞中那個‘曉組織’,實力更是傲視群雄,遠非我們可比。你為何偏偏找我們合作?」
「況且到現在為止,你也沒有拿出可以證實與你所說不假的證據來,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所說的話?若只是虛言相欺的話,無論多大的好處,我也不會與你合作的!」
長澤吾介沉吟良久,終于目中精光一閃,緩緩坐正,沉聲問了起來。
「哼,不愧是‘暗岩’的首領,果然名不虛傳!」蠑螈哼了一聲,看著長澤吾介眼中露出的懷疑和謹慎,夸贊了一聲道。
「既然你有所懷疑,我就全部告訴你好了。」蠑螈猶豫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道。
「秘術,三才封印!」
刷,長澤吾介但覺眼前一花,蠑螈已施展開一個小型的結界,剛好將二人籠罩在內。長澤吾介微微一驚,隨即感到結界威力並不是太強,僅僅起到隔絕視听的作用,因此也就放下心來。
「我們一族,是一個被剝奪了姓氏的一族。我們的族人,只有名,沒有姓!在我們的族人出生之際,就會被挑選出來,進行某種儀式。每十個人中,就會有一人被儀式選中,然後賜予他姓氏……漩渦。」
蠑螈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在說一段古老的歷史一般,然而其內容,卻讓長澤吾介微微動容起來!
「漩渦……」長澤吾介喃喃了一句,但卻沒有打斷蠑螈的敘說。
「呵,就像日向一族被分為宗家和分家一樣,漩渦一族也有內族和外族之分!然而漩渦一族的外族,比之日向一族的分家,其命運更是不堪!」
蠑螈苦笑了一聲,眼中露出憎恨與恐懼之色!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令他無比厭惡的年代,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繼續道︰
「日向一族分家的命運,就是保護日向一族的宗家,保護日向一族的血繼限界。雖然被封印了能力,限制了自由,但他們依然有著尊嚴,依然被受到保護的宗家所認可。可是,可是,漩渦一族的外族,不要說能力,自由,生命,根本連尊嚴都被剝奪了!漩渦一族外族的存在,就是為了內族那令人羨慕的強悍生命,提供源源不絕的生機啊!那活在陽光下,獲得無窮的生命力的內族成員,根本就是一群吸食著我們一族的血肉的骯髒的令人作嘔的恬不知恥的家伙啊!」
「呼呼呼」,蠑螈的喉嚨中發出如同扯動著的風箱般的聲音,略顯清秀的面容更是崢嶸的扭曲起來,身上不可抑制的散發出沖天的殺機與怨氣!整個人如同暴怒中的上古凶獸一般,直欲擇人而嗜!
「踫」,僅僅用來隔絕視听的結界根本無法承受著突如其來的煞氣,在長澤吾介駭然的神色中,轟然破碎,暴虐而瘋狂的氣息一下子炸裂開來,石屋內的溫度更是一瞬間變得無比燥熱起來!周圍的三十余名忍者,頓時如同被凶獸窺視般,全部都渾身發麻,一時幾乎連一根手指也難以動彈起來!
與蠑螈近在咫尺的長澤吾介的感覺更是強烈,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蠑螈的情緒變化,隨著敘述的進行,蠑螈的暴虐越來越難以抑制,直到完全說出外族的命運後,他的情緒便如壓抑了無數年的火山一般,突然爆發出來,瘋狂的怒火瞬間吞噬了一切理智!
長澤吾介只覺得頭皮發麻,看著眼前這個沉浸在怒火中的男人,竟隱隱泛起恐懼的感覺來!這個自稱蠑螈的家伙,一直以來在他心中也是神秘莫測,對他的實力更是一無所知。未知和神秘令長澤吾介一直深深的忌憚著。直到此刻,那瘋狂的情緒淹沒了理智,蠑螈的實力才毫無保留在他面前的顯露出來!
然而了解之後,長澤吾介心中的忌憚更深,甚至上升到畏懼的地步!
影!
長澤吾介心中忽然泛起「影」這個稱呼。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十余年前,他帶著四名追隨者叛出岩忍村,即將逃離之時,卻看到了那個令他至今難以忘記的身影。岩忍村的土影,兩天平,大野木!
在那次戰斗中,四名上忍級別的追隨者幾乎一瞬間全部被擊斃!如果不是自己計劃周密,拼命逃到早前設置陷阱之處,將其困住了一時半刻,恐怕自己同樣難逃一死。
從那以後,土影那矮小的身影便成了他的噩夢,十余年來,無數次曾因為夢到他的樣子而驚醒。
而現在,這個漩渦外族的族員,名叫蠑螈的家伙,隱隱的竟讓他產生了面對大野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