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一顆子彈追上了鬼子的飛機,擊中了飛機垂尾頂端,緊接著,第二顆子彈也來了,穿透了飛機垂尾的翼面,然後是第三顆,第四顆……
飛行員正在瞄準地面上越來越近的列車,突然覺得機身一震,緊接著幾下輕微的震動,然後就听見了金屬的撕裂的聲音,隨著這個聲音,飛機猛然巨震,機頭偏向一邊。哈駭然回頭一看,飛機後邊,垂尾已經沒了半拉,也顧不上瞄準投彈了,趕緊扔下手里的手榴彈,雙手緊抱操作桿,已經拉到了頭,可是,怎麼感覺操作桿這麼沉重,已經用足了力氣,飛機依然朝右邊偏著。飛機機頭朝著右下方,一圈一圈的旋轉著掉了下來,方向舵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了。經過短暫的驚慌,鬼子飛行員反應過來了,垂尾已經被打掉了,方向舵當然沒用了,趕緊蹬舵,想要用翼襟改出盤旋的狀態。
可是他反應的太晚了。就在機頭剛剛抬起,準備要像右側偏回去的時候,機槍子彈再次追上了鬼子的飛機。這次不再是垂尾了,而是位于機頭的發動機。
「當當當……」的接連幾聲金屬撞擊的聲響之後,鬼子飛行員就發現,面前的發動機冒出了黑煙,螺旋槳轉了幾圈就停住了,然後在風力的作用下,開始反轉。這個發現讓他驚駭不已,立刻解開安全帶,爬出正在旋轉的機艙,使勁蹦了出來。而失去飛行員的飛機繼續向前飛了一段距離,螺旋槳的反轉速度越來越快,突然忽的一下,整個發動機冒出巨大的火苗,瞬間吞噬了整個飛機,然後變成一大團火球,墜向地面。
而那位從機艙里逃出來的鬼子飛行員,跳出來的時候,飛機的高度已經很低了。他慌忙拉開降落傘,可是,還沒等降落傘完全張開,他就已經尖叫著掉了下來。
「掉到廠房外邊去了。」一個剛剛被嚇跑的工人側著腦袋說到。
「走,一個去看看。」劉漢山將手槍重新壓好子彈,叫上莊健和項青山,一起向廠房外邊跑出去。
這個鬼子飛行員死的很慘。他並沒有掉在地上摔死,而是,掉在了一棵樹上。因為降落傘沒有完全張開,他下墜的速度還是很快,正好掉下來的時候,坐在了一根高高直立的樹枝上。他巨大下墜力量沒有砸斷樹枝,卻是被那根粗大的樹枝菊爆了,並且一直穿過了他的月復部,胸部,一直從他的嘴里穿了出來。
「這種死法很奇特……」劉漢山仰望著掛在樹尖的鬼子飛行員說。
「按理說,日本人的創意是不足的……」莊健也同樣仰望著,接口說到︰「可他是個例外。」
听著兩人一本正經的對話,身後一群士兵,無論是東北軍,還是義勇軍,還是學生軍,都哈哈大笑起來。
「把那狗日的給老子弄下來!」項青山朝樹上一指,對身後的義勇軍士兵說。
「鬼子有一架飛機來過,也許很快就會有第二架第三架……」莊健抓著正在興高采烈的劉漢山說。
「來就來吧,來一架咱們打一架!」劉漢山不以為然的回答說。
「拿什麼打?」莊健問,「機槍打飛機並不總會好使,這個鬼子是輕敵大意,萬一飛機飛的稍微高一些,那就徹底只能瞪著眼楮看了。」
「也對!」劉漢山想了想道︰「不過咱們還有好家伙,你沒看過的……」
「好家伙?沒看過的?」莊健很懵。
「項司令,這里就交給你了……」劉漢山對項青山說︰「鬼子的飛行員和鬼子的飛機,都好好檢查一下,看看有啥值得咱們琢磨的好東西。」
「沒問題!」項青山拍拍自己胸脯然後說︰「你倆干嘛去?」
「小莊子怕還有飛機來,我們倆去準備準備。」劉漢山解釋道。
「你們去吧,這里交給我就行。」項青山說︰「再來飛機打下來還交給我!」
「哈哈……行!」莊健也笑著說。隨即兩人帶著些士兵又回到站台上。剛剛鬼子飛機扔了半天手榴彈,沒有炸到列車,也沒有傷到人,僅僅是在站台四周炸了幾個彈坑而已,卻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不過,劉漢山所說的好家伙是什麼意思呢?
「你要給我看啥東西?」莊健一頭霧水。
「你看這個……」劉漢山指著裝甲列車說。
「這個……裝甲列車啊……」莊健撓撓腦袋,「不是早就見過了嗎?」
「不是……是第三節車廂。」劉漢山解釋道。
「哦……」莊健更不明白了,第三節車廂……確實,前幾次戰斗,無論多激烈,這第三節車廂從來沒用到過,既不是運兵的,也不是提供火力的,那它到底是干什麼用的?
「你們去,將第三節車廂打開,讓小莊營長開開眼!」劉漢山很拽的吩咐身邊的一個東北軍士官。士官接到命令,給兩人敬了個禮,轉身回到列車上。
「什麼意思?」莊健疑惑的看著劉漢山。
「咯吱咯吱……」隨著一陣金屬的摩擦聲,列車第三節車廂打開了,確切的說,是列車第三節車廂的頂部打開了。
莊健目瞪口呆,還要變形?這是變形金剛嗎?
當然不會是變形金剛,不用說當時中國的技術水平達不到,就是到了後世,莊健所處的年代的最高技術,也遠遠達不到能制造傳說中的變形金剛的地步。
當列車第三節車廂頂部裝甲從中間完全打開,垂在車廂兩側的時候,劉漢山拉住莊健的胳膊說︰「走,咱去看看,讓你開開眼。」
莊健隨著劉漢山的腳步,登上了從未來過的第三節車廂。
「果然是好東西。」莊健贊嘆道︰「沒想到,真沒想到,咱列車上還有這個東西。」
到底是什麼東西?
三門高射炮,居中的一門,口徑比較大,估計大概有八十多毫米,長長的身管,順著車廂水平的躺著。兩邊各有一門雙聯裝的小口徑高射炮,感覺上就像是兩挺放大的雙管輕機槍,估計口徑大概是二十毫米。
輕輕用手劃過冰涼的炮筒,莊健感覺到這門大口徑高射炮做工的精湛,剛想開口問,卻听旁邊劉漢山說到︰「這個是德國克虜伯造的八十八毫米口徑的高射炮。」
「啊?」莊健大吃一驚,著名的八十八口徑的高射炮嗎?經典的flak18,可那是一九三三年的事啊。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莊健又繞著高射炮轉了一圈。嗯……身管不對,比經典的flak18似乎短了點,而且沒有自動裝彈機……這個是什麼玩意?又轉了一圈,才在炮座上發現了一個銘牌,上邊畫著三個相交的圓圈,底下寫著「geschutze8.8flak1916」。
莊健知道,三個圓圈是德國克虜伯公司的標識,可這個高射炮……一九一六年造的,真的能用嗎?這個一戰時期的玩意?
「這樣不行!」莊健扭頭對劉漢山說,「這個炮太老了,還是一戰時候的。」
「再老也是高射炮不是?」劉漢山笑呵呵的說︰「隨便什麼飛機,挨上他一炮,一樣四分五裂。」
「不是這樣的。」莊健想了想接著說︰「的確,不管什麼飛機,挨上就完。可是,現在的飛機要比一戰時候的飛機速度更快,反應更靈活,相比之下,這門老炮的射速就慢了許多。」接著一指炮尾,「還是人工裝彈的,咱們一分鐘能打幾炮?」
「甭管打幾炮,反正打中一下……」劉漢山擰著脖子爭辯道。
莊健擺擺手︰「對付飛機這麼快的目標,咱們需要更快的射速,最好迎著飛機一大片炮彈拍過去,讓它躲都沒的躲才好呢。」這就是對付高速目標的最好辦法,彈幕,至少後世,當對空導彈已經很成熟的時候,高射炮的彈幕依然是最後一道可靠的屏障。
「你怎麼總是漲鬼子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劉漢山很不服氣︰「這可是打的開花彈,飛機又沒有厚裝甲,隨便一個彈片就玩完。」
「唉……」莊健無語了,他突然想起來,在這個年代,人們對空戰的認識還停留在一戰時期,飛機不過是地面戰場上一點可有可無的補充罷了。要想憑嘴說服別人已經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人物,只有憑實戰檢驗才能讓他心服口服。
「哎……別嘆氣了。」劉漢山看莊健不說話了,似乎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有點生硬,打岔道︰「一會打下飛機來,你就知道這玩意多好使了。」
「唉……」莊健又嘆了口氣,說什麼都沒用,偉人曾經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那就讓事實說話吧,可是……如果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那說不得,東北軍的裝甲列車就要遭受損失,如果沒有損失,那就說明他莊健說的不對,糾結啊。
莊健懷著滿心的忐忑與糾結,又走向了那門雙聯裝的小口徑高射炮。
「飛機……」尖厲的喊叫聲,沖破了列車上短暫的寧靜。
兩人趕緊抬頭一看,從東邊緩緩飛過來幾架飛機,因為太遠,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型號的。
「準備戰斗!」劉漢山朝站台上喊了一嗓子。
站台上立刻又是一陣混亂,正在修理列車的工人再次四散而逃,東北軍和學生軍士兵立刻都從廠房里躥了出來,準備好機槍步槍,等待著那幾架飛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