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 第四十八章 黑衣尾行

作者 ︰ 酒狂

寧安寧月兌離平安京百里之外後,一反常態的慢了下來,像個挑山揀水的游客,停停走走到了平安京北面的琵琶湖千里湖畔,饒有興趣的看著無垠碧水,望著山林里某處大聲感嘆著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聲音表情極盡夸張。拉牛牛

林中樹蔭里現出一襲黑衣身形,從容自若像是百年來就沒有離開過那一片樹蔭,幾乎大半的面容隱在兜帽之下,只有一道稜角分明的唇線,稍許泄出幾分決絕果斷之意。

寧安寧選了水邊一塊被湖水浸泡得渾圓性感的大青石坐下,食指中指也很不老實的撓著頗具象征意味的青石,下唇被牙齒半咬著又松開,眼中毫不掩飾的盡是調笑之意。

「追了我這麼久,要是你不是絕色美人,我可有些生氣,揭開帽子讓我看看。」

「憑什麼?」一把雌雄莫辨的聲線響起,听不出生氣與否。

「就憑你問的這三個字,再配上你個性的唇,一定是匹上好的桃花胭脂馬。」

寧安寧話音未落,一點寒光緩緩自黑衣人手里彈出,完全無視了中間這段距離,下一瞬間就出現在了寧安寧面前,炸開成三點微芒射向寧安寧的雙眼和嘴唇。

寒芒透過寧安寧面門悄無聲息的沒入身後湖水,青石上的白衣男子消失之際,更肆無忌憚的話語在黑衣人耳畔響起,一個手更是帶著風雷之勢襲向他後腦。

「很烈啊,我喜歡。」

黑衣人閃過這一擊後,下一刻身形出現在了青石上,轉瞬之間兩人過了一招,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都沒有後手跟上,只是調了個位置。

「追了這麼久,打也不認真,到底想干什麼?」

「歸順,或死!」

這句話倒是簡單明了易懂,不過用來收買或威脅都未免不夠力,所以寧安寧像是根本沒听到似的,話癆得更為露骨,眼神也開始上下飄忽起來。

「要你來做說客是不是用錯了人?說單字很用力的女人只有在晚上上床才比較有說服力。可惜了現在大白天,你難道喜歡幕天席地玩野外?你取下帽子月兌了長袍也許能給我個理由配合你一下……」

「不用考慮了,給你下這個命令的人肯定沒寄希望你用口打動我,你還是省省,動手吧。」

躊躇了一小會,黑衣人掀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平凡無奇的面孔。

眉太直了點,眼稍嫌細長,鼻子普普通通,嘴唇線條又過于鋒利,寧安寧眼楮第一時間把給出的五官判斷融合起來——怎麼竟是個美女?不知道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寧安寧有些走神。

黑衣美女冷靜如冰的眼光看過來,似乎已經把寧安寧當做了死物。

山林里響起密集的窸窣聲,無數針葉松的松針像是上百巢被激怒的碧綠青蜂,足有幾萬枚之數,在林間闊葉上打出密密麻麻的細孔,每一根都因為急劇抖動而發出嗡嗡聲,舞出一片綠影,活過來似的循著飄忽莫名的軌跡撲向白衣。

黑衣女子一只手虛虛一按,湖水里憑空響起一聲悶雷,五支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剎那間凝結成五座巨大的冰峰,像被巨大利刃整齊截斷後拋起,隨著女子手勢微轉,從另外一側蠻橫的撞過來。

這時才好像醒過神來的寧安寧僅僅左右各瞟了一眼的時間,就已經被蜂群和冰山夾在了中間,眼看即刻將要化成青、白兩色中的一團肉醬。黑衣女子好像還不放心,寬大黑袍撩動間另外一只指尖纏繞著絲縷黑焰的縴手抬起,直欲掏出寧安寧白衣下的那顆心般勾成爪形,帶起虛影揉身撲了上去。

好像根本沒看到左右兩側的青蜂尾上針以及五座冰稜巨峰,顏子虛眼里只有那似乎要後發先至的潔白如玉手掌以及那不斷生滅的黑焰,抬起右掌,緩緩印了上去。

砰然巨響,平地炸雷,一切異象起于天地復又歸于自然。一大一小兩只同樣縴秀的手掌合在一起,無形間那五座銀峰再度化成數團柔水,連同萬千碧芒像是下了場青白混雜的大雨,把雙掌緊貼的黑白兩人淋了個通透。

寧安寧毫不介意眉眼間沾著的幾根松針,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同樣濕達達而身材畢露的黑衣女,口里嘖嘖有聲。

「開燈看長相,關燈看身材。沒想到你出乎我意料有張另類美人臉,身子卻沒讓我失望。」

白衣男子意味深長的眼光像是能穿透身上這衫長衣,讓黑袍女子臉上露出幾分慍怒,嬌喝一聲,全身騰起黑色火焰,霎時將衣裳蒸干連同數百松針一齊化為輕煙。

原本凝集玉手的黑焰一散再聚不過眨眼,而就在這一眨眼之間,黑衣女頓覺手上一松,對面的白衣男人已經失去蹤跡,而接著喉頭一緊,原本對掌的那只手趁虛而入竟然到了脖項之間。

有美敵于前,不佔便宜就是白痴。寧安寧感受著月復下緊貼黑衣女腰.臀而傳來的美好觸感,不禁有些心曠神怡,正要說些應景話,突然心里一道警意傳來,顧不得再細細品味那柔軟結實的復雜感受,松開還來不及用力的手臂,向後急急掠出數米,暗自可惜,望著左手心想要是早些遞到那濕衣凸顯之下更顯罪惡誘惑的雙峰上就好了。

「本來還以為你和我一樣,原來也是喜歡舞刀弄劍的,唉,讓給孟羅那臭小子好了。」寧安寧長吁短嘆,看著黑衣女手中倒執的那把甚至可以稱為匕首的短劍上跳躍的黑色火焰,露出哀怨眼神,「你們穿這寬敞衣服難道就沒點別的喜好,藏東藏西的太不可愛了。」

見黑衣女還有要動手的意圖,寧安寧再次向後掠出十幾米,就這麼踏在水面上,連連擺手。

「不打了不打了,法未過道階,劍也被你煉得人不人鬼不鬼,跟我打也是浪費時間,除非你還想給我機會多親熱一下。不過你那把劍我還是挺有興趣,能告訴我名字嗎?」

黑衣女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寧安寧的話和剛才展現的實力對比,終究還是不說話。

真是不可愛啊,有些哭笑不得的寧安寧再度開出了一個條件。

「這樣吧,你要是覺得未盡全力而心有不甘的話,我就站在這里讓你劈一劍,一劍過後我要是還有一口氣,你就得告訴我你那把劍的名字,要不告訴我你的名字也行。」

「好。」

看著黑衣女倒執的短劍挽了個劍花,銳利的劍尖直指自己,而身邊的空間似乎凝固了一般給自己套上無形枷鎖根本動彈不得,那個好字話音未落那好像隨手揮出的一道破空黑焰化成劍形,隨著湖面上憑空出現的一道深深水壑,已經透胸而過。

毫無異樣的寧安寧抓起胸口那朵還在跳躍的黑色火焰,用兩個指頭輕松捻熄,笑著問,「滿意了?回答我吧。」

驚訝的黑衣女雖然很快恢復了平靜的面容,可是眼里那明顯的頹然卻無法很快按下,低頭看著手中仍舊翻騰黑色火焰一尺九寸的短劍,有些恨恨的說道,「秀雷。」

「什麼?」白衣男子涎著笑臉,側過臉好像听不到的樣子。

「劍名秀雷,我的名字也是叫秀雷,慕容秀雷。」

「哦,看來是你的本名劍了。」寧安寧听到這句總算像是正常人的說話,點了點頭,隨即又好像是無心的感嘆,「原來你會好好說話啊,只可惜火不是你的本命火。」

听著一句跳躍感十足的話,慕容秀雷臉上露出好像有所領悟的樣子,劍身上的黑色火焰也一閃即滅,看了一眼那不知何時已經散去了渾身水漬和松針,風姿無雙立于水面的白衣男子,突然心里生出一絲無力感,也不說話幾下閃爍就消失在寧安寧視野之中。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的另類御姐型,還是讓給孟羅或是顏子虛那兩個臭小子好了,白衣男人喃喃自語,看著即便佳人渺渺湖面上依舊沒有恢復原狀,一條十余米長的深深水壑像是給這無邊琵琶湖臉上留下的一條細微傷痕,搖了搖頭,就這麼踩著粼粼波紋,一步步隱沒在水天之際。

……

數百里外慕容秀雷靜靜佇立在一處偏僻林間,看著手中短劍,低聲道,「神主,第二人依舊失敗。」

光潔如水的短劍刃面瞬間轉為黑色,浮現一雙鬼火跳躍的雙目,劍身嗡鳴間響起金石之聲,「不用說了,紫式部是靠了日出皇宮內的隱秘陣法禁制才壓住你一頭,這九處白衣比紫式部更為厲害。你召喚我之後,一旦我心神寄上你的秀雷劍,他馬上有所感應,連出手都不肯了。哼,狡詐的小輩。繼續第三人吧,不要再讓我失望。」

「……是。」

慕容秀雷有所猶豫,在黑色雙目散去之前,終究還是只說出一個字,眼神中卻像是打定了某些主意,收起短劍,重新掩去了那張五官有瑕卻不失為別樣美人的面容,融入林間蔭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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