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 第一百零一章 顏子虛的捫心自問(下)

作者 ︰ 酒狂

期門穴,非陰非陽不高不低,內虛而氣血不至,唯有期待,又因為它是肝經的最上一穴,出入之門,故而名為期門。這些顏子虛都在一些雜書上看過,沒覺得有太多可以上心的,一聲嘯隨著浩然元氣沖入之後隨即發覺元氣如泥牛入海,這才察覺出異樣來。

如同站在一個積雪盈膝的山坡之上,站穩身子已經很勉強,而腳下松軟白雪仍在背後的推力作用下,堅定不移的形成洶涌雪瀑,掛在山坡盡頭的懸崖。懸崖下深處,是一張黑暗巨嘴,瘋狂的吞噬著元氣的雪瀑。[搜索最新更新盡在;努力控制著神念之軀,顏子虛好不容易才在背後的桃花貼推力和面前的黑色吸引力雙重力量的推拉之下站穩,感受著元氣流動越來越快簡直如雪崩一般,直到最後幾乎所有元氣都進入期門穴里隱藏的怪獸之嘴,一切才逐漸恢復平靜。桃花貼累了、黑色深淵也累了,顏子虛卻慘了,這一來一去片刻之間身體里的至虛境界的精純元氣頓時涓滴不剩,他不由得心頭叫苦,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最關鍵的是,神念掃去這一絲輕飄飄的黑色輕煙仍舊若無其事的漂游在期門穴內,不增不減不多不少,那一頓元氣大餐吃下去沒有半點變化,連個飽嗝都沒有就讓顏子虛有些費解,不拿來壯大己身,那麼這絲黑色吞食元氣難道就是為了圖個樂?

顏子虛心頭覺得古怪,當下便又御使了智生和尚留下的桃花貼,全副心神引領著這十八字劍訣一百一十七筆劍意,全身竅穴張開吸收著天地元氣供由其馳騁,在十二條正經中運轉了一周,最後流入足厥陰肝經時,這道元氣洪流比剛才足足壯大了數倍不止。顏子虛小意內視,眼睜睜看著這元氣洪流在期門穴再次形成更為宏壯可觀的大雪崩,淪陷在那一絲黑色的氣旋深淵里。

那極微小的一縷黑色仍舊如同深山靜湖里一尾靈魚,旁若無人的搖頭曳尾,顯得自在無比,仿佛它是一道極熱的岩漿,那恐怖的元氣雪崩在它腳下變成虛無之氣乃是正常無比的事。顏子虛知道這道元氣洪流若是直接打出來,只怕自己住的這間廂房連著旁邊的亭廊都會被掀掉大半,然後在地上留下至少三五丈方圓的大坑不可。

無奈之下他只得嘆口氣任由得那道黑色自在游曳,懶得去管。所幸的是那十八字劍訣經過這一輪正經游走,倒是更為純熟了一些,各道經脈受沖刷之後顯得更為壯大結實不說,一百一十七筆劍意更是熙熙攘攘來回交擊間生出更多變化,讓顏子虛心頭突然有所感悟,一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耐得住性子,一次不悟便再來一次就是,二話不說同樣御使全身竅穴盡力吸納天地元氣,再由得那十八字劍訣化作千軍萬馬的金戈洪流一股腦的全數傾入期門穴。

三次下來,全部心神全程相隨作壁上觀。

最後一次看著最後一絲元氣白雪遇沸湯在期門穴里消弭得一干二淨之後,顏子虛心頭無驚無喜,仰頭看著頭頂皎月如銀盤不缺一分,笑得晶瑩通透。

這是劍陣!

每一筆劍意都是一員猛將,各自吸納元氣。

每一個字都是一個陣眼,各有玄奧無匹。

整句話就是一座由繁入簡的陣法總綱,十八字甚至能一字一陣,又能嵌套環結生出更多變化來。

「快到晚上了窗欞上別忘記切枝桃花插上」,顏子虛嘴里默念著這句話,笑得開心無比,這便宜師父智生和尚還真是送了自己一份大禮啊。

這番明悟下來,再次重復剛才的舉動時,這道元氣兵戈洪流的威力頓時大了遠遠不止一倍,各道劍意如同一百一十七位已經月兌去青澀懂得合擊之道的名將,不但吸納元氣的速度遠遠勝過從前,更是在臨近期門穴時一舉合圍,化作十八顆巨大的雪球,如天外隕星般帶著玉石俱焚的勢頭朝那絲黑色轟去。

顏子虛神念在側,仿佛真的置身于一處古戰場一般,目睹天地神靈戰意滔天各展神通廝殺在一塊。這一刻他倒是跟局外人似的有些擔心那絲絲黑色能否擋得住,否則這十八顆白色小流星似的元氣轟擊之下自己的期門穴只怕要變了城門邊的池魚,無端惹來禍事。

片刻之後,顏子虛才知道自己是咸吃蘿卜淡操心,看走了眼。

這十八顆雪球轟擊之下,那絲黑色同樣還是不慌不忙的游走了幾圈而已,像是平靜湖面上泛起一圈圈黑色漣漪,便將那來勢洶洶的凌厲元氣球吸納于無形,跟前幾次沒有什麼區別。這時顏子虛才開始認真思索一個問題,至虛境界的元氣在這絲黑色力量面前如同小孩騎木馬耍竹枝般不夠看的,這絲力量莫非是無矩境界?

顏子虛不敢去奢望自己體內蘊藏有更為傳奇的奪天境界力量,更何況這絲力量像個大爺似的根本對他愛理不理,他只是在這一刻覺得有些鬧心。先前在日出國突破洞玄一舉破除了那道神秘封印,他就隱隱有些覺得怎麼自己的身心好像是塊香餑餑,引得無數黑暗中潛藏的高人大能們覬覦,又像是一塊棋盤,任由得他們隨意埋伏後手,佔得先機。

「真是不夠公平啊。」顏子虛苦笑著搖頭,「我好歹也是至虛境界了好不好。」

在華佗的丹室天井那晚,萬劍貫體直破至虛,原來踏破洞玄留下的那塊封印殘片也似乎被無堅不摧的劍氣弄得蹤跡全無,就像自己以前洞玄修為留下的那些傳送陣印記一樣的下場,可是期門穴里這絲黑色痕跡又是哪里來的?

是那塊封印殘片所留下的,或是早就存在于自己體內,不過至虛境界才能看得清楚?

這時,顏子虛突然覺得自己跟孟羅在這一點上是何等的同病相憐,人家修行都有師父手把手領進門,而他們兩兄弟都是短命的便宜師父,神神秘秘留下些傳承讓徒弟們自行領會貫通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一旦遇到沒見識過的古怪事,就能看出沒師父的苦命孩子多悲催。

心頭一陣惱怒,顏子虛對著期門穴里的那絲黑色力量大罵道,「你一天不挪地,我就一天不能完整的走完這條足厥陰肝經。你佔山為王霸住期門穴不放,給我些好處甜頭我也就由得你了。不要以為力量品質高,就能仗勢欺人。」

顏子虛覺得自己實在是有夠荒唐,對著自己心里的東西開罵不說,偏還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罵得解氣,若拿出煙雨街小混混的罵腔顯得太低檔次,何況對方也不是人啊,說不定還繞來繞去罵了自己,畢竟是自己身體里的東西。

納悶之余,顏子虛提著昔我劍,臉色難看之極。一旁的劍靈秀雷抱著膝蓋靠著亭柱坐在亭子欄桿上,下巴擱在膝頭可憐巴巴的眨著眼楮望著他,能感受到他心頭煩躁卻比顏子虛更不懂得遣詞造句的少女,只是用憐惜的眼光溫柔而默默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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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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