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求票票
美酒上來,閑人退去。
夏胖子自己先喝了一杯,拿起一顆下酒的雲州冰梅塞進嘴里,一個冷戰將渾身肥肉抖了兩抖,精神十足的對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顏子虛說道,「哥哥的話題太沉重,還是听我說說這個世界的事吧。」說完也不管顏子虛的反應,端著杯子在小亭里來回踱步,口若懸河的說起故事來。
這個世界大家只知道有九州,其實無非是人為劃分的幾大區域,青、雲、揚、翼、荒、雍、通、幽、涼,九州里各自發生著無數故事,各州王朝更替,世家榮衰,有史書記載就沒有人能一統九州,萬載江山為何永遠是戰火紛飛此起彼落,歸根到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修行。這方世界里能打下整個九州的那些驚采絕艷之輩,或早或晚似乎最終都會把眼光放到奪天地造化,塑永恆之身上去,偌大的九州紅塵煙火不過就是他們眼里飛升前點地的那一下激起的小小塵土而已。
看著夏胖子說到這里,右手高舉一掌擊在亭柱上,裝模作樣的長嘆了一聲,還故作老成的搖了搖頭,顏子虛看著滑稽,忍不住嘴里的半口酒噴了出來,笑得連聲咳嗽。夏胖子轉過頭來一臉哀怨,歪著頭盯著顏子虛頹然說道,「哥,你這樣我完全沒氣場,怎麼往下說?」
顏子虛好容易止住咳嗽,按著胸口笑道,「這個滄桑感慨的話題不用往下說了,說說各州的特點和風土人情吧。」
雲州以南就是青州,青州除了北面是雲州土地,其余三面臨海,地域遼闊卻多密林沼澤,走獸蟲豸。青州之主林壽兀,住在鐵木城里,自詡為異獸杌托生,生性桀驁不馴。
「青州鐵狼騎很有名吧,听說青州狼騎軍統領叫傲狠,是林壽兀的女婿?」顏子虛想起自己的四師兄,便插了一句。
再次被打斷了夏胖子擺出一副你再說我就不說了的表情,顏子虛連連擺手道歉,這才安撫了胖說書先生的脾氣,讓他繼續說了下去。
林壽兀的乘龍快婿傲狠統領的五千鐵狼騎最擅長林間作戰,傳聞他已經有了無矩的實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對于傲狠的老婆,就連青州的死敵——翼州羽家的羽天蒼也是贊不絕口的。
說到這胖子對著顏子虛故意把最後幾個字加重了口氣,停下話頭等顏子虛主動捧這一哏。某人無奈之下只好順著桿問道,「什麼贊不絕口?」
夏二少這才滿意的點頭。
原來傳聞傲狠的老婆林楚楚長得極丑,而翼州的女子卻由于血統關系幾乎個個輕靈勝雪,好像就沒有丑的,所以羽家家主羽天蒼每每跟林壽兀以及傲狠交戰時,總要提起這些事來諷刺一輩子爛泥和野獸打交道的青州人覬覦翼州這片四面環海的豐饒島嶼和如雲美女。
顏子虛听罷眉頭皺了皺,卻沒有說話,由著這胖子繼續說下去。
其實青州人也知道,翼州近年來能一直佔據上風,甚至駐軍三仙島與雲、揚、青三州遙遙對峙,其實是得了雍州愛新覺羅家的暗中相助。雍州跟翼州有一條海峽隔海相望,這條海峽最近處兩州之間的距離不過數百丈而已,若是在足夠高的空中看,兩州根本是連在一起的。
這些年來愛新覺羅家出了位不得了的年輕少年,短短數年便佔據大半個雍州,在家族里用鐵血手段建立了牢不可破的絕對的威信和權勢的同時,還采取懷柔政策解除了與翼州羽家的冷戰關系,不知用什麼條件居然說服羽家人頂在了前面與青州死戰,甘願為炮灰。
夏復說到這里停了下來,不等他露出你懂的神色,顏子虛已經丟了一句過去,「那少年叫什麼?」
據傳愛新覺羅家這名名叫弘歷的少年不但在合縱連橫上天賦驚人,修行一途上也是讓大家驚為天人,十六歲年紀竟然已經是至虛中品,都說他若不是為家族耽誤了時間,進境絕不會止步于至虛而已。據說弘歷甚至有過想法要開闢一條黃綾之路,由雍州北上涼州,越過小小的通州境內,直達富饒的揚州,讓商貿得以往來。不過近些年來他就跟我說說的一樣,越來越沉迷于修行一途,這個想法也就沒有兌現。
「什麼叫黃綾之路?」
夏復說一段便自己喝上一杯,現在隱隱有了五六分醉意,瞪著眼楮回答道,「就像碧落望家崇尚青色一樣,愛新覺羅家以黃色為尊,黃綾之路大概就是官商之路的意思吧。」
「按你的說法,荒、涼、通三州就沒有什麼大世家或王權存在羅?」
夏胖子帶著醉意晃了晃腦袋,說起話來已經有些大舌頭但文辭還在,「荒州如其名,大多地方都是寸草不生的冰原,多有奇禽荒獸,極少人蹤。涼州有夷族,以前是雍州發配罪不至死的重犯之地,有些半路逃逸或大赦不死的犯人留在當地與夷族通婚,長此以往涼州血統變得極為蕪雜,加上名字又不討喜,所以在很多野史里加以夸張修飾便成了惡魔聚集之地,那里的人是否都如書家所言天性涼薄,倒也不見得。至于通州,嗯,通州嘛,上連荒涼二州,下接揚州,太小,沒啥說的。」
最後幾句時夏復已經是酒勁上頭,搖頭晃腦用近乎耍賴般的說法完結了他的這篇九州概述,也讓顏子虛多了一層認知,加上曾在中天院里看過許子將收錄成冊的月旦紀,在某些事情上他甚至比夏復知道得更多更細。
「胡子都沒長出來,就敢說通州小,難道真把自己當做天之子,眼里看不到通州四十萬條人命?」說這話的語氣帶著一絲譏諷之意,聲音清冷,顏子虛轉頭看去,只見幾位玉人已經酣戰終結,也不知道是誰贏了最多的青晶幣,個個都站在門廊上看著手舞足蹈的夏胖子掩嘴而笑,出聲的正是唯一保持清冷面容的玄錦繡。
「揚州那位夜之柱的暗女王據說就是通州籍貫,怎麼能說通州小無話說。」夏夏過來扶起已經靠在亭柱上癱軟如泥的夏二少,聞到他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的嘴里噴出的酒氣,皺眉笑問道,「你倆說什麼體己話能喝這麼多酒啊,這五甑續渣法釀出來的‘赤流霞’後勁最足,看你們喝了足足一壇半,我看他睡到明天晚上都不會醒了。」
顏子虛無奈的攤了攤手,各人散去,而玄錦繡卻頗有興致的拿起閑置的空杯,皓腕輕翻,探手在酒壇里舀了滿滿一杯,舉到眉際秀口微張,說道,「就敬那位揚州的暗之女王吧,關于她的來歷,我們知道的也僅限于通州籍貫。作為一個女子,能將自己所有的心事隱藏那麼久還滴水不漏,同為女兒身的我,敬佩非常。」
同顏子虛遙遙相敬後,玄錦繡莞爾一笑,嫵媚動人,也不管顏子虛張口欲言的樣子,就這般娉娉婷婷擦肩而過,入房去了。
顏子虛端著空杯子,回想起玄錦繡值得回味的簡單兩句祝酒辭,其中深意,似乎比夏胖子一晚上說的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