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虛低頭看著腦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很是無語,煉化自然女神留下的頭發?連至虛巔峰的英招都無法做到的事情,自己憑什麼去煉化。四目相對之下,他心里猛然一動,想起自己體內那充斥十二正經的桃花情絲。
多日不近遠離,望千尋這幾天縱然紅妝在身卻對他有些若即若離,碧落城里微振的情絲又老老實實蟄伏下來,一直沒有長進。顏子虛盯著這個自稱纓檸的小女孩胸前那條青亮柔順的發辮有些發呆,莫非情絲更上一層樓的機緣就在這根自然女神的青絲上?神祗的算計也太過于嚇人。
「小妹妹,你真的決定要跟顏兄一起走?」葉似錦輕輕咳了一聲,顏子虛這才發覺自己盯著的部位雖然平整,但卻著實有些尷尬。小女孩好像沒注意到似的笑著對顏子虛點頭,根本不拿正眼看一旁同樣放棄四靈符旗,抄著手看戲的輕眉男子。
「當然。媽媽要我等的,就是能幫我度過情關的人。」
話里有些托付終身的味道啊,葉似錦似笑非笑的繼續問道,「那你度過情關變成人類之後呢?」
「當然是去找媽媽啦。」
纓檸終于回過頭來,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瞥了一眼葉似錦,好像這個問題的答案根本不值得回答。
怎麼听都像一次性物件用完了就隨手丟的悲劇命運,葉似錦忍住笑連連點頭,看著顏子虛露出你懂的意味。
顏子虛尷尬的笑著問,「你憑什麼那麼篤定我就是你母親要找的那個人?」他說著示意傲狠稍安勿躁,小女孩身後的灰發男人蹙著眉,恨不得拔出刀來切下那條辮子直接走人,哪里像葉似錦那般好脾氣。顏子虛也不知道當年這小女孩究竟使出什麼法子讓自己師兄吃了苦頭,竟然如此記恨,非得扳回一城才甘心的樣子。
纓檸拈起胸前發辮末端,遞到顏子虛胸前,嘟著嘴說道,「喏,你模模就知道。」
傲狠看在眼里,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顏子虛的手指已經觸踫到那條發辮,一陣炫彩光華閃動,兩人化作一縷青光頓時消失不見。
「就知道會是這樣。」傲狠趕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抓顏子虛時已經撲空,懊惱的一拍手說道。「英招本就行動迅捷如電,這挪移虛空的本事只有無矩巔峰的大修行者才能做到,她想必是借了女神發絲才早有此算計。唉……」
葉似錦倒是不擔心顏子虛,自從化身白銀見識過顏子虛的氣運之後,他心里就對于顏子虛這種看似福禍雙生的搏天好運有種隱約的無力感,甚至覺得自己若不能到達那個據說能洞悉天機順借造化之力的奪天境界,就怎麼也不可能敵過他,這才一直保持是友非敵的狀態與顏子虛廝混在一起。
「我看顏兄應該不會有事,了不起多一樁桃花運吧。」
听到葉似錦這般寬慰,傲狠咬咬牙,極力辨析虛空中元氣變化,然而至虛巔峰雖然對于空間法則有一定了解,但是要做到隨心所欲的破空追蹤,實在是力有未逮。半晌後,他招手收了虛空里根本沒起到應有作用的四靈符旗,選中了一個方向,也不向葉似錦和顛倒解釋,徑直飛馳而去。
原地剩下兩人面面相覷,對視交換了一下眼神,無奈展開身形跟了上去。
……
顏子虛只覺得墜入了一個翡翠般的夢境。
腳下萬物迅速變幻著模樣,滄海桑田眨眼幻化,成片樹木由女敕芽變成擎天巨木隨即又倒入泥塵化為烏有,大地像一塊巨大的畫布,被無形之手隨意潑灑著顏色,黑、藍、紅、綠、黃,沙漠戈壁、葳蕤森林、青蔥草原一一劃過眼前,剛還是碧波蕩漾的大湖涼意無邊,下一眼就是塵沙飛舞漫天流火。
呆呆的看著這一切,雖然猜到了這應該就是青州無數年來的模樣變化,然而巨大的震撼感還是讓顏子虛全身僵硬如木頭樁子般釘在原地,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這就是在神祗眼里的世間萬物嗎?
再想到那句流傳于現世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一口氣這才從略感悲涼的心間緩緩吐出,雙眼茫然失焦看著遠處,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一只溫軟柔荑握住他的手,「這只是神祗的一瞥眼,若是你我一齊煉化了媽媽那根頭發,看到的、了解到的東西只怕更加震撼。」
好像一直就站在身邊陪著他看完青州千萬年來的滄桑變幻,纓檸的話將顏子虛拖回現實當中。
「就這樣把我擄走,師兄一定已經發了狂。」他無可奈何的說了一句抱怨的話,「雖然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小女孩撅著嘴抬頭說道,「我才懶得管小傲開心不開心,以前抓我費盡心思,我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
顏子虛想到一向淡然的灰發男人記恨的神情,不自然的問,「你以前到底把傲師兄怎麼樣了,他好像非常生氣。」
「也沒怎麼樣啊,不過是把他困在一座媽媽用來教訓不听話神獸的古陣里過了十幾天普通人日子而已。」
「就這麼簡單?」顏子虛有些不相信的追問。
「還有順便扔了幾千斤各種動物的大便進去。」纓檸說著自己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顏子虛無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來,心想這倒是個因地制宜的辦法,哀愁之森里那些玩意倒是不缺,只是虧這小女孩想得出,居然收集留存了下來。自然女神用來禁錮神獸的古陣樊籠,她又說是過普通人的日子,想必那些臭氣和骯髒即便是至虛境的修行者也無法幸免了。
無聲嘆了口氣,顏子虛再問起同樣的問題,「為什麼你媽媽,也就是自然女神會選中我?」
纓檸笑著解開腦後發辮,無數根青絲隨風散落雙肩,秀腕翻轉處,一根看上去極為普通的細細黑發隱隱泛出青幽幽的光彩,躺在她的小手掌心。
「拿去。」
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女孩,顏子虛不可置信的問,「這就是……?」
纓檸點點頭,手掌一伸,抬高數寸舉起那根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的頭發,再次重復道,「拿去。」
「給我了?」
「嗯。」纓檸爽快的從鼻腔里發出肯定的聲音,「如果你是媽媽很久很久以前就說過的那個人,你就能收服這根頭發。」
剛要伸出兩根手指去拈,听到這顏子虛再度猶疑的停下來問道,「那萬一不是呢?」
纓檸老氣橫秋的說出理應如此的解釋,「褻瀆神靈身體,自然只有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一個結果。」
看到顏子虛僵住的表情,她開心的笑了。
「放心啦,騙你的啦。真是膽小的家伙,媽媽怎麼會給我選一個這樣的人……」
听到十來歲模樣的小姑娘這樣自言自語般打擊男人的自尊,顏子虛咬咬牙,拈起了那根輕飄飄似乎隨時都會隨風飄走的細細頭發。
一切如常。
沒有雷霆陣陣,也沒有天花飄墜。
正泛起念頭覺得又被小姑娘捉弄了一次的時候,腦海中傳來一聲意味悠長的嘆息,好像是由數百甚至上千句低聲細語組成的一聲獨特嘆息,猶如無數人同時說了一個音節,龐大而神聖,不可侵犯,卻又平凡得像是世界萬物的一聲感慨共鳴,裊裊于耳際。
十二正經內已經與顏子虛密不可分的無數殷紅情絲像听到了最終召喚一般,由他右手食指、拇指的指尖噴涌而出,盡數匯入那根發絲當中。
如百川入海,萬物歸塵。
……
……
ps:被某個女神的電話困擾了半夜,凌晨3點才完成這更,傷不起啊。大家見諒,我盡快補上五一欠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