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裔 001 營地

作者 ︰ 拉風的樹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當年在這一片土地上所發生的一切,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日落黃昏。山谷的溪邊,一群身穿迷彩服的人正在忙碌著,他們熟練地在高地上用工兵鏟鏟平了碎石灌木,再鋪上一層黃土,用腳踩實,然後才在上面搭架起一頂頂是墨綠色的帳篷。

一個身材高大,渾身充滿力量的男人,正在巡視著眾人手頭上的工作,他那如老鷹般犀利的眼楮看到一些瑕疵的地方,就過來親自糾正,神態一絲不苟。從這里可以看出,這男人應該是隊伍的領隊。

古徵別著兩只手,口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身土布衣服,土里土氣的,跟整支隊伍格格不入,他的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樣子有點吊兒郎當的模樣,看上去像個不良青年。他站在離眾人不遠溪邊的那塊巨大的石頭上面,仔細仰望這山谷周圍一圈之後,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走近那高壯男人的旁邊,說道︰「孫大哥,這里可不適合扎營啊!」

孫言正在指揮眾人干活,听到了古徵的話,眉毛一挑,「為什麼?」一路上,這古徵老是在他耳邊嘮叨著,說這個不行那個不可以,他耳朵早已經起了厚厚一層繭了。

古徵拉著他,指著山谷周圍,說道︰「你看左邊山峰如一把尖刀一樣,朝著我們這里,而這山谷又圓得像砧板一樣,再看那溪邊的巨石,就像一塊磨刀石,磨刀霍霍,我們在這里扎營就像砧板上的肉啊!」古徵正色說道。

孫言挑起來的眉毛馬上就舒展了開來,他「呵呵」一笑,一拍古徵的肩膀,古徵那一樣強壯的身板也忍不住搖晃了一下。「古徵啊,別老是拿你師傅那一套東西來跟我說,孫大哥我是個理性的人,這麼無稽的話我怎麼會相信呢?」孫言又清了清嗓子,沖著不遠處的一個隊員喊道︰「陳浮,你小子勤快點,說了多少次了,在山林里不準吸煙的,你咋老就沒能夠控制你的煙癮?」

那叫陳浮的小伙子沖著孫言尷尬一笑,做了一個「ok」的手勢,一下子就把手中的煙頭給掐滅了。孫言回頭又對著古徵說道︰「古徵啊,你只要當好你的向導,不要帶我們迷路就好了;我當過七年的兵,在山林里打滾了六七個年頭了,什麼地方沒呆過啊!這里通風,居高臨下,又臨近水源,能在天黑之前找得到這樣的一個地方扎營,已經是我們的運氣了,山里頭的天黑的快,就算听你的轉移地方扎營,也是來不及了啊!更何況,像我這麼理智的人,怎麼會相信那無稽的東西呢?不要老拿你師傅那一套出來危言聳听啊,時代不同了,你得與時俱進啊!」

古徵只好沖著孫言苦笑了一下,默不作聲。古徵的師傅是進山前最後一個小鎮有名的風水師傅,不過師徒兩人卻遠離人群,住進深山之中,孫言此番進山,本來是想找古徵的師傅帶路,可是那老風水先生早在幾個月前就病逝了,無奈之下,他只能聘請古徵這個才剛滿二十歲的小「風水先生」了。

這是一支考古隊,前去深山里頭一個叫李家峪的老寨子考察——這是領隊孫言這樣對古徵說的。當然為什麼這考古隊里有著十多個膀大腰圓的青壯隊員,就有點讓孫言無法自圓其說了。孫言是退役軍人,考古隊的投資人花了大價錢才聘請他當了這支隊伍的領隊。隊伍里面的實際領導人是考古隊的主持人林秀德教授,不過他已經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了,日常事務他從不插手,都是交給了孫言打理一切,整天都是跟他身邊的兩個學生拿著地圖研究著什麼。

古徵只是隊伍前天才從山里頭聘請來的向導而已。因為前段時間下雨,考古隊之前走的道路都被泥石流沖垮了,領隊孫言無奈之下只好改道,繞了差不多一百多里的山路,走了這條根本就沒有人走過的地方。

在小鎮里他想聘請一個熟悉這山區的向導,可是小鎮里的人听說他們要去李家峪,個個臉色都慘變,無論孫言開出多高的價錢來都不為所動。最後還是有人指點了古徵師徒,這一帶,敢去李家峪的人,也只有這兩人而已。于是孫言就找到了古徵居住的地方,發現古徵的師傅已經病逝了,失望之余,他猶豫了一下,把自己需要一個向導,從這里帶路到李家峪。他給古徵開出了一個高價︰一天三百塊錢的向導費,要知道,這深山里頭,一個成年人一年的純收入也不過是兩千元,甚至有些地方還是屬于赤貧,這麼多錢,足以讓不少人心動不已(只是孫言很郁悶,這個價格他已經向不少山民開出,可是那些山民就是拒絕了)。

听到孫言等人要從這里去李家峪,古徵也心中一凜。李家峪素有凶名,在附近有一首歌謠已經流傳多年︰「李家峪,李家峪,活人不去死人去,雲里不見霧里現,生人不見死人見。進了李家峪,再也不見親人面……」這些歌謠也不知道是從哪時候開始流傳下來的,但是足以說明李家峪在這方圓百里之內,是一個絕對的禁忌之地。

古徵略一思索,就答應了孫言的請求。除了那幾百塊錢一天的向導費外,他更加關心的是這隊伍的安危。他很清楚,從這個地方進去李家峪的人,幾乎都是沒有好下場——例外的是古徵和他的師傅,因為他們洞悉著這李家峪的秘密。實際上,這也是兩人隱居于深山的主要原因。

古徵嘆了一口氣。孫言的固執讓他無可奈何,時不時還會大擺他的經驗主義和人生信條。這也不能怪孫言,因為李家峪孫言已經不是第一次去了,之前的經歷都是非常安全,並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出現。只有古徵心里清楚,之前孫言等人之所以沒有錯,那是因為他們走的不是現在這一條路。

這世界就是這樣,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同一個問題,得到的結果也是不一樣的。而從不同的道路去一個的地方,遭遇也不一樣,甚至,所去到的那個地方,可能也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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