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傲陽大概想到了範晴讓路修睿來的原因了,因為之前範晴跟顧錦書林素哭訴著說她的兒子沒死,那麼,這個路修睿,是老爸裴震跟顧錦書的孩子嗎?
門推開的剎那,他的視線也看過去,看到了路修睿,那一剎,他從路修睿淡漠的臉上看到了一種熟悉的氣質!
他縱使做好了思想準備,在看到路修睿這張臉的時候,還是驚愕了!
因為——
這真的是,老爸和顧錦書的合體,四分裴震的樣子,六分顧錦書的樣子,甚至于,看到路修睿,再看看燕寒,可以清晰的看出,兩人是兄妹。只是路修睿有著裴震一樣一張性格而堅毅的臉,裴傲陽這一刻凌亂了!這是寒寒的親生哥哥,也是他裴傲陽的親生哥哥!
這是寒寒同母異父的大哥,他裴傲陽同父異母的大哥,這樣復雜的倫理關系,他跟寒寒該如何走下去?他感到了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裴家的長孫,爺爺女乃女乃的長孫!
難道,當初,顧錦書懷的孩子根本就是爸爸的?可是爸爸怎麼不記得了?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門口。
「睿睿!」一看到路修睿,範晴立刻站起來,「快過來,睿睿!」
路修睿視線掃了一圈,先是落在床上燕寒的身上,又看了看另一個坐在床邊哭泣的女孩身上,視線輕輕一撩,走向冰櫃。
「睿睿,這是——」範晴剛一開口,就被路修睿打斷。
「媽,我知道她是誰,你不用說!」路修睿平靜地說道。
範晴一下驚愕,難以置信︰「你,你知道了?」
路修睿平靜地看向了範晴,微微點頭。「很早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她還活著,但終究還是沒能再見一面!終究緣分不夠!」
路修睿人已經在冰櫃前站定,沒有鞠躬,沒有磕頭,只是平靜地隔著玻璃看著冰櫃里躺著的人,眼神深邃地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睿睿,你怎麼會知道?」範晴從來沒跟人說過的。
「十八歲我去北京讀書的前一夜,您跟爸爸的談話,我無意中听到的!」
「天!」範晴驚呼。「十七年了,你居然知道了十七年了!」
「對!」路修睿還是那麼平靜,「你去中央,是因為——」
「媽,與他無關,他根本不值得一提!我的決定,只跟我自己和路家有關,跟他和她都沒有任何關系!」路修睿依然平靜地說道。
兩個人說著莫名的話,路修睿轉頭看向林素,拉開了冰櫃的蓋子,更清晰的看著里面的人!
「睿睿,你——」範晴想要他跪下來,給顧錦書磕頭,這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是她唯一的兒子,給母親送終也是理所當然,可是路修睿不讓她說,是不是擺明了不想相認!路修睿已經成熟了,範晴猜不透這個孩子的心思。
路修睿低下頭,在所有人錯愕的瞬間,他俯子,輕輕的吻了下冰櫃里的人的額頭,輕輕的一個吻,落在親生媽媽的額頭上。
燕寒呆了,燕霜也呆住,連著裴傲陽都是跟著不明所以。
所有人大氣都沒出一下,只听到路修睿沉聲對著冰櫃里的顧錦書林素輕聲說道︰「我不怪你,安心地走吧。下輩子,別再這麼蠢了!」
範晴別過臉去,淚唰唰的流出來。別再蠢了!可是錦書只是善良啊!可是,人生,有時候,善良也是一種愚蠢!睿睿倒是看透了一切,他親了他的媽媽,他心中對錦書沒有恨,範晴欣慰的落淚,錦書,這是你的兒子啊,他還活著,一直在我身邊,姐姐對不起你,姐姐好心辦了壞事啊!你安息吧!
路修睿又低頭幫林素撫了撫頭發,眼底流動著一種復雜的情感,卻在抬頭時,又歸于平靜,只是一分鐘,他果斷的蓋好冰櫃,人也站正,看了眼表,沉聲道︰「現在十二點鐘,三點移送火化場!」
「不——」燕寒突然爬下床來,驚慌的叫著︰「不!不可以!這是我媽,不去火葬場!」
「你是誰?你憑什麼這樣說?」燕霜也被路修睿嚇到了,媽媽被送火葬場,這輩子,這輩子再也沒有媽媽這個人了!
「有資格為她送終的人!」路修睿平靜地回答。
「不!不可以送火化場!」燕寒突然爬下床跑到冰櫃邊,護住了冰櫃,「我們不火化,不火化!你是誰?你憑什麼安排我媽媽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
她一下爆發了,有些激動,這個人,他怎麼可以進來就說這樣的話!
「寒寒!」裴傲陽走來,抱住燕寒。「寒寒,听我說,他有這個資格,媽一定想要他來安排的!他的安排,媽一定會安息的!」
燕寒一下驚呆。「他,是誰?」
裴傲陽看了眼路修睿,又看了看範晴,再看向屋里所有人,「他是我們的哥哥!」
「哥哥?」燕寒呢喃著重復,卻回不過味來!突然腦海里響起剛才在病床上听到的話,難道,難道這個男人就是裴部長跟媽媽的孩子嗎?
燕寒一下嚇傻了!視線看向路修睿,她看到了熟悉的容顏,路修睿他有六分媽媽的容顏,甚至他還有幾分與裴傲陽的相似!她沒有見過裴部長真人,不知道到底多像,可她相信這個人是她的哥哥,媽媽居然還有個兒子!她不知道是喜是悲,只覺得很是茫然!
路修睿倏地挑眉,對上裴傲陽的視線。
裴傲陽也望向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路修睿挑眉,動作跟裴傲陽挑眉時一樣。
裴傲陽看著他說︰「既然來了,何必不認?誰也比不了你有資格,為媽送終是兒子義不容辭的責任。」
「既然你也認為我有資格,那就回去告訴你爸,離她遠點!」路修睿平靜地開口。
裴傲陽一下怔住!
「讓你爸遠離!」路修睿指著顧錦書林素的尸體,「不要髒了這個可憐的女人輪回的路,下輩子,我可不想再讓她跟樓下那個男人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