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傲陽視線銳利的眯起來,看著燕寒,像是審視陌生人一樣看著燕寒,也十分平靜地問道︰「所以你現在是在質問我?」
燕寒看他如此,知道自己這樣踫觸了他的極限,她極力克制著讓聲音不過分尖銳︰「裴傲陽,你一句偷听傷了我!你知道嗎?」。
裴傲陽眼神一緊,有痛楚和擔憂染上眉宇,卻沒有說什麼。
燕寒輕笑,有點恍惚︰「你覺得我是在質問你嗎?那好,既然你覺得是質問,就權當是質問吧!我想我也有這個權力質問吧?」
是!燕寒有這個權力!她是他的妻,自然有權力。
「你打算帶著對程子琪的愧疚跟我繼續幸福下去,跟我演戲下去嗎?如果我沒有听到這些話,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隱瞞下去?一個人把這份愧疚的煎熬隱藏在心底,直到程子琪幸福為止!如果她一輩子不幸福,你會一輩子帶著對她的愧疚煎熬,是不是?」
其實,燕寒真的是想要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笑看雲舒雲卷,可是她的尾音,還是顫抖了。
看傲在過。裴傲陽的臉色終于冷下來。他薄薄的唇緊抿,輕輕啟音︰「我不想隱瞞,是!她不幸福的話,我會愧疚一輩子。」
他的嗓音是舒緩的,然而他原本澄澈無害的眸色此時就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沼澤,醞釀著呼之欲來的暴風雨。
男人一旦撕去了偽裝的面具,露出的真實面目仿若暗夜修羅。
「我懂了!」燕寒說出的每個字,都似乎很累,她點點頭,而後輕輕問道︰「需要我退出嗎?給你對她補償的機會兒?」
「燕寒,你是在耍脾氣。」裴傲陽深吸幾口氣,平靜下呼吸︰「你居然說出退出,你又想逃避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燕寒輕輕一笑,似乎松了口氣一般。「那就好!至少你還沒有想著去無條件的彌補她。你覺得我在耍脾氣嗎?其實我真的沒有,經歷這麼多,我動不動耍脾氣,那才是真的不成熟。」
如果他搖擺不定,舉棋不定,那才是最傷人的行為。但他沒有動離婚的念頭,所以,她覺得還不是最惡劣。
「我有愧疚,我不否認。但回不去了,回去的話,我就不會跟你開始了!」裴傲陽語氣糾結。「你身體還沒好,不要想這些,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就行了。」
「我可以不想,但你能不想麼?你認為現在知道了,我們就可以這麼自欺欺人的過下去了嗎?很多事情,都是我們無法忘記的,也是無法不介懷的,讓它存在心里。那才是對彼此感情的褻瀆,我不認為藏起來什麼不說是最好的方式,那樣問題就真的解決了嗎?」。
「我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我只能祈禱她趕緊找到個愛人,結婚,生子,那個人不在乎她不能正常生育,一心愛她就好。就這樣,我不能去安慰她,什麼也不能做,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愧疚而已。這點我不想隱瞞你!」裴傲陽十分平靜地說道︰「寒寒,她不能正常生育了,這對一個女人很殘忍。而我也知道這不怪我,是她先天身體不好,可是當初跟她戀愛的人是我,我就有了責任!」
「責任?」燕寒挑眉。
「你這是什麼口氣!」他的眸色似乎變了變,心底劃過一抹慌亂,竟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所以他移開了視線。
燕寒也不說話。
許久,裴傲陽深眸不得不望向她,沉吟道︰「寒寒,我以為你懂我,我們走過那麼多,都能不離不棄,我現在對她只是愧疚,你別這樣可以嗎?你身體還不好!」
燕寒的身體僵住,微微的笑著。
過了一會兒,似是在鼓起勇氣,她捏住拳頭,她輕輕顫抖的聲音堅定中又帶著些微的不確定︰「是!我們經歷了很多,但是那些,都不是愛情的範疇之內的。裴傲陽,你已經把情緒帶到了我現在的生活里了!是!因為有我,因為我們已經領證了,所以,你有了責任,婚姻的責任讓你親自去為她無法做什麼!是不是?」
裴傲陽的眉宇,忽然皺起,薄怒,似乎是一種內心不被人所知的物事被看穿後的薄怒在他臉上升起︰「不!我不是那樣搖擺不定的人!你不能自以為是的想我!不能隨便給我扣個帽子。」
燕寒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說著︰「有些東西,回避,是沒有用的,回避就真的沒有了嗎?你不知道便罷,不會愧疚。可是你卻知道了,以你的感情,可以等她三年,三年光陰對一個正常的有需求的男人來說,真的太煎熬了。可見,你曾經愛的很深刻。那些都是你的過去,我無權追究,而過去,你做的很好,讓我覺得真的是這樣,你們斷了!斷的干干淨淨。但,現在突然冒出這樣的事來,一下牽引了你的愧疚心,這幾日,你在我面前,你知道你強顏歡笑的樣子有多刺眼嗎?這幾日,我看著你跟林紫陽,我就預感到了!裴傲陽,或許我很小氣,但是我真的看不得你看著我時,視線偶爾閃過的恍惚,你敢說你沒想她嗎?」。
「我——」
「你想了!」燕寒直視著他,繼續說著︰「也是,畢竟那麼多年!她現在最可憐,都不能正常生育,我知道她自殺你沒有回頭就很決絕了!但,正因為她自殺都不肯告訴你她為你懷過孕,差點死了,所以你更愧疚!我也說良心話,我佩服程子琪,她寧願用生命來挽留你,也不願用愧疚挽留你,可見她多愛你!阿裴,如果自殺時候她告訴你,她不能正常懷孕了,你是不是會在那時回頭?」
「事情不能那樣假設!」裴傲陽的聲音提高了許多,但在燕寒听來,聲音的下層卻是空無,沒有支撐。
「而之前你為她做了很多,如果我沒有出現,或許幾個月前,她回國來找你時,只要肯犧牲點,你們還能重歸于好。」
「不是這樣!」裴傲陽忽然低吼一聲,像只受傷的獸。「結束了就是結束了,寒寒!你不能這樣栽贓給我!」
「我沒有栽贓你。」燕寒低聲,輕笑︰「你知道嗎?你晚上做夢,喊過程子琪的名字,就在昨晚。我不願提,我在等,等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