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該還的債就算兜個大圈子,要還的始終還是要還。梅玲的到來,使得薔薇又想起四年前那晚不愉快的事。
黑伯的意外死亡,在她心里內疚了整整四年,四年,她都沒有再踫過一顆隻果,甚至有時在打雷下雨的夜晚會從夢中驚醒,久久不能安睡!
直至那日早晨,梅玲碩大的眸子緊緊凝視著她,讓薔薇不禁心弦微顫,好似看到當年黑伯的影子。
「是你害死了我伯父,所以我知道你叫薔薇。」
梅玲的語氣相當冷靜,眼神卻咄咄逼人,薔薇透過發絲,膽顫地望了一眼皮膚黝黑的梅玲,輕輕地點點頭,低喃︰「對不起……」
「呵!」梅玲鼻息里冷哼,不屑的眼神看了看薔薇額前烏黑的劉海,「對不起有用的話,我伯父就可以起死回生了嗎?」。
司機阿海一邊開車,一邊靜靜听著後座兩個小姑娘的對話,無奈地嘆氣,當年黑伯的死在整個黑宅都掀起不小的風浪,雖然是意外,但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是薔薇小姐的隻果害死了黑伯。
薔薇訥訥地搖搖頭,她也知道自己的對不起三個字是多麼無力,她懂失去親人的那種痛苦,所以在梅玲面前,她更加的自責和愧疚。
梅玲冷眼看著縮在車窗角落的薔薇,一眼瞄到她手中緊緊抱住的書包袋子,二話不說蠻橫地搶到手中,勾起厚唇笑道︰「這書包好漂亮呢!是我最喜歡的維尼熊!」
薔薇望著空空的手,頓生一股失落,那個書包……是她在糕點房做兼職掙來的錢,攢了好久才買回來的!在黑家,她從來不敢奢望得到一分一毫,只要有瓦遮頭,有飯管飽,甚至是能讓她偶爾見到黑先生,哪怕是遠遠的一個背影,她就很知足了!
可……想起黑伯,薔薇強忍著鼻頭的酸澀,對梅玲小聲地說道︰「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梅玲嘴角一咧,將自己身上背著的褐色帆布書包遞給薔薇︰「我的給你吧,這可是我們那兒最貴的書包呢!」
梅玲沒說的是,她們鄉下哪能買到像薔薇這麼漂亮的書包?
一直都听爸爸說,伯父在城里的富豪之家做事,梅玲好不容易等到自己長到十五歲,爸爸又剛好去世,她才有機會投靠嬸嬸,終于住進了夢幻童話般的黑色城堡里,說什麼她也不要再回鄉下!她不要再過窮苦的日子!她要像富家小姐一樣過上美好的生活!
「謝謝。」薔薇溫馴的點頭,接過梅玲手中的褐色帆布書包,依依不舍地偷瞄一眼她剛買不久的維尼熊書袋,再見了,小維尼。
梅玲喜滋滋的拿著書袋左翻右翻,幸好薔薇的書包里並沒有再入她眼的東西,就這樣,兩人將書包調換了過來。
「不過,我可不會謝你。」倏地,梅玲扭過頭,異常嚴肅的神情,直勾勾的眼神望著薔薇,一眨也不眨——
「既然知道我伯父不能起死回生,那麼今生今世,你要償還的,遲早得償還掉,明白了嗎?黑薔薇!」
薔薇心頭一緊,不敢注視她那盛氣凌人的眼神,只是習慣性地點點頭,似懂非懂。
然而,她仍然不習慣人家叫她黑薔薇,她自始至終都記得自己姓沈……
驀地,腦中翻騰起那晚泳池中矗立的岸然身軀,黑……他姓黑……,那晚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喜歡上這個姓氏!
黑薔薇,他許她叫黑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