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李家家庭聚會的這兩天,夏芍也沒閑著。
余九志等人在港口被媒體和民眾圍堵之後,第二天一早,消息鋪天蓋地傳遍全港!
「余大師右臂疑似受傷嚴重,記者采訪期間,余大師未曾活動過右臂,救護車來後,也隨車去往醫院。」
「余大師的孫女余薇小姐,雙腿受傷嚴重,從船艙被醫護人員抬出時曾一度情緒失控,被注射鎮定劑後,送往醫院。記者隨後蹲點等候,截至發稿時,余小姐仍在手術中。余大師也在另一間病房不曾出來,似乎右臂受傷的傳聞屬實。」
「在港口時,記者未曾見到王大師和曲大師的孫子,王洛川和曲峰。兩位大師看起來精神狀態萎靡,回住宅後就一直閉門謝客。冷大師也閉門謝客,表示不方便接受采訪。三人自發稿時都不曾去過醫院看望余大師和余小姐。值得一提的是,余小姐此前傳聞與李氏集團總裁李卿宇先生即將訂婚,事發之後,記者曾試圖采訪到李先生,但被其秘書以公務繁忙不便接受采訪為名拒絕。截至發稿時,李先生也未曾出現在醫院。這場豪門與風水世家的聯姻,王子與公主的童話是否經得起考驗,能否走到最後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據可靠人士透露,有一起去漁村海島的風水師證實,傷到余大師和余小姐的是退出風水界許多年的張大師的弟子所為,傷人的動機似乎關系到當年的爭斗恩怨。記者特地整理出了當年事件的前後始末。起因是時為香港第一風水大師的唐宗伯大師去往內地,就此失去蹤跡,身為唐大師師弟的余大師和張大師在港爭奪第一大師頭餃,在王大師和曲大師的支持下,張大師被曝出許多在堪輿風水方面的錯處,最終無顏留在風水學界,宣布退隱。時隔八年,張大師的弟子出山,是否預示著香港平靜了八年的風水學界風波再起呢?」
「特別需要提一下的是,據聞這位傷到余大師和余薇小姐的風水師是一名女子,年齡大約在十七八歲。記者采訪時,她已提前離開。究竟這位年輕的風水大師是怎樣打敗余大師的,記者也非常好奇。她還會不會再出現,這是很多人都好奇的問題。」
……
在這麼多鋪天蓋地的消息里,民眾還沒來得及消化,劉板旺的雜志又掀起了一場風波。
前兩天他的雜志剛剛爆料的時候,還有好多人不相信,但是經由許多媒體的一起報道,民眾不信也得信了!曾經三流的八卦小雜志,這幾天銷量翻天覆地,當這天早晨,媒體記者們還在報道著昨天在港口堵到余九志的事情時,劉板旺的雜志一經擺在書報亭,其標題就吸引了不少人目光——年輕風水大師的挑戰!給香港風水大師的戰帖!
翻看其中的內容,看到的人震驚了!
雜志里,沒有任何一版小明星的緋聞,所有的內容全是圍繞風水運程展開。香港銷量最好的運程書,代表了余王曲冷四大風水家族的精髓,竟然有人在雜志上公開指點,表示要指出四本運程書中預測不準確之處!
而這天雜志中的內容已經指出余薇出版的運程書中,關于陽宅置地方面的不足之處。其余三家,雜志中表示將會以連載的方式一一指明其不足之處。
這是公開的挑戰!或者說,是挑釁!以一人之力,叫板香港四位最頂級的風水大師!
這人是誰?跟今早眾家媒體報道的那名少女風水師有沒有關聯?
不僅民眾們好奇心被打動了,連一些媒體都恨不得直接去采訪劉板旺!
他從哪里得來的一手消息?為什麼總比他們快一步?
一開始,一線的媒體們雖然震驚劉板旺能爆料這麼大的事,而且還並非虛假炒作。但很快他們就平靜下來,認為這不過是他得了某個消息來源,佔了一次先機而已。八年了,就讓他佔這麼一次先機,想必也沒什麼。媒體是靠關注度吃飯的,他以後總不能天天報道出佔先機的事件,說到底,這次就是他運氣好。論資源,三流媒體怎麼比得過一線?
但沒想到的是,劉板旺的雜志竟然還能爆料出大事來!
這下子,一線的媒體當家人們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劉板旺既然能出來這樣一期內容,他的稿子怎麼來的?他必然與這個挑戰香港風水大師們的人認識!
當即,這些媒體當家人們下令——都給我去劉板旺的雜志社附近蹲點!有發現可疑人出入,想辦法攔住,不惜一切請來!哪怕開大價錢!
但這些人很快就失望了,因為夏芍在李家大宅,她的稿子早就交給了劉板旺,只不過囑咐他不要一下發完,慢慢來。
果然,這些媒體記者守候蹲點了一天,沒有結果。第二天,雜志上又出版一期以糾正王家在風水布局上的不足之處的內容。
除此之外,雜志上還爆料稱,下戰帖挑戰香港四大風水家族的人,正是在風水師考核上打敗余九志和余薇的少女風水師!
這下子,民眾沸騰了!
真的是那名少女風水師?
她真的只有十七八歲?真是她傷了余家的人?這個年紀,怎麼能指點幾位大師在運程書中的錯誤?她到底有多少本事?
香港的風水界,要變天了?
一時間,民眾紛紛要求爆料這位少女風水師的事。但劉板旺的雜志就像吊足了人們的胃口一樣,對此事只字不提。
但越是神秘的事,越能引起人的八卦心理,劉板旺的雜志無疑活起來了,人們開始期盼他的雜志還能爆出什麼料來,更期盼他的雜志能對那名少女風水師的事進行報道。
在這種期盼中,劉板旺雜志里依舊持續連載著夏芍對于四本運程書的修改指點,一天一本,並稱指點完後,她將以六壬神課的佔卜方式,預測香港每一天會發生的事。
這是挑釁,也是戰帖,但余王曲冷四家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余薇剛從手術室轉進重癥監護病房,余九志尚在醫院陪著,剩下三家全都閉門謝客,對外界的風波尚未做出回應。但香港的空氣里已隱隱有些風雨欲來前的涌動。
在這樣的氣氛里,李家大宅里,風雨卻是提前來到了。
這天一早,李家三房的人就都回到了大宅來。他們已經是有段時間沒回來了,自從前段時間老爺子氣病了,李卿宇便守在病房里照顧老人,表示沒有李伯元的傳喚,誰也不準到醫院看望。直到一周前,李伯元回到大宅休養,李卿宇還是不允許眾人回來探望。他不僅是不許李正譽和李正泰兩房的人回來,連他的父母也禁制踏入李家大宅。
這點,讓身為母親的伊珊珊很是不滿!她去公司找兒子鬧,李卿宇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只說老爺子需要休養,人多了嫌吵,然後就叫莫非和馬克西姆「送」伊珊珊走了。
事實上,李卿宇還真是挺了解他母親,伊珊珊回主宅看望老人的目的自然是不純的。她憋屈了這麼多年,兒子總算繼承了家族,自以為在家中有些話語權了。雖然當天李伯元是怎麼住院的,她並不知道,但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不會惹老爺子生氣的,一定是大房和二房頂撞了老爺子,這才導致的這件事。不然卿宇為什麼不讓大房二房去醫院探望呢?
伊珊珊一輩子也沒抓住兩房的把柄,出了這麼件事,自然想回大宅逞逞威風,不料被李卿宇下了禁令,還被從公司請了出去,她怎能不氣?
說的好听點,那叫請,說的不好听,那就是攆!瞧瞧那名俄羅斯保鏢,五大三粗的,看著就怕人!伊珊珊怎麼也想不通,兒子會讓這種凶神惡煞的保鏢請自己的母親出公司!
她的臉都丟光了!
伊珊珊在家里憋屈了一個星期,今天早早就來到了大宅,一進門自然就不給李卿宇好臉色。
李卿宇今天穿著件常服,一件高領的米色薄毛衣,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五官雕塑般深刻,氣質沉靜。他見自己的父母進到客廳來,起身頷首道︰「父親,母親。」
他依舊是不冷不熱的,甚至帶點疏離。李正瑞對此反應還好,這兒子是他年少輕狂的時候留下來的。十七歲就有了兒子,李正瑞對父親一詞沒有多少概念,後來兒子總是李伯元在教養著,他這個當父親的反而繼續在外頭花天酒地,年復一年,他直到如今在外頭也是浪子,不思回頭,對父子之情到現在也沒有多少感悟。因此,他知道李卿宇對他不親,但兒子成為集團總裁之後,他這個當爸的倒是在外頭多了不少艷福。從這方面來說,他這個當爸的,對兒子倒是沒什麼不滿的。不就是不讓回本家大宅嗎?他還不想回來面對老爺子的訓話呢!
但伊珊珊則不一樣,她一看見李卿宇對她這樣的態度,就冷笑一聲,「今天讓你爸媽回來了?你的保鏢呢?要不要讓他們再攆我一回?」
李卿宇淡漠地看著他母親,點頭道︰「如果您想的話,可以。」
「你!」伊珊珊氣得瞬間臉色漲紅,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指著他,轉頭就去掐李正瑞,「看看你的好兒子!你也不管管他!看他對他媽什麼態度?!」
李正瑞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了幾句,夫妻兩人就在客廳門口吵了起來。
李卿宇靜靜看著父母的爭吵,神色平靜得像一潭死水,轉身的時候,眉頭卻稍稍皺起,沉重地閉了閉眼,「爺爺听不得吵鬧,我給你們一分鐘,安靜不下來的話,管家,記得送客。」
說完,他就自己上了樓。
夏芍在書房里陪著李伯元,書房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但樓下聲音那麼大的吵鬧,對于如今夏芍的耳聰目明來說,是听得清的。她見李卿宇進來的時候神色沉靜,像沒事兒人一樣,頓時心中感慨,這男人也挺不容易的。
李卿宇雖然是那晚知道了夏芍風水師的身份,但這兩天兩人相處倒是跟以前沒什麼不同,李卿宇的沉穩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他被人用邪術惦記上,他看起來依舊如常。上班,下班。
這兩天,有時連夏芍都感慨,李卿宇真是個內心強大的男人。
而此時,這個內心強大的男人與她對視一眼,輕輕頷首就去書桌去詢問李伯元的身體情況了。
今天對李家來說,是必將狂風暴雨的一天,李伯元心情必然沉重,夏芍一直在用元氣為老人補養調整,她的注意力也在李伯元身上,自然沒發現李卿宇低頭的時候,輕輕又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意味頗深。
原本,他以為只要一晚就能得知她的身份。比較,杰諾賽家族在美國黑手黨中勢力驚人,以他們的情報能力,她的身份應當只需一晚便會水落石出。
但是,兩天了,那邊依舊沒有結果。
在他打電話詢問的時候,那名一直玩世不恭大學老友竟然難得認真了起來,「你這位美女保鏢身份不簡單啊!我敢保證,她絕對不是保鏢,她的身份是被人精心安排過的。這個人手法可真高端,所有履歷上的事都是真的,但有趣的是,一往源頭查,線索就全部掐斷了。嘿!這是個高手!你再給我兩天時間,我親自出手看看!」
掛上電話後,李卿宇就蹙起了眉。當他再看見夏芍的時候,越發的不解——她到底是什麼人?身份何必安排得這麼精密?
三人在書房里坐著,李伯元像是不想太早見到自己的兒孫一樣,一直坐到快午餐時間了,才讓李卿宇和夏芍扶著下了樓去。
客廳里,人都到齊了。大房的李正譽和妻子柳氏、兒子李卿懷;二房的李正泰和妻子舒敏,大兒子李卿馳;以及三房的李正瑞和妻子伊珊珊。
三房人見了李伯元下樓來,都趕緊起身去迎。李伯元擺了擺手,看了眼餐桌,「都坐下準備吃飯吧。」
大房的人神態如常些,二房就尷尬些。畢竟上回是舒敏把老爺子氣病的,她那天從醫院回去之後就回了娘家。自從結婚到現在,李正泰對她向來是好聲好氣,二十多年了,他這是第一次跟妻子打起了冷戰。舒敏回娘家這麼多天,他不管不問,今天來大宅,他卻是叫秘書打了個電話去通知。讓她今天來給老爺子道個歉,要是今天不出現,就等著收律師發出的離婚信件。
舒敏從心底自然是不願意離婚的,她只是沒想到丈夫能這麼絕情。結婚這麼多年,她最了解自己的丈夫,他性子溫吞,但其實很孝順,這一次他看起來是真的被自己氣到了。
舒敏硬著頭皮來了,李伯元下樓來的時候,她跟著叫了聲「爸」,但沒敢跟老爺子對視。接著听他叫眾人入座,且也沒表現出對自己的厭惡來,她這才硬著頭皮坐下了。
她很少像今天這樣抬不起頭來,這異常的樣子立刻引起了伊珊珊的注意,她目中精光一閃——難不成,那天是她把老爺子氣病的?
伊珊珊的目光在二房夫妻臉上一轉,見向來感情很好的兩人今天之間像隔了層冰,李正泰竟然看也不看妻子一眼,伊珊珊頓時眸中精光一閃,瞥舒敏一眼就要說話。
「管家,上菜吧。」李卿宇的一句話打斷了她。伊珊珊一怒,瞪向兒子,李卿宇卻垂著眸,看也沒看她。
李家現在的座次,李伯元坐在主位上,李卿宇就在他左手旁,下首才是大房夫妻、二房夫妻、三房夫妻,至于李卿懷和李卿馳兩名三代子弟,都是坐在最末的。
夏芍並未入座,她立在李伯元和李卿宇身後。李家的人都見過她了,雖然吃飯的時候,有她這個外人在場很不自在,但今天的氣氛,卻是沒人找她的茬。
管家很快就帶著佣人將菜品端上來,席間氣氛拘謹,怎麼看都不像是家宴。夏芍站在後頭看著,心頭悲哀,但卻默不作聲,目光輕輕落在李卿宇下首,大房的李正譽身上。
沒錯,在天眼里,夏芍預見到的人正是李正譽。
他是李伯元的長子,李卿宇的大伯,外界盛贊的放棄自身利益,成全家族長久興盛的男人,卻是李家隱藏最深的人。
夏芍即使不開天眼,此刻也能明顯地感覺到李正譽身上正被陰氣籠罩著。但夏芍並不出聲,只等著他自己露出馬腳。
佣人上菜很快,碗筷早已布置好,但等到佣人上完菜後,李正譽卻是咳了咳,出聲道︰「王媽,再加副碗筷來。」
王媽一愣,應下便退下去拿了。但餐桌上,李伯元卻是氣息明顯波動,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大兒子。李卿宇也轉頭看向自己的大伯,目光沉靜,但夏芍站在他身後,還是能感覺到他氣息的波動。
這是她在下樓前告訴兩人的。養小鬼是要供奉的,帶著童魂出門用餐,桌上基本都會多放一副碗筷。夏芍只告訴李伯元和李卿宇,吃飯的時候,誰多叫一副碗筷,誰就是想用邪術害李卿宇的人。
李伯元很明顯沒有想到是自己的大兒子,夏芍在他身後暗中幫他調整元氣,老人才沒一下子血壓升高,又出現暈厥的現象。
但李伯元也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了,經歷了大半輩子的風雨,盡管內心波動是很強烈的,但老人臉上依舊看起來很平靜。盡管,那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他看向自己的大兒子,問︰「好端端的,多加雙碗筷干什麼?」
這可是李伯元下樓來後,除了讓兒孫入座後說的第一句話,李正譽當即就笑了笑,他身旁,妻子柳氏卻是笑了起來,「爸,你說正譽都五十的人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老了老了,還牽掛起女兒來了。嵐嵐不是在英國讀書麼?這都大半年沒回來了,他前段時間給女兒打了個電話,說怪想的,從那天起,吃飯就非得多加雙碗筷!我和卿懷都哭笑不得,我們兩人還趕緊給嵐嵐打電話,說讓她今年過年早些回來。」
李卿懷點點頭,也笑了笑。餐桌上目光奇怪的二房和三房這才也陪著笑了笑,不過看起來笑容還是有點奇怪。
李伯元皺了皺眉頭,「想女兒就多給孩子打幾個電話,吃飯多放份碗筷干什麼!不吉利!王媽,別拿了。」
從廚房出來要把碗筷端過來的王媽一听,應了一聲就把碗筷給端回去了。
柳氏母子笑容都有些尷尬,夏芍從旁看了,輕輕垂眸。他們母子應該是不知道實情的。
李正譽一見碗筷被撤走,也尷尬地笑了笑,咳了一聲說道︰「行行,不加就不加吧。爸不喜歡就算了,吃飯吧,呵呵。」
他這麼一說,李伯元反倒愣了愣,他回頭看了夏芍一眼,然後就和兒孫們動筷吃起了飯。
李伯元那一眼意思很明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養小鬼要供奉碗筷麼?我一說他就不要了,是不是……冤枉他了?
李伯元並非不信夏芍,只不過遲暮之年,面對兒孫,人之常情而已。
夏芍淡淡一笑,還是不出聲,只是在後面看著李家人用餐,看了一會兒之後,她便忽然出聲笑了笑。
她這一笑,在安靜拘謹的用餐氛圍里顯得很突兀,很不合時宜。李家人都抬起頭來,看向他們印象里的女保鏢。
夏芍的目光卻望在李正譽碗里,笑道︰「我原以為像李家這樣的豪門大家族,用餐是很講究禮儀的,沒想到也不過爾爾。」
夏芍的笑聲帶點輕嘲,雖然讓李家人狠皺了眉頭,但第一反應也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李正譽碗里,發現他碗碟里留著很多菜,都是他剛才夾進來的,每一樣都留了底。
這雖然有點不符合用餐禮儀,但這畢竟是家宴,而且被一個外人,尤其是被當做下人的保鏢突然說這麼一句,李家人便都皺了眉。
李正譽反應最大,他沉下臉來也是很有威嚴的,「怎麼?這是我們李家的家宴,我怎麼用餐需要一個保鏢來教?」他轉頭看向李卿宇,「卿宇,不是大伯說你,咱們自己家里吃飯,你還讓個保鏢跟在後頭干什麼?在外頭保護你的安全倒沒得說,難不成在自己家里,還有人害你不成?」
舒敏一听這話,先漲紅了臉。她覺得李正譽是在說她,故意給她難堪。伊珊珊這回卻也跟著不滿地看向兒子和夏芍,她本來就不喜歡兒子這回請的保鏢,一個個的,沒個把她這個主母放在眼里的!因此,她開口就要訓斥夏芍。
但她還沒開口,夏芍便先笑了。
她邊笑邊點頭,「這話還真是說對了。都說家賊難防,這話是不錯的。」
一桌子的人都跟著愣了愣,李正譽卻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這話什麼意思?!卿宇!你管不管你的保鏢!」
李卿宇抬眸看著自己的大伯,目光沉靜里帶著些令人看不懂的情緒。李正譽一跟他的目光對上,就莫名心中一跳!
夏芍卻又說話了,她望著李正譽,唇邊帶著淺淡的笑,眼里卻絕對沒有笑意,「李先生,最近夜里寅時是不是常听見有人附在耳邊說話?是個孩子的聲音。」
李正譽心頭一跳,頓時覺得頭皮都發緊,他覺得這女孩子說話清清淡淡的,眼眸卻像是能將人看穿一般!
「你、你說什麼?我听不懂!卿宇,你再不管你的保鏢,今天的家宴,大伯就告辭了!」
李卿宇只是看著他不說話,不僅如此,李伯元也望向他。兩人的目光就像是知道什麼似的,讓李正譽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這時,二房和三房的人已經感覺出一些不對勁來,連柳氏一開始因為夏芍的無禮略微皺眉的神情,現在都給了丈夫。
「李夫人。」夏芍笑著看向柳氏,「近來李先生夜里寅時是否有不對勁的時候?」
「寅時?」柳氏喃喃。
「夜里三五點鐘。」夏芍提醒,「盜汗、囈語,做惡夢。有這些情況嗎?」
李正譽目光一變,但架不住柳氏已經點了頭,「對!對!是有。你……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你們夫妻同床的時候,你一定發現李先生的體溫比以往低很多,有些冷。」
說到夫妻同床,若是平時,柳氏少不得要臉上紅一紅,但今天她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頭,她一听夏芍的話就變了臉色,點頭道︰「對!你怎麼知道的?」
「別听她胡說!」李正譽板起臉來,少見地喝斥妻子,「不是跟你說了,最近晚上天涼,我這些天太忙了,身體有些不太好,過兩天抓副中藥喝喝就行了麼!」
「可、可……她是怎麼知道的?」柳氏受了丈夫喝斥,有些委屈,看向夏芍道。
「你管她怎麼知道的!」李正譽很不耐煩,抬頭就盯向李卿宇,「卿宇,不是大伯說你。上回是不是你讓人在大伯家里安的監控器?現在還沒取下來?你這孩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大伯哪里對不起你了,你要在大伯和你大伯母臥室還裝監控!今天這事你給我說說清楚!」
「李先生,轉嫁的招數就別用了,沒意思。」不待李卿宇說話,夏芍便開了口,「我不僅知道你夜里做惡夢,我還知道,你家里突然多了很多小孩喜歡玩的玩具,而且家中近來特別愛干淨,一天勢必打掃幾遍。應該家里還會有好多小孩的衣服。」
柳氏一听就臉色變了,在對面看著的二房和三房一看大嫂這臉色,就知道夏芍說對了。
夏芍的神態,一點也不像是無端說這些事的樣子,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是傻子,都能听出事情有點蹊蹺來。不然,她一個保鏢,莫名其妙在雇主家宴的時候插什麼嘴?
「這事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盼著卿懷早點結婚,叫我抱抱孫子享享清福,提前準備點小孩的衣服和玩具怎麼了!」李正譽怒道。但他沒發現,他已經開始解釋了,心里沒鬼的人,通常不會這樣。
夏芍悠閑一笑,點頭,「這倒也說得通。但如果我沒猜錯,你家里應該還放著清水或者飲料,另外有生雞蛋和白米。你能告訴我,這些東西是用來干什麼的嗎?」
這話一問,柳氏的眼里倒露出疑惑的神色,顯然這件事她不知道。自然,這件事李正譽必定是在暗處做的,如果在明面上擺這些,他是怎麼也解釋不過去的。
面對一桌子人疑惑的目光,李正譽惱羞成怒,也不解釋了,直接拍桌子站了起來,「卿宇,你在大伯家里安監控,不解釋也就算了,這些事你也要管嗎?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人命關系。你說,他要不要管?」夏芍接口道。
但人命這兩個字,卻叫席間氣氛忽然間靜了靜!
不僅二房三房的人愣了,連柳氏母子也怔愣了片刻,李正譽更是如遭當頭雷擊,劈得一時沒反應過來。
夏芍卻在這時候忽然間動了!
李正譽本來就在李卿宇旁邊,夏芍出手之快,幾乎是一息之間!腳尖看似輕點,力度卻足以叫一名壯年男人受不了地腿窩一痛!
李正譽膝蓋一彎,身子一矮,啪地一聲被夏芍扣著脖頸按在了桌面上!
桌上全是還沒動幾筷子的菜品,這一按下去,別說李正譽身上遭了秧,臉上也油膩膩一臉。盤子發出的刺耳的響聲讓退在遠處的佣人們都是一驚,但一個個都懵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席間舒敏和伊珊珊卻是驚嚇之余尖叫一聲往自家老公身上躲,柳氏嚇得起身,李卿懷一把將母親拉去一邊,起身便沖過來,「你做什麼!」
夏芍卻在李卿懷趕過來之前,動作敏捷地放開李正譽,就退了出來。
但她退後的時候,手上多了件東西,是剛才從李正譽衣領里提出來的。她把這東西往李家人眼前一晃,所有人都愣了。連李卿懷都住了腳。
只見,夏芍手中提了件用繩子拴著的小棺木,這棺木是木頭做的,一看就是用刀子雕出來的,上面有著奇怪的花紋,看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讓人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
而夏芍的目光落在這棺木上的時候,也跟著臉色一變!
隨即,她一眼瞪向李正泰,不再是之前的悠閑散漫,而是帶了些嚴厲,「這是降頭術!你養小鬼本就陰毒,居然還請了泰國的降頭師?說!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