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哩咧,靠靠靠靠靠……靠北邊走啦!
為什麼一場誤會,她會公親變事主,不只女主角氣走,還要被人逼上花轎?
夏南瑋輕快的報告完第一手消息後,哼著歌,一臉幸災樂禍的走了,而夏南瑄則坐在床上,手揉著思考得發疼的額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她很不爽葉紹承比她早結婚,但她也可沒那麼壞心要詛咒他們分手——但如果婚禮可以拖到她遇到白馬王子更好,最好是條件遠勝過葉紹承的——仔細想想,誤會因她而起,解鈴還得系鈴人,她是不是……該去跟葉紹承的女朋友好好解釋一下?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跟他們說話!
但若不解釋而害他們真的分手,還要被迫嫁給葉紹承,那她不就倒霉到家了?
不行,他們一定要和好,她打死也不要嫁給葉紹承!
在床上躊躇了將近十分鐘,夏南瑄終于下定決心的拿起書桌上的手機,決定打給葉紹承,叫他把女朋友約出來,讓她好好跟人家解釋一下。
「葉紹承、葉紹承……」夏南瑄在通訊簿中尋著,「咦?怎麼沒有……啊!」她想起來了,她根本沒有葉紹承的手機號碼啊!
兩個人因是這一帶的鄰居小朋友中,唯一同屆同年,故一直被拿來做比較,兩人的梁子可說是打小就結下,彼此相看兩相厭,巴不得其中一家快快搬家——可惜從未如所願——當然不可能有對方的聯絡號碼啊!
「我的媽呀……」她垂下手,仰天長嘆。
難不成她還要親自登門拜訪?
她怎麼這麼倒霉呀……
晚上十點的鄉鎮道路上,即使是鎮中心,也冷冷清清,行人稀少。
除了賣小吃之類的攤販店鋪,幾乎家家戶戶都關上了大門,各自亮起了房間的燈,做著睡前的準備。
夏家的一樓是店面,樓梯的另一側是廚房與倉庫,餐桌亦設在廚房內;客廳與父母的房間在二樓,夏南瑄與弟弟南瑋住三樓,四樓則是晾衣場、雜物間與神明廳。
夏南瑄抽走腳下的拖鞋,小心翼翼的踮著腳尖步下樓梯,到了二樓時停下腳步,探往客廳方向,確定父母都沉溺在演到十點還沒演完的八點檔,無心注意這邊,才迅速的來到一樓。
若要從大門口出去,勢必得開動鐵卷門,那整條路上的街坊鄰居都會知道她出門了,她只好改由後門進出。
後門就設在廚房內,這門平常少開,大概只有過年要大清掃時,才會打開將後面的防火巷整理整理,故那門鎖卡得死緊,夏南瑄幾乎是用盡吃女乃的力氣,小臉漲得發紅,幾乎要腦充血,差點就腦中風的情況下,才壓下那該死的門把,用力將門推出去。
「嘰——」鐵制的後門很不賞臉的哀叫了一聲。
夏南瑄第一個反應就是迅速抱頭蹲下,活像前方有敵人發動大炮攻擊,就要砸往她頭上。
等了好一會,樓上沒動靜,她慶幸家人沒啥警覺心(還是該說鄉下地方治安比較好?),大著膽子將門推得更開,人走出後虛掩(免得等等回不來),快步走過與賣早餐的彭家、雜貨店的胡家、牛肉面店的許家相通的防火巷,來到隔壁的中正路,再拐過彎,就是夏家與葉家相隔的中山路。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卻覺得好像剛過了一小時。
啊啊……原來度日如年就是這種感覺啊!
她不由得站在大馬路上,仰望天空的星子嘆氣。
夏家大門是關著的,對面的葉家亦同。
她來到葉家大門口的騎樓下,扭眉思考。
該按門鈴嗎?
按了不就驚動整個葉家人,過個十分鐘,大概整條中山路上的鄰居都會知道她跑來葉家找葉紹承,那些三姑六婆一定會發揮八點檔的灑狗血本事,以為她來找葉紹承談判了。
「你要她還是要我?」女主角如此泣訴,「如果你要她,那我就去死!」
喔喔,這個女主角不是她喔,絕對不是她喔,是葉紹承那個誤以為自己被劈腿,吵架回台北的悲情女朋友喔,她堂堂夏南瑄,怎麼可能葉紹承不要她就去死呢!
老娘才不干這種窩囊事!
等等!她忽然想起不對之處!
如果女朋友負氣回台北,那葉紹承說不定為了挽回女朋友心,跑回去台北了吧?
那……那她不是白跑一趟?
她抬頭望著葉家與她家同樣四樓高的透天厝,心想,葉紹承的房間是哪間啊?
二樓的燈是亮著的,三樓的燈也是亮著的,若他們家規畫跟她家一樣,那他有可能住在三樓……吧。
葉紹承有個妹妹叫葉紋琦,目前在英國的沙宣美發學院讀美發設計,故人不在家,這麼說來,那三樓亮著的房間,應該是葉紹承的吧?
也就是說,他竟然沒有為了女朋友追回台北?
吼吼,真是狼心狗肺啊!
女朋友負氣離開怎麼可以不追上呢?
女孩子要的就是當她試探的回頭,看到男朋友正一臉擔憂的追在身後,這時即使心中仍氣著,嘴角還是會不由自主揚起啊!
連這點女孩心思都不懂,真不曉得他怎麼把到那麼漂亮的女朋友的!
像這種不知體貼為何物的男人,送給她,她必定轉送到資源回收場,看哪個沒長眼的,或哪個有阿信精神的願意將他撿回去!
她的白馬王子才不是葉紹承那一種的呢!
她理想中的白馬王子要有高大的體格,細膩的心思,要溫柔體貼,還要豪爽大方,最好會煮菜(因為她廚藝功夫很爛),最好懂得整理家務(因為她家事也不怎樣),能時常一起開車出去玩,要能逗笑她,而且要有顆聰明的腦袋才行。
至于葉紹承嘛,想他是家里的大少爺,一定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開水都不會煮,這就扣了四十分了。他體格是不錯啦,不過銀行行員老是坐著,說不定西裝底下是軟趴趴的肥肉,只是衣服挑得好能遮掩,所以這樣又扣二十分了。至于心思細膩、溫柔體貼,光看他沒去追女朋友就知道這點絕對不行,所以又二十分扣掉。而豪爽大方嘛,想他在銀行上班,又是負責什麼出納組的,反正就是管錢的,必定錙銖必較(不曉得哪來的偏見),這樣又二十分扣掉……
哇!夏南瑄兩手貼著小臉驚訝的想,這個男人在她的標準里是零分耶!
既然都零分,會不會開車就不重要了,反正她自己就會開車,而逗笑方面呢,別傻了,他別氣死她就好,這樣算算,他根本是負分!
唉,想想她真是可憐,那些三姑六婆是瞎了眼了,她怎麼可能看上一個負分的男人呢!
她夏南瑄可沒這麼不挑哪!
所以她得趕快解釋清楚,請那位眼楮被蚵仔肉糊到的女朋友趕快把葉紹承撿回去,千千萬萬別放生出來危害其他女人!
好了,她現在該怎麼把葉紹承叫下來呢?
這鄉下透天厝可沒什麼一樓二樓三樓四樓的對講機,都嘛是一個圓圓的電鈴按下,就整層樓都听得到。
這電鈴不能按,她又沒他電話……傷腦筋啊……
忽地,她腦中靈光一閃,細致的嘴角喜孜孜的揚開。
她低頭在路上尋了一顆石子,對準三樓的窗戶用力扔過去。
石子拋高,打在二樓的窗戶上。
要死了!
她趕忙抱頭躲入騎樓下。
等了好一會,二樓沒動靜,她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來。
可能葉家人也跟他們家的人一樣,沒啥警覺心吧。
是說葉家是開銀樓,屋內一堆貴重飾品,還這麼沒警覺心,實在危險哪。
還好發現這點的她雖然不是什麼擁有聖嚴法師精神的大好人,但也不會去作奸犯科,否則兄弟找一找,直接把店給搬空了!
唉唷唷,她是在胡思亂想什麼,辦正經事要緊。
她猜測她剛才丟不到三樓,一定是因為站得太近的關系,是故,她左觀右察,確定路上無車,才小跑步來到馬路的中央,將剛才撿到的第二顆石子,奮力朝三樓窗戶丟去。
「咚」,窗戶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她張大水眸,等著「負分男」走來陽台。
等啊等,等了約十秒有吧,里頭還是沒動靜。
奇怪了,這家人是怎樣,該不會得用大炮打,方能驚動他們的耳朵吧?
夏南瑄低頭尋找更大顆的石子,可找來找去就找不到一顆象樣的。
就在她想走到後面寺廟旁的小公園去看看有沒有石頭可撿時,葉家右側的鐵門忽然嘩啦啦的拉開了。
葉家的鐵卷門不像夏家是整片都電動卷門,據說,為了留逃生路線,還多做了一個手動鐵門。
夏南瑄傻愣的看著鐵門拉開,竟然忘了該先躲起來確定是誰才出現,不過還好,鐵門拉開之後,現身于後的就是她要找的本尊,所以也不用躲了。
葉紹承穿著T恤與五分休閑褲——這顯得他小腿特別長,腳踩牛皮制拖鞋,與她四目相接時,臉上毫無驚訝之色,可見早就斷定是她才開的門。
「干嘛?」他微偏著頭,有些挑釁的模樣。
他那不太歡迎之色,讓她就算對于害人家情侶吵架一事心有愧疚,這會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她撇了下嘴,挺起胸膛,兩手環胸道,「我弟說,下午的誤會害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我是想看有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沒有!」
哇靠!他否定得會不會太干脆利落了點?
「不用我去解釋?」她不太確定的問。
「讓你去解釋,恐怕只會越弄越糟。」
「什麼意思?」她不滿的上前一步,「我是一片好心耶,你跩那什麼二五八萬的?」
「我有請你出面嗎?」
「沒有!」她說得驕傲凜然,「但我有我的道德良心,既然我是始作俑者,自然得出來解決一下。」
「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自己會擺平。」
听听那什麼口氣,好像她多管閑事,多此一舉似的。
「哼,要不是我听說,你媽要你娶我,我怕我被迫上賊船,才不會多管閑事!」她沒好氣道。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你一輩子都不會嫁給我?」葉紹承的嘴角隱約彎著玩味的弧度,「誰能強迫你?」
「我……這是當然的啊!」靠,她結什麼巴啊?
「什麼當然?」
「就是當然不會嫁。」這不是廢話嗎?
「既然如此,你來管這個閑事干嘛?」
「啊我——我是怕他們那些大人來逼我啊!」逼良為娼啊!
「逼你,你不要答應不就沒事?」
「但還是會覺得很煩啊,所以我想說你跟你女朋友如果和好的話,那我就不會有麻煩了!」
「你知道‘越描越黑’怎麼寫嗎?」
「我當然知道!」她一頓,「你是說我會越描越黑?」太過分了吧,她也是本著一片好心好意的耶!
「你在這方面的功力一向無人能比,愛藏三百兩的嗜好,也只有你獨鐘。」沒救了!
「你——」她氣結,「我鄭重的、嚴重的、正經的、嚴肅的跟你說明,我沒喜歡過你!」
「我知道。」他面色未動,看起來的確早了然于心。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說我很會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說話就很愛犯這毛病!」他挑了挑眉,「我跟我女朋友的事不關你的事,我媽說的那些無聊的話,我沒當過一回事,你也別放心上,越愛來攪和,越讓人覺得你心里有鬼!」
他說沒她的事,但她怎麼听怎麼不舒服。
這家伙是怎麼回事?
那高高在上的態度是怎樣?
他以為他是哪根蔥蒜啊?
「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麼還在家?」她詰問。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在?」她的問題會不會太好笑。
「那你女朋友呢?不是回台北了?你怎麼沒追回去?」說到底,就是個沒良心的。
「我訂的車票是明天下午六點的,你不用來送我。」
「誰要送你啊!」吼,重點不在此啦!「我是說,你女朋友氣回台北了,你不是應該要追回去?」
「小姐,你邏輯有問題。」
「什麼問題?」她的邏輯哪有問題了?
「她今天發的火,是我的錯嗎?」他擺出環胸姿勢。
「呃……」她想了會,「不是。」而且好像……是她的錯?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要追回去?」
她傻眼。
「但……你不用去哄一哄人家嗎?」再怎麼樣,總要安撫一下女朋友啊。
「這樣的話,我的車票得作廢,還得買張新的。」
他在意的竟然是車票錢?
「以邏輯來說,我如果追她回台北,那麼在程序上,就會被認為我一定有錯或心虛,更讓她認定我們倆有一腿,所以我不能追。」
她的顏面神經在抽搐,在抖動。
什麼邏輯?什麼程序?他今日是法官在審案嗎?
他們現在說的是感情的事耶,感情的事怎麼可以這麼冷靜的分析對錯?
他會不會太冷血了?
「是她無理取鬧,我不可能隨她起舞。萬一她以後都來這招,我豈不被煩死?」他面無表情道。
這男人……這男人……她要在負二十分後再加個零!
「既然我沒錯,我就站得住腳,她鬧完知錯就會自己回來。」
他會不會太有把握啊?
這男人的自信是打哪來的啊?
「萬一她沒回來呢?」這問題一出口,她不知怎地後腦杓一片麻。
她發誓她看到他眼楮閃過詭譎的笑。
「那我只好娶你了。」
「我不要!」她驚恐的喊。
葉紹承在小時候,就已經注定他精英的未來。
他與夏南瑄並不同班,葉紹承在甲班,而夏南瑄在丙班。葉紹承的成績一直獨佔鰲頭,長居班上第一名,夏南瑄的成績其實也不差,但是起伏比較大,拿過第一名,也拿過第二十名;考過一百分,也考過七十八,非常的不穩定。
夏媽媽最愛說夏南瑄就是不愛讀書,所以成績才會這樣起起伏伏,然後不曉得從哪天開始,當有人問過她考試的成績後,接著就會說葉紹承考一百分,又是第一名雲雲,將兩人拿來比較,讓夏南瑄心口堵著一股氣,從此之後,她開始奮發圖強,就算不像葉紹承一樣老是考第一,至少沒掉過三名外。
葉紹承大概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開始戴眼鏡,在夏南瑄單純的腦袋瓜里認為「戴眼鏡」是好學生的代表,而且是「會讀書」的好學生代表,偏她兩眼視力都二?,連近視的邊邊都沾不上,于是她為了「勝」過葉紹承,舉凡近距離看電視、趴著寫功課,躲在被窩里頭看漫畫等等易造成近視眼的方法全都用上,當她發現黑板上的板書開始變得模糊時,她還開心的大叫,要夏媽媽趕快帶她去配眼鏡,讓她也變成一個「好學生」。
等長大後,她才發現她實在有夠白痴,竟然為了跟葉紹承「一較長短」,弄壞了她的寶貝眼楮。
葉紹承,真是個大禍害!
其他被葉紹承「迫害」的事跡更是罄竹難書,她也懶得去回想了,總而言之,跟這個人沾上關系絕對沒好處,聰明點的就該離他遠遠的、再遠遠的、再遠遠的……
因為兩人打小的敵對關系,她跟葉紹承的關系並不好,見面從沒好話(而且幾乎都是她先開始挑釁的),所以嚴格來講,她根本不了解葉紹承的個性,所以萬萬沒想到,他比她想象中還要寡情少義、不近人情。
她之前只扣他負二十分,實在是太抬舉他了,她更可以確定他女朋友是被蚵仔肉糊到眼,不然就是被他下降頭,才會喜歡上他。
那種人,怎麼可以喜歡嘛!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要是她跟男朋友吵架,她男朋友竟可以無視她的怒氣,冷靜的分析出不肯安撫她的原因,還擺出她回不回頭都不放在心上的態度,她一定會氣得嘔出八缸子血。
此時此刻的她不只不想去當和事佬,還想去勸勸那個女朋友,這種男人,不要罷了。
不過她也只是在心上想想,絕不可能去多管這個閑事,免得又有閑言閑語傳出。
唉,做人難哪。
夏南瑄一直以為,她跟葉紹承的謠言,將隨著他回台北而散去,但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這天,夏媽媽拿了張喜帖,面有難色的坐在餐桌旁。
剛下班回家的夏南瑄先進廚房開了冰箱倒麥茶喝,見母親神色不霽,關心的問,「怎麼了?」
阿母手上拿的是紅色喜帖,不是白色訃聞吧?怎麼看起來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你三姨的女兒要結婚了。」
「你是說泛泛嗎?」夏南瑄走過去拿起喜帖,封面就是一張相片,「哇,她老公長得還滿帥的耶。」
「但是她結婚的時間跟你姑姑的女兒同一天。」
「那怎麼辦?你跟老爸分開去參加?」兩邊都是交往頗深的親戚,不能不去的。
「我出了這個鎮,就不曉得東南西北了,怎麼可能跟你爸分開前往?」夏媽媽白女兒一眼。
夏媽媽可說是被丈夫「保護」得很好,只要一走出這個小鎮,當丈夫的一定親自接送,所以夏媽媽連公交車都不會坐。
夏南瑄從小」耳濡目染」,認為丈夫就應該用心照顧妻子,不過也不用把老婆照顧得一離開家就跟沒了腳一樣,但至少心思是放在這個家,放在老婆身上,而不是像某人一樣,把自己當成大老爺,只有女人伺候他的份!
天哪,她竟然想起龜孫子葉紹承了!
惡靈退散!
惡靈速速退散!
不知道他女朋友是不是又被他下降頭,回頭主動跟他和好了?
呿,這關她什麼事?感情就像鍋與蓋,如果他女友個性軟弱,那配他這個大男人剛好,旁人也無需置喙。
她聳了聳肩,續問母親,「那不然怎麼辦?」
「你跟泛泛的感情比較好,你代表出席好了。」夏媽媽將喜帖拿給她,「台北你也去過幾次,比較熟。」
「好啊,我去。」她再次打開帖子。「在圓山飯店設宴耶,不曉得該怎麼去,我上網查查好了。」
「對了,」一旁的夏媽媽互拍兩掌道,「紹承不是也在台北?」
「是啊。」她漫不經心的回,心想,那關她屁事。
「那干脆叫紹承陪你去好了。」
「為什麼?」她幾乎是尖叫喊出這三個字,「他又不是我們家親戚!」
「紹承對台北路一定熟的,叫他帶你,就不會迷路了!」
「拜托,台北公共交通很發達,就算不知道怎麼走,還有小黃可以搭,哪需要叫他來。」她對于母親的多管閑事,氣得小臉漲紅。
「你沒看新聞,有人搭出租車搭出意外的?」
「我會叫無線出租車啦!」
「就是有無線出租車搭出意外的!」還被刻意撞傷耶!
「阿母!」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都三十了,自己會小心的啦!」
「你不是說你才二十九?」
「吼!」跟這些長輩說話,真是有理也說不清。「反正我上網查一下就知道怎麼走,你別去叫那個人喔!」
「什麼那個人?」夏媽媽語氣曖昧,「你不是喜歡他……」
「阿母!」她要殺人滅口啦!
「好啦好啦,不說。」她用自言自語的音量道,「女孩子就是臉皮薄。」
「阿母!」菜刀離她很近,不要逼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夏媽媽起身,「我要做晚餐了,你去換衣服下來幫忙。」
「好。」上樓梯前,她不忘叮囑,「你不要亂來喔!」
「拜托,我哪會亂來!我是你阿母耶,凡事都必定站在你這邊,只為你好!」夏媽媽的語氣無比堅定。
夏南瑄拋了個不太相信的眼神,將喜帖收進肩上的包包,上樓去。
夏南瑄的身影一隱沒在二樓的樓梯口,夏媽媽立刻跑進店內拿起電話,撥號至對面去。
「喂,麗雲啊,我阿瑄媽啦!」麗雲是葉媽媽的名字。「我跟你說,我家阿瑄下下個禮拜要上台北參加喜宴,你叫你兒子去接她,順便一起去參加,好不好……好喔?我就知道你會說好的啦,哈哈哈……」發現自己笑得太大聲,連忙壓低音量,「就這麼決定了……我家阿瑄喔?唉唷,女孩子臉皮薄,我剛說要叫紹承去接她時,她還給我拒絕耶,不過我看她臉都紅了,一定是暗爽在心里啦……對啦對啦,大家都嘛是這麼過來的,女兒的心思,當媽的怎麼會不了,呵呵呵……那就交給你啦!」
完全沒想到被親生母親設計的夏南瑄在兩個禮拜後,孤身上台北。
出了高鐵,在偌大的台北車站,她幾乎轉迷糊了。
上方雖然有各項指示牌,但她亦不是很確定到底要往哪走,不由得感慨早知道就不要圖新鮮去搭高鐵,要是坐台鐵就沒事了,至少火車站出口跟她的交情還比較好一點。
她想她接下來要搭捷運,應該走去台北捷運站吧。不過因為時間還早,她打算先四處逛逛再去,而圓山飯店要搭淡水線,如果去西門町的話要搭板南線,去東區也要搭板南線,所以再怎樣她都得搭板南線,板南線該往那走吧……
忽然有只手拍上她的肩,將她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
火速退後並同時轉頭,乍見「仇人」的面孔時,她瞬間被石化了。
阿母……阿母竟然背叛她?!
「看到鬼啊你?」葉紹承沒好氣的說。
看她那什麼驚愕過度的震驚表情?好像光天化日遇到鬼,該不會對于他的出現她完全不知情吧?
「我跟你說,我可沒有要你跟我去參加喜宴!」夏南瑄「清醒」過來,急急解釋道,「那都是我媽的餿主意,我沒有答應,我還叫她不要去叫你,誰知道她真的去叫你了……我的媽呀,她們在想什麼啊?」她幾乎要抱頭哀號。
原來她是知道的嘛,只是沒想到家中長輩會將她出賣而已!
可憐的女孩,被長輩設計了。
瞧她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葉紹承不由得在心中暗笑。
這女人大概這輩子都不知道「沉穩」兩字怎麼寫。
「台北路我熟,所以不用勞煩你,你可以走了!」夏南瑄擺出「請自便」的手勢。
「可是我答應我媽了。」看她激動的模樣實在有趣。
「你……你媽?你答應你媽什麼?」她的五官在扭曲。
她那仿似大難臨頭的模樣讓葉紹承更覺得好笑,也忍不住笑出來了。
「你笑什麼?」她吃驚的問,「他們該不會是出了計策要暗算我吧?我很鄭重很明白很嚴肅很正經的跟你說,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意思要你跟我去參加喜宴或者帶路什麼的,這台北的出租車那麼多,隨手一招就有車,要不也可以打五五六八八招無線出租車,沒有到不了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導游,所以你真的可以走了,萬一你媽那邊有什麼好交代不過去的,我頂!」她豪氣的一拍胸口,卻因為不小心拍大力而咳嗽。
靠,她一直出丑是怎樣?
「你頂得住什麼?」
夏南瑄發誓她看到他嘴角輕蔑的一撇了。
他在不屑啊!
混賬,他不信她有能力頂!
「怎麼不行?我只要明白告訴她……喂,人家在講話,你打什麼手機,懂不懂禮貌啊?」
葉紹承在手機鏡面上按下聯絡人,接通到台南的故鄉去。
「喂,夏媽媽,我紹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