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愜意的中秋
晚飯過後,雲舒又收拾好了碗筷,然後跟姚首長和雲卷他們喝上一壺茶,吃了一些小點心月餅,自然是聊了一些關于月亮的事情,中秋節,團圓的時刻也是圖個歡樂,姚崢的心情似乎很好,一家子,就坐在小偏廳的沙發了邊喝茶邊閑聊著。
「阿北,既然這證都給領,這婚禮的事情打算什麼時候辦?等婚禮完成之後,我這心里的一塊石頭也算落了地了。」姚崢喝了口茶,低沉地開口。
而還沒等慕煜北作答,雲舒便已經蹙著眉望向了姚崢,淡然道,「父親,婚禮以後再說吧,您知道,現在,並不是舉行婚禮的最好時期,我可不想再次成為新聞的頭條,我不注重那些儀式,這事情就留到以後再說吧。」
說完,忍不住又輕咳了幾聲,坐在旁邊的慕煜北倒是很快的給她遞上了一杯茶。
「這次已經讓陳局為難了,總不能再次掀起一番浪,不然連劉副書記他們都要被人抓話柄了,當初還多虧了他們的舉薦,只是父親,我知道您固然是為了我好,但我更希望我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接受他們的考核。」雲舒思量了很久,還是把自己壓在心里頭的話說了出來。
然而,姚首長可不這麼想了,雲舒的話一落便迎來了他的一陣怒視,「講的什麼屁話,你以為老子想給你出面?我要不出馬那幫人能買你的帳?你太天真了,混了這麼多年的官場難道還不懂嗎?像陳局這樣的人不多,你不接替那個位置自然會有人接替,若是坐在那個位置上能為百姓人民做更多的事情,你坐上去又何妨?老子要不出面,你估計還在做你的小密警,出生入死的,你一個女孩家的,在機關混碗飯吃就行了,這些打打殺殺的危險的事情大有那些男同志去做,你逞什麼強?難道還想做英雄不成?巾幗英雄也輪不上你來做,好不容易才弄上去了,不用總行走在第一線,你可給我好好干下去了,父親也不知道還能撐幾年,這以後的渠道還需要你自己去疏通,還有大雲你,你們兄妹兩一定要相互照顧,能走多遠,爬多高,就盡量給我走,給我爬,這也是能保全自己的唯一的好方法。」
姚首長越講語氣越是深沉,頗有感慨的長嘆了一聲,又喝了一口茶。
姚崢說得沒錯,官大一級壓死人,政府固然光明人士很多,但也不乏那些蛀蟲,這些人往往都是不好對付的,這也是陳局為什麼要舉薦雲舒的原因之一,無非是希望自己之後能有人撐起這片天空,培養一個人才很不容易,就比如陳局他自己,就做了好多年的二把手好不容易才升上去的。
「父親放心吧,不用老是反復強調,我跟小雲又不是小孩子,這次小雲吃了個暗虧,紀委那邊有貓膩,小雲你以後小心點,少理會他們。」雲卷開口道。
「哼,雜碎!都以為自己能逆了天都!」姚崢不屑的哼了一句,轉瞬間,那銳利中帶著慈愛的眸光又落在了身旁的雲舒跟慕煜北的身上,語氣竟然又好了許多,「阿北,舒兒不懂事,這些年也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我跟你哥他也是常年工作排得滿滿的,無暇照顧得到她,現在你們結婚了,既然她自己願意,那人我也就交到你手里,我要你鄭重的向我保證,你這輩子要對她好,不要欺負她,不然我可不管你什麼身份,也要出手教訓你一番。」
越往後說著,這語氣越是變得嚴厲了起來,到後面,臉色也變得十分的嚴肅了,但是黑眸中的慈愛並沒有減去絲毫。
聞言,慕煜北頓時眸光也深沉了不少,清俊的臉上也染上了一絲凝重,黑眸之中很快就充斥著那滿滿的堅毅與執著,低沉的語氣鏗鏘有力,「請父親放心,我會用我的生命與尊嚴去守護她。」
听到他的這句話,雲舒沒由來的怔了一下,縴細清瘦的身子竟然有了一些僵硬,恍惚之間,緩緩的抬起頭,幽幽的朝那張俊臉望了去,卻迎上了他那深邃燦爛如星辰般的眼眸,感覺有一絲暖意正從自己的手心緩緩的襲來,低頭一看,才發現他的大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欺上了她的素手,熠熠的銀色光輝在略顯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分外的醒目。
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感動的,不是因為什麼,僅僅是因為他能在自己在乎的人的面前信誓旦旦保證,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的,她終究都應該感激,她想,也許,跟他一起生活,也會很好,然而,同時又有些掙扎了起來,因為,太容易感動對她來說,並算不上什麼好事,所以,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把頭低下了去,任他抓著那只手,緩緩的端過了茶,還是繼續充當她的听眾。
似乎很滿意慕煜北的答案,姚崢在慕煜北的話落下之後,便立刻恢復了剛剛的平和慈愛的,嘆了口氣,「那就好,有你的保證我就放心了,到底也是一個女兒家的,以後你可得多擔待著點,夫妻兩好好過日子。」
「父親,被你這麼一說,阿北都怕了,行了,別說這些了,相信這些他們都懂的,而且,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小雲嫁給阿北不會錯的。」過于沉重的氣氛終于被雲卷那低沉的嗓音給打破了,只見他那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微含著一道祝福的微笑,淡然的望著自己對面的兩人,「既然你們都打算好了,那我們也不打算插手了,等以後補辦婚禮了再搞得盛大一些,我就這麼一個妹妹,該有的還是要有的,一樣也不能少,以後就算留作紀念也好。」
「謝謝你們,父親,哥。」雲舒有些酸澀的望著這兩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忽然有些難受起來,總感覺好像要離開家要去很遠的地方一樣,很是不舍。
「說什麼呢,以後要常回家里看看,你哥不能經常回來,這房子那麼大,父親一個人住著也總覺得空蕩蕩的,這邊離舒兒你城北局也算不上很遠,中午要是有時間了也可以趕回來吃飯,中秋節一過,事情也沒有那麼多了,就當回來陪陪我吧。」
姚首長講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落寞,到底還是舍不得啊,自己的女兒,雖然常年也不在他身邊,可是畢竟血濃于水,對這個女兒,他還是很疼愛的,可惜的是,他也只能心里疼著,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麼,他虧欠這兩個孩子太多了。
「記得找個時間去藍山療養院看望一下你們女乃女乃,前幾天情況不好,好不容易才恢復了過來。本來想跟你們說的,但是舒兒出了事,所以就不想再讓你們擔心了,沒跟你們說,現在舒兒跟阿北你們既然結了婚,總應該去看看了。」
姚崢嘆了口氣,又喝了口茶。
「女乃女乃?她不是在新加坡嗎?怎麼……」雲舒詫異的抬起頭,眼底充斥著一道隱忍的擔心,「她怎麼了?」
雲卷也是一臉沉郁的望向了姚崢。
「沒什麼大礙,就是人老了難免會出一些老毛病,這邊的生意出了點問題,所以過來看看,不幸染上了風寒,大秋天了,有些冷,你們都要注意身體了。」
原來前兩天父親沉郁估計就是為了這事情了,想著,臉上不禁有一些沉重了。
「嗯,我們會過去探望的。」雲舒也只好這麼回答了。
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行李,從姚宅里出來,正是燈火輝煌的時刻,雲舒沒有把鑰匙交回去,畢竟這里還是她的家,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會離開家去跟另一個男人生活的場景,沒想到,這一刻還是來得這樣的快,看著自己的父親跟哥哥站在門邊給他們送別,雲舒忽然就發現自己的父親似乎老了很多很多,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明明是可以經常回來的,可是總感覺自己似乎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
很快,車子緩緩的駛出了軍區,壓抑得難受的雲舒總算也恢復了過來。
「你明天中午有空嗎?我想去藍山療養院看看女乃女乃,你是否要跟我一起過去?」雲舒吸了口氣,徐然偏過頭,淡淡的望了身旁正悠閑的翻看著雜志的男人一眼。
「嗯。」慕煜北應了一聲,「沒听說你還有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常年定居新加坡,自己在那邊經營兩家老藥房,在a市也有兩家,雖然是小本生意,卻是女乃女乃他們好幾輩人的心血,女乃女乃一直想把它繼承發揚光大,父親跟哥哥因為身份特殊,不能經常過去探望她,我也很忙,所以平日里都很少一起,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雲舒輕聲解釋道,穩穩地把著方向盤。
慕煜北今晚依然還是喝了不少的酒,清俊的臉上已然沾上了些許微紅,雲舒不放心,只好充當司機了。
其實,姚宅離翠園算不上很遠,城北區就是處在兩地之間,雲舒若是從局里回翠園也不遠,當然,回姚宅也不遠,車子路過城北區的時候,雲舒見著外面熱鬧,就想下車走上一走。
臨近江邊的廣場上的人很多,隨處可見那些嬉戲玩鬧的小朋友,還有追在他們身後的父母,遙遠的天際上一輪明月正當空朗照,密密麻麻的星星將這個夜空點綴得更加深邃迷人,幾盞孔明燈正飄飄悠悠的往寒宮的方向飛了去,廣場上的音樂噴泉正悠悠的傳來了由王菲演唱的蘇軾的那首永恆的經典水調歌頭《但願人長久》。
此情此景,總能激發起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渴望團圓,渴望相聚。
「我已經好些年沒有跟父親他們過中秋節了,闊別了多年的城市,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很陌生,唯有這過節的氣氛還是跟當初一樣。」
雲舒找了一張長椅,緩緩的坐了下來,淡淡的望著在廣場中玩耍,嬉鬧的眾人,邊上還有一幫中老年人正揮舞著扇子跟著《荷塘月色》那柔美的節奏跳著迷人的舞姿,此刻的雲舒,眼神里少了一分清冷,倒是多了一份朦朧,安靜地坐在長椅上,容顏清雅似蓮,靜靜的望著踩著節奏翩翩起舞的那些中老年人,眼底竟然有一股朦朧的羨慕神色。
清俊的男人挨著她也坐了下去,側過頭,便見到她那副安靜嫻雅的樣子,清幽的女兒神態便自然的流露了出來,淡淡的清香伴隨著微風從鼻尖流淌而過,有點迷惘,也有些醉人,于是,他也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她看著場中跳舞的人,而他,卻是在看她。
「呵呵,這位姑娘要不要一起來一段呢?看你就那麼看著,還不如一起來一段舒緩一下呢,你看你家這位都看著了,我家那口子也在那邊這麼看著呢,挺容易的。」一個溫和的女聲傳來,打斷了雲舒的思緒,雲舒這才幽然抬起頭,只見一名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的中年婦女手里執著那把大紅扇,正微笑的看著她,時而又望了望她身邊的慕煜北。
雲舒怔了一下,「我……不會……」
「一起來一段吧,很簡單的,大家一起樂呵一下,當做放松。」
看著雲舒一副嫻靜淡雅的樣子,那位中年婦女似乎挺喜歡,干脆直接伸手過來拉雲舒,其實,這種廣場舞,人多了,跳了才有意思,當做自娛自樂。
「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一起,沒啥的!」中年婦女很是熱情。
雲舒蹙了蹙眉,清淡的眼神卻往一臉深沉的男人望了去,只見他那深邃的眸光中似乎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淡淡期待,雲舒倒吸了一口冷氣,倒是平靜了不少,旁邊的熱情的婦女讓她有些難以拒絕。
只好,緩緩的月兌上罩著的黑色風衣,遞給了慕煜北。
「給我拿一下。」
慕煜北很快就接了過來,黑眸流淌著一絲淺淺的寵溺,「小心點。」
雲舒點了點頭,清眸里流過一道自信而狡黠的流光,淡淡的光華將她那淡紫色的身軀籠罩住了,清雅的容顏上宛如一朵傲然盛開的水蓮,清幽之中帶著一股柔美,這個樣子的她,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接過了那個婦女遞過來的紅扇子,很有禮貌的朝她道了一聲謝謝,場中的音樂已經又再次開始了。
其實慕煜北並不以為雲舒會跳得多好,甚至還想到她會出丑的樣子,不過他不在意,反正自己的老婆,只要他覺得她好就行了,別人怎麼看,對他來說起不了什麼作用,然而,他似乎估計錯誤了……
開始的時候,女人確實顯得動作有些笨拙,都比別人慢上半拍,而兩遍下來,她便熟練起來了,前方還有領舞的在做分解動作,雲舒學得很快,連他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學習能力,不一會兒就能連貫下來了,雖然動作也不像那些專業人士那麼優美,但確實挺耐看的,這種廣場舞,其實動作還是挺簡單,練上幾遍下來也差不多會了。
想想,娶了個聰明的媳婦這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場中的淡紫色的身子如同一個徘徊在晨霧之中的精靈,柔美婀娜的舞姿,妙曼的縴細的身軀像一片輕雲,輕步勾過一道道美麗的弧線,嫻雅而幽靜,清風拂過發梢,淡紫色的裙擺在朦朧的夜色中微微翻動著,輕盈的舞步,靈活而嬌柔的動作,讓旁邊的人也禁不住停了下來,滿是驚艷的望著正在輕步曼舞的女子。
‘螢火蟲點亮夜的星光,誰為我添一件夢的衣裳,推開那扇心窗遠遠地望,誰采下那一朵昨日的憂傷,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繚繞在月光下,這個時候的她就像一朵午夜乍然盛開的空谷幽蘭,高雅而美麗,盡管他一向認為自己定力不錯,再美麗的女人,再優美的舞姿也是見多了,但是還是深受吸引了,原本想從衣袋掏出手機把這一段場景記錄下來的,可是後來想想,也許這樣更好,記在心里會更好,這一刻,他應當要永遠記住,好好珍惜才是。
柔美從容,如行雲流水一般,盡情的將她身上的嫻靜典雅傾瀉了出來……
優美的收住了最後一個動作,清水般優美嫻雅的音樂也收住了,邊上立刻傳來了一陣熱烈的掌聲,跳得是挺不錯,倒是因為腳下踩著高跟鞋,所以偶爾也會有那麼幾個動作略顯僵硬,但總體上是不錯。
「跳得真好啊!不錯啊!小姑娘!」那名熱情的中年婦女喜滋滋的稱贊道,年輕就是好,反應機靈,這麼快就學會了!
其實雲舒自己都覺得年紀一大把了,還被人家叫成小姑娘,雲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靦腆的對著她們笑了笑,將手里的扇子還了回去,也不想繼續了,這事情,練到就好了,道了一聲謝謝,便朝慕煜北走了去。
潔白淡雅的臉上已經因為剛剛的運動染上了幾分緋紅,少了平日里的幾分清冷,這女人其實也算得上美女一個,望著她朝自己走來,慕煜北眼底彌漫著幾分淺淡的輕柔,很快就將手里的風衣給她披上了。
「還可以,沒丟我的臉。」明明是贊賞的語氣,卻是被他說成這樣的內容,「想不到你一個鐵手腕竟然也會……」
「很奇怪嗎?」雲舒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盎然的瞥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給自己拉了拉風衣,「其實,我學過像這樣類似的舞蹈,就在不久前。」
語氣忽然有些沉郁了下來,似乎在回憶一段不怎麼美好的歲月,星眸有一道落寞一閃而過,而很快,清眸里已經恢復了一片清明,剛剛的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不過,也僅僅是這種略帶這種民族風韻的風格而已,跟雲秀學的。」
想了想,雲舒還是解釋了一下,雲秀說跳舞是調節心情的好辦法,那段時間她教會了雲舒許多事,對于雲舒來說,也許,她才是最懂她的人,是知己,而對于夏凌薇,雲舒更多的憐惜,亦是朋友。
清淡的聲音有些飄渺,拉了拉肩頭的風衣,挨著他緩緩的坐了下來,場中的音樂已經換成了快節奏的恰恰舞曲,對于這種快節奏的舞蹈,雲舒更是樂意呆在旁邊看著,記得當初跟雲秀去培訓班走上一遭的時候,這種快節奏的舞蹈還是多被學員們喜歡的,還有那種需要默契配合的阿根廷探戈,甚至那妖嬈蠱惑人心的鋼管舞,然而,她更中意這種節奏柔和的民族風,帶著些許古典的韻味。
「其實很多時候,我更是羨慕他們。」
雲舒淺淺的笑了,唇邊綻放出的弧度並不優美,只有淡淡的一道而已。
男人深深的望了女人一眼,頓時覺得這女人身上的故事估計也不會少,但並沒有繼續追問,但是眸光很深沉,也很漆黑,而似乎感應到了男人的那探究的目光,雲舒下意識的偏過頭,輕輕的揚起那張素雅的小臉,落落大方的迎上了那探究的眼神,但是兩個人都是默契的沒有說話。
他想說的是,她的眼楮其實很美,雖然沒有青澀的少女那般的清澈明亮,也沒有成熟干練的女人那樣的自信飛揚,然而,卻是有些深幽略染淡淡漠然。
「我們回家吧。」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的聲音終于響起了,女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卻只見了男人轉過去的身子,步子不快,背影有些蒼涼,這一刻,雲舒似乎感覺到了秋風那般蕭條的涼意,然而,她依然還是緩緩的起身,跟了上去,廣場的路燈算不上很明亮,所以地上就將兩人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
廣場里邊更熱鬧一波接著一波,而,雲舒卻想起那句話,‘熱鬧是它們的,我什麼也沒有’,這樣的夜晚其實也還算得上愜意吧,至少對她這樣始終忙碌著的人來說,它是的。
……
月正好,繁星點點,縱然是這樣的一副好景象,亦是這樣的團圓之際,總有失意的人。
夜還不算很深,喬家也正是燈火通明之時,喬宇陽那豪華舒適的房間內。
喬宇陽依然還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冷冷的坐在沙發里,他的旁邊正坐著一身雍容華貴的魏如雪。
「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爸爸,別人家家戶戶過團圓節,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團圓飯,就是因為他,我的女兒連家都不願意回,大晚上吃完飯就走人,從來都是把這個家當成旅館,高興就呆幾天,不高興干脆連家都不回。」尖銳的嗓音里含著一絲隱忍的悲傷,抱怨的語氣夾著一絲恨意,美目里流淌著一道憤恨。
望著眼前明顯有些崩潰的魏如雪,喬宇陽只是冷冷的勾出了一道諷刺,語氣甚是冰冷,「抱怨夠了您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宇陽!你怎麼可以這跟你媽說話,難道你爸那樣你還覺得他在理嗎?這些年他根本沒有我們娘兒三當成自己的親人,你就看看他那態度,我說他一句他都嫌我煩,都說不得,要不是他,你姐姐怎麼會離家出走,我告訴你,喬恆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差勁的男人,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狗眼嫁給他,打自從我嫁進喬家來,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你跟你姐也整天嫌棄我,我都白生養你們那麼大了。」
亙古不變的抱怨,其實喬宇陽听得都已經很膩味了,今晚,家庭大戰依然繼續著,原本豐盛的一頓晚餐,喬恆也是簡單的吃了幾口便摔碗而去,姐姐喬馨陽更是不屑于回家。
「他就是忘不了那個狐狸精,不然這麼多年了,你看看他那一天給我好臉色看,以前是因為你們姐弟兩還小,不想跟他翻臉,現在你們長大了,我是連翻臉的力氣也沒有了,這家不成家的,你姐姐恨我,可是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嗎?我只是想努力挽回你們爸爸而已,誰也想不到會有那樣的意外發生不是嗎?看著她痛苦,你以為我就不難過不痛苦嗎?我也寧願自己能替她承受,可是……」
「這些話,你應該留著自己去跟我姐說,而不是來跟我說,我累了,先睡了,出去記得把門給我帶上。」
冷峻的唇邊勾出了一抹冷笑,沒有再理會魏如雪那憤懣的雙眸,黑色的身影一晃,‘呯’的一聲,臥室的門已經關上了。
魏如雪眼睜睜的看著喬宇陽閃進門離去的身影,嘴微張著,還來不及說上一句‘等等’,胸口就被那聲‘呯’的關門聲砸得生疼生疼。
這就是她魏如雪的生活,丈夫厭煩,兒子女兒厭惡,不管她怎麼去努力,卻總走不進他們的世界里,魏如雪忽然間仿佛老了很多歲了,緩緩的站了起來,身子微微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其實,她也只不是一個商政聯姻的犧牲品而已,從小就被擺設在預定的軌道上,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到底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一個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女人。
諾大安靜的臥室內,喬宇陽正沉郁的坐在床邊,手上夾著一只剛剛點燃的香煙,床頭的櫃子邊正擺著一台筆記本,頁面已經打開了。
‘嘀嘀嘀’的一聲響起,只見原本的頁面已經迅速的接換成了視頻對講的畫面,里面的鏡頭閃動了幾下,一張清秀玲瓏的小臉出現了。
听到聲音,喬宇陽很快就回過了神,緩緩的轉過頭去,見到了屏幕里那熟悉的臉蛋,似乎怔了一下,冰冷的眸子竟然浮起了淡淡的暖意,冷酷的俊臉緩緩地撤去了那一分冷冽,臉色緩和了不少。
緩緩的起身,朝櫃頭走了去,拉出椅子,緩緩的坐了下去。
「姐……」低沉的嗓音傳了過去。
「小宇!」那頭很快就傳來了一個清冽的聲音,然而,那個清秀的女子卻順帶著手語的動作,秀麗的容顏略顯蒼白,烏黑的長發披肩而下,只穿著一件簡單普通的睡裙。
差點忘記她根本就听不見,望著那張溫暖的笑臉,喬宇陽只覺得心里很是沉郁,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然後便熄滅在煙缸里,修長的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著。
‘為什麼不回來過節?’
那頭的女子淡淡的笑了笑,低聲道,「太忙了,剛剛發現了一個古墓遺址,教授一頭扎進去,連我們也抽不開身。」
‘借口,你已經三年沒回來了。’喬宇陽又迅速的敲了這麼一段文字出去。
「等忙完這陣子,我會回去看看的。」女子輕笑了一聲,繼而臉色忽然又平靜了下來,清眸微微一暗,似乎尋思了一番才又開口問道,「家里都還好嗎?」
聞言,喬宇陽臉上乍然拂過一道冰冷。
‘還是老樣子,今晚又吵了,爸摔門而去。’
女子眼底閃過一道譏笑,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假戲真婚》——
回到翠園,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家里靜悄悄的,除了守門衛,便沒有多余的人了,阿蓮他們自然是回家過團圓節去了。
沐浴完之後,執著一張大大的毛巾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緩緩的從臥室出來,男人早就一身清爽的坐在沙發里,邊喝茶,邊看電視了。
阿北同志向來是一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而且茶癮挺深的。
看到雲舒走過來,隨手便又給她倒上了一杯,雲舒也不客氣的端起茶杯,一口喝盡,胡亂的擦了幾把秀發,清淡的眼神朝慕煜北那邊掃了幾眼。
「把我的公文包給我遞過來一下。」
慕煜北眸光一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了去,果然看到了沙發旁邊的黑色公文包,挑了挑眉,大手一伸,很快的拿了過來。
而雲舒剛剛從公文包里拿出文件的時候,矮桌上的手機便震了起來,兩人都下意識的望了過去,後來確定是雲舒的。
電話是夏凌薇打過來的,剛好趕上周末,加上中秋節,挪了一下時間,三天連休,她便回家去了。
「喂?薇薇?」清淡而沙啞的嗓音傳了過去。
那頭很快就傳來了夏凌薇那溫柔的嗓音,「嗯,是我,雲舒,中秋節快樂!山里信號不好,撥了好多次也打不通,以為都撥不通了呢!」
雲舒將手里的毛巾往自己肩上一甩,「大晚上的,你不會特意跑山頭上給我打電話吧?什麼時候到家的?」
夏凌薇的家就在山溝溝里,通信情況還是不怎麼好,之前好幾次都是大晚上跑山坡上給雲舒打電話的。
「呵呵,你這回可沒猜對,我在樓頂呢,剛剛拜了月亮,一幫人正在嗑瓜子吃月餅呢,我也是剛剛才到家的,坐了一天的車,挺累的,你呢?回家了沒有?你現在……跟你……在一起,對嗎?」夏凌薇那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聞言,雲舒下意識的偏過頭,望了望一臉平靜的男人,繼而才輕聲回道,「嗯,今天回去見了我父親跟哥哥了。」
「滿意就好了,我相信你的眼光的。」夏凌薇淡然笑道。
「謝謝,你跟于洋也趁早吧,都不年輕了。」
「我知道,我心里都有數的,雲舒,其實我……」
雲舒只是隱隱約約的听到夏凌薇說了前面這一段,後面又是信號不好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雜音。
「你說什麼,薇薇?」
「薇薇?」
好不容易,信號才恢復了正常。
「沒什麼,信號不太好。」夏凌薇有些抱歉的開口。
「沒事,什麼時候回來?我開車去車站接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認不得路,好了,已經很晚了,記得早點休息,就是惦記著你,所以給你撥個電話,這樓頂挺冷的,信號又不好,回去再說吧,我掛了!」夏凌薇那頭傳來那微弱的聲音,風聲不斷。
「嗯,好,再見。」
緩緩的合上了手機,星眸閃動著點點星光,正想抓過肩上的大毛巾,而一個伸手才發現肩上的大毛巾已經不見了,恍惚之中一只大手正往她頭上模了去,肩上的涼意不再,詫異的抬起頭一看,發現男人正一手執著毛巾搓著她那濕漉漉的長發,一手端著茶,不咸不淡的喝著,漆黑的雙眸正悠閑的盯著電視屏幕看著,一心三用,厲害加牛逼。
「朋友?」男人那喑啞的嗓音染著一絲陳年老酒般的醇厚,動作很輕柔,但卻看都沒有看女人一下。
「嗯,夏凌薇,我們城北區的一名法醫,就是跟我同住的那個女孩,改天請她來家里吃頓飯吧。」雲舒輕聲道,結婚後還不曾跟薇薇好好聚聚呢,除了那次在咖啡館里,大底上說了一些情況之外,便就這樣了,終歸是朋友的,大家互相認識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女人怎麼也做法醫?」男人微微皺了皺眉頭,低沉道,深邃的眸子里閃爍著一絲幽光,似乎不太贊同女人去做這個一般,估計又是自己的大男人主義思想在作祟了。
而果然了,雲舒這麼一听,便敏銳的感覺到了男人的語氣不太對,秀眉一揚,將手里的手機往身旁一扔,瞥了那張波瀾不驚的俊臉一眼,沙啞道,「怎麼?覺得很驚訝?女人做法醫的大把在,而且薇薇還是一名優秀的女法醫,解剖過的尸體無數,經驗很豐富,算得上我們錦陽城的一名資深的女法醫。」
雲舒講這話的時候,似乎挺高興的,講著,竟然有些眉飛色舞了起來,很是替夏凌薇驕傲,清眸閃亮閃亮的,璀璨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膽子挺大的。」男人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後又一口喝盡了杯中的茶。
淡淡的笑了笑,雲舒忽然輕輕的偏過身子,小聲道,「其實薇薇之前膽子並不大,是練出來的,你都不知道她第一次看人體解剖的時候,直接嚇暈了過去,足足有一個星期連飯都吃不下去,吃什麼吐什麼,一個星期下來,人直接瘦了五斤,坐火箭也趕不上這速度,虧她當初還在為減肥的事情煩憂,這樣嘗到了甜頭,又跑去看了實體解剖,結果第二次她想吐也吐不出來了,越到後面就越不怕了,其實就是需要經歷一個過程而已,只要心里踏踏實實的,倒沒有什麼好怕的。」
小女人似乎很高興的講了一大籮,清秀淡雅的臉上染上了些許明媚的溢彩,男人透過眼角的光線淡淡的望了她一樣,看著她難得高興,他心底也挺高興的,但是他沒告訴她,她高興起來的樣子有點像2b,像極了之前看過的一部影片里的那個傻帽的女人,其實他就是在暗暗的笑她而已。
心里是這麼想,但是大手的動作還是挺輕柔的繼續的,男人的思維一般都是跳躍式的思考,這下雲舒正高興著,沒想到邊上的男人忽然就踫出了一句,「高興歸高興,你不用學人家減什麼肥,我看你現在還瘦了一點,我不中意太瘦的女人,苗條固然好,健康才是最重要。」
「你中意胖女人不成?像楊貴妃那種?」雲舒一時反應不過來,便立刻這麼問了一句。
聞言,男人俊眉微微一挑,若有所思的將雲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繼而才沉聲道,「你若是能忍受得住你自己那樣,我想我也不會介意的。」
打死他也不會承認,其實他中意有肉感的女人,哦,不,那叫略微有些豐腴的女人,在他看來,要是這女人有那種身材,他絕對是非常的高興,格外的中意的!
管它呢!反正生完孩子也就那樣了,先給她吃一顆定心丸也未嘗不可以,瞧著主兒,目光有多麼的長遠!就是雲舒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感激涕零得要扼腕破口大罵了!
不過,慕大少這麼想肯定有他的根據,當然就是他那媽媽溫雅靜,溫雅靜在生完阿雅之後確實嚴重發胖,一直持續了好多年,那時候他都已經懂事了,他記得自己的媽媽每天都在為自己的身材苦不堪言,而慕首長卻是邊安慰著她,說什麼自己不嫌棄她之類的話,也許是深受自己爸媽的影響,慕大少理所應當的認為,寧願嫌棄豬肉不好吃,也不能嫌棄自己的媳婦胖。
而听了男人話,雲舒忽然有些恍惚了,怎麼的就覺得心頭暖暖的,不過,她硬是沒說什麼了,只是收回了眼神,暗暗的低下頭去打開了資料,精致潔白的臉蛋卻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微紅,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怎麼樣。
男人並沒有收回眼神,依然淡淡的望著她,也沒有錯過她臉上那道隱忍的微紅,看到女人低下頭去,他才緩緩的轉過頭,又悠閑的倒了杯茶,自己喝了起來,眸光也重新落在眼前的電視屏幕上。
房里頓時又安靜了下來,只能听見電視里偶爾傳來的聲音,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空氣里到處彌漫著淡淡的茶香,讓人感覺挺舒爽的。
「我明天過去接你。」
良久,邊上的男人忽然吐出這麼一句。
雲舒徐然抬起頭,輕輕的仰起頭,望著男人那清俊的側臉,清眸閃過一道清明,「中午來局里嗎?」
「嗯,你多少點下班?」慕煜北低沉問道。
女人很快又低下頭去了,卻淡然回了一句,「你十點多就可以過來,明天本還應該休假的,我不用值班,我只是回局里拿些資料,吃完飯再趕過去就可以了。」
「嗯,你安排。」
慕煜北邊說著,便停下了動作,雲舒的頭發已經差不多干了,輕輕放下手里的茶杯,高大的身子一彎,緩緩的打開了抽屜,很快就從里面拿出了一串鑰匙,擱到了雲舒跟前的茶幾上,「這是房子的鑰匙,角落那間是阿雅的,我也不知道哪把對哪把,床頭櫃子的抽屜里放著車鑰匙,阿雅的公寓在裝修,在這邊住幾天,爺爺女乃女乃跟爸媽他們都住軍區那邊,平時也很少會過翠園這邊來,這鑰匙你自己拿著。」
「你怎麼不跟他們住一起?」雲舒幽然瞥了那串鑰匙一眼,有些詫異的問道。
「圖個清靜。」慕煜北回道。
雲舒吸了口氣,在文件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後便緩緩的合上了文件,素手一抬,抓了抓自己已經半干的頭發,簡單的用手指小心的梳理了一番,便開口道,「你跟我哥很熟嗎?還真沒想到都趕一塊兒去了,你爸跟我父親竟然也是戰友。」
慕煜北皺了皺眉,偏過臉,有些陰沉的黑眸望向了雲舒,讓雲舒頓時一怔,半響之後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又說錯了話。
輕咳了幾聲,淡然解釋道,「一時沒反應過來。」
男人並沒有回答雲舒的問題,而是緩緩的起身,走到電視機旁,從高櫃上拿出了今天醫生給雲舒開的藥。
「先把藥吃下去吧,很晚了,早些休息,明天都有事情做。」
邊說著,邊打開了藥包,隨手倒了杯溫水,優雅的朝雲舒走了過來,將手里的藥片遞了過去。
雲舒淡然吸了口氣,頗為無奈,雖然感覺好了不少,但喉嚨依稀有些澀澀的感覺,還是需要一些藥物輔助治療的,所以便緩緩的伸手接了過來,一大把藥片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塞嘴里。
旁邊的男人很體貼的適時的將水遞到了她唇邊,雲舒下意識的低下頭去,喝下了幾口,口中的苦味才沖淡了幾分。
「好了,去梳洗一下。」慕煜北將手里的杯子往矮桌上一擱,取過遙控,直接關上了電視。
雲舒點了點頭,默默地收拾著文件,擱好,才跟在男人的後面,進了臥室。
一夜無夢,天剛剛泛點魚肚白,雲舒便已經起來了,梳洗之後,又做好了早餐,也還沒有見男人的身影,約莫還在睡著,索性就自己先吃了,收拾好之後才回房間拿公文包。
驅車來到繁華的朝陽街中段,總部大樓在清晨的光暈中依然顯得格外的威嚴宏偉,穿過莊嚴的門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沒有片刻的停歇,直奔陳局長辦公室。
「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嗎?怎麼一大早就趕過來了?」陳局依然還是那麼的親切平易近人,給雲舒倒了杯熱騰騰的茶水,「喝杯茶暖暖身子,外面風挺大的,有些冷,一轉眼啊,這收獲的季節就來到了。」
雲舒很禮貌的接了過來,清淡道,「謝謝,陳叔叔還不是照常上班了嗎?」
陳局長笑了笑,緩緩在雲舒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悠閑地喝了口茶,嘆了口氣,「接到上面話說你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以後就不要那麼犯傻了,總要考慮一下事情的後果,這次算是一次教訓,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可別辜負了大家對你的期望,要對得起你自己。」
「請陳叔叔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雲舒淡然笑了笑,顯然也是不想太多的談論這個問題,于是話鋒一轉,便直接開門見山了,「陳叔叔,您讓我過來,有什麼事?」
聞言,陳局長徐然一笑,很快的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個檔案袋,遞給了雲舒,又坐了下去,語氣遺憾而深沉,「他是個好警察,我也一直以為他是堅不可摧的,如果他還活著的,今天坐在這里的,也不會是我,我一直以他為榮。」
雲舒知道他講的是誰,詫異的抬起頭,看著陳局長遞過來的那個厚厚的檔案袋,雲舒發現自己的雙手還是禁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看看吧,這是我收集了很久才拿到的,我相信你的判斷,之前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不然他也不會就這樣……都十年了,相信很多人已經遺忘了這件事了,死的人太多了,所有的證據都被摧毀,當年的那場大火將警局燒得干干淨淨,交通癱瘓,連消防車也沒有辦法進來,之後,這件事就成了懸案,我也不想讓他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素手輕輕的顫抖著,緩緩的接過那個沉甸甸的文件袋,清雅的臉上乍然間就蒼白了起來,清眸里刷過了一道隱忍的疼痛,取出了那一大沓厚厚的文件,翻看了起來,而一張泛黃的相片卻輕輕的從指間滑落了下來……
恍惚之中,雲舒淡淡的低下頭一看,才發現了相片的人,一身帥氣的警服,笑容很親切,那雙深眸璀璨如天邊的星辰,正微笑的行禮。
「你父親一直不願意讓你去調查他的事情,就是因為你那時還太年輕,做事還是太沖動了,其實他當初已經潛伏在托馬斯身邊三年了,若不是身份暴露,他也不會死,我也一直想不明白,這個絕密的事情怎麼會暴露出去,記得他走的那天,是下著大暴雨的,我就坐在車里,只听見‘呯’的一聲巨響,等我從車里出來的時候,發現他渾身是血,砸在車頂上,身上中了十幾槍,我跑過去緊緊的抱著他,可是他只能睜著眼不停地吐著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害怕,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讓人撕心裂肺的疼痛。」
陳局長那遙遠的聲音傳了過來,觸動了雲舒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道脆弱的神經,一*鈍痛從胸口傳來,多年之後,坐在這里,沒想到自己還是那般的記憶深刻。
朦朧之間,忽然就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灼熱了起來,輕輕的彎下腰去,悄然拾起那張泛黃的相片,那笑容依然熟悉而親切,可是人都不在了。
「我會為他報仇,讓那個出賣他的人付出代價。」沙啞的嗓音里帶著一股堅定,朦朧的星眸頓時清明了起來,閃過了一道冷光。
陳局長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嗯,托馬斯這些年一直都在邊境一帶從事倒賣軍火販毒一系列的犯罪行動,而且,今年的罌粟可是大豐收,你的任務還很艱巨,要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很困難,經過商議,邊境軍那邊打算跟我們警方合作,共同制定‘紅色警戒一號行動’,這將是一場持久的戰爭,涉及面之廣,絕對是空前的,小雲,今天讓你過來,就是想讓你參與到這個行動中來,你之前是密警,做過很多類似的工作,經驗也比較豐富,昨晚上,我跟你父親招呼過了,我知道,他的事情對你來說,一直是一塊心病,由你將他沒有完成的工作繼續下去,你有沒有信心?」
陳局長的眼里充滿了希翼,對于他跟雲舒來說,那件事,一直都是他們的心病,即使是午夜輾轉醒來,那張臉就一直在自己的面前晃動,他是個好警察,所以,一定不能讓他帶著遺憾長埋地下。
沉默了好半響,一道飄悠的聲音才徐然傳了過來,「謝謝你,陳叔叔,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凡事小心點,參與這個行動的,還有軍方那邊的好幾個高級軍官將領,他們才是行動的主要負責人,我們警方就是協助而已,危險系數太大,我也擔心你一個女孩子是否能夠吃得消?」陳局長關切道。
「我可以,您之所以把這些東西給我,不就是肯定了我的實力嗎?」雲舒笑道,清眸中刷過了一道自信的流光。
「果然還是糊弄不了你,剩下的消息,我都會以絕密文件的形式發給你,你回去先準備一下,過些日子等軍方那邊來人了,再安排你跟他們見見面。」
「是!」
「對了,那單連環凶殺案怎麼樣了?有頭緒了嗎?離破案的期限已經不遠了,你可得讓你的手下抓緊了,市里的領導可是非常關心這個案件的,都死了四個人了,不能讓歹人繼續作惡了。」陳局喝了口茶,問道。
雲舒吸了口氣,沉重的點了點頭,沙啞道,「請陳局放心,我們已經模清了凶手的底細,老莫他們已經制定了好幾套逮捕方案,相信過不了多久,此案就可以告破了。」
「嗯,務必提高警惕,關于那件事情,有什麼問題你就直接打內線吧,這些資料回去你都好好的看一下,做好保密工作。」陳局長又囑咐了一句。
「是!」雲舒徐然站起身,行了個禮,「那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記得代我向你父親問好,改天有時間一起出去喝一杯!」
「是!」
……
從總部出來,外面的陽光正燦爛著,就是風有些涼,剛剛清掃過的街道上又停留了幾片飄零的落葉,她也覺得有些冷了,清冷的眼神已經被一副墨鏡給遮住了,潔白清秀的臉蛋似乎有一些病態的蒼白,但卻不影響她一身的灑月兌。
今天還是休息天,局里的人比較少,都是值班的人,一干人,見到雲舒來上班都挺驚訝的。
休假的日子,這局里很安靜,走在空蕩蕩的走道里,可以很清楚的听見自己那沉重的腳步聲,從總局那邊過來,雲舒竟然覺得這段路程變得無限的漫長起來。
慕煜北當然還是知道她什麼時候起床的,也很清楚的知道她站在門邊想敲門叫自己起來,卻又生生忍住了,簡單的兩天的相處,他就已經明白,她是一個很拘謹的人,很認真的人,可是,通常說,認真的人總是更容易受到傷害。
悠閑地躺在大沙發里,享受著女人做好的早餐,欣賞著落地窗外院子里的風景,慕煜北忽然覺得,這對來他來說,真的是一種夢寐以求的寧靜的享受。
「少爺,少夫人的手藝還可以。」
就在慕煜北安靜的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光的時候,旁邊坐在桌子那里不客氣的一手抓著面包,一手執著湯匙的喝著粥的布諾斯開口道。
「少爺,你們什麼時候擺酒席,辦婚禮?我認識很多婚介策劃公司,有幾家還是不錯的,只要我跟他們是少爺的婚禮,保準給我們打個五折,場面一定相當豪華相當壯觀,給您跟少夫人一個永生難忘的盛世大婚禮。」
這布諾斯平日里話很多,但慕煜北卻很少搭理他,習慣了他這八卦的德行,而阿朔平日里雖然也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但閑暇下來的時候,也偶爾會跟布諾斯吧唧兩句,就跟現在一樣。
「是啊,少爺,昨天您都跟少夫人回娘家了,而首長跟老爺他們還不知道您跟少夫人結婚的消息,這下,要是……保準首長他們不會……」
一直默默的吃著早餐的阿朔也有些擔心的抬起頭,望著安靜的坐在沙發里的尊貴俊美的男人,沉重道。
「不是吧!少爺!您還沒跟老夫人他們說呢?」布諾斯頓時瞪大了眼,眉宇間不僅浮起了一道擔憂,「完了這下子,還不知道這層皮怎麼被老夫人她們扒下來了!」
「吃還關不上你們的嘴。」一個平淡的聲音傳來,扭頭一看,只見少爺正從矮桌上拉過一張餐紙,優雅的拭了拭嘴,徐然站了起來。
「吃完收拾一下,布諾斯你今天給我準備一些禮物,過兩天我得回軍區老宅一趟,婚禮的事情不勞你們費心,下周六帝都2即將舉行開業大典,你們要嫌日子太過于清閑,就過那邊給我走走過場,阿雅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負著手緩緩的朝樓梯口走了去。
「是!對了少爺!阿雅小姐說公寓的裝修費用都讓您給她報銷,您看,這事情怎麼辦?」布諾斯忽然又想起了昨天慕思雅給他的電話,急忙開口道。
「讓她自己去跟東方謹說,跟東方謹說一聲,讓他給她批,裝修完快點收拾東西給她送公寓里去。」
「是!少爺!」
慕煜北徐然吸了口氣,有些無奈,昨晚整理書房,又發現了書架上的幾本書不翼而飛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拿去了,她拿他的書,向來是有去無回的,看完也是隨便亂扔,弄得家里亂亂的,要不是阿蓮她們過來清理一陣,估計這家里已經不知道都亂成什麼樣子了,估計這人晚上要過這邊休息了,到晚上估計他跟雲舒的事情都要曝光了,提前讓布諾斯他們把東西準備一下,後天把人帶回去轉轉,一來算是給他們一個交代了,二來,自己的女人,總要見過公婆長輩之後才算是名正言順了。
這算得上一個美好的早上吧,至少對于翠園來說,它是的,然而,對于香山壹號院卻不然。
慕思雅一副無精打采的坐在飯桌前,不停地打著哈欠,她對面就坐著她的爺爺女乃女乃,慕威遠跟尹佩。
尹佩也是皺著眉頭望著對面一副渴睡的慕思雅,只得嘆著氣,手指一曲,敲了敲桌子,頗具威嚴的嗓音傳了過來,「阿雅!瞧瞧你那德行!你爸要看到你這樣子,指定又要拍桌子了!昨晚干什麼去了!太陽照才起床,還是現在這副模樣。」
「行了,別說了,孩子想睡你就讓她睡嘛,又不用上班,難得休息,估計是昨晚鬧騰得太晚,人家年輕人,你一個老太婆哪里還能比?總用你那一套壓著孩子們做什麼?」看到自己的妻子一副怒氣沖沖的數落著自己疼愛的孫女,慕老總裁哪里還能眼睜睜的看著,當下就說了自己媳婦幾句,蒼老的臉上盡是平易近人的和藹的微笑,眯著眼,對著對面昏昏欲睡的慕思雅道,「阿雅,趕緊把早餐吃了再回去睡吧,難得休息日,睡飽了再說吧。」
「你要在這麼慣著她,我看她就要廢了,你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哪里有一個女孩子該有的樣子?你看看這都是剪著什麼發型?一身黑乎乎的,老八股呢?這個樣子活生生就是院子里掃大街的歐巴桑,你看看那個年輕的小姑娘像她這樣?阿雅,讓你花點時間去美容館轉轉,弄個新發型,換個新形象,你皮膚好,身材又高挑,穿一身休閑一點的韓版女裝,搞一個清爽長碎發,我就指定你能奪多少男人的眼球了,哪里像現在這樣都快三十了,連一個男朋友也沒有……」
「這樣怎麼了?我就覺得這樣不錯,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要老拿你那一套強加給孩子,她喜歡這風格就這風格唄,阿雅又不差,還需要那些外在的東西去吸引人眼球?依我看,我這孫女有內涵,氣質也不錯,能不在乎她的外表,看到她的內在美,這樣的女婿才配做我們慕家的孫女婿。」慕老總裁十分平和的開口,十分的維護慕思雅。
尹佩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這些孩子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就是讓你們給慣的!你看看阿北,中秋大團圓節連家都不回,上回听阿雅你說他對那個什麼城北分局那局長,叫什麼姚雲舒的,有意思,你爸張羅一下,是他那老戰友的女兒,前幾天也讓他們相親去了,你看看,現在別說什麼消息了,連話也沒見回一句,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樣的,越挑越黃,這個不滿意那個也不滿意,人看得過去就行了,將就一下,等培養出感情來也就差不多了,哦,你們還想來個什麼山盟海誓,海枯石爛的驚天地泣鬼神的感情糾葛,然後才結婚?」
唉,就這樣,難怪自己的哥哥不願意在家里住,每次都這樣,只要坐在一起,話題永遠離不開,男人,婚姻,這四個字,慕思雅覺得自己有發瘋的沖動。
「女乃女乃,你都別說了,我這耳朵都听出繭子來了,我就這樣,愛娶不娶,我今年才二十七,離三十還遠著呢!你要著急,應該找我哥著急去,他都三十了,要急也是他先著急,關我啥事啊?你們還是先把他的事情張羅好了,再來說我吧,等我哥結婚了,我也很快就會給你們找個孫女婿的,你們等著吧,這樣你們總可以放心了吧,不要再跟我說這事情,我听得都惡心了,不要像企圖像對付我哥那樣,給我安排什麼相親,那種形式太惡心人了,不想讓我一輩子做老姑婆就別逼我,听說慈淨庵的景色不錯,不然在那里做個尼姑,修修道,坐坐禪還是不錯的!」
「你瞧瞧,你自己瞧瞧,這都是說的什麼話?我這是為了誰?都快要被你們氣死了!」尹佩大口的吸著氣,怒瞪著對面一臉平靜的慕思雅。
「唉,阿雅,行了,你們都別說了,吃個早餐也不讓人安寧,現在起,不許提這事,先把早餐吃了你們再折騰去!」慕威遠板下了臉,顯然是有些頭疼了。
而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慕思雅哪里還有什麼胃口,挺著一雙熊貓眼,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意興闌珊的站了起來,「算了,你們吃吧,我出去買點食材,今晚我就住我哥那邊,不回來了,你們不用等我。」
「先把早餐吃了再走。」
「不用了爺爺,我不餓,我的趕去市場買點新鮮的食材,這幾天新研究出一道食譜,等我回去試試,等把菜做出來了第一個做給您嘗嘗!」慕思雅淡然一笑,扶了扶架在鼻梁上那副厚厚的眼鏡。
尹佩卻是沉著一張臉,悶著氣,坐在那里,憋著一肚子火的瞪著慕思雅。
「哦,那也好,那你快去吧,把早餐帶上!對了,讓你哥有空回來一趟,前幾天你爸他們去山上轉轉,帶回了一批野味。」
慕思雅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說著,便拿起了擱在沙發上的手袋,匆匆忙忙的就要往門外狂奔而去。
「等一下,把早餐帶上,還有你姑姑昨天帶了一些特產過來,你順便給你哥捎一點過去,我去給你拿。」
尹佩很快的放下了筷子,站了起來,很快的走出了飯廳。
唉,到底是老人,自己的孩子都是這麼個疼法,家里也就這兩個孩子了,不疼他們還能疼誰?
望著自己女乃女乃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慕思雅頓時也只有聳了聳肩,又朝自己剛剛坐著的位置坐了下去,重新執起筷子,又繼續吃了起來。
「阿雅,你女乃女乃說得也沒有錯,不年輕了,你總不能就將就一個人過吧?」慕威遠盯著慕思雅笑道。
「連您也變得這麼八卦了,爺爺!」慕思雅撇了撇嘴,吸了口氣,低下頭去喝果汁,「我要是也能遇到像爺爺您,或者爸爸,哥哥那樣的男人,我保準你們都不用說,我就巴著他不放人了。」
其實,慕思雅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慕老總裁也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祖孫兩才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不然像她女乃女乃那樣拍案叫板的,不把人嚇走才怪!
「公司里不是有挺多優秀的大好青年嗎?這都沒一個看得上眼的?我看那個東方謹就不錯,還是你哥的好朋友。」
「爺爺,您就別拿他來惡心我了,就他那樣,公子一個,特受不了。」慕思雅不以為然的翻了個白眼。
而慕威遠也只好干笑了幾聲,便不再往下說了。
——《假戲真婚》——
藍山療養院是一家龐大的私人醫院,環境很好,就落座于一座高山的山腳下,空氣十分的清新干淨,非常適合病人休養。
柔和的陽光透過那潔淨的玻璃窗灑進了走道里,暖洋洋的,走道的盡頭忽然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漸行漸近了,一個身穿著警服的清秀的女子手里正捧著一束百合同一個清俊挺拔的男子緩緩的朝這邊走了過來,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手里提著一大堆的禮品。
輕盈的腳步走過了那麼一段長長的走道之後,終于在一間高級病房門前停了下來,清雅的女子禮貌的曲著手指輕輕的敲了敲門,听到里面傳來一句‘請進’的應答聲之後,才推開門,緩緩的走了進去,慕煜北也跟了上去。
只見一位清瘦的老太太正靠著床頭,左手上還扎著針,捧著一本文件擱在腿上,正細心的翻看著,右手還執著筆,消瘦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留下的痕跡,鼻梁上還夾著一副老花鏡,病號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大了,枯枝一般的手腕,頭發已經全白了,但依然還是收拾得一絲不苟的。
「女乃女乃。」雲舒就站在門邊,望著病床上那個枯瘦的老人,沙啞的嗓音里倒是挺平靜的。
听到這麼一句叫喚聲,病床上的老太太連忙抬起頭,迅速的朝門這邊望了過來,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蛋之後,蒼老的臉似乎僵了一下,恍惚之間如同隔了千萬年一般,半響,臉上才浮出了一個慈祥和藹的笑意。
「小雲啊,來了,趕緊過來坐吧。」姚夢詩很快就合上手里的文件,隨手擱到了床邊的櫃子上,朝雲舒招了招手。
雲舒淡然一笑,幽然偏過頭望了就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一眼,示意他跟著她過去。
很快,一直微笑的望著雲舒的姚夢詩女士終于也留意到跟在雲舒身邊的慕煜北還有他們身後的阿朔,眼底閃爍著一絲驚訝,偏過頭望著雲舒,「小雲,這兩位是?」
雲舒又仰頭望了慕煜北一眼,迎上了他那深沉的眼眸,清淺的眸光閃爍了一下,然後才望著一臉詫異的姚夢詩開口道,「女乃女乃,他是慕煜北,您的孫女婿,這位是阿朔。」
「女乃女乃,您好!」男人十分有禮貌的朝姚夢詩鞠了個躬。
「孫女婿?哦,你好!昨晚你們父親給了我電話,我都知道了,都別站著了,坐吧,椅子就在那邊。」
姚夢詩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姚崢昨晚上已經跟她招呼過了,所以,她現在倒也沒有太大的驚訝。
阿朔很快將東西放下,走到牆邊,提了一把椅子過來,然後便悄悄的退出了病房,雲舒慕煜北小夫妻兩就挨著姚夢詩的床邊坐了下來。
「女乃女乃,您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雲舒似乎顯得有些拘束,也許是因為平日里太少接觸的原因吧,錦陽城對于女乃女乃來說,是一個傷心之地,遠走他鄉,在新加坡定居多年,能不回來她就不回來,听說她在那邊還有另一個家庭。
收到了雲舒的關懷,老人家自然也是感到十分的欣慰,枯瘦的雙手緩緩的抓住了雲舒的那雙素手,笑容十分的親切,「不礙事,人老了,下了飛機就著涼了,在醫院躺了幾天好了很多,你跟大雲都還好吧?」
「嗯,哥哥最近剛剛調回a市,本來說好要一起過來看您的,但臨時接到任務,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回部隊了,說等過幾天再過來看望您。」
雲舒的語氣似乎帶著一些淡淡的疏離,這令姚夢詩感到有些失落,對于這個孫女,姚夢詩一直都承認關心得比較少,就連她的父親,每次面對他們,隱藏在心底那根刺就開始隱隱作痛。
「真是讓你們費心了,你父親之前就已經來看望過我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一點小感冒而已,不用掛念,這次之所以回來,主要就是想回來看看你們,上次跟你父親通話,得知你們兄妹兩都回來了,都好些年沒見你們了,怕記不清楚你們的樣子,上次回來,你跟你哥哥都不在,就見到了你父親,趕上這趟,就回來看看,順便視察一下這邊的生意的情況,想不到剛剛下了飛機就染上了風寒,人老不中用了。」
姚夢詩那蒼老的臉上劃過了一道落寞,悄悄的抬起頭默默的打量著雲舒,「轉眼間,小雲你都長這麼大了,女乃女乃記得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青澀的小姑娘呢,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一下子都長成大姑娘了,還找到了那麼好的孫女婿。」
似乎挺滿意慕煜北的,老人家那精銳的眼神不動聲色的又將坐在雲舒身邊的慕煜北上上下下掃了一遍,笑道,「慕煜北,小北,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深邃如幽潭般的眸子劃過了一道淡淡的流光,悄然偏過頭望了一臉平靜的女人一眼,慕煜北才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老人家欣慰的笑了笑,緩緩放開了雲舒的雙手,有些吃力的偏過身子,從自己的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個信封,微笑的遞給了雲舒,「你們結婚,女乃女乃也沒有什麼好的禮物送給你們,這是女乃女乃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們能收下,女乃女乃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幸福到老!」
迎上姚夢詩那希翼的眼神,雲舒有些詫異的轉過頭,望了望慕煜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快接著啊,一點小心意而已,女乃女乃也不知道能送你們什麼,快收下吧,小雲!」姚夢詩直接將信封塞進了雲舒的手里。
雲舒有些僵硬了起來,緩緩的打開信封,拉出了里面的東西,清眸淡然一掃,竟然是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當下就塞了回去,退給了姚夢詩。
「女乃女乃,這錢我不能要,您還是留給您自己吧。」
「小雲!」姚夢詩趕緊按住了雲舒的手,和藹道,「女乃女乃不缺這點錢,女乃女乃老了,留著這錢也沒有用,我跟先生就兩個人,用不了那麼多錢,女乃女乃現在唯一記掛的,就是你們兄妹還有你們的父親了,這些錢你們留著吧,就當作女乃女乃給你的嫁妝,現在結婚都不容易,這些錢你們就留著買房或者裝修吧,听話,收回去!」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趕緊收起來吧。」
「舒兒,女乃女乃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吧,不要辜負了女乃女乃的一片心意。」
這時候,坐在一旁的慕煜北也開口了,看著仗勢,雲舒根本就沒有拒絕的可能,看得出老人家很堅持,那精銳的眼眸之中分明帶著一分歉意,也許收下這張支票會讓她好過一些。
最後,雲舒只好妥協了,默默的將信封收了起來,心里打了主意先幫她保管著,以後再想辦法還回去。
「女乃女乃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望著姚夢詩那親切的笑容,雲舒頓時也松緩了不少。
「還好,先生對我很好,原本就兩個人湊合著過過日子,但這些年明顯感覺自己老了很多,而且十分的想念你們,所以時常想回來看看,我跟先生沒有孩子,早年間抱養了兩個孤兒,現在都跟你一樣大了,唉,原本打算直接回這邊定居的,但是先生的根在那邊,你父親又不能過來,所以就只能這樣湊合著過了。」姚夢詩女士一邊嘆著氣,一邊皺著眉頭開口道。
「這些,您之前回來的時候都說過了,父親也跟我們說了,就是一直沒有機會見見您的先生,你也不用記掛我們,您過得好就可以了,這邊的事情我也曾經听父親提起過,有些事情該淡忘就淡忘了吧。」
而雲舒的話才剛剛落下去,姚夢詩面前已經出現了一杯熱騰騰的水了,「女乃女乃先喝點水吧,天氣有些干燥。」
「謝謝。」姚夢詩笑著接過了慕煜北手中的水杯,還真是有些口干舌燥了,這兩天掛了不少的點滴,連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慕煜北點了點頭,又體貼的給雲舒倒了一杯。
喝了幾口水下去,感覺舒服了不少,姚夢詩女士臉上依然噙著那慈祥的微笑,望著眼前的孫女還有孫女婿,「你們要加把勁啊,明年女乃女乃就可以抱曾孫了。」
聞言,雲舒那清雅的臉上不禁浮起了一些淡淡的紅暈,「女乃女乃就別瞎操心這些了,您什麼時候能出院?父親說想讓您去軍區住上些日子。」
「不用了,見到你們就已經很開心了,我過兩天等身體康復了把事情辦完就直接回去了,先生這段時間身體也不怎麼好,我也不放心。」
其實,姚夢詩到底還是抵觸這座城市吧,若不是因為自己的兒子還有孫子孫女,她根本就不想回來,也是直到最近的幾年,感覺自己漸漸的老了,很多東西也放下了不少,所以才偶爾回來看看而已。
……
之後,夫妻兩又陪姚夢詩聊了一會兒,扶著她去醫院的後院曬曬太陽,折騰了一個下午,等到夕陽快要落山了,才緩緩的駕車離開了療養院。
拖著一個疲憊的身軀回到翠園的時候,天早就黑了,月兒依然高高的半空懸掛著,皎潔的月光如同銀子一般傾瀉下來。
戒備森嚴的大門依然還是緊閉著,透過那鐵門可以看到宅子里依然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那零星的路燈綻放著微弱的光線。
‘嘀嘀嘀!’喇叭聲響起,一輛高級跑車已經出現在大門口了。
「小小姐!您回來了!」守門衛一見到慕思雅,便尊敬的開口問候道。
慕思雅點了點頭,「開點給我開門!」
「是,小小姐!」
很快,只听到‘嘀’的一聲,門自動開了。
「我哥還沒回來嗎?」在經過警衛室的時候,慕思雅又將車子給停了下來,望著那名守門衛詢問道。
「回小小姐,少爺還沒有回來。」那名守門衛回道。
聞言,慕思雅皺了皺眉頭,「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人都跑哪里去了?昨晚也不回家過節,他這幾天都有回來吧?」
「回小小姐,少爺這幾天都有回家,今早才出的門,阿朔少爺跟布秘書今早一大早就過來了,少爺應該是等少夫人一起回來的吧,剛剛少爺還讓阿蓮出去買菜了,說是等下回來要做晚餐,這會兒應該也快回來了。」
少夫人!听到這麼三個字,慕思雅不禁愣了一下,詫異的仰起臉,很是驚訝的望著那個守門衛,吶吶道,「你剛剛說什麼?什麼少夫人?我哥等什麼少夫人?」
守門衛見到慕思雅這麼一副吃驚的樣子,頓時也疑惑了,「少夫人就是少夫人啊……」
慕思雅那彎彎的柳眉越蹙越深了,當下也不再說什麼,油門一踩,車子又往里面駛了去。
很快把車停進車庫里,火速的下了車,幾步匆匆的往宅子里走了去。
利落的開了門,按下了門邊的燈,宅子里頓時一片明亮,走下了階梯,正想把鞋子給換下來,竟然發現鞋架上已經多出了一排的高跟鞋,還有好幾雙家居鞋,什麼女式拖鞋,女士棉拖,甚至,衣架旁還掛著一定淡米色的女式遮陽帽!
女人!這家里有女人!而且慕思雅敢肯定那些東西絕對不會是她的!鞋子的碼數是三十七,她鞋子的碼數可是三十九!
那麼,這些東西是誰的?
老哥的女朋友?
老哥的情婦?
不對,慕思雅知道自己的哥哥一向潔身自律的,絕對不會干那些事情,剛剛守門衛怎麼說來著?什麼少夫人?難不成是她未來的嫂子不成?沒有哥哥的吩咐,他們斷不可能喊哪個女人少夫人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思雅詫異的換下了鞋子,將手里的一大堆東西往沙發里扔了去,急沖沖的往樓上沖了去,逐個房間的檢查,但是也沒有發現哪個房間多出一張床來,除了自己哥哥那個房間房門緊閉沒有辦法開門之外,每個房間都檢查過了!
翠園沒有客房,除了自己哥哥的房間之外,所有的房間都是空空的,連她想過來住段時間,都是自己給置辦的房間,搜尋了一圈,終于發現目標物了!陽台上晾著的衣服!沒錯,除了自己所熟悉的哥哥的衣服之外,竟然還有女人的衣服!
慕思雅頓時有些懵了!抬手扶了扶自己那眼鏡,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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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了,好不容易攢起來的收藏嘩啦啦直掉了…我苦逼的奮斗日子也來臨了,昨晚趕到凌晨四點,累得不行,先睡一覺去了,愛你們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