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夜里在藍山療養院分別之後,雲秀就再也沒有見過雲卷了,她甚至還不知道他姓什麼,到底是不是本市人,她自是不會覺得她能這麼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的幫助了,一向好強**的她都習慣一個人撐著,因為有人給你依靠了,你也就習慣了,哪一天當這個人乍然離去的時候,你就會感到茫然無措,一點辦法也沒有。
然而,縱使沒有見到雲卷本人,他之前跟在身邊的那位小郭軍官倒是來過好幾次,每次都有提東西過來,藍老太太也非常的高興,就是特別的惦記著雲卷,時常問著雲秀,雲卷什麼時候才過來看看她,就像此刻一樣。
小郭軍官一臉憨笑的老太太床頭旁邊的椅子上,手里正拿著一個隻果小心翼翼的削著,藍老太太則是靠著墊高的枕頭正細細的端詳著小郭,臉上掛著一絲和藹的笑意。
「小郭,你也別瞎忙活了,放著吧,瞧你這一張臉凍得通紅的,阿秀,把房里溫度調高一點,別冷著了!」
藍老太太十分的平易近人,小郭同志這麼幾次下來,藍老太太都已經跟他聊得很熟了,這下子都直接把小郭當成了自己人了。
這兩個月以來,藍老太太若是昏睡過去的話,總是要很長的時間才清醒過來,而且眼下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可是精神卻很好,至少比之前是好了不少,這樣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
雲秀倒了一杯熱水緩緩的走了過來。
「先喝杯熱水,你們忙著也不用特地過來。」
清淡的聲音融著春風般的暖意,听得出,那是一分感激。
小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伙子還是挺害羞的,尤其是在雲秀跟藍老太太面前,更是覺得有些忐忑了,「那不成,我們團長指派的任務,讓我有時間就過來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
其實當初吧,雲卷就是隨意說了一句而已,讓小郭有時間的話順帶過來看看,也沒有想太多的,可是人家小郭心里就有了別的想法,琢磨著這團長對這雲秀姑娘好像挺特別的,說不定就是團長處的對象呢,所以雲卷那麼一說,小郭同志哪里還敢怠慢?趕緊的,就是一空閑下來,就過來看看了,正好趕上今天輪到他休息一天,出來買點東西,然後就提上一些水果過來看看了。
「真是麻煩你了,小郭,對了,你們團長什麼這些天都在忙什麼呢?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你們平日里是不是都是很忙啊?」藍老太太問道。
小郭同志接過了雲秀遞過來的熱水,十分客氣的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才回答藍老太太的問題,「還好,部隊就這樣,團長平時都是很忙的,這回是搞集訓去了,約莫著也快回來了吧,軍部那邊都來人了,藍外婆您別惦記著,等我們團長回來了,一定就會馬上過來看望您跟雲秀小姐的。」
……
小郭沒坐一會兒就回去了,雲秀伺候老太太擦擦身子,吃了點東西,之後老太太就安靜的睡下了,這一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就上一次還是沉睡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清醒片刻的,而現在……
听著藍秀英那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一直坐在床邊的雲秀才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老太太那早已經花白稀疏的頭發,看著那憔悴而蒼白,甚至溝壑深深的面容,總感覺心里有一把刀正狠狠的插心尖上一般,疼得差點讓她窒息。
王主任說,藍秀英情況越來越糟糕了,這一停止之前的治療,改用傳統的藥物治療,藍秀英的身體機能就急劇的衰竭了,可是,看得出,藍秀英現在倒是比之前少了很多的痛苦,都是即將要走的人了,能做的,也就是讓她走得開心一點,不再是帶著牽掛走的,就像當初她的外公一樣,臨走的時候還是戀戀不舍的望著她跟她的外婆。
外公是躺在她的懷里閉的眼楮,雲秀怎麼也忘不了他那擔心而不舍的眼神,那時候,雲秀最恨自己怎麼就那樣的無能為力,總是說著,上帝要是給你關上了一道門,一定就會又給你打開新的一道門,然而,這到了雲秀這里,為什麼就是這樣的統統失靈了。
這麼想著,然後逆襲而來的,就是無邊無際的心酸難過,有時候真希望自己也就像自己媽媽一樣,就那麼離開了,像一陣風似的,生無可戀,若是藍秀英這麼一走,她還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讓她支撐活下去的信念,都一無所有了……
小心的拉過藍秀英那只枯瘦的手掌,緊緊的抓住了,就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時之間就感覺喉嚨梗塞,眼眶灼熱得厲害,若是仔細看的話,甚至還能看到她眼底隱約閃爍著的點點星光,雖然好看,可是這般看了,竟然也會讓人覺得一股沉郁的疼意蔓延而來。
「外婆……我求你堅強一點,多陪陪我……您要是走了,我也就支撐不下去了……我好累,真的很累……」
壓低的嗓音充滿了濃郁的苦澀,怕是向那早已經繃緊的弦,再輕輕那麼一觸踫,這弦也就這樣斷開了。
諾大的病房里很是安靜,安靜得讓人感到一陣十分沉重的壓抑,外面的寒風依然呼嘯著,窗戶都已經關上了,房內的溫度也調得很高了,可是卻不見得就會讓人感覺到溫暖。
不知道緊握著藍秀英的那只手坐了多久,雲秀才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又小心的將那只枯瘦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體貼的掖好被角,深深的望了藍秀英一眼,然後才緩緩的退了出去。
而,雲秀不知道的是,她剛剛關上房門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的藍秀英卻忽然緩緩的睜開了那沉寂的眼楮,兩顆渾濁的眼淚就那麼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落進了腦袋下面墊著的白色的枕頭里,蒼老的眼楮里彌漫著一道迷蒙的渾濁,繼而又拂過了一道無奈的嘆息,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傷感,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又緊緊的閉上了眼楮。
這時刻,藍秀英已經下了一個決定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女難受,在她歸去之後,至少還要給她找到一個可以支撐她好好生活下去的東西,就趁著自己還能熬的這段短暫的時日里,可是,她能找到什麼東西呢?
剛剛從病房里走出來,雲秀衣袋里的手機立馬就響了起來了,掏出來一看,電話是夏凌薇打過來的。
夏凌薇跟雲秀談不上是她們跟雲舒一樣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就是一般的好朋友而已,她們之間也是通過雲舒才互相認識的,但這也沒有什麼影響,平日里大家還是互相往來的。
「喂?薇薇?」
雲秀還是有些驚訝的,夏凌薇一向很忙,私底下,兩人單獨聯系的話還是比較少的,就是雲舒在的時候,三個人約著出來喝喝茶,或者唱幾首歌而已,當然了,這樣的機會是很少的,雲舒之前不在本市,想要聚聚也是不容易的,有時候匆忙的回來一次,也就是大家吃頓飯就各自回家了,好在,雲舒調回來的那一段時日里,大家又熱乎了起來。
給雲秀打電話的時候,夏凌薇正在逛超市,今天是難得休息日,還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怎麼的,也得要好好聚聚的,可惜的是,雲舒忙著,到處找不著人的,眼下也只能找好朋友雲秀一起聚聚餐了。
「雲秀,是我,薇薇!」
夏凌薇微笑的將一包速凍餃子扔進推車里,又緩緩的往前走了去,輕笑道,「外婆好一點了嗎?上次過去看她,沒見她清醒著,現在怎麼樣了?」
听到夏凌薇那溫柔的關切語氣,雲秀心里暖一下,一邊放慢了腳步,輕聲感謝道,「還好,剛剛醒過來一次,現在已經睡下了。」
「需要幫助的就盡管開口,我這邊不能隨便走開,事情太多,不過只要是你們的事情,我一定會隨傳隨到的。」
「謝謝,我能應付得過來,不用替我操心。」
雲秀那平淡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暖意,她知道的,夏凌薇這話當然是真誠的,就像雲舒一樣,這會兒想著,就想起雲舒了,都兩個多月了,也沒有見有什麼消息。
「好了,別跟我客氣了,看著你那麼忙活著,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吧?」
夏凌薇那暖暖的聲音傳來了。
什麼日子?今天能是什麼日子不成?
意識到了雲秀忽然的沉默,夏凌薇欣然一笑,「就知道你真的忘記了,今天是平安夜,想起了嗎?明天就是聖誕了,這會兒商場里都擺滿了聖誕樹了,雖然不是我們國家的傳統節日,但是這外面還是挺熱鬧的,而且想著也好久沒有一起坐下來好好聊聊了,我今天剛好休息,現在就在超市里轉悠著,琢磨著買點菜回去好好犒勞一頓,怎麼樣?要你過我這邊來,還是我提著東西上門?」
「平安夜?」
雲秀怔住了,恍惚了一下,這才幡然想起來了。
「對啊,平安夜,聖誕過去很快就是新的一年了,雲舒還不見人影呢,電話一直打不通,琢磨也是有事情耽擱了,反正也就我們兩個人,不如就湊合著吃頓飯,說說話吧。」
……
最後,兩人又合計了一下,終于決定夏凌薇提著菜直接去雲秀那里,反正雲秀也是自己一個人住著,倒也是自由了。
雲秀的家其實就是靠江的一棟小別墅洋樓,四周圈成了一個別致的小院落,這是她的外公唯一給她留下的東西了,也是她的外公跟外婆拼了一輩子才攢下來的唯一能為她遮風擋雨的溫馨小房子。
對于這棟房子,雲秀是相當珍惜的,這里有他們一家子美好的一切,載滿了她所有的歡樂幸福,同時也深埋了她所有美麗的回憶。
小洋樓一共也就是兩層,不算很大,小洋樓前方是一個很傳統的花圃草地,一條潔淨的水泥大道自門口直通小洋樓的大門前,眼下正值寒冷的冬季,然而,花圃里居然還有一些零星的粉色小花,就那麼凌亂地點綴著那片枯黃的草地,煞是美麗。
夏凌薇提著幾大袋的東西按下雲秀家的門鈴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了,整個安靜的院落里也就是雲秀一個人,很是安靜。
其實吧,在夏凌薇眼里,雲秀賢惠的功夫可不下于雲舒的,做菜的功夫也是一流的,夏凌薇哪里知道,就雲秀這功夫,雲舒之所以會下足了時間去研究廚藝,研究茶道,或者偶爾跟著過去跳幾支舞,這些都是因為雲秀。
藍老太太本來就是一個大家閨秀,她本人的涵養還是很高的,雲秀也是深受了她的影響,從小就跟著她學習了好多東西,禮儀方面的,自然是不必說了,所以,包括夏凌薇在內的許多人都能感覺到雲秀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一種高雅的氣質。
夏凌薇踏進房里的時候,雲秀正盤著腿坐在榻榻米上琢磨著插花,眼前正擺著一束蘭花,看著應該是剛忙活到一半,不過看起來真的很不一般,很高雅大方,雲舒之前總說雲秀插的花好像有了靈魂一般,讓她很是移不開眼。
早就听說過雲秀熱衷于插花藝術,倒是很少親眼看見過她插花,其實吧,雲秀這閑下來的時間還是挺多的,而且她又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閑下來的時候也就是插插花,或者研究一些文藝之類的東西了,到底也就是一個消遣的好辦法,像她那般安靜的女子,中意做的事情不多的。
「插得真好看,我看著你好像老中意這蘭花,聞著還是挺香的!」
夏凌薇小心的隔著桌子,在雲秀對面的榻榻米上坐了下來,眯著眼,仔細的端詳著雲秀擺弄著的花瓶,低聲的開口道。
雲秀此時正是一頭的長發披肩,身上僅僅是穿了一件米色的低領毛衫,臉上的神情很是專注,星眸里流光熠熠,這副模樣看著也讓夏凌薇心里不由得一副贊嘆了,暗暗尋思著,就這氣質,也就只有雲舒能跟得上了。
听了夏凌薇的話,雲秀那潔白秀麗的臉上乍然就掠過了一道新月淺笑,清幽的語氣響起,「胡亂擺弄而已,家里太冷清,所以總習慣隨便買些花回來擺擺,那樣這房子才有一點生氣,總不能買回來了就那麼胡亂的插花瓶里,沒事就裝飾一下,當做消遣時間也好。」
看著雲秀這淡漠悠遠的樣子,夏凌薇吸了口氣,隨意彎過身子,在旁邊的茶幾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嘆息道,「有時候總覺得你跟雲舒跟我離得很遙遠,真不知道怎麼就能跟你們成為了朋友。」
「緣分而已,都是人,還能說什麼離得很遙遠?現在不就是在你的眼前嗎?大平安夜的,你怎麼不陪著于洋?」
雲秀終于慢下了手里的動作,微抬起頭望了望夏凌薇那分明有些落寞惆悵的小臉,眼底閃過了一道迷惑。
夏凌薇舒了口氣,淡然笑了笑,瞬間又變得很輕松了起來,仿佛剛剛的惆悵不曾存在過一般,「他出差去了,哪有時間陪我?這不就過來讓我們兩個湊合著嗎?」
「薇薇,有什麼千萬別擱心里,不然會悶出病來的,難道跟于洋吵架了不成?」
雲秀悄然眯起那美麗的星眸,淡淡的凝視著夏凌薇,那清涼的眼神幾乎要將夏凌薇看透了一般。
聞言,夏凌薇一滯,繼而才微笑的搖了搖頭,「沒有,我們很好,你別瞎操心。」
「你跟于洋都好些年了,我看也應該有所突破了,其實交往的時間久了也不見得很好,覺得差不多就點頭吧,女人總要經過這一關的,不是嗎?」
雲秀說著,便緩緩的收回了眼神,又開始了手里的動作,專心的修剪著手里的枝葉,一臉的專注平靜。
「你跟雲舒都一樣,總是喜歡替我琢磨著這事情,都別擔心了,我心里有分寸的,你就會說著我們兩個,那你呢?你跟雲舒可是差不多的,雲舒現在也算是找到自己的歸宿,那你呢?你都沒有給自己打算嗎?」
據說像她們這樣的女人圍在一起話題,多半就是在什麼男人婚姻之類的話題上,說的可都是一點都不假的,她們現在也都算是事業有成的了,能讓她們糾結的事情,無非也就是這樣所謂的什麼婚姻大事了。
「我?我能有什麼打算?不是過的好好的嗎?」
雲秀頭都沒有抬一下,淡淡的回答道。
然而,雲秀口里是說著這樣的話的,但是這心里頭未必也就是這麼想著了,壓在心底的心思被夏凌薇這麼一提,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躺在病床山的外婆跟她說的最後的心願了。
要怎麼樣才能讓她毫無牽掛的走呢?至少,雲秀是想著讓老太太走的時候,是放心的,臉上是帶著微笑的,那樣,也算是盡了孝道了,外婆辛苦了一輩子,她真的不希望她臨走的時候,都走得那麼不放心。
只是,是這麼想著,然而,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假戲真婚》——
到底是平安夜,要說現在什麼也都是跟國際接軌了,這洋節日在這麼一個傳統的國家,也變得格外的熱鬧了起來,繁華的錦陽城內,一路的街道過去都擺滿了聖誕樹,閃爍的燈光五顏六色的,即使天氣也都是那麼冷,街道上依然還是熱鬧喧嘩一片。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很快就是灰茫茫的一片了,這幾天天氣雖然冷,但是到底也沒有下著雨,前些天那麼一陣寒冷的冬雨下來,這幾天倒是略微暖和了一些。
翠園里依然還是一片安靜祥和,趕上平安夜,軍區那邊自然是不過這洋節日的,不過慕思雅還是提了一大堆的東西過翠園這邊來了,跟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南宮逸,他也是剛剛忙完事情回來沒幾天的。
兩人踏進翠園的時候,慕煜北就坐在書房里跟東方謹討論著公司的事情,也就是一些決策性的問題而已,慕煜北這麼一回來坐鎮總部,東方謹就開始偷懶了,很多事情都丟回給慕煜北了,反正也掂量著慕煜北這廝用那卑鄙的手段贏了他,他才不用這樣給他慕煜北賣命呢!
聊了一下子,便有了答案了,剛好這時候南宮逸跟慕思雅就坐在樓下的客廳里看電視喝茶的。
「你出去跟他們聊一下,我它修改一下,你等下直接拿回去。」
慕煜北說著,便低下頭,徐然抓起了筆筒里的筆,開始專注的批閱文件。
東方謹也從南宮逸的嘴里得知慕煜北已經結婚的消息,也知道了對象就是之前闖進包廂里的女人,還特地咨詢了一番,自然也知道雲舒的身份了,眼下正是對雲舒好奇得不行了,雲舒那模樣他多少還是有點印象的,打死他也看不出什麼雲舒身上有什麼東西能讓慕煜北看上的,多少的千金美女豪門閨秀都沒有能入這個骨灰級吸金牛逼男人的眼,怎麼就那麼一個連美女都算不上的女人就這麼輕易的俘虜了這男人?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不成?東方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哎,北,你那媳婦了?怎麼那麼久了還不見她人了?金屋藏嬌了?是兄弟就把人叫出來給瞧瞧,我听逸說了,那麼突然,是不是你把人家干了,她老子不放過你啊?那女人還有點家底的,不過也不見得能逼你就範啊,惹出事來了不成?你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嗎?」
東方謹眯著眼,很是疑惑的看著慕煜北,然而,那清俊的男人硬是連頭都不抬一下,平靜的聲音傳來,「你抹黑的本事見長了,我不介意……」
「得!得!兄弟,淡定!我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了好吧?你忙吧,我出去跟他們聊幾句!」
東方謹一听慕煜北那不冷不熱的語氣,頓時就沒了底了,慕煜北這男人卑鄙無恥的程度你是想象不出來的,他可不敢再次冒險了。
東方謹退出去沒多久,慕煜北也就完成了手頭的工作了,收拾了一下,將文件整理好,然後才徐然站起身了。
若是慕思雅不說的話,他也忘記今天是所謂的平安夜了,有些疲憊的將桌角上的書籍放回了身後的書架上,然後才又坐回了椅子里,心里忽然感覺煩悶的不行,索性就彎子,一手拉開了手邊的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他記得他塞了一包煙在下面的。
看也沒看,一拉開就伸手往抽屜里面模了去,然而,他那大手一伸,除了探到那煙包之外,竟然還抓到了一個硬邦邦的小盒子,下意識的一道抓了出來。
只見躺在手心里的,竟然是一個小盒子,這當然不是他的東西,應該是女人的東西,這房間也就是他們兩個的東西了,女人有個不太好的習慣,雖然著東西整理得挺整潔的,可是那些東西就是習慣了隨意亂放,比如,你總能在他那邊的床櫃里找到她的手表,耳釘,甚至身份證之類的,或者,在書房的抽屜里的最角落找到她的那把寶貝得不行,連他平時沒事拿出來欣賞一下也都被她很不高興的收回去的金色口琴。
黑眸里折射出了一些好奇的溢彩,小心的打開了那個黑色的小盒子,只見盒子里正靜靜的躺著一只精致漂亮的懷表,金色的外殼,古樸美麗而復雜的花紋,這讓慕煜北眼底亮了一下,只是,這懷表怎麼看著就那麼熟悉呢?
男人終于還是愣了一下,腦海里開始不斷的涌入了一些破碎的場景,都是一些很遙遠很遙遠的場景,泛黃的記憶。
一波接一波的狂潮從心底一涌而過,慕煜北那清俊的臉上乍然拂過一道柔和,深眸頓時也變得深邃而迷蒙了起來。
沉默了片刻,只見他緩緩的合上了那個紅色的盒子,徐然伸手抓過了桌上的手機,飛快的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阿朔,給我備車,我要出去一趟,十分鐘後門口等我。」
簡單的下了一個指令,慕煜北便合上了手機,一身優雅的站了起來,大步的出了書房,換了一身白色純手工修身西裝,依然還是金色暗紋的袖口,水晶琉璃扣子,披了一件黑色的大風衣,一陣清冷的下樓來了。
「看你這樣子,很冷嗎?」
慕煜北剛剛下樓,南宮逸就眼尖的發現了,狹長深幽的眸子一掃,很是驚訝的看著慕煜北。
「少爺,你要出去嗎?」
鄭伯剛好從外面進來,看到慕煜北這樣子,也詫異了一把。
「我出去一趟。」
慕煜北簡單的回答道。
「什麼?都晚上了,阿雅還在廚房忙活著煮飯呢,有什麼事情不等吃飯再做?」
東方謹也停下手里喝茶的動作,疑惑的望著慕煜北。
「你們聚著吧,不用等我。」
慕煜北淡然回道,這時,阿朔也備好了車,大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少爺,車已經備好了,要現在出發嗎?」
點了點頭,輕輕地拉了拉肩上的大風衣,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留下南宮逸跟東方謹兩人眼巴巴的望著,滿臉的疑惑。
「你說北他今天又排了哪一出?」
東方謹挑了挑眉,轉過頭,望著南宮逸,開口問道。
南宮逸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幽深的眸子閃了閃,沉默了好久也不見得能得出一個解釋的過去的答案。
倒是鄭伯有些意味深長的望著慕煜北那清冷的身影已經消失的方向,平和的臉上染上了一道微笑,這道微笑當然還是被機警的東方謹給捕捉到了。
「鄭伯,北他今晚有什麼節目不成?我還說今晚一起過科大那邊走走,管理系那邊有幾個女人挺上眼的,那唇,粉女敕粉女敕的,那腿,雪白雪白的,那……啊!」
東方謹還沒有說完,只見一個紫色的東西捎著一些水珠就朝自己飛了過來,硬生生的砸上了他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幸虧他反應夠快才沒有被砸疼了。
「東方謹!你給我正經一點,不然讓你掃地出門了,少來招惹我哥,等我嫂嫂回來了,看她怎麼收拾你!最是看不慣你這樣子,整天一副色迷迷的樣子,也不怕精蟲入腦了,我哥怎麼就交了你這樣的爛貨狗屁朋友!」
只見慕思雅正一臉陰沉的站在廚房門口的不遠處,鄙夷而不屑的望著東方謹跟南宮逸兩人,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麼最惡心的東西一樣。
對于慕思雅那眼神,南宮逸當下就感覺到不舒坦了,「阿雅,那話是從他東方謹那張嘴里說出來的,你別順帶也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可吃不消!」
而東方謹倒是一點也不把慕思雅的怒氣放在眼里,小妮子向來都是這麼維護著她的哥哥慕煜北的,倒是她的話讓他那心思波動了幾下。
「哈哈,好了,都別這麼掐著了,今個兒是平安夜,我們這邊也挺興那節日的,今晚鄭伯我就給你們露一手吧,你們也別擔心少爺了,看那架勢啊,八層是跟少夫人有關了,別見怪,呵呵,等你們遇上了,也就明白咯!」
鄭伯笑道,對于南宮逸和東方謹這幾個家伙的情況,當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這下,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拿過了東方謹手上抓著的茄子,滿臉慈祥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