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雲舒,總感覺自己變得特別的脆弱了,尤其是在他這樣的關心寵溺之下,她甚至有些害怕,是不是哪一天她就會變得不堪一擊了,這樣的感知讓她卻感到一陣心慌而害怕,她甚至害怕哪一天他是不是也會突然放棄她了,那時候如果她習慣了這樣的被關心,被寵愛,那麼,離開他之後,又將會是一種怎麼樣的狀況呢?
「嗯,我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雲舒吸了口氣,淡然問道。
「工作完成就回去,你想我了?」
布諾斯低垂著頭,隱約察覺到慕煜北似乎有些愉悅的笑了一聲,不過他可不敢回頭,其實少爺明天就能趕回去了,今晚加班加點,等明天的洽談會結束就可以走人了,連機票都訂好了,現在不告訴少夫人,估計是想給少夫人一個驚喜吧。
「為什麼不告訴我?錦陽城所有的報紙幾乎都刊登著我們的事情,還有爺爺的事情……是你把消息壓下去的嗎?」
雲舒淡淡的問道。
「對不起,舒兒,是不是讓你感到為難了?」
听到了雲舒的話,那頭的慕煜北忽然有些低沉的開口了,從那低沉的聲音里,雲舒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一絲淺淡的心疼。
「沒怪你,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你不用總考慮我,如果可以,我願意跟你一起站出來澄清這件事情。」
雲舒想來想去,越發的擔心他會不會也受到影響了,畢竟流言蜚語的影響也是不容小噓的,人言可畏,誰都明白這個道理,連八百年前,她跟喬宇陽的關系,甚至于上一次宴會上發生的事情都有可能會再次掀起大波瀾,她不總是這麼自私,總要他抵擋著。
慕煜北豈會不明白雲舒的意思,這小妮子是不是擔心這些緋聞會影響到歐冶的股市呢?原來,漸漸的,她也會擔心他了,這對慕煜北來說絕對是一個好現象,其實近段時間以來,他都有感受得到她已經漸漸的放下了她的防備,默默地接受了他了,慕煜北明白,在她的心里,他一定已經佔了一個位置了,這個認知,讓他感到非常的高興,然而,同時他也很明白,就雲舒那樣的人,都是感情相當壓抑的人,喜怒哀樂亦不言語表,這樣的人通常活得比一般的人要累上很多。
「舒兒,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他低聲笑了笑,揶揄了一句。
「鬼才擔心你!我今天回香山了,女乃女乃她們可能都知道這事情了,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情,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慕煜北,要是他們……」
由不得雲舒不擔心,畢竟,她還因為那件事情被停職過一段時間了,影響定然是很不好的,而且,跟喬宇陽的那些事情……
「我說你腦袋里都在想些什麼呢?娶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們,我不嫌棄他們還能怎麼樣?況且,女乃女乃她們不是什麼膚淺的人,事實也就擺在那里了,你沒看到每次回去他們對你可比對我熱情多了,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對你產生什麼想法的。」
「可是……」
「沒有可是,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好了,天很晚了,你趕緊給我上床休息,我很快就會趕回去,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阿朔,自己先不要應付媒體,等我回來再說。」
「那……那好吧,你早點回來,對了!爺爺女乃女乃的情況怎麼樣了?」
「有些難度,不過你別擔心,萬事開頭難,撐過了一段時間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那你有什麼消息就及時的跟我說,我先睡覺去了,明天還得上班,你自己也早點休息,掛了,晚安!」
「晚安,舒兒。」
……
一通電話總算掛上了,慕煜北也有些疲憊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少爺,要不我們休息一下吧,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垮的。」
布諾斯關切的望著慕煜北,小心翼翼道。
「不礙事,你讓他們送點夜宵茶點上來,休息一下,再繼續。」
慕煜北平淡的開口,聲音這下才透露出了一股疲憊。
「是!少爺!」
布諾斯只好應了一聲,便緩緩的走了出去,這下,慕煜北才輕輕的朝椅背靠了去,約莫著,是想閉目養神幾分鐘吧。
當布諾斯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慕煜北已經靠著椅背睡著了,連忙讓身後的服務員小心一點。
然而,兩人才剛剛走進門里幾步,慕煜北便已經睜開了那漆黑銳利的眼楮了,很是警惕的朝門口掃了一眼過來,發現是布諾斯他們,才緩和了下來。
「少爺!」
布諾斯讓服務員將東西放下來之後,便讓她出去了,慕煜北也徐然站了起來,越過了辦公桌,朝餐桌走了過來,布諾斯連忙拉開了椅子,讓慕煜北坐了進去。
「你也坐吧,也快完成了,今天盡量休息早點,等明天開完會我們就回去。」
慕煜北接過了布諾斯倒上的花茶,喝了一口,才淡然開口道。
「是,少爺!」
布諾斯坐了下去,眼楮一抬,望向了慕煜北,思量了一番,才低聲道,「少爺,剛剛懷山的吳伯來電話了,說少夫人今晚回了懷山,就在懷山那邊住一晚,晚飯的時候,雲卷少爺也回來了,少夫人跟姚首長說了冷老總裁跟姚女乃女乃的事情,姚首長大發雷霆之怒,讓少夫人冒著雨繞著他們大院里的那個操場跑了五十圈,雲卷少爺勸阻,也一並被罰了!吳伯還說,姚女乃女乃呆在姚宅的那段時間里,幾乎都是不出門的,除了偶爾去她的那兩家藥店看看,閑暇的時候,都是呆在宅子里,不是看書就是整理花草,沒有听她跟姚首長談論過有關于老總裁跟姚警官的任何事情。」
慕煜北點了點頭,緩緩的低下了眼簾,不可避免的閃過了一道疼惜,怪不得她今晚的語氣都不太對,想必是因為這事情還有那些流言蜚語了吧!
「少爺,少夫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些緋聞的事情了?會不會因為您跟寧總監的那些……」
「你覺得那些事情能瞞得住嗎?這些媒體想讓他們安分消停一點似乎有些難度。」
「那明天我們回去了,老總裁他們呢?姚女乃女乃現在對老總裁的態度很是偏激,不過,明天是姚警官的忌日,他們會不會同意一起回去呢?」
「他們可能還要過兩天,這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你留下來協助他們我也放心,沒幾天他們應該也回錦陽城了,到時候很多事情處理起來都比較棘手,冷氏這邊也開始實施計劃了,你讓老總裁平日里多留意一下他們那邊的人,這兩天歐冶那邊不是很太平,黃副總那邊有機密文件被盜,可能是公司出現了內奸了,我也得盡快趕回去。」
「怎麼?公司出現了內奸?少爺!是誰敢這麼做?」
慕煜北的話,讓布諾斯驚訝了一把,眼里不禁浮起了一道憤怒。
「沒多大的事,想跟歐冶過不去,他總得付出一些代價。」
慕煜北雲淡風輕的開口,似乎也沒覺得是多大的事情,然而,他對付背叛者的手段,就連布諾斯都覺得一陣寒冷。
……
——《假戲真婚》——
第二天清晨,天才依稀撕開了一道口子,綻放出了一道亮光,雲舒便已經起床了,雲舒依然還在睡著,她那邊倒不要緊,工作時間還算得上輕松,自從懷孕之後,在雲卷的要求之下,雲秀就直接將工作時間調整了一下,由原來每天早上九點鐘上班硬是調整到了九點半才上班,而雲舒就沒有辦法了,不管什麼理由,永遠都是早上八點鐘下班,中午十二點下班,下午兩點上班,六點下班,固定不變的上班模式,相信也都是跟很多人一樣的。
梳洗完下了樓之後,姚首長早就出去了,約莫著是去看戰士們出操還是怎麼樣吧,吳伯倒是早就準備好了早餐,然而,讓雲舒特別驚訝的是,她竟然看到坐在沙發里喝著茶的阿朔。
「阿朔?你怎麼過來了?」
雲舒很是詫異的望著乍然出現的阿朔,一邊走下了樓梯,一邊疑惑的開口道。
「少夫人!早上好!」
一看到雲舒的身影,阿朔連忙站了起來,恭敬的打著招呼。
「坐吧!吃過早餐了嗎?」
雲舒伸手阻止住了阿朔。
「少夫人,您起來了!快點過來吃早餐吧,首長已經吃過了,去軍區了,阿秀還沒起來嗎?」
這時候,吳伯剛好從廚房里端著一盤點心朝餐桌走了過來,見到雲舒,自然也是和藹的笑了笑。
雲舒點了點頭,「還在睡著,才七點多,讓她多睡一下吧,對了,吳伯,我帶回來的那些補品麻煩您按時的炖給她吃,有什麼情況就及時的打電話告訴我,我今晚回翠園了,我會盡量快點安排一個有經驗的保姆過來的。」
「少夫人放心吧,我明白的,快點過來吃早餐吧。」
「好,阿朔,你也一起過來吃點吧,吳伯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謝謝少夫人,我已經用過了,是少爺特意讓我過來接您上班的。」
阿朔解釋道。
一听阿朔這麼說,雲舒就明白了慕煜北的用意了,不再像提什麼感激了,他總是什麼都幫她安排的好好的,讓她差點以為她都成為他專屬的寶貝了一般,她其實有些見不得別人對她太好的,那樣也許會很容易讓她迷失了自己。
事實上,慕煜北的擔心還是很有道理的,雲舒的車子緩緩駛過城北局門前的廣場的時候,果然就見到了幾個記者就拿著照相機守在門樓下不遠處的樹下。
好在雲舒今天還是看著她的那輛很普通的黑色大眾,阿朔也就坐在副駕駛座上,後面則是跟著阿朔開過來的那輛銀黑色高級轎車,本來還想直接在廣場邊的車位上停車的,但是一看到那堆人,雲舒只好吸了口氣,直接將車子駛進了局里了,然而,一看到雲舒後面的那輛銀黑色轎車,已經守在這邊好久的眾記者連忙就迎了上去……
「好了,我到了,你忙你的去吧。」
「少夫人有些情況可以以及給我打電話,我就在對面的帝都。」
阿朔開口道。
雲舒點了點頭,欣然一笑,「辛苦你了,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也能應付的,你忙你的去吧。」
……
阿朔從門樓里出來的時候,就是看到跟他一過來的那輛車子正被圍得密不透風,可能是車上的保鏢下來了,記者們沒看到人,然後又是一哄而散了,可是一看到阿朔的身影,機靈的人連忙想起來了,那天好像他也有份阻攔住他們的,想必就是少爺身邊的人,所以又是朝阿朔擁了過來,幸虧阿朔的反應夠快,大步的越過了廣場,朝紅綠燈走了去,眾記者根本就追不上,後來,沒過多久,城北局里便有警察出來疏散那幫記者了。
帝都門口這兩天也沒有人再過來圍堵了,門前的戒備變得格外的嚴格,隨處可見有守衛跟保鏢在門前巡邏,各大報社都奇跡般的,突然都不再報道這些事情了,但是人們圍繞著少爺談論的話題卻沒有消減半分,這樣的狀況頓時讓人覺得十分的詭異甚至是撲朔迷離。
然而,時間總是過得飛快,雲舒一回到辦公室,那張微笑淡晴的小臉才僵硬了下來,漸漸的換上了一道憂郁的神色,星眸暗淡無光,靠著門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壓抑的將自己埋進了文件堆里,連午飯也沒有吃,就這麼默默的忘我的工作了一天。
沒有幾個人知道,今天是清明,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
錦陽城依然還是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淅瀝瀝的小雨還是下得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幾乎可以听到一種很虛幻的飄渺的聲音,那種聲音就好像來自于很遙遠的天國似的,站在落地窗前,你一眼就能看到外面那麼一副朦朧慘淡的景象,街道上,很多行人都在撐著傘急急忙忙的行走著,遠處薄霧淡淡,細膩的雨絲不斷的飛落而來,沾上了那潔淨的玻璃窗,有些模糊了外面的景象。
雲舒就那麼站在落地窗前,清瘦縴細的背影看起來帶著幾分落寞與孤獨,怎麼看著,就忽然覺得有些遙遠了起來。
陳局長輕輕的推開了雲舒辦公室的門,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景象。
「咳咳!」
陳局長輕咳了一聲,「小雲。」
乍然傳來的聲音讓雲舒愣了一下,徐然轉過身往門邊一望,才發現陳局長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了。
「陳叔叔?」
雲舒有些驚訝的望著突然出現的陳局長。
陳沛文輕笑的點了點頭,大步的朝雲舒走了過去,也在她的身旁停下了腳步,溫和的眼眸透過那潔淨的落地窗靜靜的往外面的景象望了去,渾厚的聲音忽然就染上了一些沉郁了。
「清明節到了,所以這段時間總是下著雨,是有些讓人心里不舒坦的,剛剛跟市里的領導去烈士墓園看了一下,經過這里,順道就上來看看,你還好吧?」
陳局長還是記得今天的,其實對他來說,今天同樣是一個很難忘的日子,充滿了憂郁色彩的日子。
「謝謝你,陳叔叔,我很好,您不必擔心。」
雲舒那黯淡的小臉上很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可是看在陳局長的眼里,卻覺得比哭還難看,她的臉色也很蒼白。每年的這一天,對她來說,都是很痛苦的一天。
「小雲,人死不能復生,我們不能總活在過去里,我們偶爾想念他,是為了不忘記他,但是他一定不希望我們總是活在一團陰影之中,叔叔知道你心里有很大的心結,所以願意給你提供機會,你一定要過了你心里的那一道坎,不然,他走得也不會安心的。」
陳局長有些心疼的看著雲舒,不管是作為一個上司,還是一個長輩,陳沛文都覺得這個女子很讓他同情,疼惜,因為際遇不佳,她走過了不少慘淡寂寥的日子,顛沛流離多年,走到了現在,本來以為她應該可以苦盡甘來了,沒想到竟然還是舉步維艱,麻煩不斷,現在這心里頭還緊緊的被一個陳舊的包袱束縛得透不過氣來。
「謝謝你,陳叔叔!我只是想起了那一段快樂的時光而已,有時候覺得挺奇怪的,明明感覺他好像昨天還站在我的跟前的,怎麼一覺醒過來,又變得如此的遙遠。他離開後,我一直都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所以,總不願意提起他的事情。」
雲舒那淡漠的語氣里染著一道寂寥的傷感,听在陳局長的耳中,只覺得沉重無比。
陳局長嘆了口氣,「是啊,習慣了一個人,突然就那樣沒了,心頭總感覺空落落的,誰讓我們選擇了警察這個職業呢?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應該也會這樣的天氣吧,陰雨連綿,天氣也挺冷的,不過那時候正是下著傾盆大雨,我親眼看到他渾身是血從樓上掉了下來,玻璃窗都碎了一地,重重的砸在車蓋上的聲音就好像一道子彈狠狠的刺進了我的心里,太悲慘了,鮮紅的血混著雨水流了一地,我抱著他的時候,他已經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了,我現在都還能感受得到他在我懷里顫抖的那種窒息的感覺,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害怕,別人第一次拿著槍指著我的頭的時候,我都沒有那樣的感覺,渾身是血,不停地顫抖……急促的雨點如同一根根鋼針一樣,釘進了身體里,冰冷疼痛得讓人幾乎麻木。」
陳局長一點一點的回憶著,越往下說,喉嚨處卻梗塞了起來,忽然感覺眼前一片模糊,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朝自己的眼楮模了去,才發現,自己的眼眶竟然已經濕潤了起來,也許是此景過于的應情了。
而雲舒此刻也是感覺眼眶灼熱得厲害,只好轉過頭去,不停地深呼吸著。
「陳叔叔,其實,我都知道的,因為那時候,我就坐在車里……我親眼看到了一切,在他離開之後,我的這段記憶是空白的,也許是不願意想起這段回憶,直到不久前,我去了叔叔的房間里……我才想起來了……」
「小雲,你……」
「那天,我正好在附近逛街,在停車場看到了叔叔的車。」
雲舒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解釋道。
「對不起,小雲。」
陳局長沉寂了一下,忽然很苦澀的說了這麼一句,雲舒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這樣的情況,她也不是沒有經歷過,記得當年在黑三角的時候,她也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對頭死在了敵人的手里,然而,她當時卻還是跟殺死她隊友的敵人一起撤退,她也朝她的隊友開槍了,她同樣見過太多的鮮血,她手上也同樣沾滿了鮮血,所以,她很明白那種痛苦與無可奈何。
「陳叔叔您不必說對不起,誰讓我們都是警察呢?」
雲舒落寞的笑了笑,同樣是用他的話回答了他,「我不明白叔叔為什麼會選擇做臥底,所以我當初選擇了跟他一樣的路子,後來,我才發現,其實我很不想做臥底,我很討厭做臥底,做密警,我害怕朝自己的隊友開槍,我害怕是不是哪一天他們就會發現了我臥底的身份,到時候,我將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如果可以給我選擇,我寧願做一個小小的片兒警,給我一間安靜的辦公室,一張小小的干淨的辦公桌,辦公室的窗,最好是面對著寬闊的大海,我每天可以騎著自行車或者步行去自己的管片上到處走走,隨意看看,我不想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如何偽裝自己不被敵人發現,我不想自己接觸的,永遠都是人性最為丑惡的一面,見到的東西的永遠都是海洛因或者軍火重型武器,見到的最多的顏色,就是那鮮血的顏色,我不想連睡覺的時候,枕頭底下都要塞著一把槍,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家里有爸媽關心著,天冷的時候有人告訴你讓你多穿衣服,下雨的時候有人提醒你記得帶傘。」
雲舒那清淡而悲傷的聲音傳了過來,讓陳局長心里也狠狠的疼了一下,這話,陳局長當然明白,他也做過密警,他也明白那樣的滋味,每時每刻都是提心吊膽的過著,稍微不慎,就有可能命喪在對手的槍下,這就是做密警,做臥底的悲哀。
「小雲,你的話陳叔叔都明白,但是有些事情總需要有人去做的,有些路子我們選擇了,便只能把它走完了,小雲,你總是太勉強你自己,其實你跟姚毅一樣,總是習慣勉強自己,當初姚毅也有輕微的抑郁癥,不過沒有你當初那麼嚴重,為了成功的潛伏,他還花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研究制冰,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叔叔姚毅,可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制冰高手,制出來的病毒純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這個成績在當時已經是相當了得了,他就是用這一項絕活,成功的潛伏入了敵方的陣地的,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並不多,當初決定派你叔叔擔任臥底的工作的時候,各項工作都已經準備的非常的詳盡嚴密了,我實在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竟然讓他的身份泄露了。」
陳局長一直都在被這個問題困擾著,說到底,姚毅這麼一離開,不知道在多少人的心上都留下了傷疤。
听了陳局長的話,雲舒卻沉默了下去,星眸里不斷地閃過了一道又一道淺淡的幽光,有些意外這個秘密了,她想了想,頓時蹙了蹙眉,望向了陳局長,「陳叔叔,那您知不知道我叔叔當年為什麼考警校呢?他從警校畢業之後,為什麼甘願擔任臥底的工作?我記得,當初我爺爺都找關系想把叔叔直接調到掃黃組當組長了,不是嗎?」
聞言,陳局長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半響過後,才回答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沒有跟我說過,你也明白你叔叔的為人,自己的事情向來都是很少跟別人提及的,雖然平日看他人很謙和,跟誰都能玩一塊兒,但是能真正接觸到他內心世界的人,估計沒有吧?不過,你叔叔人很執著,我記得最後的那一次臥底還是他主動要求的,本來上面並不同意的,他堅持了很久,上面才勉強同意的,可能是不想讓自己的組員冒險吧。」
「我明白了,陳叔叔。」
雲舒淡淡的垂下了眼簾,心里其實還在因為姚崢昨晚跟她說的話很是感到迷惑,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姚毅那麼突然的改變了主意要去警校呢?
「好了,過來看看你而已,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今天是他的忌日,你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我看你現在也不必忙活了,去看看他吧,告訴他,大家都很好,然後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在身心投入工作中來,我可能後天才離開,老莫那邊已經掌握了梟狼1的藏匿地點,我看,你們要隨時做好戰斗的準備,邊境那邊傳來了消息,托馬斯的大半勢力都已經被摧毀了,現在估計也就是一條喪家之犬了,我們必須時刻提防他會不會來一個反撲的戲碼,希望這次爭取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了,這次的戰斗已經持續太久了,你叔叔當年的事情,跟他估計也有一點關系的,等把人抓到手了,看看能不能從他嘴里問出一點什麼東西來,這樣,調查起來應該也很省事了,對了,小雲,黑三角的那個黑老大,你還記得嗎?听說他這些年的表現都很不錯,監獄那邊已經適當的給他減刑了,他當初不是跟托馬斯有過交涉嗎?我覺得,或許能在他身上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上次去B市的時候,去監獄走了一趟,就看到了他,他的精神挺不錯的,看得出應該是誠心悔過了。」
黑三角?黑老大?
這麼一听陳局長的話,雲舒頓時愣了一下,她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這事情了,黑老大……
「嗯,我知道,我會找時間過去看看的,陳叔叔您請放心吧,謝謝您的提醒。」
雲舒吸了口氣,有些感激的望了陳沛文一眼,「這些事情本來都是我負責的,讓陳叔叔還這麼替我費心,真是抱歉了,我一定盡快的查找出真相的,前段時間事情太多,一時也忙不過來,接下來我一定給您一份滿意的結案報告!」
「呵呵,就別說這些什麼費心不費心的了,你知道的,我也一直因為他的事情心里愧疚著,能用得著的地方,你就盡管開口吧,不管是人力物力,陳叔叔都大力的支持你!陳叔叔等著你那份滿意的報告,好了,特批你今天早點下班,去看看他吧,我回去了,總局那邊待會兒可能有領導過來視察,我必須的親自坐鎮,別想太多,我們絕對不會為身上的這身警服而感到後悔的,對嗎?」
陳局長和藹的笑了笑,輕輕的拍了拍雲舒的肩頭,目光很是慈祥,還充滿了鼓勵,見到雲舒鄭重的點了點頭之後,才滿意的轉身離開了。
而雲舒這才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往門口望去的時候,陳局長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門外了,然後才想起來,陳局長站了那麼久,她竟然連一杯茶都沒記得給他倒上,頓時心里感到一陣無奈,心里裝著的事情多了,連她自己也都迷糊了,總感覺自己好像老了一般,經常忘東忘西的,記憶力變得好差啊。
陳局長並沒有提及那些緋聞的事情,也許是明白她心里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吧,不想再給她施加太多的壓力了,其實剛剛上來的時候,還隱約發現路邊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想必應該是那些狗仔隊或者記者吧,還讓幾個警察過去遣散了他們。
陳局長自然也沒有告訴雲舒,其實之前慕煜北也曾經給他打電話關照過了,讓他不要去責備雲舒,陳局長敢肯定,不單單是他接到了慕煜北這樣的電話吧?恐怕市委那邊相關的人應該都接到了,電話里只說事情都會由他解決,讓他們不要為難他媳婦,少爺在錦陽城的影響力不是別人能猜想得到的,商海那邊自然是不用說了,軍界那邊權利夠硬,政壇自然也是有了他一大堆的關系底牌,連王副市長都是對他客客氣氣的,足以見得他的影響力有多麼的強大了!
陳局長離開之後,雲舒又站在窗前靜默了的望著窗外那一片陰郁的春雨良久,然後才吸了口氣,緩緩的轉身,朝辦公桌走了去,默默的將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裝進了公文包里,然後拿過了桌上的帽子,往自己的頭上戴了去,踩著鏗鏘的腳步,一手提著公文包,往門外走了去。
一路駕著車以最快的速度往城外行駛而去,披著一路的寒風冷雨。
城外已經是一片蒼翠的景色了,草木翠綠,奼紫嫣紅,沐浴在柔軟的春雨,盡顯著一幅生機勃勃的景象。
陵園附近某條狹窄的街道邊上,雲舒找了一個地方停車,然後鎖好了車,朝陵園的方向走了去。
雲舒並沒有大傘,出來得匆忙,連傘都沒有帶上,還在她辦公室的門後掛著呢。
這場春雨下得其實也不是很大,雨絲很細膩,也很柔軟,籠罩著整個天地的茫茫雨幕還給這寂寥的空氣增添了幾分憂郁的落寞,清瘦縴細的背影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朝雨幕里走了去,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靜謐之中。
花店還是那個花店,老板娘也還是那個老板娘,不同的是,老板娘人胖了不少,穿著一件橙色的風衣包得跟一個粽子似的。
雲舒提著腳步踏進花店里的時候,老板娘正站在櫃台前,用她那胖胖的,肥短的手指正在摁著計算器,一邊看看著手上的賬本,約莫著是在計算著什麼吧。
一听到鏗鏘的腳步聲傳來,老板娘立馬就抬起頭下意識的往門邊望了過來,只見到一個身穿警服的清秀淡雅的女子,一身威武颯爽的站在門前看著花,老板娘愣了一下,那肥胖的身子連忙吃力的從櫃台里擠了出來,朝雲舒走了過來。
「警官好啊!您這是要買花嗎?清明到了,您是過來掃墓的吧?」
老板娘的嘴巴很甜,人也非常的熱情的粘了上來。
雲舒將那淡漠的眼神緩緩的從眼前的花束上收了回來,幽然偏過頭,望了滿臉熱切的老板娘一眼,清淡而沙啞的聲音響起了,「嗯,給我來一束白色小雛菊吧。」
「就單單小雛菊嗎?用不用點綴一些花色,您看這些紫色的小花陪襯的話也是不錯的。」
老板娘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那一籃淡紫色的小花,微笑的建議道。
「不用了,就要小雛菊,麻煩利落些,我趕時間。」
「這樣會不會單調一點呢?」
「沒關系,你照著做就好。」
雲舒淡淡回道。
「哦,好的!警官您請稍等一下,馬上就好!您先坐下來喝杯茶吧!」
「不用,你快點就行。」
老板娘的動作很迅速,沒一會兒,一束大大的漂亮的白色小雛菊就弄好了,老板娘將花束遞給了雲舒。
「警官,您要的花弄好了。」
雲舒緩緩的伸手,將那束大大的小雛菊抱了過來,默默的低下了頭,望著懷里的小雛菊,很是嬌女敕的小花,卻不知道承載了多少的喜怒哀樂,清淡的香氣襲來,她聞著,卻隱約感覺心里彌漫出了一道淡淡的苦澀與悵惘,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才一手往自己的褲袋里模了去,掏出了兩張紅太陽,遞給了老板娘。
「不用找了。」
說完,便抱著那麼一大束小雛菊,提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陵園的方向走了去。
然而,雲舒那清瘦的身影才剛剛消失在那片朦朧的煙雨之中,老板娘剛剛想回到櫃台前,而這時候,一個高大冷峻的男子又大步的走進門里來了,手里還拿著一把還滴著水的大黑傘。
老板娘一听到腳步聲,依然也是跟剛才一樣,立馬就抬起頭了,見到一個身穿黑色牌子西裝,貴氣而英俊的男子正一身冷漠的朝店里走了進來,老板娘那臉上立馬就堆滿了微笑,迎了上來。
「先生要買花嗎?」
「給我來一束白色小雛菊。」
男子那冷漠如冰的聲音傳來,讓老板娘都不禁輕顫了一下。
「哦,好,好的!請問,您就要小雛菊嗎?要不要點綴些小花之類的?這樣才不會顯得單調。」
老板娘還是很稱職的建議道。
「不用,就要白色小雛菊。」
男子冷淡的回答。
「哦!好的,先生您請稍等一下!花馬上就給您弄好!」
好奇怪啊,剛剛那個警官也是就要那麼一束白色小雛菊,單單那樣的一束花都是很單調的,很多人都會選擇點綴一些小花什麼的,怎麼這兩個人就那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