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第二十四章
從坪地回來後,野豬一直放在樓頂花園用鐵籠子養著。拉牛牛花佬老張每日割幾把草喂,野豬就放在他住的小閣樓不遠,這家伙渾身一股騷味,沒事就哼哼唧唧,看著老張的手就想咬。老張滿肚子的怨氣,又不敢發脾氣,只好來我辦公室訴苦。
下午鄭世乾來上班,我過去坐了一會,說,野豬是要處理了,鄭總,你看怎麼樣?
鄭世乾扔根雪茄給我,好像突然才想起來一樣,野豬還沒處理?我笑著說,你沒開口,別人怎麼處理?
他就叫保安部的高明志進來,吩咐他安排保安領班張屠戶來殺豬。張屠戶不是屠戶,山東人,牛高馬大,人憨厚。說話因為不會拐彎,而且下手重,一度因為出手教訓一個來公司吵事的潮州佬而出名。且此人在來深圳前,在老家一家餐館殺雞殺蛇。老板鄭世乾于是送他一綽號︰張屠戶。
殺豬這個行當是個非常不錯的職業,從古至今,沒有一個瘦屠戶。我老家的屠戶,大多是世襲的,這些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爺,一般都能做到財色雙收。我小時候每年過年的時候就特別喜歡看殺豬,不是我這個人血腥,而是每次殺豬我都能吃上新鮮的豬血。我們老家有個習慣,殺豬人家都會把豬血用一口大鍋煮的憤香,然後挨家挨戶送上一碗。這個習慣至今還在老家傳承,算是鄉土文化的一種。後來我做了老師,我做老師的時候還是流行粉筆,據說粉筆灰是必須要吃豬血來淘。于是我每個星期都要吃上一次,以至于到現在我不做老師了,吃豬血的習慣依舊還在。
張屠戶帶著兩個保安興匆匆上了樓頂。我也想看他是如何殺豬的,所以我叫上辦公室的一個小女孩一起上樓去。
張屠戶殺豬沒有專業道具,一把帶著血槽的尖刀,一把解剖刀。我就笑,說,張屠戶,你的這些刀,如何殺得死一頭豬?
張屠戶摩拳擦掌對我說,胡總你放心,包你一刀斷氣!
我一听這話滿不是滋味,說,張屠戶,你想殺我?
張屠戶笑嘻嘻地陪著笑臉說,胡總,我不是那個意思咧。你老別誤會我!
我說,別廢話了,殺豬。
保安看著齜牙咧嘴的野豬不敢動手,有個保安提議干脆拿電先把豬電暈再殺,張屠戶瞪著眼罵了保安一句,**,那也叫殺豬?自己把鐵籠子打開,揪著豬耳朵使勁摁在地上,另一個保安把身體全部壓在豬這一頭,豬就扯肝裂肺地尖叫起來。張屠戶拿過刀,一刀捅下去,血噴了一地。
我心痛得罵張屠戶,你這個敗家東西,怎麼把這麼好的豬血不要啊?
張屠戶沒空理我,直到豬沒半點動靜,他站起身,踢了一腳站在一邊瑟瑟發抖的保安,你他媽就這麼點出息?殺個豬嚇成這樣,如果要你去砍人,那還不丟死人?他指一下站在我身邊的女孩子說,人家小姑娘,怕一怕還可以理解,你一個大男人,也尿褲子,丟你屋先人啊。
他又陪著笑臉對我說,胡總,你沒說要豬血啊。何況這野豬血能不能吃也不知道,再說,豬血難整咧。
我罵了他一句下了樓,鄭世乾在辦公室問我,殺了?
我說,殺了。
殺了就吃肉。鄭世乾笑眯眯地說,今晚打邊爐。
廣東人把火鍋叫邊爐。我第一次听到邊爐還想了老半天。其實廣東人很喜歡打邊爐,一年四季都打。不像我們老家,只在冬天冰天雪地的時候吃著火鍋喝著小酒。廣東四季不很分明,這個特定的氣候讓他們感受不到四季變換的快樂。
我這個人有個特別的愛好,什麼肉都喜歡生炒著吃。所以我說,我割兩斤肉炒著吃。
鄭世乾很奇怪地看著我,開始給我灌輸養生、美食的話題。他的辦公室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鄭世乾有個習慣,喜歡人多。他一個人從來不在辦公室坐,總要叫上幾個人在辦公室喝茶聊天,盡管他一個人坐在一邊玩游戲,但一定要人多才高興。因此公司各個部門的經理在他上班後都要來他辦公室,說著不咸不淡的話,喝著頂級茶,開著各樣的玩笑。
听說今晚打邊爐,經理們都很高興。阿臘陰著臉在泡茶,近來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听說因為一個女人與老婆打了一架。
張屠戶下到辦公室問鄭世乾,家里要送多少回去?
對了,這個要交代一下。鄭世乾是個孝子,雖然不是傳說中的那種孝,但對于父母,他絕對表現得非常的孝道。
鄭世乾正在玩著qq游戲,他罵了張屠戶一句,你個死腦子啊,家里一半,我們打邊爐一半。
我回到辦公室,準備收拾下班,手機響起來,一看,是在坪地認識的那對南山夫妻打來的,問我今晚有不有時間,如果有時間,可以跟他們一起去參加一個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