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默燁靜默不語,英俊的臉上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似乎連呼吸也一同隱沒了去。
身要一著。喬林搖頭嘆息了一聲︰「中國傳統的春節就要來到了,也許你母親是撐不過去了。」即使腦死亡還殘余著那麼點奇跡的希望,那麼心髒的停止,終是沒有堅持的理由。
喬林看了一眼心電圖上那微弱的心電信號,不由的老淚縱橫。
席默燁靜靜的立著,很多希望也僅是希望罷了,迪爾都無回天之力,他能依靠的便是奇跡了。
只是外祖父都能認清的事實,他又怎會認不清呢,說他自欺欺人也好,說他愚昧無知也罷,他有他的堅持。
若沒有母親便沒有自己的存在,他不可能輕易的放棄自己的母親。
「你不打算讓他見你母親一面嗎?」。
這個他,在這個家庭里是一個禁忌,可是卻是因為現實的憂傷不得不去考慮這些問題,這是席諾的心結,身為父親,他不希望她帶著遺憾離開。
但是決定權卻是在自己的外孫身上,畢竟,那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不需要了。」
席默燁搖頭拒絕,其實在中國的時候,他就默許了大哥去通知那個人,可是,那樣的結果和他預料的差不多,他並沒有到來。
正如,母親最終沒有去成那個他居住的城市,她也不會再有遺憾了一樣。
愛情經歷了三十多年的分離,即使還能找回初時的感覺,但經歷了太多,摻雜了太多的雜質,不如保持初時的純淨。
就這樣也好,如果來生,沒有再繼前緣的機會,那麼,就讓奈何橋上的他們兩兩相忘吧,那也是一種幸福的開端。
「也好。」
喬林悲傷的望了席諾一眼,輕輕的拭去的眼角的淚水,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喬林離開的時候,席默燁並未轉身,依然靜立了許久,他才回到了辦公桌前,這里是病房,又是辦公室,也是餐廳和臥室,不過,後面這兩項因為祈祈的到來,而不得不打破了。
電腦里閃爍的標志,告訴他有郵件進來,很熟悉的,是蔚宸汐發來的,鼠標在上面停頓了一下,手居然有些輕微的顫抖,但終是沒有點開,點開了蔓延開去的是什麼,他很清楚。
外祖父說要站在她的立場想想當時的情況,他又何嘗沒有想過呢,那樣的畫面,每天都在他的腦海里放映。
她也是一個受害者。
他很清楚自己言語上沒有任何的責怪,可是心中無法做到真正的毫無心結,如果沒有這一場見面這樣的悲劇是不會發生的。
他也理智的認識到,在未來的生活里,若是無法解開這樣的心結,他和她是走不長遠的。
相愛,是應該克服一切的困難,可是,他需要時間,他並非聖人。
更何況,當中還橫著母親因他而傷害了郗沐擎的真相。
目前,他真得無法將幸福繼續下去。
***
「冉小姐,郗先生來了。」
同事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正巧收拾好了辦公桌上的東西,這些日子,她都是下午三點便離開辦公室的,而郗沐都會準時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陪她去復健。
她拒絕,可是他依然如期而至。
「你是在我的辦公室里安插了眼線嗎?」。
她有些不悅的皺眉,這樣的感覺真得很不好,好像隨時都被他監控著一樣。她不想見郗家的任何人,她的態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不錯,還懂得開玩笑。」
他知道在冉妤的生命中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所以他的話並未對她的心情有所顧忌。
她翻了個白眼,徑直走過他的身旁。最終,她還是坐上了他的車,她並不想和他打持久戰,反正每一次自己打車去醫院,他還是會出現在的身邊。
與其這樣陰魂不散,不如速戰速決。
枯燥的復健,她並不覺得乏味,雖然疼痛,但卻還是在她的範圍之內的,不過,她懂得適可而止,身體的恢復並不是一天兩頭的事情,只要有微小的進步,她就覺得滿足了。
當然郗沐的存在並不是沒有用的,他配合著醫生幫助她,動作都很到位,她滿頭大汗,他也是汗流浹背。
冉妤從復健房出來的時候,正在打電話,不小心踫到了來人︰「對不起。」
她連聲道歉,抬頭卻是迎上了郗戀羽怨恨的眸光。
「冉妤,有沒有踫傷。」
輪椅的硬度那是相當疼痛的,她現在的身體經不起二度損傷。
冉妤搖搖頭,想走開,但現在顯然是避都避不開去的。
「這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呀,自己的親妹妹不關心。」
戀羽的語氣相當的嘲諷,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冉妤心想她早已被萬箭穿心了。
「快去復健吧!」
郗沐對護工淡淡的說了一聲,並沒有因戀羽的話而生氣,頗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冉妤這才注意到戀羽的一條腿是空蕩蕩的,顯然是被截肢了。
她一直不願意面對的問題,此時,卻是以這樣的方式讓她不得不去面對,她的頭發也變得稀少了,她知道這必定是化療的後遺癥,而她的臉上是異常的消瘦。po7r。
即使是戒毒這一項也夠折磨她的吧,更何況還得與癌癥對抗。
看著這樣的她,她的胸口頓時悶悶得,踏步離去。
「冉妤,是不是被自己的男人甩了,連自己的親哥哥也不想放過呀?」
那嘲諷的語氣還是戀羽,絲毫沒有改變,也許有些人真得無藥可救了吧,她現在連計較的心情都沒有了,沒有理會她,而是更挺直了背脊往醫院門口去。
「上次車禍後,她太急于站起來,炎癥加重演變成癌癥了。」
坐上了車,郗沐如此說著,她淡淡的接腔︰「你是要我評論惡有惡報嗎?」。
郗沐淒苦一笑︰「我不奢望你原諒她,但至少請你放下,我不希望你的心中帶著仇恨。」
放下?
好簡單的兩個字,可是做起來又談何容易呢?
就如,她的小叔,又何時能放下呢?那樣的放下,究竟是放下心結,還是放開她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