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瑤是真的不願意再踏進那個院落了,那種心悸的感覺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它,可是那種呼喚是帶著極度危險性的,好像只要接觸到了那種東西,就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可是艾瑞鑫卻是堅持要思瑤陪著她前去看望表哥,無奈之下只好起身前去了,臨近院子的時候,她用手緊緊的攥了一下脖子上一直帶著的生命之鏈,像是尋求一種安慰,這種未知的東西往往比已知的死亡要來的可怕。
一踏進院子,思瑤腦子「嗡」的一下,仿佛比昨天的反應還大了一點,身形一晃,趕緊扶住了額頭原地站了一會,而艾瑞鑫卻是早就跑了進去,跟在後面的丫鬟看到思瑤的異常表現卻是沒有人上去扶一下,而且表情還略帶幸災樂禍,等稍微好點,她也注意到了周圍的下人對她投來的一種排斥的眼光,很是不解。
「這麼小,就長了一副妖精坯子,只是可憐了小少爺,呸。」
「噓,小點聲,她可是銀狼大人帶過來的,咱們惹不起,」
「怕什麼,傷了小少爺,老爺還能容她嗎?」。
太陽已經西下,漸漸的沒了蹤影,秋天的風分外的蕭瑟,從風中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對話更是讓人寒徹骨髓,思瑤終于意識到,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成了迷人魂魄的妖精。
那個溫柔的侍女朵兒走了過來,施了一禮道︰「凱琳娜小姐,艾瑞鑫小姐說讓您趕快過去,」
不知是不是太敏感了的緣故,思瑤總覺得朵兒溫柔的背後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輕輕搖了搖頭,整理一下思緒,跟著朵兒向堂屋走去。
「表哥,你醒醒,我不放火燒你了,表哥。」此時艾瑞鑫哭的像個淚人,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小男孩,仿佛又看到了他總是噙在嘴角壞壞的笑。
胡小鬧的目前站在床邊也在默默的流淚,雖然知道兒子這樣昏迷,短時間內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可是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也真是讓人揪心,尤其是對于親人而言,更是如同臘月的寒霜,除了冷,還有那麼一點扎人。
朵兒推開了房門,看著自己的主母和床邊的表小姐,施了一禮便讓了開來,思瑤強忍著不安,緊隨其後,誰知就在她進來的那一刻,異變突生︰
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溢出胡小鬧的額頭,漸漸的匯成一條黑線,以非常迅極的速度飛向思瑤,看到此景的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黑線便沒入了思瑤的腦里,而隨後,床上便傳來了一聲嚶嚀,喚回了有些呆滯的眾人,而從始至終都傻乎乎只顧得哭的艾瑞鑫此時終于清醒過來,抓過表哥的手,輕聲問道︰「表哥,你醒了?」
大家將注意力重新聚集到了床上的小男孩身上,只見小男孩微微皺了皺眉頭,仿佛夢到了什麼不如意的事,隨即又舒展開了,嘴角扯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翻了個身居然又呼呼睡了起來。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沒敢打擾終于有了動靜的胡小鬧,可就在這時,「 」的一聲,一道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打破了寧靜,眾人又齊刷刷的將眼光移到了門口,胡凡的夫人更是略顯責怪的向發出聲音的思瑤看去,可是卻驚愕的發現,原本站在門口好好的「凱琳娜」,此時卻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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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黑暗,仿佛天地是連在一起的,除了思瑤便再沒有一點多余的東西,偏偏思瑤卻能看清這種黑暗,就像立身在陽光下審視一塊陰暗的角落,那種對比鮮明的黑。
一片寂靜,思瑤孤獨無助的矗立在在天地之間,想張開嗓子大吼,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雙腳踩在地上,有種既結實又綿軟的感覺,伸出手向空中抓了一把,竟能觸模到一些粘稠的東西,如墨一樣,轉動一周,才發現,原來周邊都是這種東西,可是思瑤卻沒有被束縛的感覺。
輕輕的抬腳,思瑤緩慢的向一個方向走去,雖然能直視這種黑暗,似乎視線並沒有被阻礙,可是這種奇異的地方還是讓思瑤有種無助的感覺,這片天地仿佛是無邊無際的,走了不知道多久,,哪怕周圍有一點變化都能給思瑤一點希望,可是,依舊是那種單調的黑,黑的令人發怵,黑的讓人絕望。
思瑤還是在單調的走著,似乎這樣就能排解心中的那種幾乎讓人麻痹的孤獨和寂寞,沒有腳步聲傳來,這是一個寂靜的世界,仿佛沒有傳播聲音的媒介,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走了多遠,思瑤不知道累,不知道餓,突然,她恍惚間有一種感覺,似乎現在她就是永恆,幾十年,如同一日,沒有任何變化。
一股不一樣的黑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思瑤的世界里,不同于身邊如墨般的黑,那股黑更像是一股煙,輕飄飄的沒有什麼重量,當它出現在思瑤眼前的時候,居然在瑟瑟發抖,一股畏懼的情感居然從它身上散發了開來,周圍的黑擠壓著它,撕扯著它,帶有一種威嚴,帶有一種藐視。
思瑤愣住了,恍惚間,好像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幾百年,也或許只是一瞬,沒有聲音,沒有色彩,沒有感情,只是一如既往和如墨般的黑色共處,可是在今天,她居然感覺到了幾種感情,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就是被這股黑煙帶到這片陌生的世界的。
那股黑煙和這里格格不入,周圍如看熱鬧一般的墨黑色你推一下我扯一下,竟漸漸的將它送到了思瑤的身邊,感覺著墨黑色向自己邀功般的情感,思瑤哭笑不得,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突然一股墨色推著這股黑煙就送到了思瑤的額頭處,一如之前她昏迷時的情景。
可是這次她沒有昏迷,而是清晰的感覺到那股黑煙在額頭里轉了一圈,最後順著腦部流了下去,猶如一條小蛇在身體里鑽來鑽去,想找到突破口一般,就在思瑤不知所措的時候,一股墨黑輕觸了一下思瑤的右手手指,思瑤下意識的就一伸手指,那條如小蛇般滑溜的黑煙竟然就奔手指而來,可是從指間射出來的居然也是如同墨色的黑,仿佛思瑤本身就是一個轉換器,將黑煙轉化成了墨色的同胞,感覺到周圍歡呼雀躍的情感,思瑤由衷的笑了。
然後一種久違的感覺襲了上來,思瑤緩緩的閉上了眼楮,她累了,想要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