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姜碧月踱步走出廣雀宮。院中明媚的波光閃爍，涼風輕點湖面漾開波紋。
無端的，听身旁樹叢之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她定了定，繞過一旁小道，探頭望去。
香爐上的青煙繚繞得裊裊悱惻，案幾之後，坐著一位女子。
華思綰？姜碧月見她對著幾柱香靜靜凝望，冰清澈眸，閃爍著清冷的華光。身上火紅的著裳，刺目而又驚心。
斂眉低首，似在想著什麼。眼前這人身邊並沒有任何隨從，單身一人，卻朱唇輕啟，向她所在的方向看來︰「出來吧，躲躲藏藏的，又是為何？」
姜碧月微窘，卻見華思綰心事凝眸，看著她動作遲緩的走出。
她本是想著可否詢問此次慕容璟闌要去哪里，因為她心里，已經有了一個計劃，沒想到在這里踫到了這個人。
華思綰見是她，並無多大驚奇，只是淡淡笑了一會兒︰「是淑妃娘娘啊……」言罷起身，捻了香頭，木屐踩在青石板路上，打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姜碧月有些遲疑︰「綰妃娘娘……這是在做什麼？」
華思綰似笑非笑，如梅飄花灑般柔美，「你很想知道？」
她眯了眯眼，低下頭去，笑︰「想，也不想。」
余煙未散，池子里仍是一片蕭條破敗，荷梗與蓮蓬堆積在水中，水面上略有冰凌浮出。華思綰靜靜看著，不語。
「快要三月了，紅園的花兒，也開完了。」她像是自言自語，「我方才焚的是三生香。」
姜碧月略略一笑，暗自心驚。
曾听府里年老的媽子說過這東西，據說是因燕國開國愁如皇後而得來。傳聞先祖當年因怪病纏身而亡，獨留皇後與稚子在世。先祖駕崩那年，愁如皇後在大殿焚起香火，靜坐三天，親自為其夫超渡，卻青絲變白雪。
後來，世人為紀念此事，便將這香喚為三生香。寓意著帝後生生世世恩愛，願天下所有情人白首相伴。
她默默嘆一口氣。那麼，華思綰此舉，是在祭奠誰？
正想時，忽听一道聲音大咧咧響起︰「綰嫂嫂，我剛去你宮里，你貼身婢女說你不在，我尋思著你來這里了，就……」
姜碧月正疑惑這人是誰時，那道身影卻已經蹦跳著跑了過來。一身羅綺青翠，俏生生的模樣極為討喜。
腦中很快閃過一張臉，她憶及那日九王府中揚言要鞭打自己的公主，正是這張臉孔。
慕容黦帶了兩個小侍女，笑顏清幽。
華思綰見是她，眼梢微微有了絲笑意，娉婷雙絕︰「公主，這麼冷的天，來找我有何事。」
慕容黦本要說些什麼，很快又注意到了站在一邊的姜碧月，甚是戒備的看著她，而後恍然大悟道︰「是你！」
姜碧月苦笑，但還是極為有禮的說了句「公主。」
不肖想慕容黦目露狠色，蕩盡狠戾之氣，惹得華思綰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似劍拔弩張的二人，忍不住低低道︰「不知公主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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