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下山歷練,只要小心謹慎,不去危險的地方,盡量呆在治安狀況優秀,有大宗門庇護的修道城市里,那麼不僅自己的靈石收入會大大增加,修為恐怕也會很快突破煉氣期三層。
這麼下去,三年五載之後,自己或許能夠趕上朱治的修為,甚至還可能超出,那時再回瓊華,不僅要那幾個混蛋大跌眼鏡,師父閉關也該結束了,她也不怕他們伺機報復。
玄冰之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妙極,立即開始著手準備。
她首先停下了一切修煉,在黑瓊峰的藏經閣內借閱了大量書籍,天文地理,文武科學,奇門遁甲,無所不包。
她這麼做,是為了掩人耳目,實際上,她專研的書籍主要是玄武洲的山川地理,還有各地門派,城池,以及妖獸,靈草的資料。
經過一月的準備,玄冰之見識大漲,已然胸有成足,而此時黑瓊峰的自然時間,才過去五天不到。
這一日,玄冰之再闖符堂,見了孫靜修,抬手就拍下二百多張九品符,指著那廂的鼻子大聲道,「老頭,給我換一千張下品符紙,還有相應的石墨五行砂來」
「切」干癟老頭呲笑一聲,一臉陰沉的嘲諷道,「你現在不是有錢的很麼,不好好修煉,干嘛還要出售符?是不是,靈石都拿去金屋藏嬌,供養墨家那個小白臉啦?」
「呸」玄冰之啐了一口,裝作很囂張的樣子,趾高氣揚道,「本姑娘最近心有所悟,覺得自己的天賦不止于此,正要刻苦修行,把自己的成符率提高到七成以上。」
「好,有志氣」听到玄冰之對符一道如此用心,孫靜修這老毒蛇卻反而不氣了,他本來就是個符痴,對符有著濃厚的興趣,愛屋及烏的,對那些同樣熱衷于繪制符的人,也帶著天生的好感。
玄冰之如此志氣,孫靜修看在眼里,喜在心頭,早些時候在小姑娘手上大敗虧輸的陰霾,此刻竟然消散了大半,他很快取出玄冰之所要的貨品,專門拿了一個儲物袋裝著送到玄冰之手上,語重心長的道,「符一道,博大精深,你用心學習,必有所獲,有什麼不懂的難題,盡管來找我,老夫有問必答,包你滿意」
玄冰之笑嘻嘻的福了一福,「多謝長老,承長老吉言,咱們再會喲。」
「再會,再會」
離開丹堂,玄冰之在市場中裝模作樣的逛了起來,只要再等兩個時辰,等到傍晚行人眾多的時候,她就能混跡于人群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溜出山門了。
…………
黑瓊峰半山,伍玥兒洞府。
朱治氣急敗壞的在客堂內來回走動著,揮舞著肥壯的手臂,大聲怒罵,「混蛋,混蛋那jian貨竟然又買了一千張符紙,看樣子,她是連門都不打算出,打死也不會下山了」
客堂主位上,一襲月白袍服的伍玥兒輕輕抿了一口靈茶,神情說不出的冷艷,「二師兄,你也恁心急了,那丫頭不缺丹藥,不缺靈石,好端端的干嘛要下山。再說了,咱們瓊華的內門弟子月例豐厚,比外門弟子的日子好過十倍,築基以下本來就極少有人外出歷練的,她不出門再正常不過。更可況,前幾日六師弟不就透露過玄冰之預備閉關制符的消息麼,你又何必氣成這樣。」
「我……」朱治忍了半晌,終于心不甘情不願的吐出幾個字來,「我只是見不得那賤人終日優哉游哉,無憂無愁的樣子。」
「優哉游哉,無憂無愁?」伍玥兒美目一亮,贊許道,「二師兄,你這兩個詞用的好,我正希望她優哉游哉,無憂無愁呢。她日子越是好過,警惕之心就會越是淡薄,我還希望她這次閉關有成,制符的效率能達到六成七成呢。」
「五師妹,你糊涂了嗎?」。朱治聞言,不悅的掃了伍玥兒一眼,「她的制符能力如果真有那麼強,一定會被孫靜修那死老怪看上,到時候把她招入符堂,在那個財主的手下,一直修到金丹不出門都不成問題,咱們的仇怨,如何得報」
「二師兄,你何必如此悲觀。」伍玥兒水袖翩翩,玉指捻起果盤中的一粒朱果,輕輕咬了一口,「一般制符天賦出色的,在煉丹一道上也不會太差,咱們黑瓊一脈的煉丹術雖然獨樹一幟,能夠勝任的人才卻不多,我已知會過丹堂的叔父,說我們小師妹可能是個人才,你說,假如我叔父出面要人,孫靜修還敢爭搶麼?等她入了丹堂,還不是任我揉捏?」
「不行,不行不行,這麼做太冒險了」朱治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如此放縱玄冰之,也許會在日後造成一個極大的隱患。「五師妹,我求求你,你還是想個法子,好好的治一治她吧。或者,我還是從家里調幾個可靠的人到山上來?」
「呲……」伍玥兒一聲輕蔑的諷笑,「二師兄,你能有點志氣麼?老是家里家里,隴國隴國,不靠家里你就成不了事了麼?真要靠家里,我家就在青瓊峰,不比你的隴國近了幾萬里?一個小丫頭都要家里人來幫你收拾,師兄你過得了自己那關麼,你的道心往哪兒放?還修的什麼仙喲?」
「可是……」朱治羞愧難當,漲紅了臉,想要反駁,卻是理屈詞窮。確實,伍玥兒的底線就是不能正面觸犯門規,擦邊球可以隨意打,漏洞可以隨便抓,但是直接能構成迫害同門證據的事她一定不做。
朱治與伍玥兒風格不同,他更願意與玄冰之正面對抗,或者是找個機會yin*她犯錯。可是這小賤人現在滑溜得象條泥鰍,每天規規矩矩過日子,不該去的地方不去,不該做的事情不做,他找不到一點機會可以趁虛而入。
「呵……」伍玥兒輕笑一聲,不再說話。她的想法其實很簡單,耐心等待,徐徐謀劃,等著玄冰之自己入彀。她是絕不會親自動手的,永遠只做幕後策劃,所依靠的也僅僅是身邊有限的幾個低修為親信。
在朱治,張景,伍玥兒這三個人中,伍玥兒的出身最是高貴,對瓊華的了解也最為深刻。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可能瞞得住黑瓊峰上與出塵仙子交好的幾位高修為前輩,倘若自己為了對付玄冰之動用太多的家族力量,肯定會招致這些前輩的直接干涉。
畢竟玄冰之就算天賦再糟糕,出身再貧寒,她也依然是出塵仙子親自收下的七弟子,僅憑著這個身份,就可以讓玄冰之在門中大部分地方挺著胸膛直來直去。
伍玥兒要是無所顧忌的任意行事,縱然能夠輕松干掉玄冰之,也會讓她在出塵仙子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甚至有可能波及到周雲。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她不會做。
伍玥兒所利用的,不過是門規里難以準確定義的某個模糊區域。瓊華門規禁止弟子之間迫害私斗,瓊華門規又鼓勵弟子之間相互競爭。
什麼是迫害,什麼又是競爭呢?
伍玥兒的理解是,我用自己的力量挖一個你有可能避得過去的坑,你玄冰之跳進去了,這就是競爭。我用家族的力量挖一個你不可能避得過去的坑,你玄冰之跳進去了,這就是迫害。
故而,伍玥兒兩次對玄冰之出手,都保持了很好的分寸。第一次出手只能算是試探,而第二次是經過認真思考的,在聯系馮執事的時候,她甚至是以想拜托馮執事照顧照顧玄冰之的理由去拜訪的他,完全沒有把馮執事綁上自己戰車的意思。
而這兩件事,伍玥兒甚至都沒有向朱治跟張景這兩個至交好友透露一丁點兒消息。
對伍玥兒來說,對付玄冰之最好的法子就是——用她自己的力量,挖一個玄冰之不可能避得過去的坑,逼她去死。
這法子伍玥兒暫時還沒想到,不過她不急。對她來說,玄冰之只不過是個看似悠閑自在,實則日日生活在恐慌中的驚弓之鳥,沒有任何威脅可言。
由于玄冰之購買了太多富含雜質的寶珠丹,伍玥兒暫時已經不想讓玄冰之把她吃下去的那顆淨魂丹吐出來了,不過麼,玄冰之的小命她是一定要找個機會親自收下的。在這瓊華地界,凡是敢于跟她正面作對的,她只會給這些人留一條路,那就是,死路
「哎,算啦」伍玥兒又吃了兩顆水果,心滿意足的擦了擦手,看著煩躁不安的朱治,一臉狡黠的笑道,「二師兄,說起來,你在符堂不是也有份差事的麼,而我跟大師兄也受到了孫靜修長老的邀請,參與今次這批符寶的制作。你要這麼想親自收拾那丫頭,不如我給孫長老傳個信,讓她也到符堂來分一杯羹?」
「分一杯羹?她休想」朱治想都不想就吼了起來。「制作符寶那是何等的好事,給那賤人摻一腳,不是幫著她提高制符技藝,多賺靈石麼」
「嘖嘖嘖……」伍玥兒撇了撇嘴,對朱治的反應十分不屑,「二師兄,我看你是真給那丫頭氣糊涂啦,我讓她到符堂來,不是方便你行事麼,正好我听說她出身的那個玄家因為獻上烈陽真金立了大功,已經獲得遷入主山門的資格了,而那玄家也有兩三個對制符有些天份的孩子,你現在明白應該怎麼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