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之此刻穿著的正是符門的衣衫,符門是玄武洲中部的一個中型門派,論規模比瓊華差了十萬八千里,只是符門弟子向來喜好四方游歷,以出售符換取修煉的資源,天下各處都有他們的蹤跡。
玄冰之覺得這個門派很適合自己掩護身份,便在黑市中買了一個符門弟子的身份銘牌,化名唐瑄,四處游歷。
清風望月听了清風逸雨的埋怨,心下更是不喜,傳音訓道,「小妹,出門在外,小心一些本是應該的,你又何必那麼介懷。你看那姑娘容貌秀麗,氣質出眾,身上一股輕靈之氣,較你我也不遑多讓,雖然只有煉氣四層的修為,卻出手就是大把的符,一定是符門中天賦卓絕的弟子,我們今夜若能求得她做個幫手,緝拿鐵奴便萬無一失」
「我們還需要幫手?」清風逸雨白了他一眼,傳音道,「算了,隨你吧。」言畢不再講話。
清風望月暗暗嘆一口氣,以他的實力當然可以輕松收拾鐵奴,要找幫手,也是為了陪著這個任性的妹妹,以防萬一。只是這個原因他不好明說,以免傷了妹妹的自尊,只得以能力不夠來推月兌。
拱了拱手,清風望月言辭懇切的對玄冰之道,「姑娘,實不相瞞,我與舍妹今夜本來在緝拿一位最近肆虐本地的惡修鐵奴,追蹤到此處廟宇附近,感覺到里面有靈氣波動,故而進來查看,沒想到唐突了姑娘,萬望海涵。」
玄冰之听他態度誠懇,心中的警惕也淡了下來,回禮道,「符門弟子唐瑄見過清風望月師兄,清風逸雨師姐。之前唐瑄沒料到會在此處遇到二位,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好說,好說。」清風望月微微一笑,「既然唐姑娘不是鐵奴,那我們就告辭了。只是……」清風望月頓了頓,「若是姑娘有意,可否隨我們一起上路,多一個人,多一分勝算。」
「我?」玄冰之聞言愕然,「可是我才煉氣四層的修為,看你們也是煉氣高層的人物了,你們緝拿的人物,我能幫得到忙麼?」
清風望月笑道,「實不相瞞,我是練氣八層的修為,舍妹煉氣六層,那鐵奴只有煉氣四層,以我們兄妹的實力,收拾那鐵奴自然是綽綽有余。只是今夜雨大,山上光線不佳,而鐵奴此人遁術了得,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他逃了。若唐姑娘肯隨我們一起去,不需姑娘動手,只需在我們斗法的時候,時時打出靈光符照亮周圍的環境,不讓那惡賊有地方隱藏就好。事成之後,不但賠付姑娘所費的所有符,還額外贈與一百靈石作為酬謝,你看……」
一百靈石玄冰之倒是不怎麼看重,不過不要動手,只要點燈就好,這樣的好事,卻叫她很是動心。她這番出門,大多時間忙于修煉跟買賣,還從未見識過修士斗法,只在某些城池的影像館中觀摩過用法寶記錄下來的斗法影像。
看那些修為卓絕的人物駕馭各種驚天法寶,打斗得天昏地暗,山呼海嘯,玄冰之心馳神往,早就想親身觀摩。眼下正有這麼一個機會,如果能隨他們一起同行,對自己增長閱歷是很有好處的。
「那好吧。」雲霧派口碑良好,尤勝瓊華,門中多有正義之輩,處處斬妖除魔,這是玄冰之早有耳聞的,眼前二人一身正氣,多半正是此中翹楚。再看他們神情怡靜,似乎勝券在握,玄冰之覺得大有可為,便一口應承下來。
清風望月喜上眉梢,在儲物袋上一點,取出一柄三尺長的飛劍,灌入真元,當空一扔,那飛劍徐徐旋轉著,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迅速變長變大,一直長到一丈長寬才停止下來。
清風望月把飛劍招到身邊,對玄冰之拱拱手,笑道,「請姑娘上來吧,我這飛劍乃是中品法器,比飛行符的遁速要快了許多。」
三人立于劍上,在清風望月的控制下圍繞著整座大山一路飛掠。而玄冰之則不時打出一道靈光符,照亮山上的環境。
說起來,這靈光符不能攻也不能守,僅能當做照明之用,持續時間一刻鐘,可對于經常在洞穴密窟,遺跡深淵那些暗無天日的場所中探險的修士來說,靈光符反而成了他們消耗最大的一種符。
玄冰之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暗中繪制了大量的靈光符,本來她是留著自己某日探險來用的,沒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場。
三人環繞著普度寺所在的山峰一陣飛掠,結果一無所獲。玄冰之第一次捉賊,興致高漲得很,其余二人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
「哥哥,你看,他會不會到山下藥莊去了?」清風逸雨看了家兄一眼,憂心忡忡的道。
清風望月最擔心的正是這個問題,距離這座山四十里處是雲霧派下屬的一座藥莊,莊內存放著大量靈草靈藥,由雲霧派許多低級弟子看守,一旦讓鐵奴逃到那里大開殺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他思索片刻,緩緩道,「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吧。」
一刻鐘後,三人趕到雲霧派屬下的藥莊之外。此處暴雨已經暫時停歇,周圍一片黑暗,悄無聲息,本該燈火通明的山莊,此時竟是如死寂般沉靜。
伴隨著吱一聲尖利的鳴叫,一支明亮的火箭沖上夜空。
數息之後,清風望月低沉而凝重的聲音在火箭升空的地方響起,「小妹,唐姑娘,莊內寂寂一片,沒有任何動靜,看來我派弟子真有可能遭到了襲擊。沒有想到,鐵奴竟能逃到此處,你們二人在莊外稍候片刻,我進去瞧瞧。」
清風望月駕馭飛劍很快離開,留下二女留守等候。玄冰之左右環顧,發現立腳處乃是在一片黑沉沉的樹林之外,陣陣陰風吹過,樹林子不斷發出刷刷的怪聲,玄冰之始終年紀還小,閱歷有限,心下就有些害怕起來。她本想與清風逸雨攀談幾句,卻看到那姑娘仰望天空,一點搭理她的意思都沒有,估計還在生她的氣。
玄冰之修為低微,不敢冒險,取出兩張八品符,一張土盾符,一張金盾符,向內注入靈氣,須臾之間,兩張符分別散發出金黃兩色靈光,忽悠悠化作四面簸箕大小的盾牌,圍著她左右旋轉。
清風逸雨見此冷笑一聲,譏諷道,「唐師妹,你出手倒是很大方嘛,八品符一用就是兩張,你就那麼怕死麼?」
玄冰之呵呵訕笑,「小妹修為低微,只求安心而已。」
清風逸雨輕蔑的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她。
不多時,莊內忽然傳來一陣雙腳踏地的轟鳴聲。砰……砰……砰……砰……每一步落地,都是一聲巨響,中間的間隔足有兩三息的時間,听起來就好像有什麼怪獸在莊內行走一般。
玄冰之臉色微變,取出一把符攥在手中,另一手緊靠著儲物袋,隨時預備取出楊四郎送她的古銅小鐘與歲寒三友御敵。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到了莊門之外, 啷一聲,大門粉碎,一個黝黑精瘦的黑影出現在二人視線之中。
「鐵奴,你這個畜生,受死吧」清風逸雨見到黑影,立刻嬌斥一聲,祭出一把火紅色的飛劍,向鐵奴當頭疾刺。
鐵奴目中閃過一絲不屑的光芒,他不避不閃,眼睜睜看著火紅飛劍疾馳過來,臨近頭頂時,他這才閃電般抬手一拍,轟的一聲炸響,那飛劍竟如炮仗般被他拍了個粉碎。
「一個煉氣期六層的雜碎,也敢向我挑戰」鐵奴冷笑著拍了拍手,眼神閃爍的打量著四周。
玄冰之趁機運用望氣術查探鐵奴的修為,這不看還算了,一看一下,頓時駭了一跳,鐵奴竟然是煉氣期七層的修為,哪里像清風望月說的那樣,只有煉氣期四層。
見到莊前只有兩個女人,鐵奴眼中藐視之意更加濃重。
「我的飛劍,我的飛劍啊,我殺了你」清風逸雨剛才祭出的飛劍乃是一件中品法器,是她手中的最強法寶,她滿以為借此利器即使不能斬殺鐵奴,也能將之牽制住,沒想到雙方首次交手,就被對方擊毀法寶。
「你們兩個,給我死來」鐵奴一聲怒喝,腳下一蹬,仿佛月兌弦的利箭,向二人風一般猛沖過來。
鐵奴的氣勢太狂太猛,玄冰之給他嚇得不輕,把手中的符全數激發,一股腦的扔了出去,只見一陣電火閃爍,狂猛的爆炸瞬間將鐵奴淹沒。但她的攻擊聲勢雖大,威力卻小,只見鐵奴似乎毫發無損的從爆炸的火光中沖出,掄著醋缽大的拳頭,向二人急速靠近。
清風逸雨念動咒文,向地下一指,一道藍色的冰牆忽然拔地而起,擋在鐵奴身前。鐵奴毫不在意,舉起雷霆萬鈞的拳頭,向冰牆狠狠一擊。
嚓…… 嚓……砰
冰牆瞬間布滿道道裂縫,繼而碎成粉末,甚至沒能阻止鐵奴哪怕兩息的時間。
清風逸雨見自己的法術頃刻間被破,心下駭然,面如死灰,這時她才明白為何師兄對鐵奴一直十分忌憚,原來自己煉氣六層修為的實力,在他面前竟然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