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溫暖的陽光從天上灑下來,為這座院落披上一層金紗。早起的鳥兒躲在樹枝上,唧唧喳喳叫個不停,晶瑩的露珠從樹葉間滑落,混入泥土之中。
雲煙站在院子里,微閉著雙眼感受著清新的空氣。這兩天她再次明白自己多麼不受待見,所處的院子位于最為偏僻的一角,之前一直都空著沒用,指婚後才收拾妥當,不過相比以前的竹園還是好了不少。
身後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小姐,按規矩明天就是三朝回門之日了,這」青兒來到雲煙的面前,支支唔唔的說著。這兩日,她也明白了雲煙的處境,然而明天便是回門之日,倘若王爺不陪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你去問問王管家,看看王爺的安排吧。」雲煙嘆了口氣說道。明日就是回門之日,冷月夜是斷然不會陪她回門,這是一個羞辱她和相府的絕好機會,他怎麼會不知道,于她而言這並無大礙,她不在乎,可是她怎麼能讓娘親為她擔憂。
第二日清晨,王管家前來傳話,王爺時間寶貴,沒時間陪王妃。冷月夜不陪她是顯而易見的事,可是真的這樣說出來還是很傷人。青兒更為她的小姐感到委屈,她的小姐,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雲煙帶著青兒,帶上昨日連夜準備好的物品坐上了前往相府的馬車。
「三王妃到」車子停在相府的門口。在青兒的幫助下,下了馬車,門房看到馬車上的人便大聲報著。
雲煙一下車就看到自己的宰相父親雲澤帶著大夫人娘親站在門口相迎。雲煙下了馬車後,雲澤帶著全家人及僕人跪拜相迎。
「臣,雲澤恭迎王妃娘娘,娘娘千歲」
「父親不必多禮」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父親和大夫人臉上慈愛的笑容,雲煙心里苦笑。同樣是女兒,當她是雲煙時,他可以冷血的遺忘她十六年之久,然而當她身份變成雲舞後,他又可以以慈父的形象待她,仿佛她真的是她的寶貝女兒似的。雲煙看著站在大夫人伊蓉身後唯一露出真心笑容的娘親,還好,娘親身體還好,她似乎不知曉自己的情形。
「快來人,引小姐進府休息」說罷疾步走到雲煙的身旁,慈父形象盡顯露無疑。
雲煙剛進大廳,雲澤便止住了臉上的假笑,和大夫人一道借口有事先行離開。雲煙走到蘭宛月的身邊,扶住她走出了大廳。
「煙兒」未語先落淚,蘭宛月那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不受控制掉了下來,她知道雲煙過得不好,畢竟連自家人都那麼冷淡的對她,那她在三王府還能好過嗎?
「娘,你怎麼哭了呢?」雲煙從眼角到嘴角都是甜膩的笑容,只是那種笑顯得空靈飄渺,不像真實存在。
「煙兒,告訴娘,你在王府過得好嗎?不許騙娘。」擦了擦眼淚,蘭宛月正視著雲煙嚴肅問道。
望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娘親,雲煙有些愧疚,娘親真真的是為自己憂心了很久吧,她心里雖然難受,但臉上的笑容還是沒有減少一分。
「娘,女兒嫁給三王爺,就是堂堂的三王妃,怎麼可能過得不好呢?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青兒呀。」雲煙並不擔心青兒會說出什麼來,她說的本來大部分就是事實,在來的路上,她也特別吩咐青兒,叫她小心講話,別讓娘親擔心。
「夫人,是真的呀,小姐在王府生活得很好,王爺對小姐也很好,您不用擔心,看,這是王爺送給您的禮物。」青兒按照事先交待好的話,同時也把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呈到蘭宛月的面前。
「這些都是王爺送給我的?」看著眼前這些做工精美價值不菲的物品,蘭宛月舒展了眉頭,高興的笑了起來,她終于放心了,只要雲煙幸福便好。
安撫好娘親,雲煙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接下來的午宴,雲煙除了偶爾招應以下蘭宛月,再也沒有多說其他。
午宴過後,雲煙被她的父親雲澤叫到了書房。雲煙靜靜的看著對面一臉冷漠的父親,她覺得他是那麼陌生。從她懂事開始起,父親在她記憶里就只是一個稱呼,他作為她的父親,從來都沒有見過她,他甚至連名字也沒為她取,如果不是她要為雲舞代嫁,也許他永遠也不會想起她。這些都讓雲煙感到痛心,她幾乎咬著牙才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
雲澤看著默不做聲的雲煙,淡淡的開口道︰「你現在是代替舞兒嫁給王爺,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要時刻注意,不要露了馬腳,從而連累相府。」
「是,女兒知道。」雲煙努力的讓臉上的笑容自然些,然而她此刻的心卻如同置于冰窖之中,感到刺骨的寒冷。她的父親,對她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候她,而是擔心她連累相府,她感到異常諷刺,這就是他名義上的父親。
听到了雲煙的回答,雲澤滿意的點了點頭,臉色也隨之柔和很多。
「以後在王府好好保重自己,好了,你先下去看你的娘親罷,以後也沒多少機會回來了。」雲澤揮了揮手,達到了目的,他也不再多說什麼。
「煙兒告退」雲煙默默退出了書房,在這個相府,她唯一不放心她的娘親,如果沒有了娘親她永遠也不會回到這個所謂的家。
接下來的時間,雲煙陪著蘭宛月,敘些家常,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
「父親,大娘,娘親,煙兒走了。」雲煙眼眶微紅的看著站在大夫人伊蓉身後的娘親,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對于娘親,她是何其不舍。
馬車就這樣不急不慢地在這夜幕之中前行著,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蹤影。